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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9章 回归

都市透视小神医 小南华 46830 Sep 20, 2022 7:44:1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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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都是为了争
    第四十五节他这是报复
    北城铁矿顺利立案,南子豪很是满意。杨阳把消息带给倪紫菱的时候,也是带着满脸的笑意。
    可是当倪紫菱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却高兴不起来了。
    黄笑笑正坐在律所的会议室里,看到倪紫菱来了,才匆匆走了出来。
    “怎么不到我的办公室等?”黄笑笑是律师所的常客,和她的同事都认识,和王小慧更是熟悉。
    “未经倪律师的许可,怎敢进去呢?”黄笑笑带着意味深长的神情。
    倪紫菱赶紧亲自开门,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进!”
    一屋子的紫罗兰花,紫的、白的,放得到处都是。办公桌上堆满了,又放到了地上,一捧一捧的,满屋的花香呛得人有些窒息。
    “这哪是办公室啊,不是花店吗?”黄笑笑夸张地叫着。
    王小慧赶紧走过来解释:“前天突然送来了十二束花,我就给您打过电话,打了好几次,您没接。昨天又是十二束,我没敢给您扔了。怕是今天的也就要送来了……”
    想想这两天在滨海的遭遇,倪紫菱迅速掩饰好神色,说:“赶紧把这些花清理掉,记得用黑色的袋子装,免得扎眼。今天的花如果送来,直接处理掉!不要放进来了!”
    黄笑笑端坐在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两个人收拾花束。直到收拾完,倪紫菱关上门,她才幽幽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招惹了什么人物,这么下血本啊!”
    倪紫菱瞥她一眼,想起陆一平也用了“招惹”这个词,笑着说:“我敢招惹吗?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少废话,老实交代!”黄笑笑一副毫不客气的口气,“不是我今天到办公室找你,还不知道这事呢,王小慧说,是什么房产公司的老总送的,送了几个月了。”
    倪紫菱不回答,慢慢地冲了两杯咖啡,递给黄笑笑一杯,才面色平静地说道:“叶西飞送的!”
    “什么?叶西飞?”黄笑笑的声音很大,差点把咖啡喷到身上,“他什么意思,显摆炫富啊?”
    “别的意思不知道,我想倒是有报复的意思。”随即简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黄笑笑。
    “什么?他还没结婚?”黄笑笑一脸惊讶,认真地想了半天,才说,“看来真是有点麻烦,他这样送花明摆着是想挑起家庭矛盾嘛!当年两个人一拍两散,谁也怨不着谁,他没结婚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那天晚上叶西飞的话,倪紫菱涩涩地笑笑:“如果他这么想就行了,他怨我没有等他,拿着去美国的机票找我,我却嫁人了。”
    黄笑笑长叹一声,突然换了语气,有些歉疚地说:“是啊,当年如果我没有阻拦你,也许你现在就不是这样了。当时觉得是为你好,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这么多年看着你的婚姻,我有时候也觉得后悔……”
    倪紫菱微笑:“你后悔什么呀!怎么能怨你呢?如果当年我真是跟他走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心安的,倒是你提醒了我没做傻事。再说选择和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和谁都没有关系。”
    黄笑笑却摇摇头,一脸认真:“我还是能体会到叶西飞的感受,被骗的感受。”
    “你怎么站到他那边去了?”倪紫菱轻笑了一声。
    黄笑笑仍是一脸郑重:“恨一个人,又从心里舍不得,这种感受,你不懂。”
    看着倪紫菱盯着自己,黄笑笑继续说:“尤其是自己付出了全部,对方却毫不在乎。不过,我觉得叶西飞还是幸运的,起码他爱的人也一直爱着他,从没有改变……”
    听黄笑笑又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倪紫菱笑道:“怎么感觉你这么深沉起来,看来你和张强的关系没缓和啊!”
