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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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接头人推着板车顺利出城，一个多小时后来到郊外某处庄子，守门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确认没人跟踪就放他进去了。庄子里花草茂密，却似乎没有仆役，只有后院隐隐传出几个小孩子的声音。
他在堂屋见到了管事，汇报道：“司牙大人，柏洲已经顺利潜伏，他说目前来看新来的京兆尹对我们没有威胁。”
名叫司牙的管事穿着一身白袍，看上去很年轻，黑发被木簪简单挽在脑后，闻言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让柏洲继续盯着他，盯紧点。”
“属下明白。”接头人说完刚要离开就被叫住了。
“等等！”司牙皱眉凑过去，“你身上有点不对劲，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什么！”接头人连忙掀开衣服检查，藏在里衣的小纸人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忽然消失了。
两人自然什么也没查出来。
司牙皱着的眉没有松开：“还是有点不对，你现在立刻回京，这几天都不要来庄子了。”
“可如果我有了新消息怎么传给你？”
“我会每日进京找你的。”
另一边，让庄子上两妖莫名紧张的小纸人正是昨晚跟踪柏洲的邬云崖贴在接头人身上的。
邬云崖解除了小纸人的法术，若有所思。
那处庄子里察觉到他这个法术的人很厉害，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即使知道了这个妖族藏匿地也暂时不打算动手。
碍于小世界的法则限制，他的很多手段都使不出来，行事必须小心点。
至于来他身边当细作的柏洲……
他昨夜对接头人说的那句话，是在故意帮他掩盖吧。
他这个徒弟即使神魂破碎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还和蓬莱界时一样，一心向着师父啊。
此时天色尚早，邬云崖带着柏洲来到登云阁酒楼。经过昨夜接头人消失的屋子时，他脸上毫无异状。
登云阁大门紧闭，门上还贴着封条。两人便坐到酒楼对面的早点摊上。
老板给他们一人上了一碗豆花，浇上浓浓的酱汁，又端来一盘米饼，热情搭讪：“我看两位贵客有点眼生，以前没来过这附近吧？”
邬云崖回道：“我们昨天才到京城，一直听说登云阁的大名，今天特意赶来尝鲜，没想到酒楼居然被封了。老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原来刚进京啊，那难怪会不知道。现在城里因为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的，捕快一天搜查几遍！我们小本生意都不太好做了。这个酒楼啊，前段时间刚发生过大案，皇上的弟弟、大雍军神康王殿下在这里遇刺了！听说刺客到现在还没找到。”
邬云崖配合地做出惊讶表情：“什么！康王居然遇刺了！王爷周围侍卫众多，怎么还会遇刺？”
“这也不怪王爷的侍卫。康王喜欢来登云阁吃饭这件事，京城人都知道，刺客肯定也知道啊。王爷吃饭的包厢就这么点地方，肯定塞不下全部护卫。这不就让刺客得逞了么。”
“康王没事吧？”
“多半没事，不然酒楼里那几个端菜的、洗盘子的雇工也不会活着回来了。”小摊老板谈兴很浓，继续说，“说起来这间酒楼老板也是倒霉，刚盘下酒楼不到一个月就遇上了这种事。现在酒楼开不下去，也卖不掉，棺材本都赔掉了。”
“你是说，这酒楼老板一个月前刚换过？那原来的老板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应该是拿着钱回老家了吧。要我说啊，刺杀王爷的人多半是……”
小摊老板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四个吐蕃打扮的男人走过来，用带口音的官话说：“拿十个饼带走，动作快点。”
“是是，几位大人稍等，我这就给您们包好。”小摊老板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动作飞快地从炉子里拿出十个呼呼烫的米饼用油纸包好，递给领头的人。等四人走远后才不屑地撇撇嘴。
他见邬云崖正皱眉看着那些人的背影，以为他在好奇他们的身份，便介绍道：“他们是前段时间进京的吐蕃使团，喜欢我这里的米饼，隔几天就要来买一些。态度恶劣，不过给钱还算大方。”
又是吐蕃使团，他们频频出现在登云阁附近，会和刺杀案有联系吗？
邬云崖想了想，问老板：“你刚才说刺杀王爷的人是？”
