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兴兰高地中

　　越军炮兵持续轰击兴兰高地上的法军，雨点般的炮弹落在法军阵地上炸开了花。震耳欲聋的一连串爆炸声过后，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弹坑，法军费劲周折好不容易修筑起来的防御设施已经彻底瘫痪……高地上随处可见被炮弹炸死或炸伤的法军士兵，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本来佩戈少校是一个战斗意志非常坚定的人，他手下的第13外籍军团3营是一支特别能打的部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印度支那战场上屡建奇功，赢得了纳瓦尔将军的高度赞赏，他的好友也对他大加赞赏，形容他即使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也会为自己的荣誉战斗到最后一刻。
　　然而此时的他面如土色，心如死灰，从军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遭遇如此猛烈的炮击。本来3营就严重缺编（全营满编517人，但到3月13日为止在兴兰高地负责防守的部队人数还不到450人）经过越军炮击之后，阵地上还能继续坚持战斗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他的内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预感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已经失去了指挥部队战斗到底的信心，在他看来这一仗和以往经历过的战斗都不同，这次的情况危急，胜利的希望渺茫。
　　中部防区司令科谢中校同样坐立不安，越军炮击的短暂间隙，他用望远镜观测越军步兵的活动情况，放眼望去越军阵地上人头攒动，数不清的敌人正在向高地合围过来，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科谢中校看到如此多的敌人，心急如焚，自己手下的外籍军团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武器装备损坏严重……愁眉不展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越军竟然会动用如此的兵力围攻兴兰高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报告长官，我军已经被敌人包围，兴兰高地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的敌人，他们在火炮的掩护下向山顶推进，再这样下去，我军阵地随时有可能失守。”一名蓬头垢面的德国籍中尉神色慌张的跑进指挥部向科谢中校报告。
　　“我知道了，我们必须坚持抵抗，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退缩，想要夺取高地的敌人必将付出血的代价。传达我的命令全营所有官兵必须与阵地共存亡，凡是有胆怯厌战的人一律军法处置，就地正法。”科谢中校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故作镇定的说道。
　　“长官，咱们的电话线路在敌人炮击过程中被损坏，工兵正在抢修线路。这样下去不行，敌人数量实在太多，远远超过我军防守部队人数。要想守住高地，咱们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在紧要关头派人前往芒清村指挥部请求德卡斯特里上校派兵增援。”中尉继续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敌人的炮火实在太猛，他们的步兵人数众多，如果敌人突破我军防线，咱们就组织突击队突围，但弄不好是以卵击石，有去无回……不过也比坐以待毙强，你现在就去挑选精干的士兵组成突击队，随时待命。”科谢中校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长官，我现在就去做准备！”说完中尉就急匆匆离开了指挥部。
　　17点30分，越军第312师的三个营同时跃出接敌堑壕，各个爆破排士兵生龙活虎手持爆破筒冲在队伍最前面，发起了冲锋。
　　越军来势汹汹，法军也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双方展开了惨烈的激战。防守兴兰高地1号子高地的法军第13外籍军团3营九连连长卡里埃中尉指挥他的连队陷入苦战。
　　“传达我的命令全连士兵把所有的机枪集中起来射击，无论如何也要将敌人的进攻压制下去，不能让敌人突破我们的防线。”卡里埃中尉声音沙哑的冲士兵们吼道。
　　法军士兵架设起几十挺轻机枪朝冲锋的越军爆破手射击，一连串的火蛇喷吐而出，密集的子弹如雨点一样落到越军士兵身上，很多士兵还没有靠近法军阵地，就被打成筛网，当场毙命。
　　尽管如此，越军前进的速度并没有减缓，依然前赴后继向前冲，担任爆破任务的越军第141团11营243连7排还是使用爆破筒在七道铁丝网炸开了口子。
　　但在爆破最后一道铁丝网的时候，越军却遇到了难题，整个排的士兵都倒在法军密集的机枪火力网下，失去了战斗力。
　　卡里埃中尉看到阵地前横七竖八的越军士兵尸体和被炸毁的铁丝网。他长叹一声，心想着这仗打得并轻松，根据以往的经验越军不可能轻易放弃，不会给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越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他们会源源不断的发起攻击，持续实施爆破。法军的机枪子弹毕竟是有限的，只能暂时减缓越军的进攻速度，等法军弹药耗尽的时候，就是越军突破防线的时候……