    黄笑笑轻轻地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放不下他,现在才发现,我不是放不下,而是根本就不再喜欢他了,这倒让我有些害怕。原来觉得放弃他都不可能,现在竟然不爱他了!”
    会有那一天吗?自己也会忘记他,忘记他很久,在以后某一个平凡的时刻,不经提醒都想不起来。她在心底笑笑,怎么可能呢?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已经贯穿了自己的一生,无法忘怀的一生。每个人就像被命运这只无形的手抓住,向前推动着,没有退路,更无权说后悔。
    黄笑笑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思索的样子:“以送花的名义,搅乱你的家庭,真是‘用心良苦’啊!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是让你帮忙想办法嘛!”
    黄笑笑认真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去跟他解释,当年你们的事情是我告诉了周文博,又和周文博合伙欺骗了他,也不算欺骗,只是一个小小的计谋而已。与你没有关系,你压根就不知道,他怎么能怨你呢?”
    “不行!”倪紫菱赶紧打断她:“不能告诉他,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会伤害文博。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牵扯到你们!”
    如果叶西飞知道了真相,他会放过周文博吗?上次他恶狠狠地声称要周文博滚出南岭市,已经让她心惊。至于自己,即使他再恨她,也就这样了。再说,误会就误会吧,再去解释也没用,她还想要她的家庭,而于他,不过是时过境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黄笑笑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就是这个命。等他这么多年,现在他回来了,又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真矫情!那就和周文博好好过吧!”
    “我今天是来找你商量的,你知道蓝风儿找了张强的叔叔,想通过张学亮弄到地皮的事吗?”
    倪紫菱倒是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张强告诉你的?”
    “那个张学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想让你提醒蓝风儿,别上了他的当!”黄笑笑一脸鄙夷。
    “蓝风儿没那么傻,光靠张学亮的本事,得到地皮还是很难的。我看蓝风儿是胸有成竹。我会找她谈谈,哎,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啊?”
    “当然了,我们什么关系啊,实话告诉你吧,还是张强透漏给我的,那个张局长光顾着收钱了,很可能答应了不止她一家,让蓝风儿小心点。靠着这些本事,这些年也不知贪污了多少呢。”
    “这,也是张强告诉你的?”倪紫菱笑道。
    “明摆着的嘛!他只说好几家公司都找过他叔叔!对于这种反复无常的人,还是谨慎些好!”
    黄笑笑的性格与周文博一样,疾恶如仇,当年因为倪紫菱的“背叛”,两个人站在一条战线上。黄笑笑恨死张强,周文博也和张学亮反目成仇。
    对于蓝风儿能不能拍到土地,倪紫菱确实有些放不下心,但还是安慰黄笑笑:“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找她的。”
    送走黄笑笑,倪紫菱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法律顾问合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职业的本能告诉她如此。
    第四十六节可以做您的律师
    倪紫菱坐在云梦大酒店的餐厅里。云梦大酒店也是五星级的酒店,收费昂贵排在南岭市酒店的前列。这家餐厅是她定的,房间弥漫着舒缓的轻音乐,一张古朴雕花的屏风将房间隔开,屏风旁边摆着碧绿色的瓷缸,大朵的荷花开得正盛,栗色的地毯衬托得整个房间优雅古典。
    杜世俊进来的时候,倪紫菱起身站起来,盈盈笑道:“请杜总吃饭真是不容易!”
    杜世俊穿了一身白色,浅白色的衬衣,米白色的衣裤,黄色的皮鞋,却愈发显得他英气逼人。他爽朗地笑笑:“倪律师请吃饭,再忙我也要赶过来。只是觉得劳您破费,实在不安,还是我请您吧。”
    “杜总给我送了几个月的花了,我早该表示感谢了。您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太不懂事了!”倪紫菱笑道。
    他竟然像一个大男孩一样,微笑着轻轻地摇头:“说不过您!”
