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章凶手2
当晚。爱心印象餐厅。
韦孝谦站在餐厅门口，将手里的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接着，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这天气还真如青青说的那样，一整天都没有下雨。难道月工市的天气，真的管不到月工市的乡下吗？”
这时，从头顶二楼的窗户里，传来魏青青的声音。
“傻子，你站在楼下做什么，快点上来喝酒啦。大家都在等着你。”
韦孝谦抬头一看，魏青青趴在二楼窗户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喝酒后的酡红。
“你那样趴在窗户上，不安全吧？”
“你上来我不就不用趴在窗户边了么？快点上来啦，杨医生还等着你给她倒酒。”
“杨医生叫我么？”
“已经喊了好几声了。”
“我这就来。”
韦孝谦转身，跑进餐厅。
刚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忽然，坐在他身旁的魏青青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拼命在脸前扇来扇去。
“你又抽烟了！”
“刚刚在下面抽了一根。抱歉。”
韦孝谦歉然笑了笑，拎起自己短袖的领口，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真是的，这里都是女生，抽什么烟嘛。”
“刚刚喝酒喝得脑袋有些晕，想清醒一下……”
“算了。”魏青青拿起自己的空酒杯，放在韦孝谦身前，“给我倒酒。”
“不是给杨医生倒酒吗？”
“杨医生的酒杯还是满的，你要想给杨医生倒酒，当然也可以，但是你得先跟杨医生喝一个。”
“我刚刚才在洗手间吐过，可不能再喝了。”
杨医生笑了笑，“小韦的酒量真不像个男生呢。”
“也不像乡下人。我认识的乡下人可都是很能喝的。”魏青青说道。
“那你刚刚叫我上来，说给杨医生倒酒。”
“我如果说给我倒酒，你还会上来吗？”
“当然会上来。给你倒酒，有什么不可以。”韦孝谦一边说，一边拿起啤酒瓶，在魏青青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接着，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酒杯，放在魏青青身前，“美女，请喝酒。”
魏青青的脸一下羞红，“喝了点酒，说话都这么油嘴滑舌了，一点都不像平时正经的样子。”
“也只有酒壮怂人胆的时候，我才敢说这些话嘛，平时跟你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凶吗？”
“没有没有。”韦孝谦连连摇头。
“你们俩是在打情骂俏吗？”杨医生戏谑道。
韦孝谦和魏青青都红着脸，各自侧过头，看着地面，全都不说话。
杨医生和宠物医院其他三名员工拍手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魏青青拿起酒杯，放在嘴唇边抿了以后。接着，她又皱了皱眉，把酒杯放下。
“青青，怎么了？你今天的兴致，看起来有些不高呢。喝酒也没有平时那么豪迈了。”杨医生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今天那个女人抱来的那只猫，心里就一阵恶心，就连手背上都好像有蚂蚁爬一样。”
“有那么严重么？”韦孝谦笑道，“我还给那只猫洗了澡，我都没那种感觉，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你还说，要不是你让那个女人进医院，我就没必要见到那只猫。都怪你！”魏青青恨恨地瞪着韦孝谦。
韦孝谦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自罚一杯。”
他拿起酒瓶，给自己的杯子里满杯啤酒，接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放下酒杯后，捂着嘴，眉头紧紧皱着，只觉一股呕吐感从胃里往上翻腾。
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把那股呕吐感压下去。
“喂，你能不能喝？不能喝不要勉强自己，我……我又没有生你的气……”
“看来我们青青，是心疼小韦了。”杨医生打趣道，“不过，这件事也不怪小韦，是我当时答应了那位客人。这样，我也自罚一杯吧。”
杨医生说完，也喝干酒杯里的酒。
“我……我哪有心疼他，哪怕他身体不舒服，也是他活该。”嘴上这么说，但魏青青的视线，还是颇为担忧地落在韦孝谦身上。
韦孝谦揉了揉胸口，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终于彻底下去，呼了口气，“没关系，我没事。杨医生，我给你倒酒吧。”
“谢谢。”杨医生把酒杯端起来。
“话说回来，当时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进医院呢？那只猫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明显没救了。你如果不放她进来，我也不会今天晚上这顿酒，都喝得没什么味道。”
“我当时……是看她很在意那只猫，不忍心拒绝她。”
“你这种烂好人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今天这个女人，但凡无理取闹一点，说我们医院害死了那只猫，那我们医院可就要摊上大事了。”
“欸？会这样吗？”
“之前月工市一家宠物医院，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吗，一对老夫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捡了一只要死不活的流浪狗，带到医院医治，结果流浪狗死在医院，那对夫妻当场讹钱，还说那只流浪狗是他们养的。真是无耻至极。”
“后来呢？”
“后来宠物医院赔了那对夫妻钱了呗，还能怎么样。”
韦孝谦看着杨医生。
“杨医生，真的有这么回事吗？”
杨医生点了点下巴。
“那件事造成的性质十分恶劣，所以现在，月工市很多家宠物医院，都不收治流浪动物了。今天我也是看那个客人实在是可怜，猫身上的蚂蚁都爬了她满身，她都没有在意，不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才同意看看那只猫的。”
