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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答案

顺手牵了个将军大人 桃阿八 4424 Aug 6, 2021 3:01:12 AM
    叶凌漪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她行走在混乱的战场上,四周尽是刀光血影,全都是厮杀到不分彼此的兵将,叶凌漪感到惶惑不已,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置身何处,直到浑身是伤的赫连澈出现在视线里……
    他就站在不远处那厮杀混乱的兵将中,似乎是因为受了重伤,全身的力量依靠在手中那把插在地上的玄铁重剑上,原本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披散下来,随风凌乱。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苍白如纸的绝好容颜泛起温柔神色,印着喷溅状鲜血的嘴角缓缓上扬,浮现出一个璀璨的微笑……
    她不禁呆住,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海市蜃楼。
    怀着寻求答案的心情,她开始迈动沉重的步伐向他走去,好在随着每走近他一步,她心里那真实感便多了一些,也就愈发欢喜。
    见到他还活着,尚算安然,她的脸上开始流露出浓浓的欣喜与幸福,可回想起在寻找他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她脸上那欣喜与幸福的表情又一点点转变为了心酸与委屈。
    她多想快点到他身边狠狠掐他一把,告诉他,自己这一路究竟吃了多少苦,然后将从西朝到黑水这整段日子她憋在心里的话通通告诉他,她想说,她虽然嘴上说着恼恨他的话,甚至割发断情,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可在她的心里从未有一刻真正放下过他,控制自己不去想起他、不去看与他有关的任何事物,这是每日她给自己灌输的思想。
    在这样的自我麻醉下,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可她根本不知道情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了,非毁己剜心而不能脱身,短暂的压制感情并没有为她换取轻松,有些东西就像鲜活心脏上一道泛着火光的烙印,只需要一个契机随时都能燃起滔天烈焰,点燃心脏。
    他对她来说就像心口那道烙印,在黑水重逢时便是那个契机,即便她想装作若无其事视若无睹,但其实在重新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贪恋着他的一切,从未也根本不可能将之放下。
    这一路,她经历了很多,也更加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此前她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这些。
    眼下他就在自己面前了,她认为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她开始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大步而去。
    可是就在她以为梦想就要实现的刹那,他的背后却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强光。
    她被逼得停下了脚步,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却眼睁睁看他微笑着,逐渐被强光吞噬殆尽……
    “赫连澈!”
    叶凌漪惊叫一声,猛地从黄沙中睁开双眼。
    呆了片刻,终于从梦境那骇人的一幕中收回了魂魄,微微动了动身体,抖落随风覆盖在面上的薄沙,这才发现刚才只是个噩梦。
    映入眼帘的是瓦蓝色的低垂天空,几朵波浪状的白云絮成一团团,形状像一只只皮毛厚重,毛色鲜亮的绵羊,正悠闲地游走在广袤无际的大草原上。
    叶凌漪的双眼暗沉无光,缓缓站起身来,抖落了身上其余的黄沙,她不能在这里停下,她还没有找到赫连澈,她必须要往前走。
    眼下虽已是盛春,但沙原上的气温依旧低得厉害,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此时浑身正冻僵得厉害,双腿抑制不住地发抖,连迈开步子都显得有些艰难。
    叶凌漪并不在意,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感觉脚尖踢中了什么,低下头去,移开脚尖,黄沙中隐约可见半点碧色。
    那是什么?
    叶凌漪忍不住好奇。
    弯下腰去,指尖插入黄沙,将那一点碧色从黄沙里拉了起来。
    待黄沙从指间流尽才看清,原来那碧色是一只做工精绝的绣包,面上绣着一只姿态昂扬的鹰,衬着碧色,仿佛正展翅翱翔,奇怪的是绣包的同心结挂扣,似乎是由头发编织而成……
    叶凌漪的目光稍移,落到了绣包底部悬挂着的一条墨青色穗子。
    指腹抚过穗子粗糙的线条,不知为何却感觉这条穗子有些眼熟,倒是有点像曾经她送给赫连澈的剑穗……
    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远处,目光幽深无比……
    几天后,黑兰城墙上,完颜纳其面对城下黑压压的古兰大军皱紧了眉头,问身侧:“我们已经勉强守了三天了,眼看着黑水大军就要发动攻势攻城了,援军到了吗?”
