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4章 有点丢我老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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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言桂林山水甲天下。但朱慈炯面对桂林的山水怪石，却连半分赏玩的闲情逸致也无。</p>在新任兵部尚书瞿式耜和近侍韩赞周的陪同下，他踱步在漓江边上，呆呆地望着夕阳江景。</p>
自从他移跸桂林以来，每天所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南直隶沦陷、浙东危急、刘良佐叛变降清、武昌沦陷、黄得功自裁……</p>
这些消息已经足够糟糕了。可比这还遭的是，自从杭州失陷，朱慈炯君臣消息阻隔之后，大批明朝宗室已向杭州蜂拥归降。不愿归降的鲁王朱以海居然在福建宣布监国。而比他更过分的则是唐王朱聿键建号隆武，堂而皇之的抢班夺权、另立中央。</p>
坏消息纷至沓来，几乎都要把这位少年天子压垮了。他站在江边，眺望落日夕阳，久久都没有说话。</p>
“徐枫那边有消息了吗？”这是他今日说的第一句话。韩赞周和瞿式耜都觉得有些奇怪。天下危急，为何皇帝会突然问起一个仍滞留在云南而无所作为的边臣呢？</p>
不过天子征询，他们不得不答。于是韩赞周上前一步，颔首说道：“回陛下。桂林和昆明的驿站往还已断，暂无他的消息。”</p>
朱慈炯愣愣地说：“如此说来，即使他在昆明登基称帝，另立朝廷，朕也无力治他的罪了。”</p>
“这……”韩赞周一时词穷，只好将求助地目光投向了瞿式耜。</p>
“朱家天子坐天下两百余年，若有人起了不臣之心，天下人必共击之。”瞿式耜说了句废话，废到连安慰人心都做不到。</p>
朱慈炯缓缓转身，望着瞿式耜微微一笑，问道：“爱卿，你觉得朕可比古时的哪位帝王？”</p>
瞿式耜略微一思，道：“倘若陛下选贤任能，可做光武帝、唐宪宗。”</p>
“呵呵呵……”朱慈炯戚戚然地一阵发笑。他甩了甩袖子，说道：“爱卿不要再宽慰朕了。朕做不了光武帝和唐宪宗，只求不要成为汉献帝和唐哀宗吧。”</p>
“哎呀！”韩赞周身子一颤，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他跪倒在地，带着满脸地凄苦之色说：“陛下万不可说这样的话。”</p>
瞿式耜也急忙跪倒，说：“自古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陛下如此忧虑，乃是我们做臣子的未能尽心尽力之故。只要我们君臣一心、精诚团结，收复山河并非不可能。陛下千万不要灰心啊！”</p>
“卿家快起，大伴你也起来吧。”朱慈炯将瞿式耜和韩赞周扶了起来，说：“朕当然明白卿家的忠心。卿家说得对。只要我们君臣一心、精诚团结，收复山河并非不可能。可是，唐王已称帝，鲁王虽未称帝却也是箭在弦上。此情此景下，我们如何做到君臣一心、精诚团结。”</p>
瞿式耜道：“陛下所虑皆是事实。不过唐王和鲁王有此逾矩作为，也是事出有因。一来，杭州失陷，陛下消息不明。鲁王、唐王同样是朱明血脉。他们为振奋我汉人抗清之志，只得登高一呼。而今陛下已驾幸桂林，大可派使者去申斥，并让二王削去帝号。”</p>
朱慈炯笑道：“那么，云南的孙可望呢？朕已封他为秦王，恩宠备至。可他的跋扈不臣之心没有丝毫收敛。瞿爱卿可怎么说？”</p>
“这……”瞿式耜低眉一想，说：“孙可望本就是流贼，难以倚仗。”</p>
“可徐枫说孙可望值得倚仗！”朱慈炯提高了嗓门，立即反唇相讥。</p>
瞿式耜只得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了。自从徐枫离开松江府之后，南直隶的抗清局势就土崩瓦解。而此时他也是毫无消息。就像皇帝说的，说不定他此时也已在云南登基称帝了呢。</p>
朱慈炯见瞿式耜不说话，更加恼怒，厉声道：“你说啊！徐枫为何认为孙可望可以倚仗，还反复劝朕封他为王！如今朕遂了他们的心愿，可换来的是什么？啊！”</p>
