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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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猬啊！”
　　胎记少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我还从未见过呢……”
　　胎记少年说着，斜着身子，用脚轻轻踢了踢刺猬。
　　小刺猬只有胎记少年半个脚掌大小，早已缩成一团，将背上白白的尖刺朝外。
　　而尖刺上还扎了几片焦黑树叶，看起来似乎有火灼烧过的痕迹。
　　胎记少年见刺猬没有动作，于是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向尖刺。
　　说是尖刺，不过就是硬毛嘛。
　　胎记少年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掐着刺的尖端，心里微微揶揄着。
　　中年人一边用手揉着膝盖，一边朝这边走来。
　　看到刺猬后，中年人嘴角微微撇了撇。
　　“……这不是偷瓜獾嘛……”
　　语气中颇不以为然。
　　一旁站着地老者眉头微微皱起，轻声地咳了两下。
　　“……这刺猬可是……”
　　老者说了一半，没再往下说。
　　中年人却是瞬间明白过来，心中一凛，忙对着刺猬躬了躬身，右手快速地拨弄着佛链木珠，嘴里喃喃着。
　　胎记少年的小脑袋歪来歪去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角度来看。
　　有点难下手啊。
　　胎记少年微微蹙眉。
　　咦？
　　胎记少年忽的看见贴近地面的一边，有个黑黑的鼻头，看起来像是缩小版的猪鼻子。
　　哈哈，长着刺的小猪。
　　胎记少年轻轻地将手指靠向刺猬的鼻子。
　　停了片刻，胎记少年发现小刺猬均匀地呼吸气流喷吐着手指。
　　原来小刺猬睡着了啊。
　　“……孙老丈，它好像睡着了……”
　　孙老丈听得胎记少年之言，歪着上身看了看。
　　“……我也不知，刺团都是夜里跑食的……”
　　孙老丈说完，索性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一块石头上。
　　中年人抬起头来，对着胎记少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沓沓沓——”
　　中年人也往前走了两步，拾起地上的鱼竿。
　　“……孙老丈，现在是如何……”
　　中年人两手握着鱼竿往上提了提，询问孙老丈还是否钓鱼。
　　老者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的朝阳已经褪去了醉人的橙红，光芒开始有些灼眼。
　　老者又低下头，看了看前方的潭水，略一沉吟。
　　“……且让我一试……”
　　孙老丈说着，两手撑着膝盖嚯地站起身来，快走了几步，从浅草丛中捡起鱼竿。
　　“噔——”
　　老者将鱼竿竖起，在地上一顿。
　　老伙计，方才对不住了。
　　老者两只手掌在鱼竿上摩挲着，心里对自己在刚才龙吟时，顺手将鱼竿扔进草丛里的行为有些愧疚。
　　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鱼竿了呢。
　　“窣窣——”
　　老者上半身一扭，右手从腰后摸出一条蚯蚓来。
　　几下熟稔的动作，蚯蚓已经在鱼钩上穿好了。
　　随即，老者捏着鱼钩，前臂用力一挥。
　　“刷——啵——”
　　鱼钩落入水中，水面上荡了几圈波纹。
　　老者微微向左边侧了侧上半身，凝神用右耳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龙吟声发出。
　　呼——
　　老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看来神龙只是凑巧叫了一声，并不是不许钓鱼。
　　老者心里放松下来，紧攥着鱼竿的双手也稍稍松开了一些。
　　“……孙老丈，何大哥，你们看……”
　　不远处传来胎记少年爽朗的声音，声音中满含欣喜。
　　老者和中年人同时扭过头去，随后齐齐地露出惊讶地面容。
　　中年人拨动着佛链木珠的右手停下，甚至连屈伸在肋间的手臂也放了下去，左手指着前方，嘴里说到。
　　“……张家大郎，你这是怎的回事……”
　　胎记少年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刺猬缓步走着，听到中年人的问话，脸上顿时掩饰不住地溢出了笑意。
　　“……我也不知啊……”
　　胎记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说到。
　　“……我只是在试着它的呼吸，不想，它竟展开刺团，自己爬到我手里了……”
　　胎记少年说完，脸上还挂着得意地笑容。
　　中年人听完叙述，眼睛盯着胎记少年手上托着的刺猬，轻轻地摇了摇头。
　　“……嘿嘿，倒也稀奇……”
　　说可这一句，中年人踱了几步，走到先前老者坐过的石头前，转身坐下，顺手将手里的鱼竿斜放在石头上。
　　站在岸边，手握着鱼竿的老者眼中也露出几分奇异地光彩，对着胎记少年点了点头，便又转回头，专心地盯着水面的鱼漂。
　　说也奇怪，正好这时，鱼漂轻轻地动了动。
　　老者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看着水面。
　　石头上坐着的中年人也坐的直了些，呼吸声轻缓。
　　两手托着小刺猬的胎记少年一脚迈出，另一脚还没有收过来，就屏住呼吸立在原地。
　　水面上的鱼漂又浅浅的动了几下，静止了片刻后，鱼漂开始高频率地抖动，力道颇大。
　　成了。
　　老者心里暗道了一声。
　　然而老者立马又进入了自我怀疑中。
　　成了……吗？
　　虽然老者的心里还在怀疑，到事实上已经容不得他再迟疑了。
　　再等一会儿，鱼儿就该跑了。
　　老者凭借着肌肉记忆，左手定住，右手往下一压。
　　“哗啦啦啦——”
　　钓绳末端的鱼钩上勾着一只不小的鲢鱼，肥嫩的身子在空中剧烈地摆动着。
　　“……哇，孙老丈果然厉害……”
　　胎记少年一下喊出声来，身后的一脚终于收了回来。
　　“噔噔噔——”
　　胎记少年双手稳着，脚下快步跑着。
　　“……还是得孙老丈，咱……嗯……十里八乡，论钓鱼，就没人及得上……”
　　中年人也颇为激动，一开口就差点把之前吹大气的毛病带回来，还好临到嘴边忍住了。
　　“……终于钓上了……”
　　老者一手握着鱼竿，一手握着鱼，嘴里幽幽地说了一句，竟透出几分出世感。
　　“啪啦啦——啪啦啦——”
　　被钓上来的鲢鱼在老者的手上疯狂的挣扎着，力道颇大，差点从老者的手中挣脱出来。
　　“……孙老丈，放筲里吧……”
　　胎记少年手托着小刺猬，头往旁边身后的木桶方向偏了偏。
　　“……嗯……”
　　孙老丈应了一声，两手紧紧攥着鲢鱼，几步走到木桶前，扔了进去。
　　“啪——”
　　木桶中有事先打好的水，鲢鱼入桶溅起了一些水花。
　　“窣窣——”
　　在胎记少年手掌上睡觉的小刺猬轻轻动了动，尖刺和胎记少年的手掌摩挲，发出些微的响声。
　　随后，小刺猬仰面朝天，又一次安静地睡着了。
　　“……给小刺猬起个名字吧……”
　　胎记少年爱怜地看着掌上的小刺猬，忽的开口说到。
　　“……我们之前总钓不上鱼，遇到小刺猬就钓上了了……”
　　胎记少年略一思索，心中有了答案。
　　“……杜公说，否极泰来，坏运用尽，就都是好运了……”
　　“就叫他——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