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两头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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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诺跟颜元暧昧了不到三个星期，掰了。掰的有点早，林诺很不舒服。
虽然林诺本人确实是在做断掉和颜元暧昧这件事，但事发突然，完全不在林诺的预料之内。
因此林诺觉得，她和颜元做不成体面的朋友就要怪周北嗣。
成年人的世界你情我愿，需要他周北嗣自作多情横插一脚？
周北嗣这个表里不一的阴险小人!
她混了这么久，从没有这么不体面的和曾经的暧昧对象断过交情。
林诺一时之间烦透了。
她一烦，就静不下心写书稿，就算写了也不甚满意，这便导致临近交稿日，她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嫌丢人也不敢给姜编打电话解释，姜编连环call她也没什么大用。
姜编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三次联系不到人，就带着全身装备杀到了林诺家门口。
“林诺，你给我开门!”
“过几天就交稿了，你写没写完啊？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给我个话!”
“这一期书稿能不能如期写完？你躲不过十五，开门!”
“林诺!”
“你是自己把自己饿死了吗？出来!”
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姜编气得不再按门铃，直接上手砸门。
周北嗣从家里出来时就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女人疯狂砸对面邻居的门。
可能是周北嗣开门的动静太大了，姜编立马扭头看了过去。
周北嗣卡站在门槛处，打招呼:“……你好。”
姜编把额角的碎发挽到耳后，礼貌的端出自己的职业微笑，柔声道:“您好，我是林诺的朋友，不是讨债的，我不知道林诺有了邻居，实在很抱歉。”
周北嗣:“没事。”
姜编面带和蔼可亲的笑容，十分客气:“您太客气了，一大早吵到您是我的不对，鄙姓姜，姜芸。不知先生贵姓？”
对方太过客气，周北嗣不好拂人面子，自报家门:“周北嗣。”
姜编一听就知道是个好说话的，她收回手，向对面的人打探消息:“周先生，林诺最近一直在家，是不是和谁发生了什么，所以情绪不太好？”
这个周北嗣还真知道，他大前天刚跟对面的某人大吵了一架。
他关了门，低着头划清界限:“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姜编正盘算着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日后推进林诺交稿的工作，听周北嗣拒绝，便收了心:“多谢周先生。”
周北嗣摇了摇头走到电梯处按了下楼的按钮。
一早人多，电梯有些慢。
走廊里的姜芸女士又开始砸门，并且用着更大的声音和屋里的人说话。
“林诺，我知道你在家，你装什么死，快点给我开门!”
姜编一大早孩子都没送就来了，她砸的手疼，就开始换风格，柔言柔语如春风拂面:“林诺，我知道你在，你给我个准话就行。我不凶你，你给我开门，我们谈谈。”
“林诺!我耐心有限，快开门!我保证好好和你说话，你只要开门就行!”
姜编还在说，周北嗣等的电梯开了，他揉了揉耳朵，迈步走了进去。
关闭的门缝间溜进几句。
“咱们谈谈下卷的故事发展，有一个地方有些问题。武十里的背……”
周北嗣的单位距离小区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他坐了一早上的班，累得腰直泛酸，和同事一起去吃了饭，回来休息时，给自己泡了杯茶。
“周哥，干什么呢？”
周北嗣正在翻手机，看他凑过来就把手机往石林之眼前递:“你不是很喜欢网上冲浪吗？帮我找找。”
周北嗣靠着简短的只言片语，自我推测:“应该是本正在连载的书，里面有一个角色叫五十里。”
“武十里？”石林之往他手机上凑了凑，看了一眼之后，满眼闪着光，“你在找吹大的书？”
周北嗣摇头，只说:“不知道是不是，吹大是谁？”
石林之拿过他的手机，在网页上点了会儿，递还回去:“《十里长安》，作者是“别风一吹”，是今年刚写的书，一月两期的连载，网上现在刚更到上卷末尾，我还没看，具体故事和人物都不太清楚。”
“好像是以汉朝为背景写的，一位将军戎马一生的故事。”
“上周，吹大在微博透漏说要迎来故事的一个小**。最近网友都在猜测什么武十里的身份。”
周北嗣点点头，他翻完又抬指轻点了一个地方。
石林之看他点进作者页面，不看网页，睁着眼继续人工百科播报:“别风一吹，粉丝通常称呼她为吹大，她第一本书是《母亲》，也是她的成名作。拿了那年的雨林最佳文学奖，也成为了那年最具潜力的新人作家。”
“后来几本书写的都不错，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抛开今年的《十里长安》，她五年写了三本。”
“我虽然是因为《有一个人》那本书认识她，但之后看的《母亲》却是我最喜欢的一本。”
“前年完结的《云泥》，吹大觉得写得不好没出版，其实也不错的。”
周北嗣拇指微动，他看得很仔细，页面滑的很慢。
再次滑动页面，周北嗣才看见石林之说的获奖，他点开了《母亲》页面。
石林之闭着眼睛都知道，话痨再次上身:“这本书我看了三遍。”
“小丫妈妈最后的结局我一直接受不了，亲人之间的牵扯纠葛真的比爱情和友情更容易引人共鸣。”
“家庭不该成为一个孩子的罪恶之源。”
周北嗣没看过这本书。
他在书籍推荐中也没看见这句介绍:“这句话是文章里的？”
石林之笑了，他靠着窗台，说这句话的由来:“不是，是吹大在一次直播里说的，有粉丝问她为什么写这本书，她那天说了很多，我只记得这一句。”
周北嗣:“原生家庭很重要。”
石林之点头又摇头，道:“可能吧，《母亲》最近几年又再次翻新受欢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与这个话题有关。”
