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给你十秒钟，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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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是隔离人与死亡的一道墙壁。这道墙壁的坚实程度，堪比神话当中，令神明也为之叹息的幽冥与净土之阻隔。
　　但人一旦亲历了父母的死亡，这道坚硬高大的墙壁，就会在眨眼之间，变得摇摇欲坠，无法依靠。
　　墙壁轰然垮塌的斯维因，眼神呆滞地看着一脸痛心疾首的德莱厄斯，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吐出半个音节。干涸的血迹伴随着他嘴角的抽动，扭曲成蛇，显得狰狞又血腥。
　　德莱厄斯一把拽住了他，拎着他向维克托的方向冲去。维克托身后的机械臂，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喷吐出灼人的火焰，试图阻绝他们前进的步伐。
　　杰里科总是把‘像个男人一样’挂在他的嘴边，如果被他看到斯维因此刻优柔寡断的模样，必然要引来一阵谩骂与讥笑。
　　“像个男人一样！斯维因！”
　　“像个真正的诺克萨斯一样！”
　　“杀掉所有拦路的人，道路自然而然就会显现！”
　　望着狂热的向‘赤红石头’伸出了双手的维克托，耳畔响起父亲嘲笑的斯维因不由得瞪红了眼眶。凝结成黑雾的愤怒与怨恨，呼啸着刺向了维克托的脊背！
　　而维克托视而不见！
　　他是一个将自己百分之百奉献给了‘进化’的狂信徒；即使在事情的最开始，他的初心，只是为了令人类走向更幸福完美的生活。
　　皮城的斯坦威克教授剽窃了维克托关于‘蒸汽机器人布里茨’的研究成果，向皮尔特沃夫的统治者们无耻的声明：布里茨的研究，出自斯坦威克之手。
　　彼时愤怒而单纯的维克托，冲击了这场无耻的发布会，深深的与吉尔帕拉家族交恶；受到吉尔帕拉家族赞助的博士，杰斯，粗暴的将他赶出了发布会——维克托当然知道，这位与他亦敌亦友的粗鲁博士，是出于保护他地目的才会这么做的。
　　但是维克托不能原谅！
　　他是为了彻底的消灭疾病、饥饿、憎恨这些负面的东西，才走上了研究的道路！他的志向，是将全人类从自己的手中解救出来！
　　已然走向了极端的维克托，在某次清理皮城码头附近的水下残骸和炼金废料残留的活动中，与杰斯彻底走向了决裂。一边选择了尊重人类的自由意志，允许他们及时的撤退；而另一边则认为，带有恐惧，软弱等天性情感的人类，应该抛弃这些情感，才能百分之百完美的完成任务……
　　“我从来没错过。”
　　已经走上了自己道路的维克托，站在赤色的石头面前，语速飞快的喃喃道：
　　“从前没错过…现在也没错，以后！——以后更加不会！”
　　他的金属外壳上面，遍布了刀砍斧凿的刻痕，偶有一些闪烁着奇诡光芒的电路暴露在外，也丝毫不能影响他动作的迅猛。
　　袅袅青烟从他钢化的手指指尖处飘荡起来，而赤红石头像是一锅烧沸的铁水，贪婪吞噬掉了维克托精心打造的手掌。隔绝了痛觉与恐惧的机械先驱，嘴巴里喃喃着‘血肉羸弱，机械飞升’的口号，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前挺进。
　　近了！
　　更近了！
　　他甚至能从毫无知觉的指尖处，感受到赤红石头里汹涌澎湃的力量！
　　他需要拿到这块溢满能量的恕瑞玛水晶！
　　这是他打败杰斯的关键！
　　“嘭！”
　　维克托的手臂前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暗红的火光和巨大的声响同时出现，赤红石头的能量在抗拒着他的触碰！
　　“服从我！”
　　直面爆炸，正面承载了大部分爆炸威力，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维克托，已然大卸八块。微微的电流流过，死而不僵的缆绳在地面上弹动着；仅剩一颗头颅完好的维克托朝着赤红石头的方向，不甘地大吼道。
　　“滚。”
　　一直盘踞在斯维因脑海里的暴虐声音，从赤红石头里爆出——他的口吻，就像是行人驱赶路边的野狗一样漫不经心。
　　被巨大的爆炸余波震得后退老远的德莱文，望着那颗不可一世的石头，和狼狈的维克托，咂舌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真他娘的嚣张啊。”
　　三个人围攻之下都游刃有余的维克托，被这石头炸得不似人形。也难怪他会这样感慨了。
　　“不管他是什么东西——都是乐芙兰留下的后手。”慢慢恢复了理智的斯维因，低声道。
　　微蓝的铁链开始在他的双掌之中慢慢凝结成形。
　　“那个破铜烂铁该死……”
　　“乐芙兰，也该死。”
　　就在四个人要向石头发起冲锋的时刻，地上散落的机械零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飞快的朝着维克托残存的头颅奔去。
　　劈里啪啦几声响动之后，一个勉强维持了人形的机器人，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维克托赖以生存的那块残缺恕瑞玛水晶，这一次没有被镶嵌在胸口——而是落在了法杖的顶端。
　　“恕瑞玛水晶是我的。”
　　他将法杖横在自己的胸前，站在了赤红石头与斯维因众人中间，语气罕见的出现了极强的情绪波动。
　　“——退后，凡人！不要觊觎这伟大的力量！”
　　“这是乐芙兰女士留给我的礼物——！”
　　斯维因大骂道：“到地狱里去找她要吧！”
　　他的双臂上扬，两条铁链像是有磁力一般，笔直地指向了维克托。
　　强掳！
　　这一招被命名为‘强掳’的法术，总会在斯维因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触发一句‘强撸灰飞烟灭’的词句……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体会到法术背后的恐怖之处。
　　灰飞烟灭。
　　被水晶爆炸命中正面的维克托，终究是丢失了他原本灵活的走位；铁链精准的命中了他的躯壳，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如果平时，硬吃这一记法术并不算什么。但是现如今，在他全身上下已经被爆炸炸得破破烂烂的情况下，硬吃斯维因一记‘强掳’，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致命的一击了！
　　勉强拼凑起来的身体摇摇欲坠，镌刻在他某处铁皮上的符文开始闪耀光芒。
　　那是传送法术的光芒！
　　“无论你是谁，无论维克托做了什么蠢事，我希望你能放他一马。你会得到皮尔特沃夫城和我杰斯的友谊——如果你要报仇，也请上门来找我，不要客气——就这样吧。”
　　维克托的身影毫无准备的消失在了空气中，一道被镌刻在他铁皮上的符文魔法拯救了他的性命——那道魔法还留下了一个男人的全息投影。男人的投影说出了如上话语，言语中的傲慢与粗鲁，已经溢于言表。
　　斯维因望着渐渐消失的投影，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