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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7章 别逼我!

东方第一战神 二雷大叔 10696 Aug 6, 2021 12:56: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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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有世界名曰幻明,因缘合聚而成。世界形成之初,有一大梵天主,先天地而生,因生我慢,自言创造天地之主神,实非如此。又有光音天天人,因业沉沦,托生此世界。又因业异故,变现不同形态生命,智慧亦各个差别,亦有六道流转。
  此世界众生福报甚大,六根具足,然修德行者其数甚微。人类身有双翼,洁白如雪,德行具足者舞动时散发七彩虹光,眼似清波,发似阳光,肤色温润,身材颀长,俊美异常。
  幻明世界中央有湖,湖中有山,山中有谷,谷中亦有湖,湖名落汐,山名云水,谷名芬陀利华(梵文puarīka的音译,即大白莲花,花瓣千数,生长在佛国净土),山水灵秀,香雾缭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满落汐湖面,泛起了一层明亮的波光,和煦的春风中带着花的清香,也带来了潮音寺悠扬的钟声,伴随着潮音寺的钟声,水里的鱼儿醒来了,山中的鸟儿也醒来了,潮音寺开始了一天的早课。
  芬陀利谷中,清水湖畔,荷花丛中静静的站着一位清秀少年,明媚的阳光下,少年眉头微蹙,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这一幅美好宁静的画面,让人不禁联想起“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的诗句。阳光洒在少年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了细碎的阴影,眼波流转,嘴角忽而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少年微微笑了笑,转身在荷花丛里采了几支色彩各异的荷花,搭配上几张浅绿色的荷叶,扎成一束,漂亮极了。少年把荷花捧在手里,展开洁白的双翼,径直向云水峰顶的潮音寺飞去。乘着呼呼的风声,少年洁白的双翼笼罩着淡紫色的光芒。
  潮音寺位于云水峰最高处,环境清幽,殿宇巍峨,亭台殿阁依循山势而建,庄严祥和。寺院内外盛开着各色的花朵,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
  一阵香风过后,少年降落到寺院山门外的台阶上。山门外有一位年长的比丘尼正在打扫台阶,看到少年,便和蔼地说:“灵渊来了,寺里早课刚结束,快进去吧。”
  少年点点头,向比丘尼合掌问讯,随后就进了山门。进入潮音寺之后,灵渊走进大殿,把手里的一束荷花恭敬地放入观音像前的花瓶中,轻轻地注入清水,退到前面五体投地拜了三拜,又轻轻地退出大殿,往菩提园走去。
  路上,灵渊远远看到住持慧心法师走来,便让到路的一旁,恭敬地顶礼膜拜,问候道:“拜见师父。”
  慧心法师微笑着看着灵渊,双手微垂,掌心向上,以示承接礼拜,亲切的回答:“请起,今天准备做什么?”