“对不起，我差点害了医院。”
“没关系。”杨医生拍了拍韦孝谦的肩膀，“虽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我们作为医生，还是要保持基本的善心，这点你做的没错。”
“不过，那个客人愿意花那么多钱给猫洗澡，还给猫做安乐死，肯定是个很善良的人，我当时确实也想帮帮她。”
“善良？我可不这么觉得。给一只差不多已经死的猫花那么多钱，我看不是善良，而是傻缺。这种女人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长得还那么讨厌，肯定没有男朋友。”魏青青喝了口啤酒。
“欸？你说那位客人长得讨人厌吗？”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韦孝谦茫然地摇摇头。
“不是吧？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魏青青露出见鬼般的神情，接着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你们觉不觉得今天那个女人的长相，十分令人讨厌？”
其他人都点点头。
“你看，我就说吧。你果然眼睛有问题。”魏青青指了指韦孝谦的眼睛，“应该让店长好好给你看看你的眼睛，说不定跟今天那只猫一样，一只眼睛是空的，一只眼睛流脓。”
“你这说法也太可怕了。”
“行啦，不要在吃饭的时候嚼客人的舌根，这样很不礼貌。”杨医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喝酒吃饭。你们平时不是老惦记着想宰我一顿吗，今天我备足了粮饷，让你们好好宰。”
“那店长你觉得呢？那个女人长得怎么样？”魏青青不依不饶。
“我怎么看，我都不记得那位客人长……”忽然，杨医生呆了一下，表情变得茫然。旋即，她皱了皱眉，“奇怪，我居然真的一点……都想不起她的样子了。按理说，我作为医生，对人的容貌应该十分敏锐才对，居然会发生这种状况，倒还是第一次。”
“诶？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魏青青瞪大眼睛。
杨医生抿着嘴唇，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不过我倒是还记得，当时看到那位客人时，自己对她的印象。那位客人的容貌不算令人讨厌，但确实是……非常的普通。大概就是因为太普通了，所以我才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看吧，连店长都这么说，那个女人的长相可见一斑！”魏青青神情兴奋。
“这样么？我倒是也同意那位客人的长相十分普通，我今天第一眼看到她时，她穿着咖啡色的风衣，里面穿着红色连衣裙，身材很好，整个人特别有气质。不过当我看到她的脸，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和她的身材和打扮完全不相配。但说实话，那张脸也没有你们说得那么不堪吧，至少我完全能够接受。”
魏青青张大嘴巴，“哈？你在说什么？你能接受那个女人的长相？”
韦孝谦点点头，“而且，她很善良。当时我看她抱着那只猫，蚂蚁在她身上爬，她都丝毫不在意，而且她眼睛里的担忧不是假的。大概就是这点，我才忽视了她的容貌吧。”
魏青青皱了皱眉，忽然怒气冲冲地说道：“韦孝谦，你怎么回事，今天一天都这么不对劲。白天答应那个女人洗猫就算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居然还一个劲的给那个女人说好话，难道你喜欢上人家了？”
韦孝谦哆嗦一下，筷子啪啦一声掉在地上。
他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你误会我了，我今天才跟那位客人见第一面，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啊呸呸，不对，我哪怕见很多面，我都不会喜欢她的。我只是觉得她很善良，真要喜欢，我还是喜欢那种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算……算你还算老实。”魏青青瞥了韦孝谦一眼，“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谁啊？”
“这个……我不好意思说。”韦孝谦红着脸，低下头。
其他人再次开始哄笑。
“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还有谁，当然是我们的青青大美女啦！”
“别……别瞎说，我哪里漂漂亮亮。”
“你漂亮不漂亮，我们说了不算，你自己说了也不算，得小韦说了才算。小韦，你说，青青漂亮吗？”
“漂……漂亮。”
“哇，哈哈哈哈。”一片热闹的掌声。
“哼……哼！我自己的容貌，当然是我自己说了算，他凭什么说了算。再说，我本来就漂亮，还用他说么？”
魏青青红着脸，刚准备拿起酒杯，忽然发现酒杯是空的。她一下囧在那里，接着，眉头竖起来，霸道地把酒杯放在韦孝谦身前。
“给我倒酒。”
“哦，好。”韦孝谦听话地倒酒。
“哈哈哈哈，真是一对老夫老妻呢。”其他人又是一阵起哄。
“说起来，你俩暧昧这么久，那层窗户纸怎么还没有捅破，我跟你们叔叔恋爱的时候，刚一对上眼，下一秒他就跟我表白了，连个打喷嚏的时间都不漏。”杨医生笑道。
魏青青和韦孝谦都害羞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啊，说起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这时，专门负责宠物宠物用品出售的鲁项玉忽然说道。
“什么事情？”魏青青问道。
“我从下午见到那位客人，就一直觉得有些面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她是谁。刚刚你们说到谈恋爱的事情，我才一下想起来，那个女人就是我之前跟青青你提到过的，我姐姐公司的那个人。”
“那个人？”魏青青面露回忆，接着，她捂着嘴，轻轻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在外面包养了很多男朋友的女人？”
“没错，应该就是她。”
“包养了很多男朋友？你们是说今天那位客人，在外面包养了很多男朋友吗？”韦孝谦惊声道。
鲁项玉点点头。