小摊老板打了个哈哈：“啊，是我小老儿胡猜的，不过……”他见那伙吐蕃人已经走得看不见影子了，才轻声说，“我觉得多半就是这些吐蕃人干的。自从年前去吐蕃和亲的文华公主死后，京里一直有传言要打仗了，这帮吐蕃人肯定是怕我们王爷领兵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
原来这种论调已经在民间传开了，众口铄金，到时候皇上还能压着不让王爷领兵出征吐蕃吗？ωww.五⑧①б０.℃ōΜ
邬云崖转头问柏洲：“你觉得刺杀康王的是吐蕃人吗？”
柏洲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难道大人发现他的身份了吗？！
他不敢看邬云崖的眼睛，惴惴不安地答道：“我和那老板猜的一样。”
邬云崖在心里好笑摇头，要不是那天他看到从吐蕃使馆里走出来一个妖族，他多半就信了柏洲说的话了。可现在明摆着妖族和吐蕃人搅和在一起，那么同属妖族的柏洲为什么还要说刺杀康王的是吐蕃使团，难道妖族不怕王爷真的率兵攻打吐蕃吗？
他见这徒弟一副屁股底下的坐垫会咬人的样子，不忍心拆穿他。
马车驶进京兆府，邬云崖在功曹参军林默之的陪同下办理好手续，正式接过了京兆尹大印。
他让林默之把康王遇刺案的所有案卷都拿来堆在书桌上，一本本翻看起来。
康王遇刺当日和往常一样坐在登云阁临街的三楼包厢内用膳。房间里只有一个长随陪着，走廊上守着两个侍卫，其余侍卫都坐在隔壁包厢里。
康王自陈当时有个小二端着菜盘进来，在长随帮忙摆盘时忽然从袖中掏出匕首刺向他。幸好康王那日没有饮酒，反应极快地躲过了这一击。刺客见一击不中，立刻冲出包厢向楼下逃跑。门口的两个侍卫担心敌人调虎离山所以没有追击，反而进入包厢保护康王。
隔壁包厢里用膳的其他侍卫立刻起身追击，但等他们跑到二楼时，刺客已经不见了。在二楼端盘的小二也说没见到有人从三楼下来，二楼包厢里的其他客人也说没听到任何动静，那刺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康王遇刺后立即报案封锁了酒楼，里里外外都搜查过，就是找不到刺客。当日康王用的饭菜和器物也都被仔细检查过，没有下毒的迹象。后来经过严刑拷打，几个小二的证词与康王侍卫一致，康王也为他们求了情，皇上就命前任京兆尹放了这些人。
而当时捕快去酒楼老板家抓人时却扑了个空，通缉令贴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人，酒楼老板同刺客一样消失至今。
这案子在凡人看来确实很古怪，不过如果是妖族就不奇怪了，他们可以用法术逃跑，甚至还能变成原型溜掉。
邬云崖找来林默之询问：“我之前听说登云阁在王爷遇刺前换过老板，你知道前老板去哪儿了吗？”
“咦？居然还有这种事？大人是怀疑这个前老板能刚巧在事发前卖掉酒楼，很可能提前得知刺杀之事？”
“不能断定前老板知情，我只是觉得他卖掉酒楼的时间未免太巧了。”
“这问题我们都没想到过，我这就派人去调查！”
林默之告辞后当即招来待命的几个捕头，吩咐他们找到登云阁酒楼前老板。
其中一个姓黄的捕头出了京兆府后绕了几条街，最后趁无人注意时钻进了一间民宅，里面有人帮他跑出去传信。
半小时不到，门口来了辆马车，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作管事打扮。
两人在民宅一间空屋子里碰了头。
黄捕头把京兆尹刚布置下来的任务告诉了中年男人，对方一愣：“登云阁前任老板？姓邬的怎么会想到他？！”
黄捕头急得跺脚：“别管他怎么想的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应对！老刘可就躲在城外！”
中年男人沉吟道：“当时因为登云阁越来越受瞩目，我们便安排老刘卖掉登云阁，也正好当做刺杀计划的场地。原本应该万无一失，京兆府就算怀疑也只会怀疑到新老板那儿去，谁知道居然出了漏子！邬云崖这个杀千刀的，好死不死怎么想到老刘那儿去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老刘！”
“我当然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不然怎么会冒风险来找你！你快想想办法吧！”黄捕头催道。
“把那个倒霉鬼抛出去，伪装成畏罪自杀，再帮京兆府准备点‘证据’。同时尽快让老刘南下，离京城越远越好，对外就说他回乡探亲去了。”
“这能行得通吗？我看咱们这位京兆尹不像能轻易糊弄住的。”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你先不要慌，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能决定的，还要看最上面的意思。上面要是意思对了，那就算姓邬的把这个案子审出花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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