  灵渊站起身想了想,道:“前几天听明律大和尚说,最近来山上求医的人很多,寺里的药材快不够用了,我正要出去采药。”
  慧心法师赞许地点点头,说:“你采药的时候要小心,慢慢的,不着急。”
  “我知道了,师父,那我先去了。”
  “好,早点回来。”慧心法师嘱咐完就带领大众出去劳作了。
  潮音寺虽是一座比丘尼寺院,却世代延续着“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传统,粮食和蔬菜都是自给自足,劳作亦是修行。出家人不仅要修行劳作,也需修习五明,即声明、因明、医方明、工巧明、内明。也就是说,潮音寺的出家人除了修习佛经章典外,也需要精通语言,音韵,建筑,医术,绘画,逻辑,天文等种种世间善法,以此为度众生的方便。修行和劳作之余,也为附近民众讲经,为贫病者赠医施药,作种种利生事业。
  天气晴朗,天空格外的蓝,距云水峰千里之外的灵芝峰上人声嘈杂,人们拥挤在悬崖边,有的神色凝重,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神情漠然,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张望着,仿佛有大事发生。灵芝峰,山势险峻,地势陡峭,多断崖峭壁,利如斧劈,因人类可以飞行,所以山上并无道路,又因此山盛产灵芝,因此得名。
  人群的中央,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押着一位泪眼婆娑的少年。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容俊秀,五官棱角分明,带有一点同龄人少有的青涩的感觉,唯一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双翼。高处站着一位很有威严的长者,正在对着人们说话,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老者用宣判的语气大声说道:“大家请安静,现已查明,这个孩子断然不是人类种族,必是哪里的妖孽,来祸乱我等,他没有翅膀便是最好的明证。”顿了一顿,又说:“我们是高贵的种族,自出生之时就有双翼,这是我们人类种族高贵的象征。我宣布,将这个低贱的妖孽推入悬崖摔死,以绝祸患。”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随后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摔死他,摔死他”的声音。
  忽然,在一片群情激昂的喊声中,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说道:“他不是妖孽,他还只是个孩子啊,这孩子没有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孩子呢!”说着,在老太太布满皱纹的眼眶中竟然含着泪花,因牙齿脱落而瘪下去的嘴角抽动着。有人揶揄道:“老阿婆,你当初就不应该救这孩子,说不定这孩子是什么妖孽的后代,指不定哪天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还是摔死他,一了百了。”
  老太太的话并没有起任何作用,长者仍然大声宣布:“时辰到,执行判决。”语气冷漠麻木。
  两个壮汉把少年押到悬崖边上,下面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山腰飘着几朵云。少年虽然眼中噙着泪,但仍倔强地昂着头,眼神里透着绝望无助,定定的瞪着前方。
  老太太惊叫一声:“不要……”,少年随之被推下悬崖,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快速向下坠去。
  突然,少年感觉身体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阳光的味道,仿佛从天而降来拯救他的天使。
  “我死了吗?”少年问道,声音低得近乎听不见。
  “傻瓜,当然没有,不然你还能看见我啊。”
  少年低头不语。
  那人又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要不是正巧遇到我,你今天真的就死了。”
  少年仍然沉默。
  灵渊见少年不说话,就没有再问,怀里的少年眼睛里透着水气,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牙齿狠狠地咬着一部分下嘴唇,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让人心疼,灵渊的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大概猜到了少年刚刚经历了什么事情。
  灵渊抱着少年慢慢的落到地上,轻轻地把少年放了下来。
  原来,少年摔下来的时候,正好被在附近采药的灵渊看到,于是赶紧飞过去接住他,抱着少年安全的落到地上。
  “怎么样,你自己还行吗?”灵渊看到着少年虚弱的模样,担忧地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把我的药材找回来就送你回家,刚才急着救你,一着急把药材都丢了。”灵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少年还是没有反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灵渊在前面走,他只是默默的在后面跟着。走了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山凹里散落的药材和竹篓,灵渊下去把药材都收拾进竹篓,然后拎着竹篓上来拍拍少年的肩膀,说:“走吧,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少年摇摇头,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灵渊笑了笑道:“没关系,那先跟我回家吧,其他的等你想起来了再说。”
  少年轻轻地说了声:“好。”
  “抱紧我,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灵渊抱起少年,轻声交代着。
  少年很轻,灵渊像抱起一只燕子。灵渊把竹篓挂在左肩,抱着少年,张开双翼往云水峰飞去。少年的双手紧紧环抱着灵渊的脖子,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灵渊的飞行速度很快,尽管带着一个人和一竹篓药材,还是在太阳西斜的时候,到达了芬陀利谷。
  云水峰由一座最高的主峰和两座副峰呈三角状排列而成,三座山峰紧密相连,神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芬陀利谷正位于三峰交汇处,由三座山峰环抱而成。
  灵渊带着少年落在清水湖中央的八角亭里,湖中开满了各种不同种类的荷花,色彩缤纷,随风摇曳。
  “这里是芬陀利谷,我从小就住在这里。”说着,灵渊指向清水湖畔的一幢独栋别墅,“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先在亭子里休息一下,我把药材送到山上的潮音寺就回来。”灵渊身上洒满夕阳的余晖,仿佛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显得格外俊秀挺拔。
  少年的脸色已经不似先前那样苍白,气色好了不少,这会儿正看着灵渊恍惚地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为什么不杀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灵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莫名其妙,旋即笑了起来,他比少年高了近一个头,于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说:“傻瓜……”
  少年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来,没过一会又暗了下去,怔怔地坐在亭子边望着湖面的荷花发呆。灵渊很快就把药材送到潮音寺回来了,他问少年:“肚子饿了吧?”
