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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乞怜

顺手牵了个将军大人 桃阿八 4404 Aug 6, 2021 3:01:12 AM
    伊涅普被带到阿默德与鄂温面前时仍是一副懵懂模样。
    彼时那二人已经入主了黑水王宫。
    “伊涅普大人!果真是你!”一瞧见伊涅普,鄂温立马大喜,亲自出门将他迎了进门。
    相比他的热情,阿默德就显得冷漠许多,面上甚至带着些许猜疑与敌意,他不确定被施展了祝由术后的伊涅普有没有恢复记忆,会不会想起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阿默德是古兰圣王面前的红人,虽然恃宠而骄少有身为下职的觉悟,但伊涅普的家族在古兰国是拥有世袭爵位的铁帽子贵族,连圣王都得让他三分,若是伊涅普想起了什么回过味来是自己害了他,再到圣王面前告状的话……
    不得不忌惮!
    鄂温自顾自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阿默德正用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伊涅普,回头喊了句:“阿默德将军,伊涅普大人回来了,你没有话要说吗?”
    阿默德满心不确定,暗自纠结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扯扯嘴角故作好奇道:“伊涅普大人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你可不知道,圣王得知你失踪以后可是寝食难安啊!”
    “伊涅普?这是在叫我吗?”伊涅普愣愣地指了指自己,玉雕似的美丽面孔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湛蓝色双眸微微张大纯净得如雨洗过的天空一尘不染。
    “伊涅普大人这是怎么了?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名叫伊涅普的人吗?”阿默德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幽冷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企图捕捉到半丝端倪。
    仔细观察了半晌以后才稍稍安心,伊涅普似乎对他自己的名字感到十分陌生,脸上写满了困惑,从这点看来,至少祝由术在他身上还未完全失去效用。
    “原来我的名字叫伊涅普……”垂眸沉思片刻,伊涅普喃喃自语:“等她回来,我就把我真正的名字告诉她!”
    再抬头时,他的脸上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了期待和欣喜之色,只是稍纵片刻,目光落在鄂温与阿默德身上的时候很陌生,甚至带着防备,似乎从不曾认识他们,对鄂温过头的热情更是表现出了些许无所适从。
    “你们是谁?认识我吗?”
    “伊涅普大人,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鄂温啊!这位是阿默德将军!你是伟大的古兰国总理大臣,我们是奉圣王令东征,一同从西域古兰国而来的!只是几个月前你突然失踪,没想到竟落入了那群黑水人的手中,该死的粗蛮东方人!竟敢把尊贵的古兰国总理大臣关在尼姑庵里!”鄂温气愤不已,自顾自说着,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由深深凝视起眼前的人来。
    此人正是伊涅普无疑,只是他现在的样子落魄寒酸、双目间少了野心与筹谋,与从前温文尔雅的世家贵公相比简直大相径庭,到底怎么回事?
    鄂温感到惶惑不解。
    “你说……我是古兰总理大臣?可我不记得……”伊涅普看着鄂温,眉头微皱陷入沉思,却是对他口中所说没有半点记忆。
    鄂温起初亦是怀疑,不过很快又释然了。全当伊涅普是流落在外受尽了黑水人的折磨,不堪受辱所以忘记了许多事,心里不由同情起他来,对那些东方人更是愈发深恶痛绝。
    面对伊涅普扬起嘴角善意一笑,道:“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伊涅普大人这段日子想必是累极了,何不让下属好好服侍?说不定休息好了就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呢?”
    顿了顿,紧接着冲一旁喊道:“快把伊涅普大人扶去寝殿,好好照顾!”
    兵士依言,朝伊涅普恭恭敬敬作了个扶肩礼。
    然而伊涅普却冷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不休息!我要出城!”
    不待那二人有所反应,立马又说:“对了,还有跟我一起从伽蓝庵出来的那些人,我要带着他们!”
