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蝙蝠女侠的情绪

　　蝙蝠侠看到了一段回忆。
　　一个少年，小时候喜欢看蝙蝠侠——还有奥特曼，假面骑士，超人等等各种各样的英雄题材的作品，
　　在超人归来，看到超人战死的时候，他还为此痛哭流涕——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就是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回想起来的时候，眼睛湿湿的。
　　那时候，他的愿望就是成为这样的超级英雄。
　　他希望不会再有人死去。
　　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全力地帮助别人。
　　在他读大学的时候，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平凡人的事实——平凡到了时不时需要很不好意思地向母亲开口要生活费。
　　每当这时，他都会感激上天，给了他一个圆满的家庭，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一个自己尊敬的父亲。
　　而后，他大学毕业了，他成为了一个社畜，享受着996福报。
　　但是幸运之神还是眷顾着他，他找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找到了一个在他眼里，近乎于完美的妻子。
　　他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上发展。
　　只是，某一天，命运之神向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就在他和自己的妻儿看完电影之后，他为了贪图方便，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面。
　　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杀死了他的儿子，并把他的妻子打成了残废。
　　愤怒填满了这个人的内心，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复仇，一定会打击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罪恶。
　　也许是他的思维本身就有些问题，或者说他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正常人要做这种事情，要么去当警察，要么去当律师，更有自信的就去考公务员，进入检察机关。
　　而他却决定要当一个超级英雄。
　　他利用某些渠道搞到了一些装备，自己编织了一套战衣，带上了蝙蝠面具，在夜幕下痛击罪犯。
　　一开始，他是杀人的。
　　嫉恶如仇，除恶务尽，这不是一个形容词，是他的真实写照。
　　每一个犯罪的人，都是他的仇人，而对付自己的仇人，唯有用鲜血将他的身体染红。
　　只是，越是打击犯罪，他的内心就越空虚，这座城市就越乱。
　　人们开始谴责他。
　　更有甚者，开始学习他，只要见到犯罪者，一律动用私刑，将其杀死。
　　警察盯上了他，成立了一个专案组，他成为了通缉犯上的黑桃A。
　　原本其实还算是安详的一座城市，开始变得乌烟瘴气。
　　他开始反思，开始迷茫，最后，他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周游世界各地，最后，他在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这段回忆只是到这里就中断了，蝙蝠侠被剧痛惊醒过来。
　　猛然起身，他发现自己一蹦几米高——他发誓，生物电信号技术和外骨骼都不会有这种效果。
　　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脊椎居然已经没事了！
　　“是梦？”
　　低头看了看，他的蝙蝠战衣腹部确实破了一个巨大的洞，他的腹肌清晰可见。
　　地上的银白色液体也通通消失不见了。
　　蝙蝠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果然，刚才那根本不是什么幻境，那是某个世界里面蝙蝠侠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蝙蝠侠的记忆会出现在自己的大脑里，但是他和自己建立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是真的。
　　还有一件事，他的脊椎……