  少年点点头。
  “走,我给你做饭吃。”灵渊拉着少年往别墅走去。
  别墅是一座底层架空的翠绿色竹楼,整体造型呈莲花形,共有七个花瓣,每个花瓣上有一个带景观阳台的房间,房间三面有整面透明的高大落地琉璃窗,并饰以有韵律的长竹片;景观阳台位于花瓣尖端,具有圆润流畅的弧度,阳台顶部略微上翘,两侧各由七棵竹子以一定间距和角度倾斜支撑,远远望去,像极了一排排跳跃的音符,斜撑的竹子内侧沿花瓣外围设一排齐腰的竹护栏,每个景观阳台上沿护栏种满了各类观赏植物,各种植物与护栏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莲花”的中央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客厅,通过一间全透明的琉璃门厅与外界连通,客厅后半部分是一座通往顶层佛堂的旋转楼梯;佛堂在客厅正上方,亦是全透明琉璃结构,从旋转楼梯上去,沿佛堂两侧外廊到达佛堂前的观景台,外廊用竹子按照一定的韵律排布,支承佛堂向外延伸的屋顶。别墅上下共三层,以七组高大粗壮的楠竹为基,从地面用竹子架起十多级台阶连到门厅,底层架空,内设开放式休憩空间,一泓清泉环绕其旁,潺潺流入清水湖。别墅外有一个巨大的庭院,院内是一个春色满园的美丽花园,花团锦簇,绿草如茵,芬芳馥郁,临湖一侧是延伸到湖面的亲水平台。
  夜色渐渐的浓了,繁星满天。灵渊在厨房忙碌着,少年安静地站在餐厅外的景观阳台上,双手撑着护栏,看着别墅前面的清水湖。清风阵阵,空气里暗香浮动,湖里的荷花荷叶迎风翩翩起舞,满山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一轮明月映在清水湖湖面,在满天繁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诗意。
  “开饭了。”灵渊在餐厅冲着外面喊,声音里充满喜悦。
  少年走进餐厅,餐厅布置得简洁干净,却很温馨,不大的餐桌上摆着几份简单的菜品,蜂蜜花瓣,凉拌春笋,莲藕蜜饯,竹叶莲子茶和两杯漱口用的清水,两块白色手帕,两个空碟和两双筷子,没有熟食,中间的花瓶里插着一些淡蓝紫色的鲜花。
  灵渊满脸笑意看着少年,两人对面而坐,少年看样子是真的饿了,一直埋头默默地吃饭,很有教养的样子。灵渊本来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但是为了陪少年,在一边象征性的夹几片花瓣,然后悠悠的喝着茶。直到少年吃饱了,灵渊才放下筷子。
  夜里,灵渊把朝南的一间卧室整理出来,让少年住在里面,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夜半时分,灵渊隐约听到一阵敲门声,他睡眠比较浅,于是起床披上衣服去打开房门。因为急着开门的缘故,灵渊的衣服松散随意地挂在身上,匀称修长的身材一览无余,薄薄的衣服若隐若现地透出紧致健美的肌肉线条的轮廓。
  “怎么了?”灵渊温柔的问到,声音因为没有睡醒而略带点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这暗夜中散发出几分魅惑。
  “没…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睡…睡不着。”门外站着手足无措的少年。少年看了灵渊一眼,本来就有点红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说话也因为害羞而变得断断续续,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少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灵渊,说完,把头埋得更低了。
  灵渊看到少年傻傻的样子,禁不住笑起来,眼睛笑得像两枚弯弯的月亮,他温柔地安慰少年说:“头不要再往下埋了,再往下就埋到地里去了,鸵鸟才把头往地里埋呢,睡不着的话我陪你出去看星星吧,芬陀利谷的星空很美呢。”
  少年慌乱的点点头,然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跟在灵渊后面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灵渊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返身折了回去,径直到自己的卧室取了一件白色风衣,走到外面把风衣帮少年披上,风衣有点长,披在少年的身上显得更为宽大,尤其是下半部分在少年纤痩的腰身上空荡荡的挂着。灵渊伸手揉揉少年的头发,说:“夜里凉,小心别冻着了。”
