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章遇见

“好羞人。”萧誓词的脸蛋红扑扑的。
“这有什么好羞人的，女朋友坐在男朋友怀里乃是天经地义。”李左明将屁股向前稍微挪了挪，避免萧誓词的腿碰在沾了油漆的长椅上。
“路过的人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李左明撇撇嘴，“我们现在还只是坐着，有些情侣还广天下日朗朗乾坤下当众接吻呢。再说，我有班长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我恨不得在长椅旁竖个牌子，牌子上面写‘李左明和萧誓词于今日在星下长约会，各位亲朋好友、父老乡亲、七大姑八大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那样我会羞得头扎在左明怀里，再也不敢抬起来的。”
“不管班长扎多久，我都陪着班长。哪怕一辈子不抬起来也没关系。”
“一辈子不抬起来会得颈椎病。”
“倒也是。”
“不过左明说得真夸张，还要在旁边写个牌子。”萧誓词吃吃笑了笑。
“一点都不夸张。”李左明摇头晃脑，“我心里有多喜欢班长，就有多喜欢班长。”
萧誓词眨着眼睛，脑袋上冒出两个小问号，“左明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
李左明在萧誓词额头亲了一口，“班长之前被我抱一下都害羞得脸红，今晚为什么突然想到勾引我？”
萧誓词红着脸，不敢看李左明，“我听玖玖她们说，男朋友都喜欢女朋友这样对他们。”
“啊？还有这种说法？”
“左明不知道么？”
“不知道。闻所未闻。”
“那左明喜欢么？”
“喜欢。”李左明毫不犹豫。
萧誓词眨了眨眼睛，“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让我得逞呢？”
“那不一样。”李左明双手揽在萧誓词腰间，仰头看着星空，“因为我觉察到班长那样做，似乎是出于某种目的。”
“目的？”萧誓词歪着脑袋。
“班长其实是为了感谢我，才主动勾引我的吧？”
萧誓词扇了扇睫毛，“左明看出来了吗？”
“是因为今天节目通过审核的事情？”
萧誓词点了点下巴，“如果不是陈倾歌老师，今天那三个审核老师的刁难我肯定无力应付。”
“而陈倾歌老师又是我请来的，歌也是我提供的，所以想感谢我？”
“其实我最近最烦心的事情，就是节目的审核。左明帮我解决这件事情，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要好好感谢左明。”
“居然让我的班长烦心，那三个审核老师确实是过分。”李左明哼了两声。
“不过这种老师终究还是少数，大部分老师都是很好的。”
“章老师也这么说吗？”
“还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萧誓词甜甜地笑了笑，“也只有章老师才能管住左明。”
“谁说的。”李左明鼻子在萧誓词脸上顶了一下，“班长也能管住。”
“我可以吗？”
“班长忘了吗？我还没跟班长谈恋爱的时候，班长看我吃泡面，走过来义正言辞地对我说泡面不健康，让我不要吃了，还把自己带的骨头汤给我喝，自己去食堂吃牛肉粉。”
“因为泡面确实不健康。”
“我也确实听班长的话，那之后再也没吃过泡面了。”
“这么说左明确实听我的话呢。”
“班长是老妈子嘛。”
“老妈子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萧誓词嘟着嘴，脑袋在李左明胸口拱了拱。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只是一个月不到，却感觉过去很久了呢。”
“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我想时间过得慢一点，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和左明在一起。”萧誓词勾着李左明的脖子，看着李左明的眼睛，“我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左明说。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爱你。”
“班长……”
