第3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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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长生殿外的侍女听到里面的动静，轻轻推门进去。贵妃的美天下皆知，往日初醒的贵妃还没梳妆，浑身散发着慵懒又娇媚的气息，让偷看她的下人面红耳赤。
今日却好像有点不同？
宫女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她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坐在镜前的美人双目神采奕奕，花瓣般的红唇却抿得紧紧的，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
贵妃美目流转，冰冷的目光扫过映在铜镜上的她，说道：“你先出去。”
宫女也很想马上出去，但昨日皇上派人来传话了，她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禀告娘娘，圣上昨夜传话要回一趟大明宫，今日清早已经启程了。”
她话说完便把头深深埋了下去，身前的贵妃气势逼人，她只觉胆战心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贵妃娘娘好像长舒了一口气，连殿内的气氛都缓和了不少，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伴随着宫女关门的轻响，长生殿内又剩贵妃一人。她站了起来，赤着脚走了几步，伸手抚过梳妆台，指尖上传来了木头微凉细腻的触感。
她又直直地盯着铜镜上映出的绝色脸庞，片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直到胃里空荡荡，曲远辞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变成杨贵妃这个事实。他茫然地看着胸前的隆起，摸了摸及腰的长发，停止运作的脑袋一点点地恢复过来。
脑海中响起了毛球弱弱的声音：“你还好吗？”
曲远辞不想理它。他径直走向富丽堂皇的雕花大床，拂开重重纱帐，在被褥深处找到了那本罪魁祸首。
自从昨日多了一副插图后，它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曲远辞的脑袋飞速运转，目前已知的只有最终任务，是拿到那一例荔枝肉。至于它的前缀“自由”二字，结合杨贵妃的处境，不难想到是要让贵妃离开宫廷，重获自由。
那句杜牧的名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暂时还没想到暗示的是什么……
曲远辞的头还是很痛，各种各样的信息混杂在一起，他艰难地梳理着原主的记忆，终于勉强理出个大概。
现在是杨玉环被封为贵妃后的第十年，自十月起唐玄宗便把她带到了骊宫。往年他们都会在骊宫里尽情取乐，直到岁末才回大明宫。
今年不一样，夏天的飓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民怨民怒，朝中的重臣都把矛头直指她。弹劾杨家的奏折如雪花般飞进了中书省，东南一带的灾情又不见好转，唐玄宗也没有了寻欢作乐的闲情。
这段历史曲远辞是知道的，他还知道过不了两年，安禄山便会发兵起乱，让大唐盛世慢慢走向覆灭。
他隐隐觉得贵妃想要的自由绝不仅是逃离皇宫那么简单，毕竟在文人的煽风点火下，她成为了全天下人眼中的祸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决定在看清局势前先不要轻举妄动。
毛球又在他的脑海中哼哼唧唧起来，曲远辞说道：“你现在能出来么？”
他话音刚落，一根细毛便轻飘飘地降落到他的肩膀上，毛球说：“我只能这样出来。”
得了，连给他盘盘解解压都不行，曲远辞也不指望它能给出什么信息。
目前的好消息是唐玄宗回大明宫了，起码有一段时间不需要考虑侍寝的问题。曲远辞的目光飘向那张大床，胃里又隐隐翻腾起来。
他霍然起身，把侍女叫了进来，让她们清理掉地上的秽物，再把那张大床连着被褥一起换了。
下人进进出出的时候，贴身宫女走过来给他梳妆。曲远辞浑身僵硬推辞道：“圣上既然不在，就不必如此隆重了吧。”
哪知道宫女诧异道：“娘娘忘了今日安禄山大人有约吗？”
饶是曲远辞这样淡定的人也差点绷不住了，难道野史中安禄山与杨贵妃的故事并非后人信口开河？要是待会安禄山不安分，对他动手动脚，他怕不是要再吐一次。
他仔细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杨玉环好像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不太好，记忆中更是没有跟他亲热的画面，曲远辞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侍女见他没有反抗，把数以百计的瓶瓶罐罐放到了他的面前。
上一次化妆应该是幼儿园演出的时候，曲远辞对这些散发着浓烈香料味的膏粉不敢恭维。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肩膀上的毛球在狂抖，但它很识相地没有说话，曲远辞咬咬牙，眼睁睁地看着宫女要把大半盒素粉敷到他面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粉末该是铅粉，理科生曲远辞腹诽，古代人这样化妆，怎能活得长久。
他看着宫女像刷墙一样在他脸上刷上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又拿出几盒隐约传出血腥味的红膏。
记忆中的仕女图逐渐与镜子里的自己重合起来。22年来曲远辞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性取向有过明确的定义，但就是此刻，他笃定了自己成为了一个非异性恋。
若是安禄山对着这样的一张脸还能产生邪念，他就真的搞不懂古代男人的世界了。
这一套下来，比在实验室通宵做数据分析还累。曲远辞顶着一脑袋的发簪步摇，面无表情地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走进珠宝店。
后面侍女服侍他更衣时，他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这里除了毛球也没有别的人，回到现实世界谁还知道他曲远辞穿过女装，化过浓妆呢？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认安禄山为子的画面，离安史之乱应该还有两三年。
此时的安禄山羽翼未丰，刚刚取得唐玄宗的宠信，在朝中还没有站稳脚跟。