“不会吧，应该是搞错了吧。那位客人性格那么善良，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在外面包养男朋友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像？有些女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跟人家见过一次面，怎么知道人家是什么人？你如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魏青青怒声道。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韦孝谦吓得直摇头，“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女人。我都说了我喜欢长相漂亮的女孩。”
“青青，你今天收费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客人的姓名？”
“我想想看。好像是叫……罗曼……什么的……”
“罗曼娇？”
“对，罗曼娇，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
“据我姐姐说，那个女人就叫罗曼娇。”
“啊，还真是她。”魏青青稍微怔了一下，接着，恶狠狠地瞪了瞪韦孝谦，“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没话说了，没话说了。”韦孝谦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就说了，你那两只眼睛有问题，连看人都看不准。回头让杨医生好好给你治治，不然早晚有一天，你的眼睛就会跟那个女人抱来的那只猫一样，一只变成窟窿，一只流脓，最后连脑子都被眼睛连累得坏掉哦！”
韦孝谦揉着后脑勺，满脸沮丧。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乐得合不拢嘴。
“不过那个客人，真的在外面包养男朋友吗？实在太离奇了。”杨医生说道。
“据我姐姐说啊，罗曼娇是他们公司财务部门的副部长，工作能力很强，曾经凭一己之力，把公司一个差点暴毙的项目，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是她个人的私生活，却极其混乱。”
“具体呢？”杨医生拿开摆在身前的酒杯，两只手摆在桌子上，身体前倾。
韦孝谦也一脸好奇地等着鲁项玉的下文。
“据说，罗曼娇刚入职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包养男朋友了，一直到现在，换过的男朋友不知有多少个，大概四只手都数不完。她平均每两个月，快一点的话每一个月，都会换一次男友。”
“公司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韦孝谦问。
“还能怎么知道，自然是看到的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罗曼娇从不参加公司聚餐和团建活动，有一次公司其他人聚餐的时候，在吃饭的饭店碰到罗曼娇，发现她带着一个男人。当时公司的人很惊讶，没想到罗曼娇竟然会有男朋友。结果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有个公司职员逛街的时候，发现罗曼娇竟然在街上，和另外一个男的手挽着手逛街。”
“才一个星期就换了男朋友，好快的速度。”杨医生喃喃道。
“据说，罗曼娇包养过的男朋友，数量多到令人发指。从她入职算起，到现在，差不多四年时间，平均每一个月换一个，那也有四十多个了。加上罗曼娇还经常光顾某些牛郎店，私底下究竟包养过多少人，连算都算不清。大概，都已经百人斩了。”
“百人斩？”韦孝谦茫然。
魏青青在韦孝谦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乡巴佬，不用知道那么多。”
“就是和一百个男的交往过的意思。”鲁项玉道。
“啊，项玉，你把他教坏了！”魏青青急声道。
“嘿嘿，还说不是你男朋友，看你那副猴急的模样。”
“一百个？真的假的，这也太离谱了吧？”韦孝谦的嘴巴成O型。
魏青青瞥了韦孝谦一眼。
“怎么，你不相信吗？”
“倒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那个客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放浪的人。她刚到医院时，怀里抱着那只猫，猫身上的蚂蚁爬上她的胳膊和裙子，一般人早就已经厌恶得不行了，她居然还能把猫抱到宠物医院，央求医院救它。而且，医生说那只猫实在无法救的时候，她脸上悲伤的表情，也绝对不像是假的。后来，我们都拒绝之后，她还自己给那只猫洗了澡。那种人，居然会在外面包养那么多男朋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啊啊，真是气死我了！你还在给那个女人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魏青青死命捏韦孝谦腰窝子的肉。
韦孝谦疼得龇牙咧嘴，委屈巴巴道：“我哪有……”
“那你怎么一直替那个女人说话？”
“我……对不起，你不高兴了吗？”
“我没有不高兴，你喜欢那个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魏青青别过头，瞪着窗外，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小。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帮那个女人说话了。”
“真的知道错了吗？”
“真的知道错了。”
“那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提那个女人。”
“遵命。”
“哼。”魏青青松开手。
韦孝谦一边对着刚刚被魏青青捏过的地方吹气，一边拼命揉。
其他人忍俊不禁。
“看来我们小韦，确实是个妻管严呢。”杨医生打趣道。
“青青以后嫁给小韦，就是一家之主了哦。”鲁项玉道。
“谁……谁要嫁给这个呆瓜！”魏青青红着脸，悄悄看了韦孝谦一眼。
“嘿嘿，嘿嘿。”韦孝谦挠着后脑勺傻笑。
“哈哈。”其他人再次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