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饭店门口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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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堃和众人在船上的正厅，打纸牌对对子耍乐。
    赢了的人可以出上联。
    打完牌，丫鬟们奉上茶点。
    劳家的小妹妹劳翠翠看见植欣一直在房间，不出来玩，道：
    “不知植表姐做甚不来玩，在船上，睡也不能睡太多的。”
    她比徐植欣小两岁，头发上插着碧玉簪子，兰花手指举着描金茶盏，轻呡了一口茶。
    另一个表妹周纤玉刚到及笄之年。
    她拿起了一块晶透的马碲糕，稍稍张开那个粉嘟嘟的小嘴唇，小小的咬了一口。
    像是怕咬大口了，咬疼了糕点似的。
    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植表姐喜欢的那个展昕，万一身份什么的配不上表姐，那不是白喜欢一场么，依我说，还不如找官媒，找一些知根知底之人，总比这等不知是什么的人要好些。”
    她母亲也正托人找和她般配的，她本来反对，现在，她认同了母亲的做法。
    找般配的不容易，像植表姐这个年龄，着实让人着急了些。
    孙堃的娘子邝氏，正拿着一粒弯弯的果仁，用如葱的玉指，拈着果仁转，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
    “植欣表姑娘长得漂亮，何愁嫁。”
    她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提亲的人不少，却是没有一家合意的。
    后来，还不是嫁进了大门大户的孙家。
    今年，她十九岁了，已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儿。
    周纤玉看了一眼表嫂邝氏。
    只见她穿了一条直领淡紫色的袄裙，裙角上绣着雅致的橙色小雏菊，外面是一件紫色的披肩。
    三千青丝挽起，如同一朵优雅的蟹爪菊。
    鬓发若云，两边各簪了两支金闪闪的蝴蝶簪，贵气外溢。
    凤眼常常含着幸福的笑意。
    何时，自己也能嫁进这种有权有财的人家，穿最好的衣裳，戴最贵最漂亮的枝簪首饰。
    周纤玉的娘亲，和孙堃的娘亲走得最近。
    因此，她的爹爹也能捞到一些好处，能荣升至县令，全靠这个大姨母帮忙。
    但周纤玉头上有两个兄长，脚下有一个弟弟，周家的重心全放在男丁身上。
    至于女儿，又怎会有多余的心力和钱力，放在她这个女儿身上。
    她头上戴的，只是溜金的步摇，金、玉之类，娘亲说，要留给自家的男丁。
    徐家四姐妹，孙堃的娘亲最大，排行第二的是劳翠翠的娘亲。
    最后是周纤玉的娘亲，植欣的娘亲排行最小。
    周纤玉心里想着这些，嘴却说起了其它：
    “都说南蛮之地的人穷困，昨晚看来并不如此。”
    孙堃也觉得岭城这地，一点也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破烂颓败。
    虽没有京城的街道宽敞，更没有京城的步移异景、花攒绮簇，但，街道干净，游人衣着光鲜。
    乞丐虽有，但没想象中严重。
    饥荒之人是多，一路看见的，比这更多。
    一路南下，乞丐比比皆是，南粤这里算少了。
    “乞丐少，这归功于赵元宁的努力，还有，一个姓展的商贾施粥派粮派袄子，听说持续派粥一个多月，救下了不少的饥民。”
    孙堃说道。
    忽听到外头侍卫官进来报：
    “公子，岭城知府吴生胜求见。”
    “吴生胜？那个恶女之父？不见，轰走这恶官！”
    “小人领命！公子，昨晚抓的人该如何处置？”侍卫官问。
    “把那恶女重打五十仗，放了，打人的其他人，贬为贱籍！”
    大承律例，无故打人者，属寻绊滋事罪，杖打五十。
    丫鬟小厮，无故打人，仗五十，情节严重者，贬为贱籍。
    孙堃说完，想起了赵元宁的话，他要说与父亲，让父亲拿下这个狗官。