石林之歪着头看周北嗣，没憋住:“有人说，我爸他们那一辈爱看书的人都会收到吹大写的《母亲》作为礼物，我没敢送，怕我爸揍我。”
周北嗣看完网页，把手机揣进兜里，问了一句:“你是她粉丝？”
石林之对着窗外感慨道:“是，有才华，有思想，又独立，还长得很漂亮，谁不喜欢？”
周北嗣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和石林之聊，他喝了口茶，视线沿着窗杦往外。
石林之说这么多，科普这么多，是以为自己遇见了徘徊在圈外的新书粉。
他见周北嗣不说话，问了件不痛不痒的事:“周哥是在哪里看见吹大的书，感兴趣了？”
周北嗣转头看他，想了会儿，道:“不算，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石林之点头，为自己的女神扩列书友圈:“哦，吹大的书真心不错。周哥你若是哪天心血来潮想看了，可以向我借，我有很多珍藏版。”
周北嗣喝完茶，和石林之一起往楼上走，说出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好。”
林诺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姜编拍了一早上门，中午更是点了份外卖坐在林诺家门口开吃，下午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对完这一期的大纲，又讲明了上一期打回来的书稿里要改的地方。
林诺拿着录音笔，咬牙跟着工作，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她在门后闻着丝丝饭香，却不敢开火，就连热水也不敢接。
好不容易等到姜编回家，林诺已经快饿晕了。
她趴在地板上，在姜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里用所有力气，点了份外卖。
她靠着口仙气吊着等了二十分钟，去电梯里取了饭。
饱口舌之欲的念头太过迫切，林诺对于周北嗣家门前的纸盒没有在意。
吃完饭，林诺拎着吃空的外卖盒出门丢垃圾。
她走出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门旁方方正正的纸盒。Μ.5八16０.cǒm
林诺的目光定在纸盒上，扔完垃圾，等进了门才收回黏在纸盒上的目光。
林诺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没有找方非然或是黎狸诉苦，她回了电脑旁开始辛苦码字。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奇怪，越该做那件事，它很大几率就越做不好。
林诺就陷进了这样一个怪圈。
她写不出来，越想写越写不出来。
按删除键的手就没停下，指尖发烫到令人绝望。
她起身去了厨房，本想给自己泡杯热可可，最终昧不了良心，含泪换成了现磨黑咖啡。
林诺端着杯咖啡往回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出来，一时未注意到自己忘了开灯。
周围越来越黑。
她被手中的热度引回神，紧跟着装咖啡的杯子便脱手滑落在地。
瓷杯脆弱不堪，在黑暗和暖光的交接刹那四分五裂。
热烫的咖啡没了承载物，随着碎瓷片摔在了林诺身前。
光影滑过眼底，林诺看清了周遭环境和自己的一身狼狈不堪。
她坐在地上脱了黏湿的睡衣，挨蹭到了最边缘亮着的感应灯旁。
放在地板上的左手指尖轻敲，墙角的另一处感应灯也发出了光亮。
林诺绷着脊背，沿着光亮挨蹭到墙角，半抬起身子，伸手开了客厅里的所有灯。
碎瓷片被拿出去丢掉时，林诺盯着周北嗣家的纸箱、头顶亮着的灯、以及窗外来回看。
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最后盯上了周北嗣家的门。
她竖耳认真听了一分钟。
周北嗣家里很安静，但隐约有水流声，她转身回了家。
林诺打不出字，就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时间一点点捱跳到二十四点。
林诺把手机一丢，悄悄打开玄关处的门，露出自己的半颗脑袋仔细听了听。
静默听了一分钟，她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走廊里虚合着的纸箱。
纸箱里是书和杂报，还有几本过期的杂志。
林诺拿起几本搁眼前瞅了瞅，没瞅出什么名堂，反而觉得周北嗣不仅无聊普通，还一点品味都没有。
她刚要塞回去，却看见了一本让她颇觉意外的书。
《有一个人》。
林诺几年前写的。
林诺挑了挑眉，把它放到一边，她把所有书都翻了一遍，她的所有书中却只有那一本。
估计是凑巧。
她刚要把那本书放回原位，就看见一张纸掉了出来。
林诺下意识闭上眼睛，敛住了呼吸。转瞬之间，她眉尾轻轻上扬，接着半睁开的左眼向纸条滑落的那处轻瞥。
看见纸条内容后，她翻了个白眼，把纸条捡起来，对着周北嗣家门龇牙咧嘴地气音吐槽:“对我的书就这么随意，难不成是集邮册吗？什么都能塞进来？”
“我倒要看看，哪家收据这么金贵，要夹在我的书里!”
她没好气的把纸条转过来，收据是买这本书时的收据。
林诺:“……”
林诺翻开书，模糊看见扉页写了一句话，她把收据随便一塞，翻到了扉页。
干净的扉页除了林诺的签名，还有几句话。
来到这世上时，
我是干净的，
只因为我是一个人来到这世上。
笔迹很有年代感，细细看完，不难判断出这句话应是看这本书时写下的，还是用了一只断了墨的笔写出来的。
林诺也就纠结了二秒，便抱着这本书回了自己家。
她在自己的书柜前站定，找了一圈才把出版社送给她的《有一个人》珍藏版找到。
林诺把那本书抽了出来，把从垃圾书堆里捡来的废品书塞了进去。
连同那张被她嫌弃的收据。
林诺抬手，指尖滑过那本书的书脊，她轻声呢喃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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