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两个女孩

　　来人是刘馨晨。此刻她手里正抱着一只篮球大小的玩偶，玩偶粉紫色圆滚滚的形状中间是一双鲜红色的恶魔眼睛，正呲着牙邪恶地笑着。
　　这是《精灵宝可梦》里面的小精灵耿鬼，因为调皮可爱的邪恶模样深受观众们喜爱——虽然比不上皮卡丘——但陈宇是没想到连刘馨晨这样的女孩也有这样的一面。
　　看陈宇盯着自己手中的玩偶看，刘馨晨没来由得脸一红，却把玩偶抱得更紧了，随后说道：
　　“怎么，有意见吗？”
　　陈宇木然地摇了摇头：他哪敢？
　　刘馨晨继续道：
　　“我能坐这里吗？”
　　她指的是陈宇旁边的座位，也就是“皇帝座”。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
　　没等陈宇说完，她就已经自顾的在陈宇旁边坐下了。
　　“你……”
　　陈宇有些纳闷，刚才还理都不理我，怎么现在又过来了？
　　刘馨晨却说道：
　　“我的邻座晕车，吐的一地都是。我闻见那味道犯晕，想找其他的座位。”
　　陈宇闭上了嘴巴，怪不得从刚才开始车内就闷闷的有股怪味。
　　刘馨晨在坐下之后就没有说话，仿佛刚才自己的举动只是个普通的小插曲。可是陈宇心中却乱成了一锅粥，明明自己旁边还有三个位置，可是这个女孩偏要坐在自己的旁边，这不是存了心捣乱的吗？
　　“林卉”在一旁睡着，刘馨晨在另一旁抱着玩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夹在两女孩中间的陈宇则戴着耳机正襟危坐，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得双手抱着放在自己的裆部，像个好好学生一样。
　　耳机里的歌切到了下一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钢琴声，陆续引到了主歌部分，传来了好听的女声。
　　“莹的爱依偎着你的身体
　　无私地将你包围
　　等待着你在心里给一个角落
　　却猜不出你每天想念着谁
　　你心里惦记着谁
　　我想是吧
　　就是那你叫她玲的女孩
　　玲多温驯美丽
　　莹好可爱
　　隐约觉得不安却说不出来
　　你知道却决口不提分开……”
　　……
　　这是莫文蔚的《两个女孩》，因为曲风和歌声都是陈宇喜欢的风格，所以它就一直存在在陈宇的歌单里。只是在此情此景，陈宇终于体会到了歌中主角的感受，莫文蔚的每一句唱出来都像是在骂他。
　　陈宇顿时委屈的不行：明明我啥也没干，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他愤怒地把手机里的音乐app后台关掉，然后用手在自己耳里“肉色”的耳机一按，将它变成了待机模式。
　　陈宇的怪异举动引起了刘馨晨的注意，她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我过来了，没打搅你们吧？”
　　“我们？”
　　陈宇一开始还很疑惑，不过随后便想到了刘馨晨话中所指，便无奈一笑：
　　“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之前的话只是她比较爱玩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刘馨晨说道：
　　“我知道。”
　　陈宇一愣：
　　“你知道？”
　　刘馨晨点了点头道：
　　“我能看出来，你看向她的眼神里只有关心和照顾，但是没有爱。”
　　（没有爱？）
　　陈宇并不相信刘馨晨这邪乎的话。
　　首先他就不相信有人真的能从眼神里看出一个人的真实情感。异能者届如此广大，擅长各种异能的异能者大有人在，有些人就连感情都能够作伪，更何况只是眼神？
　　但刘馨晨的话却传到了陈宇的心里去了。
　　自己对颦娘到底是一份什么感情？
　　陈宇自己清楚。从小到大，到现在，陈宇真正爱过的只有艾可一个人。
　　后来艾可死了，陈宇自己的心也死了。他没有再尝试过对别人付出感情，或者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以后的感情。
　　颦娘在艾可死后才来到的陈宇小队。她是个调皮的女孩，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她喜欢调戏陈宇，陈宇也任由她胡闹。渐渐地，她为小队贡献的越来越多，也慢慢成了陈宇小队，包括陈宇本人心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于颦娘，陈宇始终是有感情的。
　　但这份感情，是爱吗？
　　陈宇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想知道。
　　自己对她，真的只有关心和照顾吗？
　　……
　　刘馨晨注意到了陈宇的反应，心中有了些想法，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说道：
　　“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陈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模样与艾可无异的刘馨晨，他心中感慨万分，却努力不让自己的表现变得异常。
　　“当然可以。”
　　陈宇开始述说自己的故事，但却截止到自己遇到叶老为止。
　　到15岁初中毕业为止，陈宇的故事毫无波澜，除了自己双亲同时意外去世这一点，其他的与普通的正常人无异，对此陈宇只是平淡地将这些以寻常的语气说出来，就像是述说着一个陌生人的生平一样。
　　15岁之后的故事陈宇自然不会跟刘馨晨说——虽然这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他杜撰了自己的高中生涯，还编了一些从老白那里听过来的糗事趣事，装在了自己的身上。可别说，经过这么添油加醋，陈宇述说的故事倒挺精彩的。
　　故事讲到了陈宇上大学就结束了。
　　陈宇讲完之后陷入了沉默，像是陷入了哀伤之中。
　　刘馨晨注意到了陈宇的神情，抱有些歉意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已经……”
