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章赢麻了

    候考场地的气氛压抑到最低点。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场地中心的两个人。除了他们的笑声，没有任何其它声音。
    又过了一会，李左明和庄子城的笑声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两人似乎都咬住了对方，比赛陷入到僵局。
    张之诗有些不敢再看，低头拿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刷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
    章晓晓攥紧双手，心脏紧张得咚咚咚跳动。萧誓词则不停在宣传牌后转圈。
    又过了五分钟，终于，庄子城的笑声中忽的出现一丝颤音。
    “哈哈哈哈哈……噶哒……”
    这道颤音虽然微弱，但在围观人的耳中却像震耳的雷鸣。它夹杂在两道流畅的笑声中，实在太过刺耳。
    人们纷纷看向庄子城，只见庄子城的脸上密布着汗珠，脸皮绷得紧紧得，眼珠死死地瞪着，下巴也轻轻发抖。明明是在笑，但表情看起来却格外痛苦。
    “庄子城同学怎么了？”
    “他的样子好像有点难受，难道是到极限了吗？”
    “可是听不出来啊，他的笑声除了刚刚那道颤音，和之前比没有任何变化。而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游泳国家队选手，肺活量惊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到极限。”
    “那是怎么回事呢？”
    考生和家长们议论纷纷，章晓晓和萧誓词也满脑袋困惑。
    又过了一会儿，庄子城笑声中的颤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刚刚那第一道颤音就像堤坝上的第一道缺口，出现之后，整个笑声的宏伟堤坝都似乎要崩溃了。
    之前那气势雄浑、深沉厚重，宛如钟鸣的笑声以肉耳可听的速度变得尖锐，紊乱，就像尖锐的东西摩擦玻璃。
    但是庄子城笑声的声量却没有减弱，依然和之前一样洪亮，可见他的肺活量依旧是充足的，体力也远远未到极限。不过也正是因此，才令他变质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刺耳，甚至有一丝狰狞。
    围观的考生和家长们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这种笑声不仅难听，而且令他们产生不好的感觉，就像恐怖片里那种毫无感情的惊悚的笑声。甚至连庄子城笑声本身也传递出一种痛苦。
    渐渐的，人群出现骚动，有些女生甚至由于无法忍受这种笑声而离开。
    “这……这不是笑声吧？这像是嘶嚎……”
    “为什么庄子城的笑声会变成这样？”
    “太痛苦了，我有些不敢听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庄子城会出问题吧？”
    章晓晓也深深皱眉，轻声自言自语：“庄子城同学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笑声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诡异？好像跟根本不是笑声……”
    萧誓词借接住她的话：“而是像工厂里的机器出故障似的，发出的重复且生硬的故障声，班主任是想这么说吧？”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萧誓词点点头，“而且我大概能猜到庄子城同学笑声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章晓晓惊疑一声：“哦？你知道吗？说来听听。”
    “庄子城同学虽然依然有力气，但他实在笑不出来——笑声是人在开心和愉悦的状态下做出的自然反应，你逗一个小孩高兴，小孩自然会笑。但是庄子城同学现在并不开心，也不愉悦，相反他格外的痛苦。换句话说，他失去了发笑最根本的动力。这场比笑比赛持续到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有二十五分钟，庄子城同学心中的激情、兴奋和愉悦早已被消磨一空，只是机械性地将肺里的空气挤压到嗓门，发出生硬的哈哈声。那根本不是笑声，而是一个没有激情的人无意义的干吼。”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是的。一个不想笑的人，哪怕笑得再大声也不是笑声。但是李左明那小子为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呢？”
    “我也不知道呢，李左明同学从开始到现在，笑声都是真正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笑声，哪怕面对的是三个万众瞩目的天才，其中一个还是国家游泳队的预备队员，也没有流露过丝毫胆怯，还十分傲气的宣称自己是未来必将立于世界之巅的男人，光是这份强大的自信，就无与伦比，也许这就是李左明同学异于常人的地方了吧。李左明同学真是太棒了！”
    “瞧你那一脸犯花痴的表情，能不能有点天之娇女的骄傲！”