    其实完颜纳其这话说得算是极委婉的,这三日里古兰军的先遣队似乎只把他们当成了一个玩物,仅持倦怠态度小战,却连连得胜,反观黑兰城内,能用的人全都用上了,就算如此,几次小战仍已经消耗光了他们的战斗力。
    此刻的黑兰城看起来就像个苟延残喘的狼狈病患,防守已经薄弱如纸,只待轻微一击立马就会土崩瓦解,什么城池国都,很快都将成为他人的掌中之物。
    古兰人见如此情形,干脆也就彻底懈怠下来不打了,只是守在城下,等着主力过来给黑兰城发起最后一击。
    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无异于是极大的羞辱。
    阿东面上尽是沉重的表情,抱拳回答:“尚未!几次加急传令,各城均无回音。”
    闻言,完颜纳其眉头拧得更深了,幽邃双瞳里渐渐流露出嗜血的光,杀气腾腾道:“再传我命令,凡有违逆不遵令者,杀!”
    阿东闻言,面上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着完颜纳其,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抱拳应:“是!”
    言毕,望向城楼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城将危而孤立蛮风瘴雨中妄以螳臂当车的苍凉感与危机感。
    视线极远处,一排身披铠甲的古兰军正推着火器车及近。
    阿东立即紧张起来,大声道:“三王子,是火器!火器!”
    完颜纳其皱眉,稍瞄了眼身后,面上划过几许对阿东激动模样的不满,却并没有开口作训斥。
    内心盘算着,虽然自己放出了守不住也得守着黑兰城的豪言,但眼下黑水援军迟迟未来,情况危急,古兰人一旦以火器攻城,仅凭着城里那些个剩余的老弱病残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不是古兰人的对手,既然守不住,他又怎么能死守?
    眼下汗王之位已经毫无悬念就是自己的了,他怎甘心折没与此?
    若是一定要在黑兰城与汗位之间作出一个选择的话……
    完颜纳其眸光阴晦,转身快步步下城楼。
    阿东紧随其后。
    “回大妃别苑,迅速让人护送大妃去往阿琅!”
    “阿琅?那不是索绰罗部落的旧地吗?”阿东不解,“三王子这是要做什么?眼下古兰人就在城外,该迎敌……”
    “别废话,没时间解释了!”完颜纳其冷声打断道,面上俨然一派火烧眉毛的表情:“现在只有那里是最安全的,舟车劳顿,务必让舒舒照顾好大妃!”
    顿了顿,又咬牙发狠道:“还有,城内一切值钱的物件,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那就连同屋舍一起烧了!”
    阿东心下猜到了完颜纳其要做什么,不由震惊张大眼睛,脚步微迟,再回过神来已经落后了他很长一段距离。
    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决定弃城撤离时,城外的古兰军也正在面临着极大的困境。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阿默德骑马从兵阵后头走来,拉着缰绳的鄂温一身盔甲,紧随其后。
    一个小兵快步上前,朝二人作扶肩礼道:“阿默德将军,火器车遇上了陷阱,不能再前进了!”
    闻言,阿默德大怒,立马拔出长剑指着小兵,恶狠狠道:“你有本事再给老子说一遍!老子要攻城,你竟然告诉我,火器车不能再前进了?老子这就杀了你!”
    说罢眼中一狠,手里长剑朝小兵送去。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手挡住了阿默德。
    “鄂温!”阿默德用恶毒的眼神瞪着鄂温,“你要造反吗?”
    鄂温收回剑,不卑不亢作了个扶肩礼,道:“阿默德将军请见谅,我身为一军副帅,有规劝主帅履行职责的义务,他一人性命死不足惜,但我军有可能因此寒心!恕属下直言,大敌当前,绝不能自乱阵脚!”
    阿默德猛地啐一口,表情里尽是鄙夷和嘲讽:“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玩意儿,别以为去若羌搬了救兵得圣王赏识,特别提拔你做了个副帅就了不得了!这都只是因为伊涅普那家伙不知死活下落,否则,你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鄂温并不理会阿默德不堪入耳的骂声,只将目光放到小兵身上,问道:“火器车怎么会遇上陷阱?”
