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0章 我命本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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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没等柳惊澜主动找上杨胧分享情报，他反倒主动过来找他了。
柳惊澜只觉得头疼，不是因为杨胧来找他，而是他昨夜又做梦了，梦到什么已经忘了个干净，可由于做梦，他即使睡到了日上三竿，也觉得没休息好。
‘找我有什么事？’柳惊澜揉着太阳穴，对杨胧传音问道。
往后应该注意点了，卫一冕能听出他的南疆口音，其他人同样也可以，风云府派发的那道悬赏令是个大麻烦，以后还是不开口说话了。
最好是向卫一冕学习一下中州话，装哑巴这事，说不定会被利用蛊虫探测出来。
“你又杀人了？”杨胧皱了皱眉，他看出了柳惊澜的状态有些不对，尤其是那张脸，惨白惨白的。
关于这件事，杨胧还是听负责巡逻护卫的侦查蛊师闲聊才知道的，他们说卫一冕一大早就拖着一具尸体往外扔，看尸体的惨状，是柳惊澜动的手无疑。
柳惊澜瞥了眼杨胧随身带着的两个侍女。
杨胧很快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到院外。
‘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昨夜，有一个二转蛊师潜入到了我的院子里。’柳惊澜做出了‘嘘’的动作，让杨胧不要表现的太过激动。
饶是如此，杨胧还是直接捏碎了椅子扶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别院除了普通家奴当然还有专门负责侦查的蛊师，竟完全没发觉有人潜入！
‘他的目标是我，然后被我抓住拷问了一番。’那个黑衣蛊师明显不是来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不然就应该直接说明来意，而不是死鸭子嘴硬。
‘可是问出了什么？’杨胧细细打量了柳惊澜一番，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昨夜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他，他能及时反应过来吗？
‘是羊城的城主指使他来的，我能治好你的事，已经被其他人知道了，甚至，你我之间即将达成的合作关系也有可能被他们知晓。’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情报，钱烁、方知礼和齐猛这三人已经暗中联手，投靠了芳华派，打算对你动手。’
杨胧的右手狠狠握成了拳状：‘你怎么保证这消息不是那人故意放出来迷惑我们的？’
这消息过于劲爆了，杨胧能想象到会有人想对付他，所有人皆有可能，但他着实没想到，为了对付他，这三个人竟会联手，而且，他们真的投靠了芳华派！
柳惊澜刚来羊城可能不太清楚这三人的具体身份，但杨胧在羊城混了三年，所以他知道，钱烁、方知礼、齐猛和他，他们四人支配着东城近七成的魔道蛊师！
他们若起了冲突，东城整个势力就会崩盘。
‘就算你怀疑我的审讯能力，也总应该相信蛊虫的威力吧？’柳惊澜将小傀儡针蛊从空窍中调了出来，尸体都被扔出去了，杨胧没亲眼见过他审讯黑衣蛊师，也没亲耳听到消息，让他相信自己的话有点难度。
‘你是说，你是靠这只蛊探出的情报？’杨胧不由皱起了眉，是类似于奴隶蛊的蛊虫吗？
‘不错，就是依靠这只蛊，道友想看看效果吗？把那个姓冯的叫过来测验一下如何？’柳惊澜无比怀疑，情报就是冯飞泄露出去的。
杨胧很快听出了柳惊澜的话外之意，他在怀疑冯飞。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答应柳惊澜的条件，而是询问道：‘你将那二人折磨成那个模样，就是为了使用这只蛊？’
‘没办法，这只蛊的威力不能和奴隶蛊相比较，如果对方意志坚定，它就完全没有效果，那个刺客嘴巴硬的很，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撬开了他的嘴巴。’柳惊澜耸了耸肩膀。
杨胧沉默着，手指不断敲击着旁边的方桌。
柳惊澜也没继续向对方传音，他知道，杨胧在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我的伤，几时可以彻底治好。’这都有近十来天了，他能够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好转，可这还不够，他依旧发挥不出十成十的实力。
‘就这两天。’傀儡针已经埋的差不多，时间也拖的足够长，按照他原本的状况，此刻已经没了，所以柳惊澜可以确定，自己改了杨胧的命。
‘不能再快点吗？现在就治疗！’杨胧一下子站起身来，他等不了了，刺客的尸体被扔出去已经属于打草惊蛇，他丝毫不怀疑，那三人已经恨不得让他现在就去死了。
柳惊澜却显得不慌不忙：‘现在治疗，有一定风险。’他之所以摆出这样的态度也是为了逼迫杨胧快速做出决定。
芳华派对付柳惊澜已经是触到了杨胧的底线，因为柳惊澜是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希望，为了保命，杨胧不得不拼一把。
‘什么风险？要命的风险吗？’杨胧有些迫不及待。