　　陈宇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事实上，陈宇现在并没有在演戏，他确实是想他们了。
　　尽管聚少离多，当时的陈宇一年都未必能见自己的父母一面，所以就连他们长什么样陈宇都快给忘了。但每当自己看到别人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样子，自己的内心还是会有些孤独感。
　　孤独感很淡，但很真。
　　陈宇笑了笑：
　　“这就是我的故事，很普通吧？”
　　刘馨晨摇了摇头，说道：
　　“每个人的故事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的故事很好听……谢谢。”
　　陈宇却忽然收起了“忧伤”，换了一副嬉笑的面孔对刘馨晨说道：
　　“那……礼尚往来？我也想知道你的故事。”
　　刘馨晨斜着眼看着她：
　　“就这么直接打听一个女孩的故事，你们男生是怎么想的呀？”
　　陈宇：“……”
　　看着陈宇吃瘪的表情，刘馨晨终于“噗嗤”一笑，说道：
　　“开玩笑的啦——你想听什么？”
　　陈宇眼角抽了抽，有时候他是真的对女生没办法。不知道是自己遇到的女孩子有问题，还是就是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他突然瞥见了刘馨晨胸口上传出来了一丝亮光，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银色项链。项链上的饰品模样有些奇怪，就是一个标准的银色扁圆球体，上面还隐隐的刻了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FE
　　（FE？什么意思？）
　　刘馨晨注意到陈宇盯向她胸口处的眼神，又羞又怒，急忙地用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挡住了这个色狼的视线。
　　陈宇意识到刘馨晨恐怕是误会了，他急忙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的项链挺有意思的。”
　　刘馨晨对陈宇的话还是有所怀疑，但并没有深究，小脸却依然红扑扑的。她说道：
　　“这是我从小就随身带着的，我爸说这是给我求的平安符，除了洗澡之外任何时候都不能拿下来。”
　　“哦……”
　　陈宇并不是真的对这条奇怪的项链感兴趣，只是随便提出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罢了。他转移话题地道：
　　“要不……聊聊你从小到大的故事？”
　　“好哇。”刘馨晨的脸色恢复正常，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吧，从小就出生在白鹿镇……”
　　……
　　刘馨晨讲了很多她的故事。
　　小时候和同学们的糗事，她是怎么被自己父亲逼着去学乐器的事，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在她说这些事的时候，根本就不像是别人口中的“冰山美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一个非常、非常单纯又平凡的小女孩。
　　她静静的说，陈宇静静的听。
　　就像是两个天真的小孩，一个在给另一个讲着有趣的故事，有时嘻嘻一笑，有时同仇敌忾；有时感同身受，有时阳春白雪……
　　……
　　“高中毕业之后，我想去北方闯闯，见见世面。不过呀，我爸爸死活不同意，让我在白鹿大学上学。我还觉得不高兴呢，不过现在想来，也许留下来也很不错，至少我可以……”
　　刘馨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完还没等说完就结束了。陈宇转头一看，刘馨晨居然是自己讲故事讲到自己睡着了，此时正不断地点着头，好像随时都可能给摔下来。
　　她坐得可是“皇帝座”，就这么让她摔下去可不行。
　　陈宇想拿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让她靠里面一点。但还没等陈宇的动作，刘馨晨的头忽然一偏，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额……”
　　陈宇顿时不敢动了——这算什么事？
　　一时间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涌上了陈宇的心头，不过他心里面想得最多的是——如果她醒来看到自己这么模样，会不会把自己想成……那样的人？
　　陈宇胡思乱想之际，身旁却传来了颦娘伪装后的“林卉”的声音。
　　“色狼、登徒子、假正经！”
　　三个名词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个敲击在了陈宇心虚的内心里。
　　陈宇转头正想解释，不过却看到了“林卉”仍然紧闭的双眼，以及微张的小嘴，嘴角处似乎还有一些晶莹——显然是睡得不能再死了。
　　她又偏了个头，然后接着喊了几句：
　　“大笨蛋、傻瓜、你不得好死！”
　　陈宇头上仿佛飞过了几只乌鸦，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家伙，做梦都能骂人骂的这么狠，眼下又没有别人，很容易就让陈宇把颦娘骂的话全部带入给自己——你说他能好受吗？
　　忽然，陈宇另一个肩膀上又多了一个重量。
　　“不……不是吧……”
　　没错，颦娘刚才头一斜，支撑她的力量卸了，然后整个头部便很自然地倒在了陈宇的肩膀上。
　　这下，陈宇就连转个头都不敢了。
　　“靠，这算是什么事嘛！”
　　陈宇内心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叹息，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
　　他掏出了口袋里的一条手帕，将颦娘嘴角的一丝晶莹擦去，惹得她咂了咂嘴。
　　（磨人的妖精！）
　　随后陈宇索性放弃了所有的想法。
　　“不管了！我也睡了！”
　　陈宇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