    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是早在黑兰城内,赫连澈为了防止古兰人使用火器攻城伤及无辜而作出的应对计策,曾经还被银充认定为杞人忧天的多疑之举,如今看来才叫远见。
    小兵感激着鄂温刚才的救命之恩,立即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明明看上去都是同样的黄沙之地,可刚走上去,火器车就陷入了一个大坑,坑里还有尖桩,火器车被那些尖桩损坏严重,不能再往前走了。”
    听了这话,鄂温表情凝重,翻身下马:“带我去看看!”
    小兵点头,二人正要走,鄂温又想起什么,回头道:“阿默德将军,城内有西朝军余孽,切不可大意轻敌。”
    阿默德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抬头望天嗤了声,嘲讽道:“这么怕死,你小子可以滚回古兰,别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当初让你配合老子作出攻城计划,都是老子瞎了眼才用了你这么个胆小如鼠的玩意儿!”
    鄂温内里愤慨,深吸一口气想要回怼,但转念一想到这个紧要关头,将领当为表率,又只得强忍住怒火,将深吸的一口气长舒了出去,终究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小兵去了。
    另一头,广袤的黄沙之地,一只落单的大雁奋力扑打着翅膀,不时发出呼唤同伴悲戚的鸣叫。
    突然,一支利箭以破风逐浪之势冲向天空,精准无比地刺穿了落单的孤雁。
    眼看着猎物随风落向远处,埋伏在沙丘旁的女子立即冲出来,围着尚未撤回弯弓之姿的男子跑起来,拍手欢笑,活像头欢脱的小马驹。
    男子眸中带着和善,收回箭微微一笑。
    正要向猎物走过去,许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痛的感觉让他眼中的和善迅速沉了下去,不由捉紧自己的衣襟,神色痛苦。
    女子觉察出异样,紧张扶住他:“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白,不会要死了吧?”
    赫连澈无语地瞄她一眼,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
    好一会儿,那疼痛的感觉才稍稍降下去些许。
    望向一旁张大眼睛紧盯着自己,似欲在他脸上开个大洞的女子,哭笑不得道:“你放心,我目前还死不了。”
    这样说,女子才稍微放下心来。
    “别管我了,你不是闹着要吃东西吗?快去捡猎物!”
    说到猎物,女子双眼放光,馋虫上来忍不住猛咽了口唾沫。
    迫不及待地转身,正要走,又有些为难地回过头:“可是你……”
    “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行了!”赫连澈微笑。
    女子亦咧嘴一笑,想到马上可以吃到美味的烤肉了,终于光速转身搜索猎物去了。
    凝着她的背影,赫连澈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无奈。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大概了解到了这个女子是个从小被人遗弃的孤女,一个可怜人,没怎么靠近过人,不知食之味,倒是单纯天真的像张白纸。
    犹记得几天前,第一次看到他猎得的动物,她竟然惊得瞪大眼睛成了一动不动的木头人,良久回过神后仿佛饿鬼附体,捧起一只野兔就要生啃,他倒是被吓得不轻,强拉硬拽好不容易才将快要进她口中的野兔夺下来,然后开始教她如何用火将食物烤熟。
    她则像个好学的孩子,睁大双眼,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动作唯恐遗漏一丝半毫,直到他将烤熟的兔肉送到她手中。
    嗅着诱人垂涎的香气,大咬一口,肉质细腻滋味鲜美……
    那一刻,她的眼中满是感动,然后用近乎崇拜天神的眼神看着他,边看边狼吞虎咽。
    赫连澈哭笑不得,内心对这生性单纯的姑娘既是同情又是好笑。
    通过她大吃特吃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叶凌漪。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像这般贪吃过,为此他还时常装作胃口不佳,令她从旁服侍,待到要撤走那几乎未动的菜肴时,看到她垂涎欲滴的模样才肯让她“代劳”。他还清楚记得,那段日子她的脸足足被他喂圆了一圈……
    想到这些,坐在沙丘上的赫连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彼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所猎的猎物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叶凌漪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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