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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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离开，陈文庭转身望向己有堂微笑，想必如今高俅还不知道自己会遗臭万年，竟然取“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中的“己有”为会客堂命名，看似是他谦逊有礼，实则是以此标榜自己，这凡尔赛段位，绝了。
不过一进一出的功夫，就见那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材高挑且笔挺的男人从里面迎出来，满脸春风与冬日瑟瑟形成对比。
来人正是高俅，陈文庭透过他宽松有型的外衣也能感受到他内在的紧实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哎呀呀，是苏老师的亲笔信，快请进来，让我重温老师的笔迹！”
高俅满眼客套和真诚，陈文庭倒有些不适应，随之进去后，又是让人倒茶又是送点心，一点都不敢怠慢的感觉。
陈文庭简单说起经过：“我有一忘年交老友托我送这封信来。”
高俅双手接过信封，拆开来看，开始还皱了皱眉头，后面越看越激动，最后将信纸折好，小心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果真是我老师的亲笔信，还是喝了罗浮春后的醉笔，见字如面，老师既说已经动身回京，实乃我朝之幸、我朝之幸呐！”
陈文庭点点头道：“这字我是不认得几个，你认得便好。”
高俅皱眉问道：“为何你那忘年交老友不亲自来？老师的挚友就是我高某人的前辈啊。”
陈文庭道：“他被阴人所伤，尚且卧病在床。”
“哦？可知是何人所为？”
“是一诨号叫白面猴子的人所为。”
“什么？！”高俅忽然拍案而起，恨恨道：“我明白了。这封信还请你收好，我定然会给老先生一个交代。”
陈文庭起身，淡淡朝高俅拱了拱手：“我与白面猴子在腊月二十五开场户比赛蹴鞠，为公允起见，可否听我建议？”
“好，你说。”
“在我们比试前，还请高大人暂且不要治他罪，等我们比试之后，我若赢了，就按照我说的治他的罪，绝不累及性命；如果我输了，按照高大人方法治罪也不迟。”
听陈文庭说有赢白面猴子的可能，高俅忽然双眼一亮。
这白面猴子左不过是他寻来找蹴鞠高手讨好皇上用的，如果连眼前的文弱书生能赢了他，这白面猴子就成了个弃子，与其送回密州大狱，倒不如为拉拢这书生送个人情。
“好，有骨气，高俅佩服，那就按照小兄弟所言，如果你赢了白面猴子，我就把他交由你处置，绝不过问！”
陈文庭抱拳离去，高俅召唤来自己的远房兼心腹高远，将事情经过了解了大概。
“你暗里去打听打听，白面猴子为何要夺陈家园子？”
“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昨儿旁敲侧击过，听闻他找人算过，说那里风水极好，园中更是一步一景，便勾结陈家人想夺来送给您贺寿的。”
“荒唐！做了错事尽然都算在我头上！这几日你跟着点他，玩别让这乡野莽夫毁了我名声，他根本不懂天子脚下的为官之道！”
“属下明白！”
高远离开后，高俅伫立窗前望着自己中规中矩的院子，忽然好奇起陈家园子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便写了亲笔信让人送走，信封上的小楷工整有型“郭天信亲启”。
……
陈文庭回到陈家园子，远远就看见刘贞言焦急地在门口等待。
走到近处，陈文庭将书信递上：“可巧我晚上就要去拜访老先生，你就先来了。”
刘贞言拉住陈文庭往店里去，仿佛他是主人，陈文庭才是客人般。
店里食客满满当当，后院的单间也都用上了，明月和杜鹃按照陈文庭所言，领着几个来用餐的小孩在假山前的空地上玩老鹰捉小鸡，暖阳照耀，一派祥和。
两人朝最里面的单间而去，刘贞言开口道：“昨儿说了陈家小隐士的故事，今儿一妇人特意跑去我们张家班，噗通就跪在我师傅面前，据说她的两个儿子五天前被疯狗所伤，小儿子发病三日，昨儿已经没了，大儿子还好端端的，可怕也活不过几日。”
陈文庭停下脚步：“所以老先生着你带她来我这儿？”
刘贞言如实道：“师傅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说书一辈子难有大功德，但图心里安生，如果先生有办法救回她大儿子，师傅感激不尽，定然摆酒酬谢。”
陈文庭笑了下继续往前走：“老先生要我做的我怎会推辞？只是故事只说是章术士救的我，并非我自救啊。”
刘贞言笑道：“师傅料到如此，让我跟妇人含糊过去便是。”
进屋，只见一个妇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坐在桌子边，妇人一直在垂泪，男孩看上去没什么事。
陈文庭上前问男孩：“你伤在哪里？”
男孩脱下鞋袜，露出脚踝：“这。”
“你家小哥伤在哪儿？”
“这儿。”男孩指了指胸口。
两人被同一条狗所伤，如果小儿子已经发病死了，足以证明大儿子也感染了狂犬病，只不过还在潜伏期；而小儿子的伤口离脑袋较近，所以潜伏期就短些。
“王兴，王兴！”
王兴应声而来，陈文庭嘱咐了他几句，就让他带着妇人和孩子离去，租了马车直奔芳谷居。
跟随陈文庭这些日子，见过陈文庭的智慧和为人，尽管没有契约，王兴已从心里把陈文庭当自己的主子，办起事来都尽心尽力，陈文庭也颇为放心。
王兴带二人到芳谷居，按照陈文庭吩咐蒸馏得到些许蒸馏水，均匀混入些羊脊髓粉末后，将药水悉数撒进男孩伤口再包扎起来。
男孩暂时被安排在王兴的房间休息以观察反应，王兴又喊来章术士，将陈文庭所说交代一番，章术士便提着铃铛和桃木剑来到芳谷居，冲着那孩子一通耍，最终对那妇人道：“吾等已经尽力，往后只看这娃儿的造化了。”
这边的陈家园子越发热闹，原来幽静的后院此时一片喧闹，孩子们一会儿捉迷藏，一会官兵捉贼，在假山亭台回廊里玩得不亦乐乎，陪孩子们来的妇人或者婢女小厮也落得清闲，在温暖的屋里啜着各自家里不曾给过的上等茶水，私下再议论下自己的东家，是极好打发时间的办法。
陈文庭也忙的不亦乐乎，迎来送往这种事有陈生和陈通达张罗，陈文庭只管用一根炭做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自己想要的东西。
掌灯时分，园子的喧闹劲儿也过了，汴梁城白日的忙碌逐渐转为以各个夜市、瓦子为主的夜生活，陈家园子便早早关张，准备第二日的生意。
此时陈家园子的伙计们都清楚，陈家园子无论收入多少，去留也只却决于陈文庭与白面猴子的蹴鞠比赛，这边的压力便减少许多，只不过都替陈文庭捏了把汗，甚至连陈生都在考虑换个地方重新开张。
又给所有人都发了二百文的利钱，大伙高高兴兴地准备时，何大厨找到陈文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