‘倒也不会那么严重，只是……’柳惊澜开始故意卖关子，见杨胧急得双眼冒火才不急不缓地传音道：‘你也知道，你的内脏衰弱的不成样子，即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也不过治标不治本。’
‘我的生机盎然蛊，治疗效果是根据目标体内生机强弱而决定的，所以……’柳惊澜摊了摊手：‘我手头也缺少生气蛊啊。’
‘就没别的办法？’杨胧只觉得异常胃疼，市面上的生气蛊早被柳惊澜扫荡一空了。
‘办法有是有，就看道友有没有那个魄力了。’柳惊澜逐渐勾起了嘴角：‘我有一法，可借取旁余生物体内的生气，为你治疗。’
杨胧哪里听不出来柳惊澜这句话的具体意思，当即就问了出来：‘需要杀多少人？’
‘至少一百，而且得是那种体内生机旺盛的青壮年！’柳惊澜也是毫不客气，控制卫一冕消耗了他那么多念力，他可得想办法补充回来。
虽然利用这种方式吸取来的气无法使用念能力，但好歹能够用来维持缠和使用坚，保命的东西，当然多多益善。
‘我马上去安排！’杨胧也是发了狠，区区一百个人而已，他又不是没杀过。
‘道友这就信我了？’柳惊澜似笑非笑。‘你我之间可是没有签订任何盟约，就不怕我趁机对你下手？’
‘你若想对我动手有无数次机会，不必等到现在。’虽然没有利用盟约约束，但杨胧是相信柳惊澜的，他若真想对他不利，又怎么会替他治疗。
‘不错，杀了你也没任何好处，我向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柳惊澜单手托腮，眯眼笑着：‘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我二人也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芳华派派人过来恶心我，我自然不会向着他们，道友如果想清除障碍，我当然会尽可能帮你，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你得用资源才能打发得了我。’
‘那是自然，只要柳公子站在我这边，不过是三个老杂毛，我何惧之有？’杨胧要对付钱烁，方知礼和齐猛还是很容易的，直接偷袭过去，他们不可能有反抗之力。
‘比较麻烦的是芳华派，如果芳华派铁了心要为难于我……’再怎么说羊城也是芳华派的地盘，他们占据地利，真要硬碰硬，他绝对讨不了好处。
‘芳华派不敢在明面上为难你，所以只能使这种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正道之人，最讲究名声，要脸要皮的，暗中勾结魔道蛊师，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而今这件事表面上依旧是东城魔道蛊师的内部矛盾，你也别觉得知道了这么个消息就等于抓住了芳华派的小辫子，毕竟我们这边也没确切证据证明什么。’
‘芳华派打的算盘无非是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东城的魔道蛊师，你特立独行当刺头，偏生还没表现出强硬的手段，他们自然会寻你开刀。’
柳惊澜想也知道另外的几个势力多少与芳华派有见不得人的py交易，而杨胧呢？铁憨憨一样的还在这抢人家生意，不被当眼中钉肉中刺才怪。
‘我只是在这里等个人而已。’杨胧苦笑，他原本就没打算掺和进这些事当中。
‘如果你是四转蛊师，他们压根不敢这样算计你，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你实力太弱罢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尤其是这种个体实力可以凌驾于集体力量的世界，强大就是最好的威慑。
杨胧虚握了握手掌，感觉一切都虚幻起来，他是三转巅峰的蛊师，他以为他很厉害，可如今面对死亡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无力。
‘我可真是虚活三十多年，竟还不如你一个小孩子看得透彻。’因为受伤，杨胧一直都在避免与人交手，尽量采用怀柔手段，殊不知，正是因为这点，旁人都以为他好欺负，时不时就想过来踩上他两脚。
柳惊澜没有继续向杨胧传音，而是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饮尽，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就看杨胧自己的选择了。
‘治疗何时可以进行？’杨胧已然下定了决心，他不能陷入被动，他得主动出击，才能打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随时都可以。’柳惊澜回答。
‘好，柳公子随我来！’杨胧深吸了口气，看来是彻底下了决心。
柳惊澜立刻起身，跟上了杨胧，守在门外的卫一冕也随之跟上。
通过杨胧的卧房暗门一路向下，三人来到了一间有些昏暗的密室。
只见杨胧随意扣动密室墙上的一块砖石，一个宽约一米，高约两米的通道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柳惊澜却是没有太过惊讶，他的圆可以侦测到地下，只是相较于地上，对于地下的侦测距离更短而已。
行进了近半个多时辰，前方终于出现向上的阶梯。
柳惊澜估算了下距离，这应该抵达外城了吧？这个暗道是原本就有的还是杨胧派人挖掘的？
这种情况下他带着自己走这条密道，显然是后者的可能居多。