萧誓词仰起头，脸温柔地蹭着李左明的脸颊，“左明，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不该为了感谢你，而主动去勾引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我没有责怪班长。”李左明也轻轻蹭着萧誓词的脸颊，“而且班长能主动勾引我，说实话我心里十分高兴，甚至有点激动，差点忍不住从了班长。”
“左明高兴吗？”萧誓词睫毛轻轻颤了颤，“为什么？”
“班长你想啊，古时候的书生虽然被女妖精勾引，还被吸走了阳气，但是书生他也乐得被女妖精勾引。那些女妖精漂亮温柔，又会说动人的情话，还会撩拨人，这书生哪顶得住。有些书生明知道对方是妖精，还争着抢着主动被女妖精勾引，更何况是班长你这种比女妖精还沉鱼落雁的大美人。你那么撩拨我，别说跟我接吻，哪怕你真的吸走我的阳气我也乐意。”
“我……我才不会吸走左明的阳气。”萧誓词红着脸，嘟起嘴，“我把左明的阳气吸走了，那我不就没男朋友了吗？”
“那班长是个不吸阳气的小妖精？”
“没错，我是只会勾引，不会吸阳气的小妖精。”萧誓词脑袋在李左明脖子上拱来拱去。
“别拱了，头发撩得我脖子好痒。”李左明左躲又躲，躲不开。
“小妖精怎么会顺了书生的意，那不是本末颠倒了吗？”萧誓词皱着鼻子，得意洋洋地哼了两声。
“但是勾引可以，不能接吻。”
“为什么呢？”萧誓词仰起脑袋。
“我想班长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和我接吻，而不想班长是出于感激才那样做。”
“有什么区别吗？我感激左明，也喜欢你。”
“当然有区别。我是你男朋友，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事情，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感激我，我当然会欣然接受。但是却不接受你为了感谢我而和我接吻。因为接吻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事情，和节目通过审核无关，和我帮了你多少忙无关，和你有多么感谢我无关，和男女朋友之外的一切都无关。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萧誓词睫毛动了动，“似乎明白一点。但是又不是很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具体就是，如果班长想跟我接吻，那只有一个原因，班长喜欢我。除此之外，不能以任何理由和我接吻，感激也不行。”
“呜……”萧誓词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左明，“但是我看的爱情小说里，女主人公主动和男主人公接吻，都是从男主人公帮她们的忙开始的呢。比如说救了女主人公，或者救了她们的亲人之类的。”
“然后女主人公感动得稀里哗啦，就和男主人公没羞没臊地接吻起来了？”
“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李左明摇摇头，“这个世界上的情侣很多，相处的模式也有很多。有些情侣的感情，或许确实会在感激中获得增长。比如，两人之前的感情或许没那么深，但经历某些事情之后，在感激的驱使下情感一下增长起来，最终顺理成章地接吻、上床甚至是结婚生子。这种感情发展的方式很常见。但对我个人而言，我却不喜欢这种感激驱使下的感情。”
“为什么呢？”萧誓词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李左明。
“因为这种感情太过脆弱。与其说是感情，毋宁说是一种激情。”
“激情？”
“如果把爱情比作一团火，激情就像往火上倒了一勺油，火嘭的一下着起来了，火苗高到甚至能燎到人的眉毛。然而当那勺油烧完，火终究会退回到它该在位置，爱情该是什么程度，依旧是什么程度。甚至由于激情把原本属于爱情的木柴消耗了，当激情消退之后，爱情的火焰比原本还要微弱。”
“好像理解了一点点。然后呢？”
“这种冲动的激情能够让人做出平时做不到的事情，但却是有代价的。当激情冷却下来之后，当事人回顾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不定会感到浓浓的后悔。就比如班长和我接吻，班长之前说过要在最完美的时候和我接吻，今天如果真的和我接吻，等到今天过后，回想起今天在冲动下对我做的事情，会不会后悔呢？”
“呜……”萧誓词小声呜咽一声，“我好像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班长没有错。但我不想让班长后悔。人的一生只有短短数十载，我跟班长相爱的时间更短。**本就苦短，哪来的时间再去后悔呢？”