　　“这玩意应该全是琥珀金了吧？”蝙蝠侠冷静地分析着：“还是说这里的水不仅变成了我的脊椎，更变成了我的血肉？”
　　只是情况不容许他继续思考下去了，房间里突然破出一个大洞，巨大的树藤伴随着无穷无尽的水流冲了进来。
　　“不！我的孩子！我的植物！”
　　黑水毒藤男看到地上的银白色液体都不见之后，痛苦的哀嚎起来。
　　“蝙蝠侠！蝙蝠侠！你一定要毁灭我的植物！你这个疯子！”
　　黑水毒藤男歇斯底里地对着蝙蝠侠怒吼，巨大树藤瞬间伸出几根粗大的分支，目标直指蝙蝠侠。
　　然而现在的蝙蝠侠哪怕不使用生物电信号技术，不使用神速力，他的速度在人类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只见他硬跳几米高，在两条树藤夹击的缝隙里面穿过，接着解下了自己的腰带，顺着树藤一路冲到黑水毒藤男面前。
　　“再见！”
　　他在黑水毒藤男的耳边低声告别，接着把自己的腰带圈在了他的头上，用力地拉动了一个绳索状的机关。
　　炽热的火焰带着巨大的推进力将黑水毒藤男喷出了承载着他的庞大花朵中，也让他在短时间内丧失了对植物的操纵。
　　也就是这一瞬间，蝙蝠眼眼中蓝色卡牌闪过，神速力开始包裹着他，伴随着耀眼的闪电，推着他从刚才黑水毒藤男破开的大洞里跑了出去。
　　“蝙蝠侠！！！”
　　哪怕是在水里，蝙蝠侠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黑水毒藤男的惨叫。
　　蝙蝠洞内，布鲁茜等到了神奇小子——只有神奇小子，没有任何人。
　　她看不到神奇小子之外的任何人。
　　“好久不见……啊？”
　　布鲁茜收拾心情，迎了上去，结果神奇小子完全没有理会她，直直地穿过了她虚幻的身体。
　　“蝙蝠洞，还是这个样子啊……嗯？阿尔弗雷德？！”
　　神奇小子径直走到蝙蝠电脑前，看着阿尔弗雷德的遗骸，叹了口气。
　　“啊，不用这么伤心啦，至少阿尔弗雷德不像是这世界的大部分人一样，死得惨不忍睹……他也许在死前，还在等待着你和布鲁茜回来。”
　　神奇小子对身边的空气说道。
　　布鲁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不认为神奇小子是在故意无视她，神奇小子这完全是看不到她。
　　“嗯……也许是这个世界的人都看不见我？”
　　布鲁茜点点头，然后对蝙蝠电脑说道：“蝙蝠电脑，通知蝙蝠侠，让他回来之后别和我说话。”
　　突然亮起来的蝙蝠电脑吓了神奇小子一跳，他还以为蝙蝠侠回来了呢。
　　但是环顾整个蝙蝠洞，这里除了他和现在只有他能看见的“死者”之外，根本就没有人。
　　如果他能看见布鲁茜的话，也许就会问她：何必呢？
　　然而布鲁茜心里想的也是：何必呢。
　　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没有面目去面对正义联盟的人。
　　去面对自己曾经的朋友。
　　蝙蝠侠回来了，带着剧烈的闪电。
　　“哦，宙斯在上，你安全回来了。”
　　神奇小子走了上去，想给蝙蝠侠一个拥抱，但是被他躲开了。
　　“有件事情我需要先处理。”
　　蝙蝠侠看了一眼布鲁茜，看到她摇了摇头，接着就去蝙蝠电脑那里操作了起来。
　　“蝙蝠电脑，我需要进行全身检查。”
　　“怎么了？你受伤了？”
　　神奇小子指了指蝙蝠侠腹部上的破损。
　　“也许会比受伤更严重……”
　　蝙蝠侠跳到了第二层，布鲁茜也跟着他飘了过去。
　　“你不敢面对他们吗？”
　　蝙蝠侠抢在布鲁茜说话之前开口：“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布鲁茜脸色瞬间变了，铁青铁青的：“这不关你的事！”
　　然后她强行转移了话题：“我现在有个问题，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蝙蝠侠却没有放过布鲁茜的打算，在走进了那个有点像是棺材的检查舱之后，继续对布鲁茜问道：“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也许会很开心的。”
　　“我说闭嘴！”
　　布鲁茜的声音大了起来，充满了怒气：“你又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正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这样问你！”
　　检查舱关上了，布鲁茜就卡在门里面，怒目圆睁：“你就非要搞清楚所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对吗？”
　　蝙蝠侠摘下了头套，湿润的发丝黏在了韦恩的额头上。
　　他把头发往后捋，有点庆幸自己之前剪了头发。
　　“我有很多不清楚，也不想搞明白的事情，但是，布鲁茜，你要知道，这里就你和我两个正常人。”
