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3章 这叫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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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倩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来到城里几年了，回家也就只有那么几次。
    对倩来说家不是一个温馨的港湾，而是一个让她背负罪恶感的地方，她害怕面对。
    当年就是自己年少无知，断送了自己的前途，粉碎了家人的希望，虽然家人曾经有过抱怨，但是现在善良的家人早已不去计较了，还把倩当作他们最心爱的孩子，最可爱的妹妹，可是几年来倩并未原谅自己，深深的罪恶感从未减轻过。
    今天倩满腹心事，没有心思浓妆艳抹，穿的也是最平凡的衣服，可是都无法掩盖倩出众的气质。
    常说女大十八变，倩和以前比就是脱胎换骨了，走在村子的街道上，很多熟人都没有认出她。
    走到家门口，倩差点都没认出来自己的家。没有了以前破旧的瓦房，看到新盖的房子，倩愣了几秒，扫视了一遍新家之后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她把自己挣得钱都让哥哥带回了家，让父母新盖了房子，新房盖好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家。
    之前贴满了她奖状的那面墙没有了，那面墙是她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墙不在了，她的记忆断了。
    家里只是盖了房子，没有进行任何的装修，空荡荡的，房间连门都没有装。
    家里非常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倩走到一个房间看见母亲躺在炕上，睡着了。
    炕是新盘的，母亲盖的被褥还是以前的，又旧又脏。倩走到炕边，轻轻地叫了母亲几声，睡得迷迷糊糊的母亲，被倩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眼看到是倩回来了，又惊又喜。
    激动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浑身无力。倩让母亲躺着，不要起来，看着许久未见的母亲，倩心里一阵动容，每次见到母亲她都会更加苍老一些。
    不到五十岁的母亲，常年躺在炕上，苍白的头发布满油渍和尘土，凌乱不堪地贴在头皮上。
    皱巴巴的脸，蜡黄蜡黄的，眼里早已没有了光彩，死气沉沉，眼角还带着泪痕。
    母亲身上穿的衣服和炕上的被褥一样破破旧旧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
    母亲用树皮一样枯黄粗糙的手紧紧地抓着倩的手，母亲很想和倩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问倩什么时候回来的，吃过饭了没。倩说刚回来。现在是半晌午，过了吃早饭的时间，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
    倩不知道说吃了还是没吃，就说吃过了。又问父亲和哥哥去哪了，母亲说出去干活了。
    倩询问母亲身体近来怎么样，母亲默默地说就那样吧，不好不坏。突然母女俩不知道说什么了，相对无言。
    干坐了一会儿，倩起身来到院子，她的心理藏着事，昨晚飞的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心里木乱的很，本来回家是想让自己想静静，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可是无论走到哪，脑子里只有飞。
    倩烦闷极了。倩在家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新盖的房子，比以前破旧的大瓦房是强了点，可是和别人家的房子比起来自己家还是最差的，就是简简单单一层平房。
    从大门进来是一个院子，穿过院子往后走，前面是两个连着的房间，一个是厨房，一个是给倩留的房间。
    后边左右两边各一个房间，一个是父母的，一个是哥哥的。倩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她走进厨房，里面没有以前那么脏了，新盘的灶台，上面用水泥抹得平平的，不像以前的土灶台，脏兮兮的。
    除此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没变。腌菜的罐子，装鸡蛋的坛子，青黑的瓷碗，用了不知多久的黑乎乎的筷子，凌乱的摆的到处都是。
    灶台旁边还放着一堆没烧完柴火。倩又来到她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两件家具，一张用木板拼的床，床的旁边放着她上学时写字用的木头桌子。
    桌子上还摆着她上学时的书，家里人都没舍得卖掉，一直给她留着。倩在床边坐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弹掉上面厚厚的尘土，轻轻地翻开，一页一页地看着，看着每一页书上她做的笔记，坚持了很久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跌落在书上，打湿了上面的文字。
    不知坐了多久，倩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她擦干眼泪，走出房间，是父亲回来了。
    父亲也看见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倩，很是吃惊，问她怎么回来了。倩说今天放一天假，所以回来看看。
    父亲
    “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父亲走到房间，看了一眼母亲就出来了，走到院子里用棍子掸身上的土，倩过去从父亲手上接过棍子帮父亲掸土，整个过程父女俩没有一句交流的话语。
    父亲洗了手，对着倩说，中午就不走了吧，吃个饭，下午再走。倩刚想说，她一会儿就回城里，还没等她说话，父亲就走进了厨房，准备做中午饭了。
    父亲这些年真的不容易，既当爹又当妈，在外面干完活回来，家里还是一个烂摊子，做饭，洗衣，收拾家里，还得伺候母亲吃喝拉撒，对一个男人来说太难了，可是父亲从来没有抱怨过，他早已习惯了。
    家里的事情总是不顺心，倩的母亲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理；女儿没有考上高中，父亲心中一直不痛快，虽然嘴上不说，做父亲的看在眼里，心理比女儿更难受；儿子年龄大了，娶不上媳妇，村里人笑话，儿子抬不起头，老人心理着急上火却无人能诉说。
    生活和精神的双重压力，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男人几乎丧失了生活的信心，但是一日日，一年年，还是咬着牙往前走。
    倩跟着父亲走进了厨房，父亲准备和面，倩接过盆来和面。和好面，她也没想好中午吃什么。
    厨房里没有什么菜，只有几个萝卜，倩想着就用萝卜包个素饺子吧，给父亲和母亲吃顿好的，平时家里肯定很少包饺子。
    倩做饭是把好手，手脚利索，很快收拾好了萝卜馅，她包饺子，父亲烧火，冷不丁的，父亲忽然问起问倩在城里咋样，倩说还行，父亲告诉她别太拼命，不要担心家里，家里钱够花，做事多想想。
    这是从学校出来之后，父亲第一次给倩讲大道理，倩很感动也很羞愧，父亲早已经不怪她了，原谅她给整个家带来的伤害，只是他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
    这几年倩一直拼命的工作给自己的幼稚买单，每当感觉自己走到崩溃的边缘时，她就告诉自己，坚持，她认为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惩罚。
    父女二人做好了饭，倩先给母亲端过去，照顾母亲吃完饭，她才去吃饭，很久没吃到家里的饭了，她觉得比城里的好吃多了。
    吃完饭，倩心情好了一些，她本想着回来就是看看，现在她突然不想走了，下午倩和父亲一起去自家地里干了一下午的活。
    晚上回到家，倩冒出一个想法，晚上想和父母一起睡。可能是白天干活累了，也可能是回到家里让她有种特殊的安全感，刚躺下她就睡着了。
    这是几年来倩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她又梦到了学生时代，而且都是一些美好的回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回想着晚上的梦境，倩的心中突然又燃起希望，也许生活会变好吧。
    吃过午饭，倩准备返回城里，在走之前她给父亲了留了一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