  少年抬头看着灵渊,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除了老婆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灵渊静静地听着,他忽然很心疼眼前的少年,少年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灵渊轻轻的把少年拥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有节奏的轻拍着少年瘦削的肩膀,等到少年缓过来,他牵着少年的手往清水湖中的八角亭走去,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脚踩在上面很舒服。月光如水,银色的光辉尽情的倾泻下来;明朗的夜空,群星忽闪忽闪地挂在天上,像一群调皮的孩子在天上眨着眼睛;清风徐来,万物都沉睡了,整个芬陀利谷寂静得只剩下满山的竹叶沙沙作响。
  灵渊和少年蜷曲双腿,背靠着背惬意地坐在亭子护栏边的座位上,看着明亮的星空。
  灵渊知道此刻的少年很敏感,没有安全感,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独自舔舐着内心的伤口,便想转移少年的注意力,于是试探地轻声问到:“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少年愣了半晌,才缓缓的答到:“我没有名字,我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叫什么,过去的一切我都毫无印象。”
  灵渊原本以为少年只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过去,却没想到少年真的不记得了。灵渊仰头看着天际,说:“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少年转过头望着灵渊,顺从地点点头,后来发现这样灵渊看不到,又说了声:“好。”
  灵渊站起来看向北方的天空,指着一颗很耀眼的星星说:“那是北极星,我很喜欢那颗星星。”少年顺着灵渊指的方向看去,北方的天际挂着一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周围稀疏的几颗星星在那颗星星的光辉中显得黯淡无光。灵渊接着说:“你就叫宸焱吧,意思是‘北极星的光芒’,我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将会像北极星一样璀璨,充满光明。”
  少年仿佛很受触动,眼眶红红的,眼里泛起一层蒙蒙的水雾,说:“我喜欢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
  灵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告诉宸焱自己的名字,微笑着说:“灵渊,取‘智慧精深圆满’之意,我从小在潮音寺长大,是慧心法师起的名字,她是我的教导师父。”
  “你的师父一定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宸焱若有所思的说。
  “是啊,师父是一个很慈悲的人,寺院里陆陆续续收养了很多被抛弃的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因为某些先天缺陷而被抛弃,很少有健全的孩子,有的孩子被人偷偷放在寺院门口就走了。师父都对他们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对每个孩子都全力救治,悉心教导。但是,潮音寺是一座比丘尼寺院,所以女孩子都住在寺院,男孩子住在寺院有所不便,都是寄养在附近信众的家中,白天去寺院里学习五明,也有的孩子会被信众收养,有了一个自己的家。”说到慧心法师,灵渊不禁感慨万千。
  宸焱又是一阵沉默,他对‘抛弃’一类的词汇比较敏感。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灵渊知道宸焱沉默往往是不高兴的表现,于是叫了声:“宸焱,你过来。”
  宸焱顺从地走过去,看着灵渊。
  灵渊看着宸焱的眼睛认真地说:“宸焱,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以前你没有家,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会照顾你!我希望你快乐。”
  听了这番话,宸焱积郁已久的心结彻底爆发了,哭得不能自已,从来没有人一个人这样为他着想过,也从来没有人会关心他的快乐伤悲。在此之前,自己就像一叶浮萍,独自飘零,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而仇视他。
  “我能叫你哥吗?”宸焱抽噎着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灵渊衣服上蹭。
  “当然可以,你永远都是我弟弟。”灵渊轻轻拍着宸焱的后背,等他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温柔地安慰道:“不哭了啊,爱哭鬼,再哭变成花脸猫了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爱哭的男孩子。”言语之中尽是宠溺之意。
