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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兵临城下

大魏春 眀志 3264 Jan 4, 2022 12:15:53 AM

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老子给儿子跪拜行礼、儿子给老子发号施令的先例。所以,李承志早就安排李亮替李始贤代掌兵权。
此时的李始贤很是超然,施施的站在李承志身侧,不时看看长身玉立的儿子,转过头来,再看看已然热血沸腾的三千甲兵。
个个面目绯红,好似染血。激动的盯着李承志,仿佛于暗夜之中突然见到了曙光。
一刹那间,李始贤仿佛也被感染,只觉胸中滚烫如火,恨不得跟着吼一嗓子。
儿子就如锥处囊中,锋芒自胜。只是短短一年时日,就取得常人无数辈子都求之不得的成就,令李始贤何其羡慕: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李松等人同样如此,只觉心潮澎湃,难以自己。
便是分别近年,眼前这三千甲兵依旧对李承志如此崇拜,可见郎君之威信早已深入人心。
唯一不好,就是此战之后,无论死伤多少,这三营甲兵依旧要归还于泾州。若是能就此复归至李氏旗下,何其美哉?
刚泛出一丝念头,李松突的一愣。双目瞬间瞪的如同牛眼,冒着丝丝精光,直愣愣的盯着立于阵前施令的李亮。
自己都能想到,郎君能想不到?
不然何敢让李亮抛头露面,公然替家主代行军令,郎君甚至并未强令他与李彰、李显等人隐藏行踪?
但是入城之前,郎君还反复交待过:这里是泾州,但凡他们这些假死之人中有一个被人认出,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脑中急转了几转,李松嘴一咧,笑的跟贼假的。
原来郎君就没想将这三千旧部放归泾州……
便是想叙旧,便是想做出一副爱兵如子的模样来拢络人心,也不该在此时、此地。奚康生就站在城头上看着呢……
李承志缓缓吐了一口气,沉声喝道:“辰时三刻,准时启程!”
李睿应着,挥着令旗往台下舞了两下,又听一声鼓响,甲兵连忙起身,驾车的驾车,上马的上马。
泾州距岐州不远,就只一百五六十里。故而此时行军,李承志并未令前军置锅备灶,而是令兵卒大部乘马,少部驾车,只备了一日的用水和干粮。
但大军依旧分为三路,李亮率李始贤原萧关部曲充为中军,达奚另率一营殿后。
前锋将军则为张信义,是张敬之的从侄,张京墨的堂兄。原为白甲军辅营旅帅,仅一年,就成了奚康生麾下从七品的虎牙将军。
甚至达奚的那一营中,有半数以上的兵卒、伍什长、幢帅等,都是原白甲军旧部。
所以是谁给谁做了嫁衣,还真就不一定……
号令刚下,大军整装待发,李军却自前军而至,凑在李承志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始贤就在一侧,灌了些耳风,李亮好似在说,麾下将他惊为天人,虽未明言,他话里话外试探:一年前亲眼见他葬身火海,为何如今却活蹦乱跳?
李始贤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冷笑。
刚自萧关回到泾州,见到李松等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李承志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就没准备让这三千甲兵有来有回。
至于办法多的是,大不了就如李松一般,再假死一回。到时奚康生要不信,还能跑到凉州或秦州云扒坟不成?
惊叹李承志胆大之外,李始贤更觉欣尉:这才是我祖居李氏之风范:我不坑你你就该烧高香,还能让你占我的便宜不成?
