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 她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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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寒冷的手术间内。
又有一名白人医生没能坚持下来，迈着僵硬的步伐离开了手术间。
手术间里旁观的医生数量已经减少到了三人。
“道格教授简直太厉害了，我七十岁的时候也能像他这样吗？年轻人都无法坚持下去的低温手术环境，他却还能站在主刀的位置上，在心脏上缝合。”观摩室内有人忍不住惊叹道。
周围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无比崇拜的目光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道格教授不愧是梅奥中心的明星教授，外科领域的无冕之王！
整个手术间内，恐怕也只有两个人表情异常冰冷，浑然没有被道格教授的精彩操作征服，反而……有一丝鄙夷。
鄙夷的目光一個来自于手术台上的一助，不过他隐藏的非常好，外人根本无法看出。
而另一道不加掩饰的鄙夷目光，则是来源于楚良了。
“明明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但却不愿意下台，一助刚刚主动提出了想要帮他完成缝合，显然这台手术没有他也是能够继续下去的。”
开启了【真实注视】的楚良，能够非常清晰阅读道格教授的每一步操作。
而看清了一名主刀的操作，也就意味着看透了他的想法，对于他在手术台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分明是在硬撑，他的操作标准正在下滑。”
楚良眯了眯眼睛，看清了虚伪的真相。
道格教授早就已经丧失了对于这台手术的绝对掌控力，他之所以现在还能坚持站在主刀位置上，完全是因为他正在不断降低自己的操作标准！
而心外科手术，又恰恰是外科领域不允许降低标准的绝对领域。
心脏是生命之源。
每一次舒张膨胀，蓄积血液，然后再猛地收缩，将血液泵往全身，这就是一次心动周期。
而这样的周期，每个人，每一年，需要经历至少三千万次。
对于这样一个精密的动力核心，每一次的修理维护都必须要慎之又慎，即便只有一百分的实力，也必须要强迫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交出一百二十分的满意答卷。
任何一点点的纰漏，在每年高达三千次的检验中都会被无限放大，最后甚至有可能酿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可道格教授身为心外科的顶级教授，却显然忘记了最基本的准则。
楚良分明看到，道格教授在刚刚开始缝合心脏和主动脉连接处的时候，每一次落针至少都要埋下十个针眼，细密均匀的在一厘米的范围内咬合。
这样的缝合显然是合格的，是非常高标准的，心脏泵血的冲击能被细密的缝合点均匀的分散，三千万次的跳动也无法撼动细如发丝的缝合线。
可以说，如果道格教授能坚持用这种标准做完手术，那他几乎就是以一己之力重构了心脏的生理结构，用医学扮演了造物主。
可惜。
他没办法坚持。
“岁月给了道格教授经验和技巧，可惜岁月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体能和身体，人终究不可能成为造物主，没办法在暮暮老矣的时候呈现自己最巅峰的状态。”
楚良叹息一声，他很清楚的看到，道格教授缝合的针脚正在不断减少，一厘米的范围内，针脚的数量已经降低到个位数了。
这很危险！
疏松的缝合肯定会存在隐患，这一点道格教授肯定清楚，但他还是选择站在主刀位置上，不愿意放下手中的缝合线。
手术台上的一助此时显然已经按奈不住了，再次小声提醒道：“道格教授，需要我来吗？手术时间太长了，你该休息一会了。”
这一次道格教授没有像之前那样盛怒，他转头看了一眼观摩室内的人群，又瞥了一眼留在手术间内的三名医生。
那名白人男医生和黑人女医生顿时振奋起来，挺直了冷的缩成一团的身体，一脸激动的看向了他们心目中最伟大的明星医生，道格教授。
而楚良却显得很平静，一双黑色的瞳孔仿佛深渊一般凝视道格教授。
“嗯？”
道格教授有些愣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楚良身上好久才移开，然后转头对着助手说到：“那我先休息一会，接下来的缝合交给你，如果有问题随时叫我。”
“好好好。”
助手连连说了三个好，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的似乎有些太明显，然后又赶紧找补了一句：“道格教授你太辛苦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吧，如果遇到棘手的情况，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嗯，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道格教授点点头，走下了手术台。
手术间内的众人看到道格教授下台了，纷纷都有些失望。
“啊？这就结束了吗？手术刚好到了最精彩的部分，我还没有看够呢！”
“不过道格教授也做了这么久的手术了，也该休息一会了，最复杂的部分几乎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助手也很正常，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资格能成为道格教授的助手。”
“道格教授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们梅奥中心的明星，他真是当之无愧的明星。”
鼓掌声响起。
每一名年轻医生望向道格教授的目光中都闪烁着崇拜。
……
……
哒哒哒。
休息室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这是一间特殊的休息室，门口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
这表明了这里是独属于某个人的独立空间，是梅奥中心给予某个人的特权。
道格教授一脸疲惫的合上了休息室的门，就在房门关闭的一瞬间，他几乎就像是要垮了一样，双手撑着墙壁，浑身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就这么缓了很久，道格教授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按摩椅前坐下。
随手揪掉头上的蓝色无菌帽，一头雪白的银发露了出来，里面没有掺杂任何一根黑发，道格教授确实已经步入了暮年，尤其是在经历完一台复杂手术之后，他脸上的疲态尽显。
鹰钩鼻子，松弛的眼袋，脸上的皮肤就像是套了一张大码的面具，出现了许许多多不合适的褶皱。
“刚刚那个亚裔医生是谁？”
没来由的，道格教授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一双深邃的黑色瞳孔。
“他似乎看懂了刚刚的那台手术？”
道格教授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呼吸，反复回忆着自己刚刚的表现，直到他确认自己的表现无可挑剔，绝对不会被人看出端倪之后，他才惬意的仰躺在按摩椅上，轻轻按动了电源键。
“不会的，没有人能看清十针的标准，这种毫厘之间的差距，单纯用肉眼怎么可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