    萧誓词满脸喜悦：“这场比赛，是李左明同学赢了呢。”
    这边萧誓词和章晓晓交谈得起劲，另一头考生和家长们也渐渐看出庄子城已经是困兽之斗，强弩之末。
    又过了一会儿，孙弃才和林忘功也逐渐明白庄子城败北的原因，围观的人也醒悟过来。但他们依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左明能坚持这么久。
    哪怕他们挠破头皮也猜不到，李左明能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笑笑喷雾。
    席夏蝶作为整个游戏世界最顶级的制毒专家，配制出的毒药虽然效果可怕，但就工艺而言绝对是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换做其它制毒专家，想要配制一瓶同样令人发笑的毒药，使用的机理肯定是刺激人的器官，让人不停做出发笑的动作（如同武侠小说里点笑穴），并不会让人产生想笑的冲动。
    而笑笑喷雾的作用机理，是不停刺激人的笑点，让人时刻沉浸于爆笑如雷的情绪中，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看相声和小品。
    相比于干巴巴的，只依靠机体勉强支撑的笑声，这种发笑机理具有碾压性的优势，配合李左明自身段子的加持，简直无坚不摧，所以李左明的笑声经久不衰。
    除非李左明真的笑死，不然笑声绝对不会停下来。
    庄子城虽然是肺活量强大的职业运动员，但很可惜，跟他打对手戏的是毫无体育精神，不讲武德的李左明，如果庄子城知道这点，要求给李左明来个尿检，结果绝对是兴奋剂里没有尿。
    又过了一会儿，庄子城终于支撑不住。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此时的感受，他的肺依然充满力量，嗓子也还能坚持，但是他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他越是想让自己的笑声听起来更像笑声一点，发出的笑声越是刺耳，狰狞，恐怖，到最后几乎变成恐怖片里主人公们遇到鬼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尖叫。
    而情绪一旦崩溃，又听到自己发出的尖叫声，简直就是酷刑，继续下去说不定会落下终生的心理疾病，以后再也笑不出来都有可能。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了，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
    “我……输了……”
    人群像烧开的水，哗的一下沸腾起来。
    “居然输了……”
    “职业游泳队员，体育之神居然认输了……”
    “这么说李左明同学赢了吗？”
    人群还没有从这种惊愕中清醒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真的赢了，居然真的赢了。”
    “简直不可思议……”
    孙弃才和林忘功呆呆地看着独站在场地中央的李左明。
    这会儿李左明的笑声依旧没有停下，他似乎还没意识到对手们已经纷纷认输，依旧大声着，笑声自信且狂放。
    两个人心中波澜起伏。
    孙弃才喃喃道：“没想到我们真的见到这奇迹的一幕……李左明不仅战胜了我们，还打败了庄子城。”
    林忘功道：“我忽然觉得，我们的失败可以接受了。李左明在这场比赛中展现出的自信和强大的气魄，我这辈子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那才是真正的天才，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跟他并肩的天才。这场比赛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不光是你，还有我，甚至是庄子城，恐怕也输得心服口服。笑了那么长时间情绪居然丝毫没有变化，这种心态与其说是惊人，不如说是恐怖，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心态，李左明当之无愧啊。”
    “不知道庄子城身后那位天籁花魁看到这一幕，是怎么样的想法。”
    “那位天籁花魁特意派出个体育选手参加这场比赛，显然是想替自己和贵族中学挣一份荣誉，没想到被李左明杀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现在表情肯定很精彩。”
    又过了一会儿，李左明的笑声依然没有停下。
    他这时也知道自己赢了，但距离半个小时还剩差不多五分钟，而且照他这样的笑法半个小时未必能停下来，总不能一直顶着这大笑跟人说话吧？那别人肯定怀疑他有问题。
    正为难，章晓晓悄悄走到他身边，推推他肩膀：“李左明别笑了，你三杀了，已经赢麻了。”
    “哈哈哈……是……是吗……哈哈哈哈哈哈……但是我现在停不下来……”
    “怎么？笑上瘾了？”
    “哈哈哈哈不是……是……惯性！……哈哈哈……班主任你得帮我一把……我才能停下来。”
    “怎么帮？”
    “哈哈哈把我的下巴按住……哈哈哈两分钟之后，我笑声就停下来。”
    章晓晓呆了一下：“按住下巴？这么奇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