果不其然,李承志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冷声笑道:“你就说你侥幸生还,一直在养伤。伤好后又随我去了京城……若还敢有人追根究底,让他来问我……”
大军徐徐开动,似一道巨龙,依驰道往南行去。充为前锋的张信义依旧用的是白甲军二十四路塘骑开道的行军方式。
探马背负塘旗虽印有泾州字样,但塘骑之后的仪驾却插的是李承志的帅旗。
李承志估计,若是行至秦梁二州境内,于忠也罢、崔祖螭也罢,怕是一个赛一个的懵逼:李承志的帅驾不是不久前才高举天子旌节,大张旗鼓的行予岐州大营,如今怎又冒出来了一个李承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你摸不着头脑,猜不出哪一路是真,哪一路是假。
除此外,李承志又予五日前自夏州启程时,便令左都督李韶与刁整兵分两路,分别向梁州的元丽、秦州的崔祖螭进逼。不出意外,这一两日就要接战了……
李承志心中顿时急切了起来,予李睿喝道:“传令李亮,全军加速,务必予今日入夜行至雍县(岐州辖县,大散关、陈仓以北……”
“诺!”李睿恭身应着,快马而去。
……
因元魏连年征战,军功累积可封爵的勋贵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继而导致可封之地越来越少。最后逼的孝文帝没办法,只能出歪招:郡升成州,县升成郡,乡升成县。
特别是关中数州,因土地肥沃,实封勋贵无不打破了头,想将封地封于关中。但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孝文帝釜底抽薪,将关中支解的七零八碎,分成了整整十个州。
比如岐、秦、梁,空有“州”之名,堪堪也就河东一个大县的面积。
岐州辖两郡五县,梁州也辖两郡五县,属秦州最可怜,就只一郡三县。
所以听着好似叛军已拥两州之地,但面积真心没多大。相应的,城池就少,丁口也少,自然就征不到多少粮,召不到多少兵。
但也只是相对而论。
秦州西接吐谷浑,梁州更为关键,恰处南朝的汉中与北朝的关中之间,且有四关之一的大散关,素来都为兵家必争之地。
李承志甚至怀疑,于忠、元怀、元丽反叛,与一年之前的泾州之乱绝对脱不了关系。
只因当时的南朝名将韦睿,就试图率大军从大散入关。而慕容定,则是自梁州属县开源入境。而当时的元丽,恰好就是雍州刺史、都督雍州并大散关。
而好死不死的,元丽迁为梁州刺史后,不但依旧署理大散关之军事,还将专事防守南朝汉中、吐谷浑龙涸的武都镇一并由其都督。
所以李承志才如此急迫,他身为主帅尚在千里之外,却先令属将挑起战端。目的便是想将叛军逼至西南一隅,更怕元怀和元丽一不做二不休,放开武都镇和大散关让吐谷浑、南朝大军入境,放马关中。
他要求真的不高,能逼迫元怀等人退至秦岭以南,收回两州并武都镇、大散关,就心满意足……
……
夕阳西下,已近山巅。兵卒就如潮水一般,不急不徐的退到城内。
直到四野为之一空,眼前空无一物之时,杨钧才回过了神。
往南十余里便是开源县城,再往南,则是史上赫赫有名的陈仓并四关之一的大散关。
后撤入城的,自然就是叛军,说少不说,说多不多,今日出城迎战的就只五千,且多为步卒。
但随李韶到开阴县(岐州辖县)的,至少有五万大军。
是真正的五万,并非号称:两万中军,另有三万是从洛州、东秦州、华州、豳州、雍州等征召而来的郡兵和民夫。
包括刁整与郦道元也一样,授李承志之命,另率五万进往秦州。
开源县就只五千兵,来敌近有十倍之数,可元丽不但未避锋芒,竟尽率大军出城,大有与李韶决一死战的架势。
想起来是如此的不自量力,但恰恰如此,却将李韶给镇住了。整整大半日,两军只在城下对峙。就只是呆呆的看着,连锣鼓都未多响一声。
无它,委实是一年前的教训太深刻,天知道开源县之后孙仓或是大散关之下,有无埋伏着数万南朝或吐谷浑大军……
敌军方一回城,早间派出的探马也相继来报,称散予城外并城后的敌军斥候也相继回城,问李韶是否趁夜向南,往陈仓一探虚实。
李韶有些心不在焉,好似未听到一样。杨钧暗叹一声,挥了挥手:“先尽皆归阵,稍后都督自有示下……”
一旦近夜,双眼就失去了作用,本予三里外探明的敌情,怕是走到百步外才能探知一二。打个比方,只需予四野之处多摆空帐,多点灯火,便能摆一座疑军之阵。若是近前,安知是空营还是实营?
但敌人又不是木头,还能任你靠这般近?因此探是不可能再探了,不然就是枉送人命,多造死伤。
令兵退下,杨钧又瞅了瞅李韶,看他仍似魂游天外,小声的唤道:“元伯,元伯?”
李韶似是如梦初醒,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抬头看时,不由的一声惊呼:“元丽退兵了?”
杨钧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难道你方才是睡着了不成,城上的金钲敲的那般响,你竟充耳不闻?
他黑着脸,不满的回道:“我的大都督,你可知道,敌军退兵都近两刻了?是该就地驻营,还是退回开阴,你也该尽快示下才对……”
李韶眉头皱作了一团:“敌情不明,安敢于敌城之下扎营?传令,后军撤回开阴,前军予十里之后驻营!”
只要下命令就好……
杨钧猛松一口气,低声喝道:“速传左都督之令,全军后撤……”
开源在南,开阴在北,听着好似是两个县,应该离的极远,其实就隔着一条小河。两城之间相距才四十里。
回城的路上,杨钧万分不解,孤疑的问道:“元伯,今日神不思属,何故?”
还能何故?
李韶一声长叹:“征战半生,至今日才恍然如梦,猝然惊觉:这仗,竟不会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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