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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在酆都府当差的这些年 拙劣的模仿人 2243 Aug 21, 2021 10:20:07 AM
    普渡慈苑的深处,寂灭塔的下方总会有一只狸花猫在附近徘徊游荡。
    偶尔会流窜到普渡慈苑的中段,惊扰了还在修行念佛的僧尼。
    只是‘净’字辈的僧尼们,无论是谁,都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一些新来的僧尼们都觉得有些新奇,也不知道为何普渡慈苑会有一只狸花猫在内中安家。
    不知道它来自何处,不知道它年岁几何。
    仿佛是和普渡慈苑融为一体般,众多僧尼已然习惯了他的存在。
    如今是夏秋交接之时,岭南一带已然不复先前那般湿热,偶尔有湿润的凉风刮过,只会让人感到困倦,升起睡意。
    狸花猫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叫了一声,悠悠地从寂灭塔下的阴影走了出来。
    这几日日光温暖,也正是晒太阳的好时候。
    塔下面有专门为它搭好的窝,是僧尼们用干枯的长草编织而成,上面还安放了一个蒲团。
    窝在上面,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陷入梦乡。
    狸花猫摇了摇小脑袋,舔舐了一番自己的前爪,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须子。
    微眯着双眸,目光中似乎有些许茫然,看了眼穹顶。
    碧空像是洗过一般明净,不染一丝云朵。
    它慢悠悠地走出了寂灭塔,向园林的方向走了过去。
    似乎也是受到了佛气的浸染,这只小猫也与外面的野猫相比拟有点与众不同,能够敏锐感受到空气当中灵气的波动。
    那灵海的波浪细微渺小,仍让这只一贯慵懒的狸花猫捕捉到。
    循着这个波动,它纵身一跃跳上了园林内的假山上面,然后一下子跃到了一处弟子休息的禅房上面。
    继续往前走去,渐渐有了人声。
    是参差不齐的诵经声音,狸花猫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到了参禅院内正见堂的房檐上面。
    正好是晨光明媚的时候,一众年轻的弟子随着一了字辈的师兄做着功课。
    狸花猫摇了摇脑袋,沿着檐边一下子跳到了墙头上面,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动静。
    沿着瓦片檐角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不知不觉间,狸花猫已经来到了顿禅院的五戒堂处。
    因是犯戒弟子受罚场所,除却了一般的戒僧在旁守护之外,鲜少有人出没。
    这处的禅房便不及方才的参禅院那般热闹,显得有些寂寥。
    狸花猫似乎非常享受当下寂寥的氛围,从瓦檐上轻轻落了下来。
    它穿过了寂静的禅房,慢慢步上了石阶,又穿过了小池塘和青瓦走廊。
    周遭的房屋殿宇内基本上没有人,若不是窗棂上偶尔有僧尼打扫过,没有沾染丝毫灰尘的痕迹。狸花猫还以为这座寺庙荒废已久,像是陵园一般死寂。
    感受到空气中灵气的波动愈发诡异,狸花猫三下两下便是跳到了墙头上,弓着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到何处,感觉到前面鼎沸的人声。
    正欲要再度往前走去,却又感受到了下方殿内当中存着两股非凡的气息。
    顺着头顶的天光,狸花猫的目光一并透过窗棂落入到了那殿宇当中。
    许是动静有些大,殿内端坐的男子立马瞥向了屋外,目光阴沉犹若深渊。
    惊得狸花猫朝内呲了一声,毛发竖立,尾巴也挺得笔直。
    然后,便是从墙头跃了下去,消失不见。
    “净梦禅师,没成想普渡慈苑内尚有一只野猫,倒是叫我感到惊奇。”
    彭祖兴吹去了茶面上冒气的白气,轻轻抿了一口。
    “我带着这些弟兄尚且还不如一只野猫,能够在普渡慈苑内来去自如。”
    听着似乎是一句玩笑,只是有一片阴霾落在了彭祖兴瘦长的脸上,倒是让人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真话还是玩笑。
    “馗首若是有了慕佛之心,想要遁入空门,普渡慈苑的大门随时敞开。”
    净梦禅师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声佛号。
    随即周遭景色犹若屋顶瓦片一般簌簌落下,两人身处一山顶之上。
    彩霞映照,祥云聚来,凝就贤劫千佛相貌。
    虽是形貌不一,诸佛无一例外,都是眸色之中透着悲天悯人的目光,慈悲一切众生。
    好似昔日觉者在灵山**的大会一般热闹。
    彭祖兴只是嘴角处抿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禅师说笑了,只可惜我沉沦生死数甲子,早已被血戮磨灭了初时的心性。念佛听法,对于我来说太过缥缈了。”
    话音方落,周遭凝结成佛像的云彩竟皆散去。
    随即,黑云袭染晴空,涌向两人所处的山顶。
    一道闷雷滚过,如注的雨水从云中泻出。
    只是片滴未曾泅湿净梦的衣裳。
    那雨水殷红,落在地上不多时便是凝聚了无数条细长的血流。
    叫人看去,心中毛骨悚然。
    “悉闻众生皆有一丝佛性,只要未曾泯灭,处处便是转机。”
    乌云瞬间消散,一道慈润的佛光自穹顶照落,被血水浸润过土里冒出了碧绿的嫩芽,彰显着生机。
    “一阐提皆可成佛,更何况馗首?”
    声音犹若轻风一般,拂过彭祖兴的面容。
    彭祖兴低垂着头,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不自觉地摇了摇。
    “若有那时,还请禅师亲自为我剃度了。”
    说着,轻轻敲了敲眼前的木桌。
    周遭景色应声碎裂,化作灿灿金光细粒,而后归于虚无。
    再度回神过来,两人仍然是在洗尘殿内。
    “我来此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已经交代完了,第二件事便是想问.....”
    彭祖兴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死死盯着一脸平静的净梦,许是要瞧出什么破绽。
    “血摩罗现在在哪里?”
    “仍在寺内。”
    净梦倒是并不回避彭祖兴的目光,十分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彭祖兴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面色变得有些阴沉,也许是洗尘殿灯光黯淡的原因。
    “禅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可是犯了戒律啊。”
    抓着桌角的右手,许是情绪有些激动的缘故,可以瞧得见愈发清晰的青筋暴露出来。
    “血摩罗的重要性你我皆知,要是流落到了邪门外道的手中,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似乎是特意强调这物件的重要性,‘不堪设想’这四个字咬音特别重,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
    净梦只是不动声色地从袖口掏了一下。
    攥成拳头的右手在彭祖兴面前慢慢舒展开来,掌心处安然躺着一块漆黑的碎片。
    这倒是让彭祖兴眉头一蹙,不知道净梦玩的是什么花招。
    “出家人不诳语。”
    净梦面色沉寂如静潭,不掀丝毫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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