“**本就苦短，哪来的时间去后悔呢……”萧誓词的眼睛缓缓睁大，失神地看着头顶的星空。
李左明也看着星空，轻声道：“班长，我跟你的感情不是只能短暂燃烧的激情，而是静水深流、含情脉脉的爱情。我喜欢班长，不是出于心中一时的激情，而是我心理的律动和班长处在奇妙共振频率上。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阵风从江面吹过来，掀起萧誓词的头发。
萧誓词勾着李左明的脖子，看着李左明的眼睛，喃喃道：“左明……”
“汤显祖在《牡丹亭》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什么叫不知所起？就是根本无法洞悉爱情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喜欢班长，要说为什么喜欢，理由能列一大堆，比如班长是一骑绝尘的天之娇女，比如班长长得漂亮人又温柔，再比如班长家里很有钱，我想抱班长的金大腿。但是不管什么原因，都无法解释心中那份悸动的感情，甚至将这些原因说出来之后，原本纯洁的感情也变得俗气起来。归根到底，爱情本来就是难以言喻之物。
爱情是无目的性的，是盲目的，是无逻辑的，是人内心深处最柔软，最幽微的情愫孕育出的感情结晶，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之一。可是感激不是这样。感激是直白的、有目的性的、有据可循的。你帮了我，我感激你，逻辑清晰，道理明了。我不想要班长感激我，也不必追求班长喜欢我，因为我知道，班长确实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班长一样。”
“我喜欢左明，永远喜欢左明。”萧誓词颤声道。
“所以从今以后，班长再也不要因为我帮你做了什么事，委屈自己对我做自己没准备好的事情了，那样我会难过。比亲不到班长的嘴唇还要难过。”
“那我该怎么感激左明呢？”
李左明摇摇头，“我知道班长爱我，这就是对我最美好的感激。”
河边传来哗啦的浪声。空气中隐隐有河水特有的湿润的腥味。
萧誓词把脑袋轻轻埋进李左明怀里，“左明，其实我今天已经准备好了哦。”
李左明呆了一下，“什么准备好了呢？”
“之前由于节目和换届选举的事情，我根本静不下心去和左明谈恋爱，甚至连陪在左明身边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更主要的是，节目的事情迟迟没有定下来，我心里总是记挂着，心情也十分烦躁，总是忍不住想跺脚，就连情绪也好几次处于失控边缘。如果不是左明陪在我身后，我恐怕都不能坚持到现在。现在节目通过审核，我心里最后一个重担也卸下了。”
“是吗？”
“之前我说自己不是最完美的状态，就是指自己总是处在莫名的负面情绪下，我不想把这种负面情绪传染给左明。”
“现在呢？”
萧誓词仰头看着李左明，眼睛倒映着星光，“现在的我，是最完美的我。”
李左明的瞳孔缓缓缩起来。
两个小孩从他们身旁跑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虽然还有一场最重要的校庆晚会没有结束，但我有信心，能圆满地将校庆晚会举办好。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左明的恋爱。我想在校庆晚会之前做一件事情。因为一旦校庆晚会结束，就意味着我们的高中生活正式结束了。到那时再做那件事情，就已经晚了。”
李左明的喉咙有些干涩。他隐隐猜到萧誓词想做什么，却又不敢确信，“班长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萧誓词抿紧嘴唇，红着脸，“左明，我今天穿了长筒袜。”
她松开李左明的脖子，轻轻握住李左明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你上次说，你最喜欢长筒袜和裙子之间的绝对领域。”
“没错，我对长筒袜和裙子之间的白皙大腿毫无抵抗力。”
“可以摸哦。”
“现在吗？”
萧誓词红着脸点点头。
“难道班长想做的事情，就是让我摸你大腿么？”
萧誓词摇摇头，“左明，把长筒袜拉下来。”
“什么？”
萧誓词握着李左明的手，轻轻按在自己长筒袜边缘，“拉到膝盖下面。”
