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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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
    这只手，无论是皮肤，还是形状，都与那些无面武士十分相似。
    难道是更强大的异界生物吗？
    如果只是手都如此庞大，那么真身又会有多么令人绝望？
    神宫寺真现在没办法用词语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刚才那个黑脸武士自己连面对的资格都没有，再去看这只手时，根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而且，随着手掌下压，他也从手心处，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下一刻，诡异的力量开始撕扯起神宫寺真的全身。
    神宫寺张开嘴，想要通过呼喊来减轻痛楚，可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从刚刚开始，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被禁止了。
    这是非常极端的体验。
    这并不是刻在他身体上的实质伤害，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损伤。
    掌心的吸引力，仿佛正在努力将他的灵魂，撕扯成一块块碎片。
    他在无边的痛楚中顶开眼皮，半空中，数不清的黑雾在往那只手的掌心钻去。
    现在，明白了，那些黑雾，应该就是所有生物死后凝聚出来的东西。
    ......被撕碎的灵魂？
    至于建筑物和植物，在他的眼里，没有半点变化。
    呵。
    直到现在，神宫寺真才终于完全明白这些异界生物所有行为的动机。
    就是为了收集灵魂。
    这也是数千年后，霓虹成为空城的理由。
    人间炼狱，想必说的就是此时此刻吧。
    神宫寺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刻在灵魂深处的痛苦，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即将被撕裂成黑色雾气，往上空飘去，成为那只手下的又一条冤魂。
    到时候，自己的身体，会变成一个空的躯壳，在茫茫岁月中化为尘埃。
    他的时间，太少了，终究不能成长到自我拯救的程度。
    喜多川所说的活下来，也许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意识逐渐与身体分离，思维逐渐迟缓。
    可菈妮却不愿意来搭救自己的从者。
    况且，她救得了自己吗？
    “勿要随便猜测。”
    时隔接近两天，神宫寺在魂飞魄散之前终于在自己心中再次听见了她空灵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离自己很远，现在比之前更远了，仿佛跨越了一段很远的时空。
    在和菈妮重新建立联系的一瞬间，所有灵魂撕裂的疼痛如冰雪般消融，神宫寺的思维重新恢复了正常。
    亲爱的菈妮姐姐终于愿意过来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了。
    “形势所迫，故无法迅速行动。”
    她冷漠而简单地说道。
    神宫寺的内心给自己打下了镇定剂。
    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是菈妮姐姐遇到了困难，而并不是见死不救。
    现在不正在施救嘛。
    “菈妮姐姐，那我的家人......”
    神宫寺心中燃起的希望在魔女菈妮短暂的沉默中迅速消失殆尽。
    “抱歉。”
    神宫寺第一次从菈妮的口中听见这种带有道歉意义的词汇。
    他愣了一下。
    “没关系，已经很感谢姐姐大人了。”
    神宫寺真努力做出放松的语气，可他现在连哭也没有办法流泪。
    因为他的意识依旧在与身体分离。
    但他的灵魂不再往那只手的掌心飘去，而是垂直往上飘去。
    往下看去，自己已经闭着眼，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抬头时，神宫寺才发现，原本是白天，现在却众星密布，银白而神秘的星光甚至淹没了整个双子太阳。
    那只灰黑色的手也暂时停住了下落的趋势，甚至在一丝一丝往回移动。
    “你会死，但也会重生。”
    众星之神菈妮，她高贵典雅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神宫寺还没有思考过来菈妮这句话的意思，他的意识与视角忽然极速上升，抬头望去，无尽的星光拥抱而来。
    他陷入了沉眠。
    神宫寺靠在墙壁上的身体变成一缕缕星光，逐渐消失。
    在神宫寺不知道的时候，菈妮从黑洞出现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准备替身。
    现在那个变成星光的“神宫寺”，是菈妮事先准备好的替身，而真正的神宫寺真，他的意识将会穿过数千年岁月，在异世界里重生。
    一切，都是为了瞒天过海。
    跨越久远时空，本就遭受束缚的菈妮更不可能有余力与那只手的主人抗衡。
    漫天的星光迅速敛去，消失不见，从黑洞中伸出来的灰黑色巨手慢慢聚拢五指，捏成一个拳头，无数黑色雾气在手心中凝聚，在绝对的沉默中，巨手重新回到黑洞中，天空裂开的黑洞逐渐变小，消失不见。
    双子太阳当空，旧世界已在沉默中消亡。
    ......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神宫寺的感觉像是在睡觉一样。
    不知道睡了多久。
    直到他的意识再次清醒时，眼前尽是黑暗与朦胧的星辰。
    或远，或近，或大，或小。
    这些星辰都散发着他熟悉的，明亮的光彩，驱散着黑暗与混沌。
    他往脚下看去，依旧是深空与星辰。
    这里是......
    神宫寺四处走动着，但无论走多远，自己与所有的星辰，都保持着完全不变的距离。
    “这里，是吾之领域。”
    无尽的深空中，许多星辰在神宫寺真的身边凝聚成了一道银发银瞳的倩影。
    她坐在用星光铸成的王座上，双手交叠，神态庄严而高贵。
    背后，是一颗巨大的星辰，光暗交接。
    神宫寺感觉这至少得是一颗恒星。
    嗯，他试图用科学侧来诠释众星之神的神秘权柄。
    巫女帽，完美无瑕的容颜，稍显空洞的眼神。
    这是魔女菈妮。
    今天的她，还是赤着脚。
    她还是一成未变的装扮，以稻草遮盖周身。
    这是神宫寺真第二次亲眼见到魔女菈妮。
    至于这是否是她的真身，不重要。
    神宫寺望着她银色的眼眸，然后眼睑微垂，缓缓单膝跪地，像骑士为自己的公主待命一样。
    “感谢您，菈妮大人。”
    他低下头去，在数脚下有多少颗大大小小的星星。
    “抬起头来。”
    “菈妮大人为我费心费力，不敢忘恩。”
    唔，这种文绉绉的风格是被传染了吗？
    菈妮没再说话。
    一阵沉默后，神宫寺按捺不住了。
    他悄悄抬了一丝眼，看见了十根雪白而小巧的脚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