　　果然，在片刻之后，越军预备爆破排顶上来，继续发动了新一轮攻击。这次越军还调来一焖57毫米无后座力炮为爆破排进行火力支援。无后座力炮不断开火，试图压制法军的火力，但法军的火力并没有减弱。
　　为了打破僵局，越军243连副连长身先士卒，隐蔽爬到前沿进行观察，发现了法军的火力死角，他抓住时机，立刻调来了四组重机枪对法军阵地进行火力压制。
　　用轻机枪射击的法军毫无防备，被越军突如其来的重机枪攻击，打得难以招架，只得放弃射击，寻找掩体进行躲避。
　　越军爆破排趁机对最后一道铁丝网实施了爆破。
　　伴随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最后一道铁丝网被炸毁，大批越军冲上了1号高地山坡。
　　在指挥掩体中，佩戈少校将越军突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赶紧向火控中心呼叫炮火支援并报告了越军的具体位置。
　　但越军的炮火攻击使法军火控中心陷入一片混乱，通信状况也是时断时续。即使在平时法军的通信也经常出现问题，夜间通话都不顺畅，而在整个奠边府战役期间法军炮兵前进观察员使用的SCR609电台这方面的问题更是突出，状况频繁发生。
　　尽管如此来自后方和侧翼的支援炮火还是不断在越军战斗队中落下，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迟滞了越军的冲击。除了105毫米榴弹炮的支援，独立山的克莱热中尉的120毫米重炮排也给兴兰高地的防守部队极大的支援，但这个排也很快遭到越军猛烈炮火的压制。
　　18点30分，也就是越军第141团11营爆破兵炸开最后一道铁丝网冲上1号子高地到瞬间，法军第13外籍军团步兵团3营指挥所突然遭到越军炮火的攻击，一连串的120毫米重迫击炮弹命中指挥所，一声接一声的“轰隆”巨响过后，指挥所被彻底摧毁。
　　营长佩戈少校、副官帕尔迪上尉和潘吉热上尉毫无防备，还没来得及寻找地方躲避，就被连续爆炸的炮弹当场炸死，倒在了血泊中……
　　在爆炸中唯一负伤而幸存的炮兵前进观察员里施中尉也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苏醒过来，回想起这次爆炸，他还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捡回了一条命。
　　与此同时，法军其他的据点同样遭到了越军的炮击，3号高地的11连连长潘尔蒂中尉也在炮击中颈首部受伤，被抬下了战场，他手下的11连也在炮击中伤亡惨重。
　　中部防区司令部内，第九机动团团长科谢中校与第13外籍军团步兵团3营彻底失去了联系他焦急万分，为了搞清楚战况，他赶紧命令电信员联络各连。不久之后，他和第10连连长尼古拉上尉取得了联系，科谢中校命令他前往遭遇炮击的3营指挥所确认伤亡情况。
　　晚上19点左右，尼古拉上尉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他看到指挥所一片狼藉，爆炸后的场面触目惊心，到处是残缺的尸体，让人头皮发麻。
　　惊魂未定的尼古拉上尉在尸体中找到了被炸得血肉模糊、早已阵亡的佩戈少校。
　　尼古拉上尉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驻地，赶紧通过电话向科谢中校汇报了情况。
　　“报告长官，我到3营指挥所确认了一下伤亡情况，佩戈少校和他的几名部下在敌人的炮击中全部阵亡……”尼古拉上尉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说什么？佩戈少校阵亡了？”科谢中校听到了这个消息，感到非常惊愕，他大声吼道。
　　“是的，我再三确认过了佩戈少校已经不幸阵亡，3营目前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尼古拉上尉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好吧，我知道了，部队群龙无首确实是个大麻烦。必须有人接替佩戈少校的位置，继续指挥部队战斗。我现在你晋升你为营长，接替佩戈少校的指挥权，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兴兰高地。”科谢中校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镇定的说道。
　　“遵命，长官！我一定不辱使命，带领剩下的官兵誓死守住阵地。”尼古拉上尉大声的回答道，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刚刚得到晋升，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压力，来势汹汹的越军步兵在炮兵的掩护下不断发起冲锋，兴兰高地的守军人数正在急剧减少，要想守住阵地，难于登天。
　　尽管如此，临危受命的尼古拉上尉并没有部下面前表现出一丝慌乱，他镇定自若的下达了命令，将科谢中校的指令传达下去，一名士官接管10连指挥权，他自己接任营长，指挥部队战斗，抵挡越军的进攻。
　　而在1号高地的战斗中，9连官兵虽然拼死抵抗，但孤军奋战终究是敌不过潮水一样的越军。9连连部也被1发120毫米重迫击炮炮弹命中，连长卡里埃上尉也阵亡了。
　　3号高地的费尔斯上士接替负伤撤离战场潘尔蒂中尉，掌握了11连指挥权；4号高地的12连连长勒穆瓦纳中尉也因负伤暂时失去了指挥能力。这样一来，整个第13外籍军团步兵团3营各连在战斗爆发后不久，就只剩下了营部连连长马德兰中尉，这一名军官还能坚守岗位继续指挥作战，除了马德兰中尉外，其余各连都是临时替换了连长，对法军来说这样的情况是非常糟糕的。
　　与此同时，越军第308师88团1连对独立山的佯攻战斗也持续了约五个小时，他们成功渗透进法军第7阿尔及利亚步兵团5营阵地，迫使阿尔及利亚营在付出20人伤亡后将其击退。虽然越军进攻的规模很小，但却成功阻止了独立山法军对兴兰高地的火力支援，兴兰高地上的法军守备部队情况危急，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