  灵渊伸手轻轻拭去宸焱眼角的泪水,思绪纷飞,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保护的**。
  “哥,其实我真的很羡慕潮音寺的孩子,他们虽然被抛弃,可是遇到了慈悲的师父们,遇到了你。而我,却连自己的来历都不记得了,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也许,我也是被人抛弃的孩子吧。”宸焱漠然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刚哭过,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灵渊摸着宸焱的头说:“现在你遇见我了呀,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
  宸焱吸了吸鼻子,走到亭子边坐下,一只手搭在座位的护栏上,把头斜倚在手臂上,看着湖面一丛丛盛开的荷花,看样子是累了。八角亭的地面紧贴着水面,因此湖面的荷花荷叶几乎和亭子的护栏一样高,在亭子里仿佛置身荷花丛中。八角亭中弥漫着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宸焱在护栏上倚了一会儿,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多了。
  宸焱抬起头看着灵渊说:“白天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从悬崖上掉下来吗?”
  灵渊说:“我当时也好奇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去那么高的悬崖上,我曾经在那上面采过药,灵芝峰三面悬崖,一面陡峭险峻,根本没有上山的路,你一个人不可能上去,还是,你被坏人欺负了?”灵渊一向聪明,当时就猜到□□分了,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宸焱发生了什么。
  宸焱恨恨地说:“我是被人推下悬崖的。”
  灵渊一惊,脸色变了变,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
  “说来话长……”宸焱目光深邃的看向远方,仿佛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随着宸焱的诉说,灵渊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宸焱昏倒在一位老婆婆的门前。老婆婆是个心善的念佛人,收留了宸焱。老婆婆膝下无儿无女,孑然一身,独自一人生活,很是孤寂冷清。宸焱的到来为老婆婆孤独的生活带来了活泼的生气,老婆婆很欣喜宸焱的到来。宸焱也无家可归,于是就留下来,陪老婆婆说说话,帮她做些事情。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的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宸焱发现自己得了一种怪病,每过七天就会失忆一次,七天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老婆婆请了许多人都诊断不出什么缘故。后来,发生了地动,很多山和房子都塌了,紧接着村子里爆发了一场奇怪的疫病,没了很多小孩子,连大人也没能幸免。慢慢的就有传言说,宸焱是来祸害他们的灾星,是他带去了那场灾祸。宸焱因为没有双翼,被人们视为异类,人人都说他不是人类,老婆婆收留了妖孽,招来了天谴。一个族中的长者说,为了平息天威,必须把宸焱扔下悬崖摔死,不然有灭族之祸。因此,就发生了灵渊看到宸焱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一幕。
  灵渊心情沉重的听着,眼前的男孩受到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可怜的男孩,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灵渊低头注视着宸焱的双眼,说:“人们总是接受不了与自己不一样的事物,但你记住,这并不意味着你有错,你无需为别人荒谬的知见承担后果。如果和别人不一样是一种错误,那么每一个人都有错,没有人有资格因为你的与众不同而判你有罪。”
  宸焱看着灵渊坚毅的目光,说道:“我记住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我不会再害怕了。”
  灵渊轻轻刮了一下宸焱的鼻子,坏坏的笑着说:“不怕就好,最好不要哭鼻子哦,万一我不在身边可没人让你蹭鼻涕眼泪。”
  听到灵渊这番话,宸焱顿时羞红了脸,又羞又气地说道:“灵渊,你欺负我,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灵渊存心逗他,说:“你这弟弟也当得不怎么称职哦,哪有弟弟开口就直呼哥哥名字的,要叫哥哥知道吗!弟弟。”
  宸焱被灵渊堵得无话可说,索性转过头去看荷花,不理他了。