　　“嗯哼？正常人？你说我是正常人？”
　　韦恩看着扫描的红光在自己身上扫过：“神奇小子出身亚马逊，是个半神，他一个人就能把你的蝙蝠洞给拆个稀巴烂，甚至还游刃有余。
　　这是正常人吗？
　　他身边有一个，我，还有你，都看不见的人——她是罗宾，是你的罗宾。
　　无论你怎么想都好，她也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然后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
　　你，你除了别人看不到之外，思维清晰，逻辑严密，还有着感情，你还当过蝙蝠侠，你还在帮助着我，希望拯救这个世界。
　　所以说，这里还有比我们两个还像普通人，平凡人，正常人的存在吗？”
　　布鲁茜的眼睛眯起来，死死地盯着韦恩，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情绪。
　　但是她看不出，什么都看不出。
　　韦恩的面部线条十分硬朗，像是磐石一般，不可动摇。
　　“我不需要你的心理辅导！”
　　布鲁茜最后赌气一般说了这句话。
　　韦恩吸了吸鼻子，这个检查舱的味道真的有点难闻：“我也没有心理学的学位，事实上我什么学位都没有，我连大学都没有读下去……嗯，也许我曾经读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读的是会计。”
　　“你还在论证你是个正常人吗？”布鲁茜闭上眼：“我不觉得，正常人会穿得像是个蝙蝠，然后在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就想着拯救世界！”
　　“我在论证我需要你，需要布鲁茜，需要这个世界的蝙蝠女侠，需要你情绪稳定地帮助我。”
　　韦恩看着布鲁茜的眼睛，她还在躲闪，闭上了眼帘。
　　“我需要你，需要布鲁茜，需要蝙蝠女侠——你也需要我。”
　　“为什么我会需要你？”
　　布鲁茜睁开眼，冷笑起来：“我不需要任何人！如果你想拯救世界，我会帮你，但是如果你死在半路上，那么我绝对不会可怜你！”
　　“刚才，你没把话说清楚。”
　　韦恩走近了布鲁茜，低头看着她。
　　这时的检查舱也发出警告，要韦恩返回原位。
　　“你激动了，因为还有人活着，还有你认识的朋友活着，所以你激动到连计划都讲不清楚。
　　而当你的朋友回来之后，你又因为他看不见你，所以感觉到很失望。
　　还有，我在花蕾里昏迷的那段时间，你很担心我。”
　　“呵呵……”
　　布鲁茜低下头，肩膀抽搐着。
　　然后她突然暴起，一把将韦恩推到了检查舱的墙上，疯了似的咆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激动？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失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担心你啊！
　　我是布鲁茜·韦恩！我是蝙蝠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不会担心任何人！
　　我只有愤怒！我只有复仇！我只有黑暗！”
　　在检查舱不断发出警报的时候，韦恩直视布鲁茜的眼睛：“阿尔弗雷德，他还在等你，等着他的小姐回来，希望她能吃一顿烤龙虾，然后赞赏他的手艺……”
　　布鲁茜浑身颤抖，低下头去：“我就是想死啊……我就是很想死啊！”
　　她继续怒视韦恩：“你知道我有多想死吗！你知道我有多想离开这个世界吗！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啊！
　　你为什么要给我第二次面对这一切的机会啊！你为什么要过来这个世界！你为什么可以看到我啊！”
　　韦恩还是那么沉着，他轻轻地拉开布鲁茜的手：“蝙蝠侠，代表着希望。
　　蝙蝠侠可以偏执，可以愤怒，但是他也可以相信他人，相信同伴。
　　黑暗从来不是蝙蝠侠的专属名词，希望才是。
　　我成为蝙蝠侠的初衷，是复仇。
　　而现在支持我的，却是带给我的那个城市，纽约市的人民，希望，让他们可以站起来，对抗罪恶。”
　　布鲁茜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把自己的眼泪都憋了回去一样。
　　“呼——”最后，她抬起头，看着韦恩；“我不怀疑你了，你确实没有心理学学位，哪有心理学家说话说得这么劣拙的！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犯罪巷呢！”
　　韦恩不敢说，他刚才的确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