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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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编外人员，总是晃荡在这警局里，万一陆局知道了就不是给他递篇检查送上两包好烟就能算了的事儿了，可是那个男人一身的能耐已经超过了现在市局警力的控制，陈墨看他来来去去从一开始“蠢”得迷路到现在摸黑都能找对地方，陈墨也很是头疼。据陈墨目前对这个人的了解，顾灵宣这个人非富即贵，是个有脾气的“大户人家”，却和纨绔子弟这个响亮的名号绝缘，就他遍览各大类古装连续剧的经验，纨绔子弟一般都不怎么聪明，顾灵宣要是不聪明，他就把小吴的头拧下来送给老路，就当他高中的时候弄坏老路的那个球的赔偿。
陈墨并没有英雄情结，也没有看不起平民百姓的意思，只是顾灵宣平时的举止，多多少少端了些对于平民百姓太过奢侈的架子，那些多余的动作在老百姓的眼里，就是没用的花架子，有做那些的功夫不如多拿这些多余的热量换成劳动力，换算成银子对他们来说更加实惠。这么多拂袖顿一下再向后坐的虚礼，不是百姓能消费得起的物件。
妖魔鬼怪的世界他是没怎么有经验，可是对于人类来说，金字塔绝对先是温饱，再有就是一些仁智礼义信之类的高级需求，最后才能是爱好修养一类的奢侈品。
陈墨和顾灵宣都呆在审讯室里，两个人都没看对方，可是都各怀鬼胎脑子里的念头一波辗过一波，像是涨潮时一层压着一层海浪。藲夿尛裞網
“姓名？”
“白宁宁。”
“干什么的？”
“侯岑的舍友，帮岑岑看她儿子来着。”
“职业？”
那女孩支支吾吾了一阵，静默了一下，可能觉得骗警察没什么好处，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岑岑的.......同事。”
“不对呀，不夜天的人都审过了，没有一个叫白宁宁的。”
“那个......我刚到......还没过试用期......”
敢情做她们这一行流程还挺正规，还有个试用期。
“小孩怎么丢的？”
“他说他要去找妈妈，我一个没看着，他就跑出去了，我正好在洗头发，想着洗完了再找应该也没事，然后孩子就找不着了。”
“你知道，”陈墨压低了嗓子，绪情也跟着有些沉重，“那孩子在哪找到的么？”
“嗯？”白宁宁抬起脸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墨，不像是真的不知道在哪找到的，而是对孩子居然能找到这个事实存疑。陈墨总觉得她下一句脱口而出就是：孩子找到了？
有这个直觉的人显然并不只陈墨自己，顾灵宣也注意到了女人脸上并不是十分微妙的变化。
陈墨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孩子溺死的河在一块居民区附近，并不是个荒芜的地方，反而十分不符合抛尸杀人的特征。
那孩子掉下去的地方人流量倒不是很大，是在那河的拐角深处，一般没什么人去。那条河周围的安全措施也还可以，河道周围都设了木栅栏，而且栅栏的高度是从三四十公分往上设的，隔30公分还有一道横着的，所以，三岁的孩子，刚好在“安全范围”里，就算没有监护人看着，也基本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侯岑的孩子“意外”失足的地方，最下边的那个横栏“正好”断了。
那地方本来是没什么人的，就算那孩子落水以后短时间内多半也不会被人发现，等到“偶然”被发现的时候，估计已经飘到了人流密集的地方，怎么着都很难找到那个隐蔽的拐角。
可是有人万万没想到，有一对高中的小情侣，时常在家长的密切关注下“顶风作案”，他们上完辅导班在回家的路上，有时候会来这个“风水宝地”约个会。
白宁宁报案说孩子丢了，后脚这对小情侣就充当了热心市民，陈墨他们才知道孩子找到了。
这是市局有史以来找人效率最高的一次。
俩十六、七的半大孩子看见河面上飘了个小孩快被吓失了魂，第一反应就是跑，跑着跑着俩人又停下来了，觉得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多可怜啊，于是冒着可能被家长发现早恋的风险打了110。
路佳看见他们俩战战兢兢的，还开玩笑跟他们说不怕你们家长强制你们分开吗，俩孩子贼诚实说了声怕。
但是那女孩又补上了一句话：我们老师说不能因为有讹人的老奶奶就不去扶摔倒了的人，那个弟弟那么小，那个地方挺偏的，要是我跟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谁说目前的教育死板无知，只能培养出来对社会抱有美好愿景的呆子？有时候，真正不会权衡利弊得失的人，往往都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他们接受的一切都是真善美，所以他们也愿意把这些再带给别人，相信他们心底相信的东西。
