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传说中的不死者

    高峰来到溪边，只见这里初雪未消，荒烟蔓草中坐落着一座矮小的神社，里面居然不是苇名常见的鬼佛，反而是世人熟知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而神社旁静静矗立一人，衣衫篓缕，却穿戴整齐，形如枯槁，却肃穆庄重。远远看去，仿佛一块守护神社的怪石，几乎和当地融为了一体。
    几个跟随高峰过来看热闹的小兵，见到那怪人身上的服饰，顿时大惊。
    “啊？是内府的人？”
    说罢就要抽刀上去厮杀，高峰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们。
    “休要造次，佛雕师大人清修的地方，怎么会有敌人？”
    “....”足轻士兵们，看了一眼怪人腰间的武士刀，都不敢说话。
    毕竟最近多事之秋，已经有过忍者袭城的经历，让这些负责少主安全的士兵，很难放下心来。
    高峰看了一眼，明白小兵们的担忧，于是随口笑道：
    “无妨，这人失去目标很久了，连活下去的兴趣都没有，自然更没有心思来杀我了！”
    此言一出，静如雕像的半兵卫挑了挑眉毛，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高峰来。
    而永真此刻也上前说道：
    “铠甲衣物，说不定是落野狩得来的，无需大惊小怪。还是赶紧退下，不要耽误殿下要紧事。”
    所谓落野狩，简单来说就是农民偷袭战败落单的武士，剥光其武器盔甲，然后用这些武士的脑袋去领赏。
    战国时候最有名的案例，就是杀死织田信长的大反派明智光秀，在山崎败给了羽柴秀吉后，逃走过程中乡下农民杀死。差不多到后来丰臣秀吉颁布刀狩令，才慢慢遏制了这种猎杀落单武将的风气。
    几个足轻看了一眼半兵卫，只见这家伙双目毫无神采，几褛乱发在风中飘逸，完全没有武士那种随时能杀人的气魄，看起来跟田间劳作一生的老农没有区别，于是按永真的吩咐，仓皇拜退而走。
    一时间场上只剩下高峰和半兵卫，两个人默默对视，安静的只听得到溪水的叮咚声。
    “这位大人，似乎很清楚在下的事情....”
    “多少知道一点吧，不死半兵卫....”高峰淡淡的说道：“这个世道上，武士耗尽一生征战的功勋，并不会比一个长生不死的传说，更能被人津津乐道。”
    半兵卫犹如枯木的身体动了动，声音古井不波的说道：
    “所以....阁下此行前来，也是为了不死之秘吗？”
    “那倒不是，对我而言，不死跟诅咒没有分别，而对于武士来说，不死，更像是一种耻辱！”高峰知道半兵卫当年的历史，知道其想死而不得的愿望，因此特意说道：
    “当年春宫大夫敦盛，面对敌人给的生路，宁愿不要，选择以死亡来维护武家的荣耀，就是这个道理，正所谓有死之荣，而无生之辱也！”
    高峰说的典故，乃是日本传统戏剧《敦盛》，而其中的著名的段落“人生五十年”，更是因为被织田信长当做辞世歌，而被广为流传。
    不死半兵卫闻言，回想起自己当年的经历，连为主君赴死都做不到，浑浑噩噩独活于世，不禁对高峰的话，心有戚戚，感慨颇深。
    “哈哈哈，阁下说话真有意思....实际上你就算问我不死的秘密，我也说不出来，这其中奥妙，不是我这样的凡夫所能理解。”不死半兵卫咧开嘴微笑道：
    “敢问，阁下既然不是为了不死，那么特意过来，不知何故？”
    高峰正等着这句话呢，于是郑重整理了下衣冠，态度诚恳的说道：
    “我想请半兵卫先生，重新出山，加入我苇名国！”
    由不得高峰这样急迫，按照剧情来说，三年后等到一心去世之后，这个国家也将不复存在，那将意味着自己永远没办法回到现实世界。
    因此收拢一切可用人才，是高峰目前最关注的事情。毕竟跟随一心盗国起家的那些人，已经老朽衰败，很难再发挥作用。而苇名新一代的年轻人，因为战乱的关系，凋零大半，剩下的永真风轻云淡，不喜欢管事，只狼又是个二五仔。
    而不死半兵卫呢？拥有长者般丰富的人生经验，同时又保持有壮年时期的体魄和战斗力，无论在武学上还是军事政治上，都能有不错的见解和主张，被只狼用来当沙包实在是暴殄天物。
    所以高峰无法登庸佛雕师，那么无论如何也要把不死半兵卫收入账下。
    “啊？阁下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不死半兵卫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眼神，显然没想到高峰要的是自己。
    “但....很抱歉，请容在下拒绝。”
    高峰并不死心，他也不意味被第一时间拒绝，立刻开口劝说道：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田村主膳大人的关系吗？”
    这里
涉及到当年盗国战的恩怨，苇名一心斩杀了半兵卫守护的主将，致使这位当初的侍卫，变成了漂泊无依的浪人。
    “这倒不是，二十多年了，当初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了....”不死半兵神色黯然的说道：“但正因为时间的流逝，在下....已经找不到继续挥刀的意义了，实在无心继续在尘世中增添杀戮了....”
    一阵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此刻听起来却格外萧索。
    高峰没有马上说话，心里却非常清楚，半兵卫因为不死的异能，犹如是被命运赋予了罪业的存在。他曾经想过为这个世道挥剑，也曾试过保护几个帮助过他的普通百姓....
    但越是斩杀，带来的悲怨也就越多，简单说，他想保护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他想守护的东西，最后却被他亲手毁掉。以至于今后的岁月里，他始终带着半截破烂狰狞的面具，将他人类的面容牢牢锁住，再也不敢摘下。（此处来源up主@mo默明，如侵删）
    “没有挥刀的意义吗？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高峰淡淡的重复到.
    “是的，承蒙这里的主人不弃，允了我落脚暂住的地方.....”
    高峰找料到对方的回答，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意，但....这难道就能解决你的困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