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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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
　　“比昨天变得更好……”
　　多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啊。
　　九也曾在枫老离职前说过这句话，她更是坚定无比地认为，自己行走过的，这条一去不回的道路是正确无疑的。
　　但是……
　　“比昨天变得更好……”
　　“比昨天变得更好……”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些年来，她亲眼看见的，除了毫无意义的内耗和不择手段的斗争以外，还剩下什么呢？
　　“我们已经准备好去平等地对待感染者了，我们善待龙门的每一个人，不因为他们感染与否，不因为他们出身于龙门与否，而是因为他们是否属于龙门。”陈捂住疼痛难耐的腹部，而血液正一点一滴地渗出她的五指。
　　可怎料，去意已决的九却浇了龙女一脸的冷水。
　　“我们准备好了，那龙门准备好了迎接新的政局了吗？大众准备好了吗？商业联合会还有大炎朝廷会支持龙门近卫局走向独立自主吗？如果现在，我以近卫局督察的身份向外界透露自己是感染者，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陈稍加思索，回答道，“你可以……在处理了这件事以后，申报自己的身份……”
　　“不可能的，陈。”九心知肚明，陈晖洁这差强人意的回答，只是为了一味地挽留自己罢了，“魏已经容不下我再这样自作主张了，很快，他就会以此为由，将我从督察的位置上赶下台来。”
　　“况且，依靠权势去隐瞒自己的身份，处理自己的病痛，这和以权谋私有什么区别？我宁愿被流放，也不想侮辱龙门法律的威慑力和正当性。”
　　“即使近卫局是魏彦吾一行政客亲手建立的，但我们操持至今的近卫局，它仍然代表着法律，既然如此，它就不能有一丝的不公。”九继续补充道，“还有，陈，你是不是认为，生活更好的人就能更好地处理矿石病，而生活在贫民窟和矿场中的芸芸众生，感染了就只能等死？”
　　九:“不，当你成为感染者以后，这片大地对待你的方式只有一种——强迫着你去接受死亡的命运。”
　　九:“每个感染者都会死，这只是时间问题，但只要对待他们的方式，还有处理他们死亡的方式依然是相同的，感染者之间，就并不存在任何差异。”
　　九:“我不是在祈求宽恕，也绝不会向其他任何人卑躬屈膝，我亲手处理过的感染犯罪者上了三位数，而现如今，我也成了感染者，这不是什么因果报应，陈，这是残酷斗争必定会导致的伤亡和牺牲。这就是政治斗争处理我们这些人的方式，手段千奇百怪，政客们以此为荣，好像这样就可以提升他们的业绩一样。”
　　“不是这样的，九……你不是对龙门充满信心吗？你不是对自己的理想信念坚定不移吗？但现在，你为什么会……”
　　“信心？原来我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粗鲁和不羁，在你们看来是信心的表现——”九并没有放弃劝服陈的努力，“我真心热爱这座城市，安歧也一样，在我们两个无处可去的时候，在我们两个声名狼藉的时候，它接纳了我们，但我心里知道，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政权当中，绝不可能会有一个政治家可以接受敢于指明他错误的属下，就像这片大地没有一个地方会真正接纳一个感染者。”
　　“我们可以一起去改变这里的既定事实，九!留下吧！长官，你看，你依旧热爱你的警员们!热爱近卫局!热爱龙门的一切……”我尽心竭力地劝说道。
　　“但热爱并不意味着我有信心，枫，不然你猜猜，魏彦吾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还不允许你探望自己的父母。”
　　“因为……”我哑口无言，像是数学考试时面对着三角函数的自己，思索了大半天，也只能在空空如也的白卷上，填出一个大大的“解”字。
　　“我太熟悉他了，也太熟悉这里的政治风貌了，熟悉到知道什么事情做了有用，什么事情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我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和你们侃侃而谈，而是和你们一起深入到行动中去，并不是因为我想表现得亲民，或者说，要做给谁看……”讲到这里，九的绿色蛇瞳突然间有了光彩，火光照射在她的双眸之中，与她心中的理想一样，生生不息，“我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龙门需要我。”
　　“魏彦吾愿意让我接管近卫局这么久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看来，我的叛逆所带来的问题还没有龙门遇到过的，以后也可能遇到的问题大，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就在刚刚那颗炸弹炸响之时，龙门的一切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