瞿式耜连连后退，只得低头说：“徐暮帆一去不返，着实可虑。”</p>
“哼！”朱慈炯不再与瞿式耜争辩，一甩袍袖，转过了身去。</p>
一主一仆一臣子，三人站成一个直角三角形，却谁都没有看向谁。可怕的安静向空气一般蔓延开来，几乎令他们窒息。</p>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一个火急火燎地小太监。</p>
“陛下！陛下！”小太监一路小跑而来，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急，刚到跟前脚下一绊，摔倒在了朱慈炯身后。</p>
“废物！”韩赞周怒斥了一句，说：“当着陛下的面如此失仪，成何体统！”</p>
“是！奴才该死。”小太监拾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跪好，说：“陛下，云南那边来了一支大军，说是来勤王护驾的。”</p>
“什么？”朱慈炯闻言急忙转过身来，盯着他问：“领军之人可是徐枫？”</p>
“不，不是。”小太监答道：“此人名叫李定国。”</p>
“李定国？”朱慈炯面现疑惑之色，喃喃道：“原来是大西军来护驾了。”</p>
韩赞周和瞿式耜对望了一眼，上前说道：“陛下，大西军乃是流贼。恐怕他们此行护驾是假，逼宫才是真呀。”</p>
“啊？”朱慈炯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一滑，险些跌进身后的漓江中去。</p>
瞿式耜急忙上前将他扶住，说：“陛下勿忧。咱们不妨一探。”</p>
朱慈炯心下惶惶，早已没了主意，忙问：“如何探？”</p>
瞿式耜说：“这个容易。咱们只请李定国一人进城。他若是心胸坦荡，定不惧单刀赴会之约。”</p>
“瞿大人说得是。”韩赞周也补充道：“咱们还可以埋伏下刀斧手。倘若李定国敢流露出些许的不臣之心，陛下可摔杯为号，让此贼血溅当场！”</p>
朱慈炯目光一亮，说：“此计甚好。那就交由瞿爱卿去办吧！”</p>
瞿式耜重重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阔步而去。</p>
“走，回宫。”朱慈炯强定心神，在韩赞周的搀扶下也缓步离去了。</p>
而城外的李定国骑着雄健的乌骓马，一双有神双目一刻不离地望着桂林城的城门，宛如天神一般。</p>
很快，一个竹筐从城墙上缓缓坠下。这筐里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年轻人。</p>
“哼！朝廷不相信我们。”冯双礼也催马上来，说：“使者居然坠城而出，难道还怕打开了城门，咱们打进去吗？”</p>
“天子脚下，不得无礼。”李定国叮嘱了一句。</p>
冯双礼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便也不说话了。</p>
那小太监落地之后，迎上来对李定国说：“想必这位就是晋王了吧？陛下吩咐，桂林城小，容不下晋王的数万大军。所以陛下请晋王一人进城相见。”</p>
“一人？”冯双礼露出诧异的神色，又转头对李定国说：“将军，这恐怕是个鸿门宴。”</p>
李定国呵呵一笑，说：“双礼啊，你怕是多虑了。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岂能枉杀大将。”</p>
“将军。”冯双礼伸手紧紧握住了李定国的手腕，提醒道：“你想想高杰。”</p>
作为四镇总兵之一的高杰就是因为轻入睢州，才被部下许定国所杀，致使史可法辛苦营建的长江防线土崩瓦解。若不是后来徐枫力挽狂澜，只怕江南早已被满清所夺了。</p>
李定国细细一想，说：“为今之计，只有赌上一赌了。”</p>
冯双礼瞪大了眼睛，还不待说话，李定国就从乌骓马上一跃而下，对这太监说：“有劳小公公带路。”</p>
他说着，便随这太监一路走了。冯双礼愣在当场，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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