  灵渊见宸焱不理他,知道小家伙害臊了,再逗下去就真生气了。过了一会儿说:“明天和我一起去潮音寺吧,你失忆的问题,或许明律大和尚有办法。”
  宸焱转过头,乖巧地说:“好,都听你的。”
  灵渊走到宸焱身边坐下,手臂搭在宸焱身后的护栏上。宸焱闲适地坐着,往护栏靠了靠,头枕着灵渊的手臂看着夜空,感慨道:“真美啊,你真幸福,能住在这么美的地方。”
  灵渊捏了捏宸焱的脸颊,说:“有你在就更幸福啦,再美的地方一个人住也怪寂寞的。”
  再过了一会儿宸焱还是没动静,灵渊转头一看,宸焱竟然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灵渊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宸焱熟睡的脸轻轻笑了笑,说了声“真是个孩子,说睡就睡着了”,起身轻轻抱起宸焱往别墅走去,途中宸焱在怀里蹭了蹭,乖得像只小猫。月光柔柔地洒在宸焱脸上,长长的睫毛,精致的脸庞清晰可见,五官比例都恰到好处,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似乎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灵渊把宸焱抱回房间,轻轻的放在床上,像是怕惊醒了宸焱的美梦,他轻手轻脚地帮宸焱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又蹑手蹑脚走出房间,轻轻把门掩上,走到外面的廊上,抬头看看天空,月已偏西,快黎明了。灵渊已经不打算回去睡了,每天黎明时分,潮音寺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他都准时开始做早课,这是他小时候在寺院养成的习惯。
  灵渊洗漱更衣后进入佛堂,佛堂在别墅顶层,顶层只有一间佛堂,佛堂两侧摆着几盆颜色各异的深谷幽兰,佛堂前是一个观景台,观景台正朝向清水湖,两边茂密的竹子围合成一个很好的框景,屋后一泓清泉汩汩作响。佛堂布置得典雅简洁,正中央高处供着一尊白玉千手观音像,观音像前有净瓶,两盏莲花形烛台托着两支高大的红烛置于净瓶两旁,最前面供着一卷丝绢制成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音像背面的墙上有一小间放置经文典籍的龛阁,地上放着几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一尘不染,佛像后面的隔间用作静思室,灵渊常常一个人在这里面壁自省。灵渊把佛堂整理干净后,洗了洗手,然后去清水湖边采了几支荷花,饰以几片荷叶,插入佛像前的净瓶中,注入清水,点亮红烛,潮音寺悠扬的钟声仿佛从天际传来。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满了芬陀利谷,林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鸟儿们的窃窃私语。
  钟声响起的时候,灵渊开始做早课。潮音寺里每天清晨和夜晚分别有早课和晚课。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诵读经典的意义在于告诫自己这一日要依教奉行,利益众生,并且提醒自己不要犯错误,端正思维;晚上诵读经典的意义在于反省自身,一天结束,以经典中的箴诫反省和对照一天的行为是否合乎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寺院里的早晚课都有特定的仪轨,灵渊不是出家众,早课内容则相对简单,仅诵持《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大悲心陀罗尼》和《六字真言》。灵渊平时也做晚课,但是特殊情况可以随方便决定是否做晚课,因为宸焱的到来,灵渊怕他饿着,所以前一天也就没做晚课。
  宸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佛堂,灵渊正在专注的诵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并没有注意到宸焱,宸焱取了一个蒲团,在靠近门的位置端坐下来,静静地听灵渊诵读的声音。灵渊读经的声音澄澈,庄严,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和平时那种温柔随意的语调完全不同。宸焱听得入了迷,仿佛被带入了那种空灵的境界。
  直到早课结束,灵渊才看到坐在角落发愣的宸焱,他走到宸焱前面,弯下腰把脸凑近宸焱的脸,脸上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灵渊微笑的脸在宸焱眼前放大,宸焱才回过神来。灵渊直直的盯着宸焱的眼睛问:“想什么哪?这么入神。”
  “啊?噢!没想什么。”宸焱被灵渊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把头转向别处,目光游移不定。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睡这一会儿就醒了。”灵渊收回凑近宸焱的脸,直起身来。