    倪紫菱也笑了:“杜总这段时间每天都是十二束花,太破费了,我在想,您还是折成现金给我得了,省下来,我好请您吃饭。”
    杜世俊“嗤”地一笑,语气中带了赞赏:“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所以啊,今天请您来一起商量商量!”
    杜世俊含了一丝清浅的笑:“您说怎么办好?”
    “花以后不用送了,把每天的买花钱给我,一个月结算一次,怎么样?”倪紫菱一副认真的样子,“开支票也行!”
    杜世俊放下杯子,正色地说:“知道倪律师答应要做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我才特意赶来。您要是为送花的事情,我可不敢答应您。”
    倪紫菱想了想,终于问道:“盛阳集团这么大,怎么会缺律师呢!这是叶西飞的想法吧?”
    杜世俊眨了眨眼睛,无奈地摊了摊手,他那有些欧化的脸庞上笑容却绽放开来。
    她明白,叶西飞让她做盛阳置业公司的法律顾问,最终的目的就是想报复。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还不如就答应他,静观其变。况且即便不接受,他还会有别的方式,所以才主动邀请杜世俊共进晚餐。
    “我可以做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她笑了一下,随即故意摆出一副谈判的语气,“如果您答应了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杜世俊开心地笑着,一双眼睛亮得像天空的星星。
    “第一,不要再给我送花了;第二,如果盛阳置业打算参与竞买丽都湖的土地,我不参与。”
    倪紫菱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
    “竞买土地的法律事务已经有集团派过来的律师在做了,您当然不必参与,不过,您为什么不参与土地拍卖的事情呢?”
    “因为我给另一家公司做法律顾问,他们这次参与拍卖这块地,难道盛阳置业也想参与竞买?”
    “当然!我志在必得!”
    自从上次跟叶西飞参加临时酒局,倪紫菱已经猜到盛阳集团可能参与对这块地的竞标,但是当她从杜世俊口中得到确定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吃惊。既然现在答应了做盛阳置业公司的法律顾问,无论哪一家取得这块地的使用权,她的身份都会让她尴尬。
    她微微地一笑:“杜总初出茅庐,手笔很大呀,丽都湖的地可是接近万亩啊!”
    杜世俊盯着她轻笑:“倪律师怀疑我们盛阳的实力吗?”
    倪紫菱赶紧摇头,笑道:“盛阳公司的实力当然有目共睹,只是这片地的拆迁将来也是大问题啊!”
    “所以才会请倪律师帮忙啊,有了您,我们的工作就好办了!”杜世俊非常轻松地回答,“不过,这送花的事情,倒是有些问难……”
    倪紫菱早知这个条件恐怕得叶西飞才能说了算,自己这样提出来,原本也没想让他答应,不过是想通过他转达给叶西飞而已。
    杜世俊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倪紫菱倒是有些好奇了。
    看着她的目光,他笑着:“我会在公司给您安排一间办公室,您每天到公司办公,我让他们把花送到这间办公室,您看怎样?”
    那我还不如直接进南岭置业公司好了,自己别的律师业务也不用做了,倪紫菱在心里反驳着,脸上却咯咯一笑,点头同意:“杜总真是天才!就这么办!不过……每周我只能去一天还可以,我,小律师,还得做些别的业务养家糊口呢……”
    杜世俊一脸认真:“您可以成为我们公司的专职法律顾问,不需要再做别的业务,至于薪金,相信应该不会低于你在律师所的收入……”
    “别,别介……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多拿了钱,又办不成事情,我做不出来的。”倪紫菱赶紧推辞。
    杜世俊并不强求,倪紫菱也并没有觉得拘束,两个人相谈甚欢。
    “可以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吗?”杜世俊忽然有些好奇的神色。
    “什么问题?”倪紫菱笑道,“做法律顾问还要调查私人问题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杜世俊微笑,“能告诉我您和叶总之间的故事吗?如果您觉得方便的话。”
    倪紫菱轻松地笑笑:“听说杜总自小生活在美国,难道美国人民也爱八卦吗?”