    闻言,鄂温骇得心头一跳,心道:虽不知出城为何,不过,从结论上来看,这果然不是他所认识的伊涅普,从前的伊涅普,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古兰国利益更重要,何况此时古兰刚刚占领黑水国都,随时面临着黑水人卷土重来疯狂报复的危机,这样重要的关头,若是以前的伊涅普绝不可能弃古兰大军不顾说出要出城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而眼前这个伊涅普,身上少了些以往筹谋划策的干练与沉稳,而多了丝他看不懂的东西!倒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鄂温不由困惑,与阿默德对视一眼,二人齐刷刷望向伊涅普,只见其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模样。
    几天后,嘉庸关内的西朝军营收到了两则惊天消息,一个是黑水王室火烧黑兰城后集体溃撤,古兰军不战而获夺下黑兰,另一个则是焚城主使完颜纳其已经在索绰罗部落旧地一个名叫阿琅的地方顺利继承了汗位,且将已通敌的二王子完颜准泰列为了黑水头等叛贼,并封了一个西朝女子为元公主。
    “元公主?”李元麟挑眉,阴柔美的面容上带着诧异,白皙修长的手指捉着铺满了墨迹的纸张,纸张另一头被烛火点燃,渐渐化为灰烬。
    巫远舟望着烛火旁那个身披战袍的颀长背影,皱眉作沉思状:“皇上,你说……刚刚那密信上说的西朝女子,会不会是青鸢?”
    “完颜纳其登上汗位便立了青鸢为公主?且封号是元?”李元麟转过身来,阴柔美的面孔因背着烛火而变得半明半暗,看起来多了丝邪魅的气质,微眯双眼,抬下颚道:“这倒是有意思……”
    “元字象征首位,看来这个完颜纳其对青鸢还真是用心偏宠,竟给了她如此无上的荣耀,看来此人目的不简单啊,有人真该紧张起来了……”
    巫远舟脑海里想着赫连澈,自顾自说这句话时并没有注意到李元麟双瞳里的神色变了,锐利地似玄冰利箭。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个女声。
    “别杀我,别……我是服侍皇上的侍女!”
    声音清晰传入营帐内,李元麟与巫远舟面面相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营帐外,兵士瞧见李元麟走出来,巫远舟紧随其后,立即收了刀,朝李元麟作揖禀告:“皇上,抓到一名可疑女子!”
    举目望去,只见姿容绝色的女子容颜间满是惊惧神色,一瞧见李元麟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双目赤红,跪下道:“皇上,我是许玉姝啊!”
    “许玉姝?”李元麟表情茫然,仔细回想才记忆起来,仿佛是兵部尚书的那个千金,他倒是记得几个月前兵部尚书在御园与人感叹时说的话,她似乎与边城一个富甲一方的年轻商人相识了,然后不顾全家人反对,迅速下嫁,并随富商从东京城到了边城,与兵部尚书府算是从此断了关系。
    如今她怎么来了嘉庸关?还贸贸然假扮侍女闯入军营?
    李元麟诧异挑眉。
    巫远舟眉目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冷漠与不屑的神情,因为芥蒂着她给赫连澈下五石散的事情,心里对这个卑鄙下流的女人非但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没等李元麟开口问话,跪地的许玉姝先掩面泫然起来,楚楚可怜地带着哭腔道:“臣女许玉姝拜见皇上,求皇上救救臣女吧!”
    李元麟脸上的诧异更甚:“许姑娘何故求救?”
    许玉姝一边作凝噎状,一边擦擦湿润的眼角,抬头目光落在李元麟身上欲言又止,垂眸复低泣起来,好不是肝肠寸断的模样。
    巫远舟不耐烦蹙眉:“许姑娘若是受了委屈可以去府衙,皇上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替姑娘申冤。”
    “臣女自知冒犯,实在是一个弱女子人在他乡,身如浮萍走投无路了,惊悉皇上在此,这才斗胆前来求一条生路,巫少将军就算不喜臣女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许玉姝委屈无比,不忘当着李元麟的面用哀怨的眼神瞥巫远舟一眼。
    这下,不通情达理的人反倒成他了。
    巫远舟彻底无语,翻了个白眼,不屑再与这女人多说一句话。
    李元麟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明明白白,嘴上却说:“许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许玉姝这才“柔柔弱弱”地抹了抹眼泪开口:“皇上,臣女是被心怀不轨的商贾骗到边城荒芜之地来的,臣女一个弱女子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从魔窟逃了出来,可这里距离东京城何止千万里,臣女没办法,只能来向皇上求一条生路!求皇上救救臣女,那些不轨商贾正在四处抓捕我,臣女若是被抓回那个魔窟命就没了,求皇上救救臣女吧!”