李左明手指发抖，“班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誓词看着李左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想让左明脱掉我的长筒袜。”
李左明声音在发抖：“为什么？”
“左明脱掉之后就知道了。”
李左明咽了口唾沫，手指伸进萧誓词长筒袜的袜口，缓缓将长筒袜褪到膝盖上。被长筒袜覆盖的大腿一点点露出来，脱掉的长筒袜堆在膝盖上，挤出几圈褶皱。
李左明的嘴巴微微张大。
“腿上的红点消失了……”
“两天前就已经好了哦。”萧誓词握住李左明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大腿上，在之前红点的位置轻轻摩挲，“是不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确实完全消失了。”
“一点疤痕都没有哦。”
“那班长为什么还穿着长筒袜？不是很热么？”
“因为左明喜欢。”
“是为了我穿的么？”
“短裙也是。”
空气中湿润的腥味更重了。水浪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李左明转过头，看着萧誓词的眼睛。萧誓词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璀璨的星空。
李左明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渴望，他低声道：“班长，我想和你接吻。”
萧誓词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勾住李左明的脖子，双眸如水，“我之前说过，和左明接吻的时候，会穿上左明最喜欢的长筒袜。我一直在等这一刻。”
“不是因为感激才答应的。”
“不是因为感激才答应的。今晚我主动勾引左明，也不只是因为感激左明，我真的想跟左明接吻，作为女朋友和左明接吻，因为喜欢左明才和左明接吻，为了满足我自己对左明的渴望而和左明接吻。现在的我，是最完美的我。我已经做好把自己交给左明的准备了。”
“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吗？”
“成为左明女朋友的那天起，就有这样的打算。”
“班长……”
萧誓词轻轻抚摸李左明的脸，“左明，还记得你和我表白时，对我唱的那首歌吗？”
“什么歌呢？”
“无论你多怪异我还是会喜欢你。”
“是刺客伍六七的片尾曲。”
“那首歌我已经会唱了哦。”
“真的吗？”
萧誓词点点头，“我想唱给左明听。”
“我要听。”
——“穿西装吃西餐精致的生活
“我都觉得无聊
“喝咖啡吃炸鸡再配上大蒜
“喜欢这种搭配……”
萧誓词柔柔的歌声响起来。
长椅不远处，五个小学生站在河边放烟花。两个情侣肩并肩从长椅前的鹅卵石路走过。一个年轻人戴着耳机，穿着护膝，呼哧呼哧地超过那对情侣。月工河对面的CBD霓虹五彩斑斓。
星光更亮了。
“这个世界是多么神奇
“我竟然遇见了你
“无论你样子是多么怪异
“每一天还是想看见你
“小时候处处都充满惊喜
“现在都去了哪里
“如果你可以再天真一次
“你是否还会做你自己。”
萧誓词仰起头，轻轻吻上李左明的嘴唇。
李左明穿越之前，有次喝酒室友们唠嗑，室友问他说，左明你这么喜欢打游戏，如果有一天你穿越进游戏世界，你会喜欢上游戏世界里的那些姑娘吗。
李左明当时一边喝啤酒，一边摇头晃脑说，当然不会，我身为堂堂游戏玩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攻略游戏世界中的女孩儿，但绝不会喜欢上她们，不然不是相当于反被游戏中的人物攻略了么，我身为游戏玩家的尊严绝对无法接受！
室友说那可不一定，你不喜欢游戏中的女孩，但是当游戏中的女孩真实地出现在你面前，你还真不一定不喜欢。你现在说得信誓旦旦，到时候肯定缴械投降。
另一个有女朋友的室友起哄说就是就是，左明你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才这么说，等你真正遇到了，不管是不是游戏里面的，你想逃都逃不了。
李左明哼哼一声说不可能，我李左明宁折不弯，哪怕删号重练，也不会拜倒在女孩的石榴裙下。
后来，李左明真的穿越到这个游戏世界。他以为自己是这个游戏世界上最伟大的玩家，现在才知道，原来人所有的坚持和宣言，终究是因为没遇上那个喜欢的人。
这个世界是多么神奇，我竟然遇见了你。
萧誓词吻上李左明的那一刻，李左明遇见了萧誓词。
他抱住萧誓词，低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