这个人跟荔枝肉有没有关系呢？贵妃出宫的希望可以寄托在他身上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怕是要见上一面之后才知道。
时辰既到，曲远辞被侍女扶着，走到了会客的正殿。
隔着屏风远远望过去，殿中央跪着个男人，看来就是安禄山了。
曲远辞微微仰首，落座主席上。
他从上方垂下目光，跪着的男人皮肤雪白，鼻梁极高，果然如史书所说一样是个胡人。
安禄山听到他坐下的声音，跪爬到他的脚下，还是没有直起身来。
曲远辞不明所以，身旁的侍女都走了出去，偌大的殿中空无一人，他的心里有点发毛。
片刻，那胡人鼻翼翕张，凑到他的脚尖，深吸了一口，抬头谄笑道：“臣安禄山，拜见娘娘。”
曲远辞脸色巨变，差点一脚踹到他脸上。在他眼里，这大胡子从头到脚写满了恶心二字，要不是刚刚吐得太干净了，他还能给他兜头盖脸地吐一身。筆蒾樓
见贵妃满脸嫌恶，眼神凌厉，安禄山蔚蓝的眼珠转了转，跪着往后退了几步，面不改色地谄笑道：“臣自番邦来，不懂大唐礼数，贵妃娘娘见谅。”
脸色铁青的曲远辞握紧了拳头，怫然道：“放肆。”
那番邦人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顶着贵妃的滔天怒火居然还能笑嘻嘻的，他又装模作样地磕了两个头，说道：“娘娘息怒，微臣今日来访，确是有正事。”
唐玄宗都回大明宫去了，他还能有正事商议？这番邦外臣还有能耐让长生殿的下人都退下，看来他已筹划许久。
曲远辞强忍恶心，说道：“你有何事？”
安禄山又咚咚地磕了两个头，说道：“贵妃娘娘国色天香，艳绝古今，微臣自幼丧母，对娘娘心驰神往，盼能认母，一尽孝道。”
曲远辞闻言沉默了许久。
脚下年仅半百、一身横肉的胡人要认自己当干妈？原主不过三十出头，当他女儿还说得过去。
安禄山认杨贵妃为母，不过是为了夺得唐玄宗宠信，好拉拢朝中势力，以便日后起兵。曲远辞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权争工具人，他把这胡人当儿子，这胡人可不会把他当妈。
更重要的是，历史上害死杨玉环的罪魁祸首，不正是眼前这个满脸谄笑的胖子吗？
菜谱上写的自由，怎么看都不是这个人能给的。
曲远辞打定主意便要拒绝，哪知一直盯着他的脸色的安禄山已经抢先开口道：“娘娘莫要急着推辞，兹事体大，微臣过两日便跟圣上再行商议。”
他见杨玉环脸色不悦，又跪着爬近了些许，压低声音说道：“近日朝中群臣对杨家甚是不敬，若娘娘认臣为契子，那些酸腐必不敢多言。”
他嘴上一边说话，那鼓涨的手便悄悄攀上了杨贵妃的脚踝，曲远辞实在没有忍住，一脚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脸上。
这副身体虽是女子，他的力度却一点都不虚。当年C大的风云人物，可不是只会读书的孱弱男子。曲远辞自幼学咏春，最懂寸劲的要诀，他尤其擅长在瞬息间把全身力气聚于一点，给对手致命一击。
安禄山被他一脚猛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倒去。他身形肥胖却甚是灵活，滚了两滚便稳住了，但曲远辞提起裙裾走下座来，一脚又一脚地踢在他要害上。
他没想到杨玉环力度居然如此之大，直痛得他浑身的肥肉剧烈抖动起来，喉间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要拉拢杨贵妃了，猛烈挣扎起来要取得主动权。
然而就在他握住贵妃脚踝的一瞬，一根细毛落到他暴睁的眼睛上。那根毛搔动不休，他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捂着眼睛拼命翻滚。
曲远辞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狠狠掼到了木柱上，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安禄山的鼻梁、眼眶。
那胡人口中发出“荷荷”的喘声，双手胡乱地挥动。曲远辞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他身手利落，力度又猛，几下肘击把安禄山打得涕泗横流。见他直翻白眼，站也站不稳了，曲远辞一松手，他便像个沙包般重重地砸到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安禄山摔得昏了过去。曲远辞打了一顿才稍微消气，他把头上的发簪步摇全拔了下来，往地上一扔，又把自己的衣襟撕开半边，高声道：“来人——”
谁知竟无人应答。他心里冷笑，看来唐玄宗对贵妃的宠爱也不过如此，身边居然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但不要紧，他是曲远辞，不是杨玉环。
他披散长发，外衫破烂，衣带长长地曳在身后，一手拖着死猪般的安禄山，赤足走到殿门前，一手把门猛地一推。
灿烂炫目的正午日光从大门中倾泻而入，曲远辞精神一振，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他眯了眯眼，只见一群府兵把长生殿的侍女围了起来。
那群宫女瑟瑟发抖，见到她便高呼：“娘娘救命！”
长生殿作为行宫，唐玄宗回大明宫后便只剩数个侍卫，哪里是来势汹汹的安禄山的对手。
他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运劲把安禄山甩到门外。
安禄山两百余斤的肥大身躯沿着殿前石阶滚到了他的府兵面前，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衣衫不整的贵妃。
曲远辞微微仰头，扬声道：“带上你家主子，滚。”
她的脸上化着最时兴的妆容，长风穿过殿门，把她的散落的长发、飘逸的衣带吹得飞扬起来，一双桃花般多情的美眸里写满冷意，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贵妃仿佛九天的仙子，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府兵被她威慑，收了兵器，带头一人把安禄山背了起来，匆匆离开了长生殿。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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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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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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