  “我听到了钟声,就醒了,我看你不在,就来找你了。”宸焱说着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见灵渊没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便急忙解释道:“哥,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的,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宸焱太过于敏感,灵渊看他又陷入强烈的不安全感中,于是伸手摸摸他的头,连忙接话道:“乖,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你愿意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没关系的,在家里自在一点,这也是你的家呀。”宸焱情绪渐渐缓和下来,灵渊看他顶着一对熊猫似的黑眼圈,想到宸焱昨天折腾一天,天快亮了才睡着,说:“你才睡了那么一会儿,要不回去再睡会吧?不然白天没精神。”
  “没关系,我不困。”见灵渊没有怪他,宸焱放下心来,冲着灵渊笑了笑,“哎,你诵读的是什么啊?每天都这样吗?它像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的魔力,不知不觉就把人带到一种放空的状态中,整个人很轻松。”
  “这叫做早课,每天早晨诵读经典,为了端正思维,你刚才听到的是《心经》。”
  “什么是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呢?”
  “这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面的一句经文,《心经》是一部阐述圆满般若空性和解脱之道的经典,它记载了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和离苦得乐的方法,但是其中的真义要靠你自己一点一滴去体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自己没有切身感受,听别人讲的,仍然是别人的东西,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你明白吗?”
  宸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里仍然透着迷茫。
  “当初师父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以后你慢慢会懂的,我也曾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灵渊说着走到观音像前,恭敬地双手取下案头供着的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对宸焱说:“这卷《心经》是师父慧心法师亲手书写的,是当初我受持五戒那天师父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很珍视它,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无论以后你在哪里,见到它就如同我陪在你身边,希望有一天你能领悟其中的妙义。”
  说完灵渊把《心经》递给宸焱,宸焱双手接过来,与纸质卷轴不同,这是一件用丝绢制成的卷轴,长一尺有余。宸焱解开系在卷轴上的黄色丝带,摊开卷轴,白色丝绢上工整地用正红色字体书写着经文,笔法遒劲有力,字体结构严谨大气,庄严中又透着几分自由活泼,即似倾注全部心力所写,又似随性挥毫而成。
  宸焱越看越奇怪,满脸疑惑地问灵渊:“哥,都说字如其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字体,这种字体好像是有生命,灵动飘逸,充满变化,字的主人似乎身负千斤,又好像很轻安自在,沉重中显露出轻松,我很好奇慧心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灵渊看着宸焱笑了笑,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说:“等你见到就知道了。”
  宸焱捧着《心经》津津有味地看着,虽然对文意不甚明白,但是经文里似乎蕴含着一种巨大的叩击心弦的力量,让内心瞬间变得无比平静,安定,祥和,空灵。
  灵渊拍拍宸焱的肩膀,微笑着说:“你慢慢看,我去准备早餐。”说完走出了佛堂。
  风轻轻的吹拂过竹林,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千百串风铃同时碰撞出一个个音符,汇聚成一条天籁般的音乐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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