    侍卫官退下去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到了昨晚的事情上。
    免不了，又提到那个美男子。
    “听说，仲秋之后传遍京城的那两副对子，便是那个男子的家弟作的。”
    邝氏微微笑说着，心里想：
    自己身在京都这个权力圈，什么才子没见过，却真真是没见过如此有才的。
    “大蝴蝶遍体锦绣。”
    “小蜘蛛满腹经纶。”
    鸦扑丫枝，丫折鸦飞丫落地。”
    “鹄掠谷穗，谷垂秸去谷朝天。”劳翠翠念出这些对子时，心里也是羡慕到不得了。
    周纤玉听到对子，又扯到美男子身上：
    “如此说，展家也算是有才华之家庭，这种家庭通常自视过高，只怕，植表姐的心愿会落空。”
    邝氏望了一眼周纤玉，道：
    “这个展家并非普通商贾之家，儿子女儿武功高强，才华出众，便是京城，也找不出一个有此等人才聚集之家庭。”
    三个女人一台戏，吱吱喳喳个不停。
    孙堃道：“你们只知道在这说，也不帮忙植欣找一个合适的男子。”
    “我娘亲不是帮忙找了一个给植表姐么，植表姐嫌弃人家年纪大样貌太普通，不是么。”
    周纤玉拿起描花溜金羊脂玉杯子，呷了一口茶，道。
    她家里的人是看不起徐家这个商贾之家的，无奈大姨母喜欢徐植欣，大家也就不敢驳了孙家的面脸，免強维系着姐妹之间的联系。
    她母亲确实找过一个西南的一个小官史给徐植欣，据说这人家底厚实，还当着官。
    但人干瘦，像是风一吹便要倒的样子，样貌也丑陋，豆豉眼，塌鼻樑，植欣的娘亲一听说，气到吃不下饭：
    “我一个长相漂亮的闺女，嫁与这等货色么？”
    徐植欣的娘何氏，却是个心比天高之人。
    她认为自己相公，虽只是个商贾之人，但祖上当官，也遗下了不菲之家财。
    加上她夫君经菅有道，身家自是水涨船高。
    以后，徐家的银子，还不是落在丫头一人身上。
    当年，何氏生了徐植欣之后，很希望能得个男丁，无奈，生完女儿之后，再没能怀上，她常说道：
    “天意弄人呵，我家只生了我一个女儿，现在，我又只生了一个女儿，老天爷，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送个儿子给我么？”
    何氏逢初一十五定会去寺庙跪拜，去送子观音庙求子。
    求了十来年，也没见怀上。
    以前的她，凡听见那一块石头灵验都去跪拜，随着年纪增大，她已灭了这个念头。
    这时，徐植欣却在自己的房间内，想着昨晚之事。
    昨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生日前一天的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刚逝去的祖母对她说：
    她十八岁那天，会见到陪伴她一生的真命天子。
    你会看见一个喜欢的男主，但你要放下女子的矜持，去追求他。
    否则，他会和你擦肩而过，你将会孤独终老。
    徐植欣想想自己已属大龄女子，和自己一样大的，都早已结了婚生了子。
    父母又只生了自己一个，没有子嗣的家庭，或多或少都会被人轻看。
    只有孙家表哥一家，对自己还算不错。
    见到展昕的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梦，难道，会是这个男子么？
    她频频地看向他，这个男子样貌出众，一举手一投足，却是如此的优雅，正是她喜欢的类形。
    赵公子在长安和表哥有过交往，昨晚，来找表哥说事。
    难得表哥疼爱她，看出了她的心思，托赵元宁说媒，赵公子说自己还没有成亲，缺乏说媒的经验，怕弄砸了，只能帮忙约一下。
    表哥叫她今天做好准备，说可能会约上这个人。
    听说对方也只是个商贾，自己的身份也只是个商贾，她会否看得上自己呢。
    她心中忐忑，自己认定了他，万一他看不上自己，便是擦肩而过了么？
    越想，她越迫切的想见他，她对他，绝对是一眼万年，除了他，她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一个早上，她都在想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