    许玉姝越说越激动,面色涨红,干脆给李元麟磕起头来。
    “可朕怎么听说许姑娘是不顾尚书反对,毅然决然的下嫁给边城富商的?”李元麟故作不解。
    “那都是旁人胡说的!我是被骗来的!”许玉姝说话的底气严重不足,眼珠子乱转,看起来真是紧张到了极点。
    沉默片刻,李元麟清了清嗓子:“那许姑娘是希望朕派人送你回去?”
    李元麟表情淡淡的,对这个女人到底是被骗来的还是自愿而来的并没有兴趣知道。
    “不!”许玉姝立马拒绝,神色微有慌乱,思索着什么,嘴皮子忍不住跟着哆嗦,“臣女……臣女还是跟着大军有安全感,臣女想留下,哪怕只是做个浣衣的婢女!”
    李元麟讶异:“你可是兵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做浣衣婢女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臣女不委屈!求皇上成全!臣女愿为皇上、为大军殚精竭力,只愿我西朝军无往不胜!”许玉姝深深叩首,好不是情真意切的样子。
    巫远舟冷眼旁观,冷笑着低声自语了句:“听她胡诌!上次给阿澈下药未遂,只怕这女人又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说不定她嫁的那富商已经散尽钱财成了穷光蛋,再给不了这女人令人羡嫉的荣华富贵与万千宠爱。”
    一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李元麟听见了,侧头瞄了眼身后。
    许玉姝将额头贴着地面,美眸里有歹毒一闪而过,很显然她也听见了巫远舟说的话。
    “既是如此,许姑娘便留下吧!不过得委屈你与随军婆子住,还得一起负责营地所有杂事。”
    李元麟发话了,许玉姝大喜,隐去眼底的歹毒,连声谢恩。
    茫茫黄沙褪去,隐隐绰绰可见城市遥远的阴影。
    两匹骏马奔驰而来,骑马的一男一女紧勒缰绳,马儿便长长嘶鸣一声停下了脚步。
    “休息一下吧?”赫连澈背后的女子有气无力地说完便擅自跳下马背跑远几步干呕起来。
    “让你别跟着,你非跟着,这下好了吧?”叶凌漪嘴上的话虽然有些阴阳怪气,却主动跳下马背到女子身后帮她拍起后背,“好些了吗?”
    关切的话音未落,女子突然如惊弓之鸟反手打开她的手,菜色的枯瘦小脸上满是对她的防备。
    叶凌漪讶异张大眼睛望着她,既是无奈又有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反笑道:“喂,我们都一起走了这么多天了,没必要对我这么深的敌意吧?”
    女子不理她,倒是如避瘟神般退远。
    叶凌漪拿她没办法,回头与马背上身姿英挺的男人对视,尴尬笑笑。
    “离黑兰城不远了,有什么打算吗?”二人面对黑兰城的方向而立,叶凌漪问道。
    赫连澈目光悠远,凝视前方:“如今黑兰城内情况不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此刻古兰人已经占据了黑兰,把剩余藏在黑兰城内的西朝军都杀光了或是他们已经投敌呢?就我们两人可不是那些西域人的对手。”
    “不可能!”赫连澈斩钉截铁道。
    叶凌漪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赫连澈侧目看着她,神色认真:“就凭我亦是军士!宁折不屈!”
    叶凌漪呆住,一瞬间在他身上看到了为将者强大的内心与坚韧,好一会儿转离视线,平静道:“不管怎么说,黑兰城此刻必定是龙潭虎穴,我们需要谨慎而行!”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躺在黄沙上神态虚弱的女子,赫连澈没有说话。
    此时一阵风来,隐约有什么声音掺杂其中。
    “你听见了吗?”叶凌漪提高警觉,竖起耳朵仔细辩听,凭着优秀的听力很快分析出,“好像……是马蹄声,数量似乎不在五匹之下!”
    赫连澈目色冷峻望向远方,空气中的尘霾如雾气一般笼着天地,令黑兰城的阴影亦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就在那色彩中,一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的男人身披月白色斗篷将马儿赶得飞快,头顶的帽子被行马途中的风吹得涨鼓鼓的,玉雕冰琢的绝色容颜间凝结了寒霜,坚毅目光始终落在极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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