    他眉毛轻挑,爽朗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认识您已经很久了,虽然您根本不认识我。我可是了解一些您和三哥之间的事情。”
    “三哥?”倪紫菱疑惑不解。
    “西飞哥排行老三,在家里我都是叫他三哥。”杜世俊笑道:“三哥去美国那年我已经十六岁,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看过您的照片,那时候我就认识您了。”
    他的直接让倪紫菱觉得有些不自在,没想到她和叶西飞之间的感情竟然被一些陌生人知晓。尤其是自己还在一本正经地和杜世俊谈生意,没想到人家已经把你的情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就像一直羞于开口的心事突然被人曝光,让她猝不及防。
    她端起水杯大口地喝水,掩饰自己的失态:“您不是在美国读书的吗,怎么会和他很熟?”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淡,随即而逝,笑着说:“我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也是在美国读的大学,不过回国就到他的公司了,一直跟着他,我当然和他很熟。几个月前,三哥突然来到南岭,我就猜到是为了您。因为我们盛阳公司在南岭投资以来,他从没有露过面。我当时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他这样,除非是您……”
    “见面不如闻名,很让您失望吧?”倪紫菱含笑道。
    杜世俊轻轻地摇头,略带研究地说:“我终于理解三哥为什么一直不结婚了,中国的那句古话说得好‘曾经沧海难为水’,说的就是您了。”
    “没想到您还是一个中国通呢。”倪紫菱略显尴尬,“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两个人边吃边聊,倒是难得的投机。
    当晚,温如海也在云梦大酒店,当看见倪紫菱身边的杜世俊的时候,他把扬起打招呼的手放了下来。当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杜世俊的身份,只是和大厅里的人一样,被这对俊男靓女晃了一下眼睛,才注意到了倪紫菱。随即他打听那位俊男的身份,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盛阳置业公司的总经理。
    第四十七节北城铁矿必须开采
    倪紫菱如约每周都要到盛阳置业待上一天处理公司的法律事务。虽然还有两位法务人员帮她,但她还是非常忙碌。有时公司有临时需要处理的问题,她也要随时赶到公司,渐渐地和公司的人也熟了起来。虽然杜世俊在公司露面的时候不多,但是从小接受美国教育的杜世俊,总是给人一种自信。和倪紫菱之间渐渐直呼其名,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
    公司副总兼总工程师严中健全盘掌握公司,他虽然年龄和叶西飞差不多大,却长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成熟稳健,倒也很好相处。最让倪紫菱感到欣慰的是,终于解除了往办公室送花的危机,不知道杜世俊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律师所每天没有了鲜花的打扰,让她放下心来。
    眼看土地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倪紫菱却见不到蓝风儿。她着急,不知道蓝风儿都忙些什么,是否知情她有强大的对手。她不方便把盛阳公司参与竞标的事情直接告知温如海,更不可能和梁天龙或白素雅联系。所以只能在电话里告诉了蓝风儿,盛阳公司也参与投标,可蓝风儿在电话里却胸有成竹,告诉她不用担心。
    土地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倪紫菱正在北城铁矿,她当然没有见到那天的激烈场面。不过,那天的她也够焦头烂额了。当地的老百姓打着“还我矿山,禁止开采”的条幅在滨海市政府门前静坐,当倪紫菱和杨阳他们赶到的时候,市政府门前已经站了几十个特警维持秩序。虽然没有动手,但是每个人都嗅到了那股浓浓的剑拔弩张的味道。
    双方的对峙还在持续中,滨海市政府的副市长赵冠雄紧急主持召开了临时会议。赵副市长一一部署,维稳是第一位的,今天务必不要把事情闹大,必须让老百姓解散。当然,他希望南丽公司明确态度,不要再继续开采矿山。同时也表示了市政府的难处,并不是干涉南丽公司的开采权,而是老百姓闹得没有办法了。倪紫菱清楚,滨海市政府虽然下达了目前禁止开采的决定,但是矿权仍然属于南丽公司,看赵副市长的意思是要他们直接放弃北城矿权。他没有把下边的话说出来而已,南丽公司还把滨海市政府告了,更是毫无理由了,好吧,你们来收场吧。
    杨阳思考片刻,说道:“不开采是不可能的。老百姓闹事,无非是想再要些补偿费。我们公司可以对他们多补偿一部分。”
    “怕不仅仅是补偿这么简单吧!”