凝蛊和圆蛊接连催动，柳惊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扣动机关，石门缓缓开启，有些刺眼的白光射入柳惊澜的眼中，致使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想来你也听闻过，我的手下有两个三转蛊师。”杨胧突然开口说道：“但实际上，我有三个。”
“最后的这位怜姑娘是我专门培育的三转蛊师。”杨胧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柳惊澜当然有调查过杨胧的势力，除了若干低阶蛊师以外，还有两个三转蛊师，分别是冯飞和流千丝。
冯飞三转初阶，目前正居住于杨胧的别院，流千丝三转中阶，如今并不在羊城，而是在山中苦修。
‘这位怜姑娘，知道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吗？’柳惊澜瞬间心生警惕。
“那自然是知晓的。”杨胧大笑：“不怕柳公子笑话，阿怜是我的妻子，这种事我自然不会瞒着她。”
‘世界上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折损在女人肚皮上，怎么就一点教训也不吃呢？’柳惊澜可算是知道了，怪不得他感觉进度有些不对劲，原来这杨胧当真脑子进水，这种关键时候玩女人。
“柳公子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她吗？”杨胧很快板起了脸，实际上，他也有些怀疑阿怜，毕竟知道确切消息的，只有冯飞和阿怜二人。
‘我做事也讲究证据，道友若不介意，我可以替你探上一波。’虽然还未见面，但柳惊澜对这个所谓怜姑娘的怀疑已经超过了冯飞。
“你打算怎么探？”杨胧也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道蛊师，事关自己性命，他当然不会因为个女人而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而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的那只蛊，面对意志坚定之人所产生的效果微乎其微，但一瞬的机会也是机会，道友应该可以留下她吧？’柳惊澜向杨胧传音。
‘不过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让对方心生警惕，所以，先稳一手，你看我信号，当我催动那只蛊后你再行动，到时候我的护卫也会配合你。’
“我如何判断你使用了那只蛊？”不同于杨胧，柳惊澜与外人交谈时会催动游字蛊，身上出现真元气息并不突兀，他突然催动其他蛊虫发动进攻，别人很难反应过来。
‘无需你进行判断，我会传音告诉你。’小傀儡针蛊的穿透力并不强，虽然它能够在一瞬间转化为气，但突如其来的变故会让敌人立刻绷紧神经，这种情况下，他不确定小傀儡针蛊的威力可以发挥几成。
至于念能力？底牌手段，当着杨胧的面，为防意外，不作考虑。
杨胧脑中顿时对柳惊澜生出了一丝防备之心，这小子，稀奇古怪的手段一大堆，不得不防。
“柳公子这边请吧。”杨胧很快挥散了脑中的念头，防备归防备，他也不能明显表现出来，不然惹恼了柳惊澜，以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拍拍屁股走人。
出口亦是在一间密室当中，顺着一段阶梯向上，三人很快出现在一间书房当中。
“你来了，身体可好多了？”一黄杉女子听到动静很快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柳惊澜和卫一冕二人，她很明显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贵客到访，怜儿有失体态，还望两位不要怪罪。”
黄衫女子李奕怜约莫二十来岁，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确实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
她脸上尤带着泪痕，似乎是刚刚哭过。
“你哭过了？有人欺负你？”杨胧皱眉，表面上，李奕怜只是个居住在外城的孤女。
李奕怜摇了摇头：“没人欺负我，只是我太高兴了，所以有些忍不住……”
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李奕怜继续说道：“大夫说，我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我……我能生下这个孩子吗？”
杨胧当即身形一震，随即而来的便是狂喜：“我要当父亲了吗？”说着，两步走到李奕怜的面前，两只手都不知如何摆放，最终，他也只是缓缓地抚上了她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可真是恭喜恭喜，需要我替尊夫人把把脉开点安胎药吗？’柳惊澜打开折扇催动游字蛊的同时也向杨胧传音道：‘别激动的太早，说不定只是骗你的，我先测验一下。’
杨胧也是个戏精，他当然知道这有可能是李奕怜在骗他，毕竟，太巧了。
“那就麻烦柳公子了。”杨胧的嘴都笑得快合不拢了，但他的眼底却依旧清明一片。
他花费元石资助李奕怜可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隐在暗处的底牌。
她没骗他最好，他可以继续养着她，如若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