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皆是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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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此处葬下之人整个江湖都有些忌讳，而林叔最终却如此道：“只听前辈只言片语，心中觉得甚是逍遥！”
一路出了芦苇荡，或许是那蛇胆散发的腥味，毒物皆是退避三舍，所以一路走的也算通畅。到了木舟前，腹中皆有些饥饿，便支了锅架，林叔从鱼仓里取了条鲤鱼出来，娴熟的去鳞开膛，加了油，在四周又扯了些野水草，做了个汤底，等水开了再放入鱼，犹豫再三，林叔又进船舱里拿出块盐块来，盐块是两个月前他加了四个铜板从盐帮舵口换来的。刘祈上船后用了一些，省下来的这块本打算着端午再用的，心中一横便扔到了锅里，盖了锅盖便等着熟食了。
这时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是那匹与巨蛇缠斗的白马驹子，玄苍已然抽出长剑，而白马却未靠近只是远远站着，双眼始终看着林叔，刘祈见状开口道：“此驹通灵，想是对你有些依赖，可以尝试带它出芦苇荡，到了外边，再做打算。”
林叔确有此意，白马高大，再提一柄长剑，何等威风“小木舟上装不下如此大的乘客了。”话语中有些遗憾。
“此驹水性极好，只需引开水中鱼群，它便能在水中畅通无阻。”刘祈自然听出林叔心中遗憾，耐心解释着。
“此物还是马？”“是异兽！”林叔一阵语塞，“可即便把鱼群引开了，它又如何会随小舟而来？”“这便要看先生了！”“去和它商量商量如何？”“可以一试。”
于是林叔便去和白马“商量商量”，到了近处，林叔伸出手抚摸着马脸，白马喘息声低了许多，便开口道：“好马儿，我带你出去如何？”白马扇了下耳朵便点了点头，林叔一看，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刘祈“此兽是马？”刘祈答曰：“是异兽！”林叔便又转过头看向马儿，“好马儿，我将下水之时，引开水中牲畜，你随我木舟而来，如何？”白马又点了点头，林叔开口宽慰自己，“此乃异兽，通灵，识得几句人言并不稀奇。”
吃过鱼汤，三人便架船踏上了归途，引开鱼群自然幸免不了两支木桶，而白马似是当真通灵，一路随木舟而行。木舟上，玄苍打开那本一个铜板的蒙学，一字一句教与林叔，故而行船便慢了些，刘祈则是倒了酒独饮。
出了芦苇荡的水域，天空便有些阴郁，却无兴风作浪之举，水中游行的马儿似乎有些不自在，离木舟更近了些，刘祈喝着酒，自然也听到些言语，眼皮微抬，便盖过了一切响动，马儿也自在了些，围着木舟游了一圈，继续随船而行。
小镇中，有一真逍遥的学子，身边摆了笔墨和一幅未完成的画，学子躺在湖边堤岸上已然睡着了，路人过路见陆仁，也不打扰，或长或短，眼神都会在画上停留片刻。有个老瞎子敲打着木棍走过，到了近前敲了下围栏，便背靠围栏坐下了，巧合般的，那幅未完成的画便在老瞎子眼下，作画的学子也在老瞎子头边安睡。
老酒肆内，掌柜的也见了席地而坐的老瞎子，算盘打的慢了些，私塾内，柳若白面色有些苍白，而此刻却眉头紧皱。小窄道里，换过新衣，盘起头发的赤脚老人手扶下巴，觉得有些有趣。
“老不死的，居然还活着！”暗中有人轻语。
过了小半个时辰，陆仁转醒，睁眼便见到了席地而坐的老瞎子，并未惊扰，又磨起了墨。“小公子！”老瞎子听得磨墨声，便开口唤道。陆仁转看四下无人便顺口应了一声。“小公子可能帮我去门前街剪纸铺里买一盏吉祥灯？”陆仁看天色近晚，画是画不完了，便随口答应了，“老伯，您是要神明灯还是字姓灯？”“你去时问一问可还有剩余的观音灯，若没了便买个游神灯。”说着老瞎子从袖口中掏出十来个铜板交与陆仁，陆仁拿了钱便向着门前街跑去了。
不足半刻，陆仁便到了剪纸铺，进了剪纸铺，铺子多是些窗花门神，灯笼也码了些，店老板手里拿了根木棍，双眼似是识不得明，看面相有些年岁了，陆仁开口便问：“店家，可还剩些观音灯？”老瞎子摇头，“店里有些年头不做观音灯了。”“那给我来个游神灯吧，有些赶，天快黑了。”老瞎子再次摇头：“神明灯要定做，现做怕是来不及了。”犹豫再三，陆仁开口又问，“还有哪些神明灯，活人点的，厚土娘娘的面的，就不敢要了。”老瞎子再摇头，“家里不做神明灯，倒是有些百姓灯和无字灯，小公子可能将就将就？”陆仁再思量，过了片刻又开口道：“那便给我个无字灯，要娟的，灯芯长些。”老瞎子点头，“好嘞，要一十二钱。”说完便拿了个纸面灯笼给陆仁，陆仁也付了一十一个铜板。老瞎子点了点，便把钱揣进袖口里，陆仁转身便出了剪纸铺。
回到烂泥潭笔墨旁，陆仁把灯笼给了老瞎子，“买的娟面的无字灯，刚好一十二钱，回来路上捡了一个钱，灯笼和钱都给您。”老瞎子接过灯笼用手摸了一下，“灯笼我收了，一个钱你便留下吧。”说完起身离去，手里提着个纸面观音灯，观音像惟妙惟肖。
陆仁收起铜钱，抬起笔来继续作画，灰暗的天空明亮了些，陆仁的心情也好了些许。剪纸铺里只有纸面观音灯，店主也不是个老瞎子，剪纸铺更不在门前街。
此刻，陆仁一笔落下黑云便被掀开一些，镇子里一个个隐世不出者更似乌云压顶，私塾中柳若白面色苍白，最终却是笑了。小窄道，一家家关门闭户，只有大武德武馆有炊烟升起，门前街早已空巷，老酒肆也提早打烊。小镇中只剩下提笔作画的学子，湖面前行的渔船尚未归家。
待学子放下画笔，镇子上空已然万里无云，三十里外却更加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