    “上次村民到我们基地去闹过,就是要求增加补偿费。当时我不能做主,现在公司已经同意,可以多补偿一部分。”杨阳急忙说道。
    赵副市长稳如泰山,陈明利害。杨阳坚持自行和村民谈判,倪紫菱暗赞杨阳的老谋深算。
    “那就和他们的代表谈谈吧!”赵副市长不冷不热。
    谈判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村民代表提出开采矿山破坏了当地的植被,而当地距离南部风景区仅仅几十公里,市里已经打算规划我们北城山作为风景区的一部分了,如果开采铁矿,破坏了植被,我们就没有成为旅游区的可能了。
    “可滨海市政府并没有这项规划啊,如果打算划归旅游区,就不会出卖矿权了。”杨阳不慌不忙,看来和这些村民打交道不是一次了,“我们开采矿山也是合法取得的权利,你们却是根据一个捕风捉影的谣传。再说了,我们公司已经给你们进行了补偿,如果不开采,你们是需要把补偿费退回来的!”
    谈判似乎有了转机,几位村民代表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倪紫菱顺势请他们回去征求大家的意见。统一意见后,公司会对大家增加补偿费!部分村民代表认同了她的建议,但是另有部分却阻拦,这样代表们反而吵了起来。
    她看了看杨阳,杨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如果今天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签协议,对大家补偿增加一倍!”
    显然,这次他的肯定性的答复起了作用。钱,有时候也是攻城略地的有力武器。终于,部分村民代表同意增加一倍的补偿费作为协议达成的条件,并负责回去做工作,希望更多的村民明天上午能签订合同。
    还有村民代表在阻挠,大声喊叫,不过人群最终还是散开了。
    赵副市长虽然无话可说,但是明显对此事的处理结果不满意,对南丽公司提出了非常严厉的要求。不管怎样,危机暂时解除了。
    一天都在不停地解释、谈判的杨阳仍然十分兴奋,说只要协议签订,就要求滨海市政府解除禁令。只要村民不再闹事,禁止开采北城铁矿也就没有理由了,意味着南丽公司诉滨海市政府的行政案件可以撤诉了。
    倪紫菱微微摇头:“我觉得事情也太顺利了,就像上次刘希森的事情一样,哪能都这么顺利呢?”
    “是你想多了,事情早些解决不好吗?最好是等吴虎从美国回来之前,一切都解决了!”杨阳有时在倪紫菱面前喜怒于色,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
    “南董怎么会同意增加一倍的土地补偿金呢,再说,董事会会通过吗?这对公司应该是很吃亏啊,问题还不一定能解决。”倪紫菱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南董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杨阳轻轻地摇头,“看出南董绝对不会放弃北城铁矿!从他亲自出马,在省城多方活动才拿到那份禁止开采的命令,就能看出来了,他在较真!”
    晚饭后,倪紫菱忙着和杨阳起草协议。虽然在滨海,她已经通过《滨海快报》得知,丽都湖的土地由盛阳置业公司以两个亿的价格中标。她不知道蓝风儿和温如海是什么状况。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感到惊讶,从上次叶西飞带她参加宴会,她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第四十八节风儿已逝去
    大雨在这个盛夏的季节常常会不期而至。雨停了,被大雨冲刷过的树叶,尚有几滴残存的雨不停地落下来,山上的绿色更重了,空气也清新了很多。车飞快地行驶在回南岭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经过几天的努力,南丽公司终于和部分村民签订了合同,这也意味着北城铁矿的开采有了可能性。反对者们在昨天再次大打出手,也就影响到了合同的签订。不管如何,总是有部分村民产生了动摇。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话那端竟然是王建波。一听王建波的声音不同于平时,倪紫菱的心就“咯噔”一下。
    “你快回来吧,蓝风儿出事了!”
