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成为她手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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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老汉的规矩之大之多，比陈观自己能想到的还多，于是在规矩这方面陈观算是被孙老汉向下兼容了。
　　从来不进后院，没有必要的事情绝对不进客厅，说话声音不大的同时让别人听的清清楚楚，不跟东家同桌吃饭都是端了饭回到自己小屋吃……
　　这老汉的到来算是彻底让宅子里的两个年轻人知道了，什么诗规矩什么是体统！
　　而同时陈观想到的则是一些奴化的规矩，可能除了强权自己定的，也有畏惧或者谄媚强权的人自己给自己定的。有人举刀有人缩脖！
　　这位孙老汉也有一好！
　　不爱看电视，说坏眼睛。就是爱听评书，为此陈观干脆把自己那个早不用的收音机放在他的屋子里，好在虽然孙老汉虽然不识字还是会用收音机的。后来想了一下，干脆给孙老汉配了一部手机，花了三百五十块买了郭文豹的评书全集。没想到孙老汉不太喜欢这郭文豹，用他的话来说，郭文豹的优势就是一个气壮而已，论评书功底以及细腻程度他还是喜欢声音透亮的廖小君。于是陈观就花了两百块钱买了廖小君的评书全集，然后教孙老汉如何在手机里找出评书来听。
　　后来有一天，孙老汉突然跟陈观说，郭文豹还有一个特长，那就是脸皮厚。给好人身上泼脏水，给坏人树碑立传，堂而皇之的颠倒是非，是世间少有厚颜物质之人。
　　对此陈观只能闭口不言，后现代解构主义等等这番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陈老汉干活方面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勤快到让陈观觉得自己不懒一点对不起他。
　　搬来当天收拾好屋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收拾工具房，然后就找周晓晴说了一些要添置的工具，说没有农机车正好，他自己一锹一搞的也能伺候好园子，还省下修机器的麻烦。这话里话外的有些怪。在准备一起去买一些农具跟种子回来的时候，陈观吩咐孙老汉弄些木匠跟泥瓦匠工具回来，汤他空闲时间慢慢给陈观做一个写大字的书案，他现在的书桌用来写大字还是太拘谨了。
　　然后陈观就发现，在有活人眼里一天都是忙不完的活。
　　一早晨起来去地里忙乎，吃完早饭接着去地里干活，挖地开畸种菜修理果树，中午吃完饭，就去处理那些买来的木头，晚上吃完饭，带着“又是一个充实的一天啊”的表情回到自家屋子里听评书。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聊？！还是工作本身很有趣？！
　　终于有一天中午刘老汉主动找到陈观说晚上想出去溜达溜达，陈观马上同意了，他一个旁人都觉得这老汉一天天过的太无聊了。管门的周晓晴提醒他八点半之前回来，另外不许随便带人来之外，每天干活之余想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
　　这个孙老汉哪里都好，但是陈观就是喜欢不起来他，甚至都不太愿意跟他多聊天。那天在客厅里跟他商量书案的形制的时候，电视里的新闻再次播报两党吵架扯皮的画面，孙老汉就有点不忿道：“也就是皇帝不在了，如果还在的话，这些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个也跑不了。”
　　这话当时就把陈观给惊到了，也不知道这老汉是想让他当皇帝呢，还是他自己想当公公？！
　　于是从那一天起，陈观就不太愿意跟这个老汉多聊什么太复杂深入的话了，偶尔说话也就几句家常。陈观大概明白赵觉民为啥会找来孙老头给自己当长工，就是让这位给他当初的话做证据。
　　虽然陈观跟孙老汉三观不太合得上，但是不得不说自从他来了之后，宅子里热闹了很多，总能看到院里院外他忙碌的身影，中午之后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在锯木头的声音。而周晓晴也只要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传统女性应该负责的家务活了，能省下大量时间用来研究陈观说的那些菜式。
　　另外一个让陈观跟周晓晴两人同时无语的一个事情，就是在孙老汉开始干木匠活的时候，念奴娇跟六丑两个小家伙就会趴在工具房门口有一眼没一眼的看老汉干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锯木头的声音刨木头的声音有啥好听的？陈观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有爱闻汽油味的奇怪癖好，不可理喻但是就是存在。
　　陈观对别人觉得不可理喻，孙老汉在劳作之余还觉得陈观不可理喻，什么人能天天呆在书房里不出来，不无聊吗？出来看看花看看草，看看那菜那梅花都很好的啊！再想想原来的那个老爷，就很活泼，一周能举办四场宴会，这么对比下来，这个新东家没啥子大前途。
　　十二月初，下了第一场雪，园子里的小池塘彻底冻上了。下了雪就不再适合种地，孙老汉有没闲下来，除了接着手工制作书案外，其他时间不是骑着三轮车出去捡柴火，就是收拾房子，这里瓦不好了，换几片瓦，门松了修修门。挣得陈观同意后，开始准备把家里的家具全都检修一遍。
　　这就是一个闲不下来，或者不敢闲下来的人。
　　第一步检修的就是陈观的主屋，屋上面的瓦，门窗还有里面的家具都要检查一遍。
　　这么一弄，陈观在屋里就待不下去了，就穿好棉衣戴好帽子，骑着自行车出门在柳树村瞎转悠，先去了学校外看了一会儿孩子们青春而矫健的身影，然后骑车村子里外绕着就到了春柳河畔。
　　河岸乱石滩，白雪覆其上，黑泥在其下，黑白交错仿佛天然的棋局，天布子人解局，那一瞬间人与这天地有了交流有了共鸣！
　　河边的薄冰透亮，折射下那冰下的汩汩流动的水花变的迷蒙而灿烂。
　　陈观伸手掰下一块冰放进嘴里……呸！有沙子！
　　看着脚下河边石滩，陈观心中一动，开始低头寻找有无可塑的顽石。颜色、花纹、质地、手感、大小、形状按照这六条仔细挑选自己心仪的对象。不知道是不是这里人从来没有注意过河里的宝贝，还是根本就没有采石情趣，居然让陈观随随便便七块手感细腻莹润蛋黄一样颜色的石头，四块竹叶一样颜色的石头，五块跟杂米粥一样颜色的石头，三块老铁生锈一样的石头，六块花纹颇为有趣手感十分不错的杂色石头。
　　这二十五块石头堆在一起，陈观挨个看着爱不释手。
　　将冻得通红的手插在袖子里面暖过来后，打电话让孙老汉骑三轮车过来运石头，在等人的功夫，陈观又找到了三块颜色仿佛枣糕一样的石头，一时间心满意足。
　　孙老汉骑车过来看了那一大堆石头，小心问了一下是不是想用这些石头垒池塘，陈观告诉他就是为了摆在屋子里好看，那一瞬间孙老汉觉得自己这个新东家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