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直为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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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杨度一行人便行至校士馆。
平原县乃是下县，平日里也没有银钱专门建造校士馆，逢着县试，就借用了此处场地。
这原是县中商户的仓库。年景不好，听说做生意还赔了些银子。铺面卖了，只剩下这仓库不好脱手，平日里就用来堆放些杂物。
县中要用此处仓库考试，商户早早的将杂物腾空，精心打扫一番。
平日里这仓库周围门可罗雀，今天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大都面带笑意，穿着新衣服，叽叽喳喳的点评讨论，仿若过年一般热闹。
见着杨度一行人来了，有好事的人喊道：
“杨大官人，好好考哇，考的好今年我们平原县又能多出一个大秀才了。”
“王老五，你说什么呢，过几天你就该喊杨秀才了，日后还想请他给我孩子起个文气点的名字。”
“你可别随意调笑，恼了杨公子，没考好，看我与你计较一番。”
杨度平时里虽然常在家中闭门读书，但待人和善，谦恭有礼，并不摆出读书人的傲气。邻里见着杨度也都愿意打笑几句，并没有什么恶意。大都虽不善言辞，但也朴实的表达出了一种友善亲近。
杨度自是知道，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便向考场走去。
“先生加油”小金旺胀红着脸终于说出了话，转而又将脑袋埋进了父亲的怀中。
杨度点点头，心中已然认下了这个学生。待到考完，有了官身，便教他识些字吧。
深吸一口气，双脚一迈，就踏入了考场。
两员身着甲胄的县兵将手中兵器一横，拦住了杨度的去路。：“履历，具结。”
虽然县中并无多少读书之人前来参加考试，杨度他们倒也相识。但受了头目叮嘱，自有的流程还是走上一遍。
履历杨度考前早已经向县礼房登记造册过了，除了要写明本身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同时还要将家中三代人的信息一并写清。
具结则要请往年考上秀才的人来作保。保证考生不用假名，不冒充户籍，身家清白。
这些都是应有之义，杨度早已准备妥当。县兵见状也不在为难，细致的搜了身，检查了携带的包袱。
也就将手中兵器放下，让出道来，让杨度进去了。
校士馆内，参考的考生都来齐了。
儒学署教官向县官稽首致敬，两人眼神相对，眼中满是凝重。
连一向懒散，不理政务的县官都打起精神，这次县试可不能再出纰漏，不然怕是官位不保。儒学署教官行完礼，转身行至县官身后站立。
这时就有一小吏喊道：“廪生入场。”
禀生就是往年考试名列一等的秀才，官府会发些粮米补贴，又称作禀米，所以可以拿到禀米补贴的秀才也被称为禀膳生，一般也可叫做禀生。
杨度具结作保之人就是林秀才，林禀生。一般认保是要花费些财物的，但林秀才和杨度相交甚好，也就免了，倒是解了杨度窘迫。
小吏话音刚落，屋外走进几个秀才，依次向县官行了礼，就站在县官身后。禀生在县试中要负责确认考生身份，以防冒名替考。林秀才在县官身后站定，朝杨度挑了挑眉，眼中满是鼓励之意。
儒学署教官按名册点名，平原县考生不过五六人，很快便点到杨度。
“平原县杨度进场接卷。”
杨度走进中厅大堂接卷，口中朗声道：“平原县杨度接卷，考生由平原县林清之做保。”
林秀才接口道：“平原县林清之为杨度保。”
一答一和。
这就是考场规矩，又被称为唱保。如果考生说完，禀生不应答，或对考生身份有质疑，县官就会立刻下场检查考生身份，废除考试资格。如果冒名顶替或携私夹带，直接投入大牢。
不过平原县发生此事极少，并非此地考生刚正不阿，而是平原县就这么大，读书人更是稀少。一旦发现冒名作假之事，一眼也就会被识破。
非不为，实不能为也。
领到卷纸，众考生按卷上座号，找到自己考间落座。考间不大，里头只放着一桌一凳，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手中考卷有竖直红线，每页十二行，考时须将答案用楷书填在线内，每行写上二十来字。
一声锣响，正式开考。
衙役手持题板在考场巡回展示，这第一场，考的是四书释义。
元廷科考范围就在四书之中。蒙古、色目人只考经义、对策两场，而汉人还需要加试赋与杂文各一篇。
题板上写着第一题，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杨度早将《论语》烂熟于心，对待答起来自是不难。
此话大致意思是，叶公问子路孔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子路没有回答。孔子说，你怎么不说呢，他这个人啊，发愤起来就忘了吃饭，高兴起来就忘记了忧愁，连自己自己老了都不知道，就是这样的啊。
于是杨度拿出韵儿准备好的青石镇纸，压住试卷，磨好墨，提笔作答。笔上文气莹莹，其余考间，也渐渐都传来文气波动。
科考中如果所答贴近真义，就会引的文气流转，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并非虚言。不过县试中自然难出此等异像，一是文才不足，二是县令手持官衙大印镇压。不然考诗赋时，异象频频，会侵扰到其他考生。
下笔如流水，文气涌动。在考场紧张的范围中，杨度感觉文气似乎隐有涨进。
不多时，第二题出现。
考题渐难，考棚中已经有考生抓耳挠腮，口中喃喃自语。考官巡至身旁，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考生立刻收敛了许多，但绵延的文气似有中断。杨度心知。这人今年怕是器格不足，难以考上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杨度从包袱中拿出韵儿准备的干粮食用起来。
本来朝廷考试，是给参考的生员提供饮食的，但不知怎的，从前几次开考就断了。所以大家也都开始自带干粮。毕竟连考几天，不然岂不是要活活饿毙。
毕竟文气再高也不顶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