    当倪紫菱看到蓝风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无声无息,看到医生无奈地摇头,她虽然一时回不过神来,但还是扶住了旁边快要瘫倒的黄笑笑。
    车祸?蓝风儿,就这样走了?!
    蓝风儿的葬礼很简单,唯一的妹妹蓝眉从省城赶回来,王建波和倪紫菱等几个同学帮着处理蓝风儿的后事。蓝风儿回国后虽在省城,但是蓝眉说还是把她葬在南岭吧,毕竟她们的家在南岭。
    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几个同学,就是蓝风儿公司的人。几天来,梁天龙眉头紧锁,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倪紫菱不禁恻然,不管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毕竟共事已久。只是想到几个月前和蓝风儿刚刚重逢,还没来得及好好相聚,却已经是阴阳相隔,真的像一场梦啊!
    倪紫菱私下再问王建波,蓝风儿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建波说:“那天土地拍卖会我就在现场,本来是想给她的公司宣传一下,没想到是盛阳置业拍到了地。当时我看到蓝风儿脸色很难看,人太多,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离开了,后来就没有再看见她。两天以后我接到梁天龙的电话,说蓝风儿在高速路上出车祸了,才急忙赶过去。听说她是从南岭回省城的路上,遇到大雨车翻了。”
    “风儿不是有司机吗?怎么会自己驾车?而且是下着大雨?”倪紫菱有些疑惑。
    “是啊。”王建波似乎醒悟过来,赞同地点点头,“对啊,他的司机没有在车上,她怎么会自己驾车?”
    “车祸的地点在哪里?”
    “就在滨南高速上,刚离开南岭六十多公里。”
    “那怎么知道蓝风儿一定是去省城呢?”
    倪紫菱思量许久,终究还是委婉地问了梁天龙当时的情况,梁天龙还是一副悲伤的样子,他只是说,蓝风儿有事要回省城,自己驾车走的。
    王建波说:“你这是职业病吧,动不动就怀疑一切。”
    倪紫菱点点头:“可能是吧。”
    葬礼结束,大家纷纷散去,倪紫菱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蓝眉的电话,她说想跟倪紫菱私下聊聊。
    倪紫菱二话没说,驱车赶过去,蓝眉已经坐在咖啡厅等她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让她显得有些憔悴,在倪紫菱的记忆中,她还是那个扎着“两把刷子”的小姑娘,常常到她们宿舍来,那时她还上中学呢。蓝眉和姐姐眉眼长得很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蓝风儿优雅如风中百合,漂亮得让人看一眼就难忘,蓝眉却柔柔弱弱,透着一股秀气。
    刚一落座,蓝眉就迫不及待地说:“紫菱姐,只有你能帮我了!”
    “怎么回事?”
    蓝眉警觉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姐姐的死另有原因!”
    倪紫菱心中一颤,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怀疑什么?”
    “就在几天前,姐姐突然打电话,让我租房子搬家。我想姐姐在省城有房子,为什么还要租房子呢?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还嘱咐我出门要小心一点。我想,这里肯定有原因的。”
    “你怀疑什么?”倪紫菱问。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觉得姐姐肯定要出事……”
    倪紫菱终于问道:“梁天龙和你姐是什么关系呢?”
    “姐姐回国后不久认识了梁天龙,那时梁天龙已经在省城开发房地产了,后来姐姐投资,他们合伙成立了房产公司,合作得还不错。我一直在省城的公司,并不清楚南岭这边的情况。看得出来梁天龙很喜欢姐姐,姐姐也不讨厌他,可是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情人。”
    “你和姐姐不在一起住吗?”