他们离开的时候，蚊子一样地小声请求了警察叔叔一件事儿：“能不把我们俩的事儿跟家里人说吗？我俩真的没耽误学习。”
陈墨难得好说话地应了一声好。
内心不禁呼唤了一句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亏得遇上孩子的是俩小孩……
顾灵宣拿了张纸条戳了戳陈墨：她是谁的人？
陈墨心里一惊，这个人可不知道下午那两个学生的事儿……他是怎么看出来，白宁宁身后不是侯岑就是宋小琴的。
陈墨觉得脑门上的血管充血过多地跳了一跳，这个人的直觉准得可怕，他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真实的情感，总觉得被他捕捉到了他就会从中扯出千丝万缕来要挟他。
啧啧啧，危险的男人不能招惹。
陈墨的眼角微微下压，堆出了足可以消融严冬冰霜的满面春风，洁白整齐的一口好牙在顾灵宣面前晃了晃：“你猜。”
顾灵宣自然没说什么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之类的废话，凝神盯了盯突然凑过来的一张脸，然后看不清似的把脸又往前送了送。
陈墨觉得自己简直是神经病，平时和个正常人开个玩笑也就算了，跟个哑巴有什么可闹的，于是“不苟言笑”的陈队长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像是露出了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名为“尴尬”的神色。
白宁宁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背了个多么严重的锅，对于目睹审问她的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亲密互动”有些不知所措，一瞬间不知道长双明亮不近视的眼睛是对是错，甚至有点想半夜不开灯躺着多看会手机，应该和显示屏只隔半米看电视，或者……初中那几年真该弓腰耷背趴在桌子上多看看书……
“你没事儿总带孩子往见不着人的地方跑什么？”
“岑岑姐她忙，就托我照顾一下，反正我最近也不怎么忙，就帮个忙，这也有错吗？”
“这没错，可孩子出事了，你就摊上事儿了你明白吗？现在，白宁宁，你涉嫌杀害侯岑的儿子，”陈墨突然一拍桌子，声音好像也大了些，声波顺着那一声桌子响，一下一下打进白宁宁的心上，“这是刑事案件，不是你什么错不错的问题！”
白宁宁被陈墨吼得一愣一愣的，静了个三五秒才直愣愣地看着陈墨：“警官，岑岑姐的儿子，他……他真……”
陈墨没说话，小哑巴顾灵宣嘴唇抿得格外爱惜，白宁宁身体有些颤抖，一开始还只是默默地耸了耸肩，后来白宁宁整张脸埋在手掌里，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流出来，白宁宁的情绪伴着抽噎声崩溃了。
按理说，白宁宁算是宋小琴的人，据她说是宋小琴找到了她，和她诉苦，说她一个女人不容易，好好地家庭就被第三者插足，婚姻也几乎面临崩溃……说蒋亮更喜欢侯岑的孩子，说什么都像他，说蒋亮过不了多久就要和她离婚娶侯岑，到时候她就是孤儿寡母。
白宁宁虽然也算是不夜天的女孩，但平时爱好是读个金庸古龙梁羽生什么的，有些“急公好义”，听宋小琴这么一说，便上赶着非要“施以援手”。
宋小琴跟她说，平时就带侯岑的儿子多出来转转，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然后宋小琴就会“专门”撇下自己的儿子来跟这个“儿子”处处感情，说这样的话也许蒋亮会念在夫妻情分上不跟她离婚。
当然这些话都是陈墨自己总结出来跟一脸懵逼的顾灵宣重述的，白宁宁说一句话的工夫，顿句得有个十次八次的，连陈墨听都得联系语境结合上下文，还得去掉哼哼唧唧在泪里的语气词才能猜个**不离十。
陈墨猜这个刚学会简体字的半吊子神童肯定听不明白，于是好心给他当了一回实时翻译。
“得，劳烦您移移尊驾，我得换个地儿了。”陈墨对脸色缓和了一些的顾灵宣说道。
陈墨出去前，听见了白宁宁那个“乐于助人”的“侠女”问了一句。
“岑岑姐她儿子……真……那……那我……是不是……”
“侠女”成句的话到这里就停了，剩下的都是些夹杂了专业语法和词汇的啜泣声，很遗憾，陈墨大学本科只学习过一门叫英语的外语，没有再研读二外的经历，解读不了这么高精深的长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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