    “我们没在一起住,我整天在公司,姐姐在公司的时候很少,她主要处理公司的各种关系,很少到公司的。”
    “那你怀疑谁呢?”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姐姐似乎感觉出些什么,才会给我打电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
    看到蓝眉擦眼泪,原本跟着伤心的倪紫菱急忙收起神色,劝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力帮你的,但是我们得有证据。你先不要着急,现在尽力找到些证据,我们才好走下一步。”
    第四十九节谁输谁赢不一定
    土地拍卖失败的阴影随着蓝风儿的离世暂停了,丧事已毕,自然重新回到视野。这天,周文博醉意熏熏地回到家,倪紫菱微微蹙眉:“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周文博没有说话,脸色平静,也不接她递过来的水。倪紫菱心下一沉,问:“和谁喝的?每次都不听劝。”
    周文博良久不答话,突然问道:“你认识盛阳公司的杜世俊吧?”
    倪紫菱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说:“认识,我还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呢!”
    “哦?听说盛阳置业实力很大,这次是通过省里的关系拍到了土地,不简单呢!能做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可不容易,谁给你介绍的?”周文博虽然喝了酒,思路却极为清晰。
    “不过是大学的同学介绍的,”倪紫菱微微一笑,知道他的疑心,索性说道,“温如海不会猜测是我透漏的标底吧?自从两家公司合作,蓝风儿的律师是白素雅,我再也没有插手公司的事情,她们的标底连我都不知道。再说,竞标土地怎么是单单一个标底就能决定的?连你都知道盛阳公司在省城有关系。可是蓝风儿不也在省城有很硬的关系吗?怎么还会输给盛阳公司?”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周文博脸色冰冷,顾左右而言他,“老温正打算上访呢!”
    “上访?为什么?”
    周文博冷冷地笑道:“你知道盛阳置业靠什么拿到的这块地吗?盐碱地!什么盐碱地,这是基本农田,肥沃的基本农田!什么招标?市政府以盐碱地的名义对外招标,早就违反了国家政策。”
    “什么?盐碱地?市里真的是以盐碱地的名义招标的?那老温不也早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次如果能争到土地,也就算了,既然归了盛阳置业,那还客气什么?”
    倪紫菱略一沉吟,问道:“这次投标,你是不是也有股份?”
    周文博晃了晃头,大大咧咧的样子:“老温和梁天龙合作,他拿的多。我……和老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帮他一把而已。”
    “你真的有投资?”倪紫菱紧追着问道。她有些生气,他总是这样,做事从来不和她商量,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话,她绝对会阻止的。从那次参加叶西飞的私宴,她就已经猜到盛阳置业胜券在握,而周文博和他多年前的恩怨终将会再次展开,她怎么会让周文博身涉险境呢?现在叶西飞亦非昨日,想要报复他们易如反掌,远离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投资和他竞买一块土地,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周文博没有说话,他正奇怪,多少年来两个人就像偶尔有交集的两个圈,互不过问,她怎么这次这么着急呢?
    倪紫菱不再追问,转身走进卧室。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婚姻。
    自从成为盛阳置业的法律顾问,叶西飞虽然没有再找过她,但是她却无端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丽都湖的拆迁公告一出,村民就极力反对。虽然由市政府出面,但是最终还是由开发商和村民签订合同,所以拆迁工作进展缓慢。当然,倪紫菱知道,有温如海在,阻力重重。虽然杜世俊答应她只负责法律事务,她也是暗暗替他们着急。
    第五十节风儿的足迹
    没过多久,蓝眉来找倪紫菱,还带来了一包东西。她说:“这是在省城姐姐的住处找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个精致的大盒子,发出淡淡的木香味道,里面应该是蓝风儿珍藏的宝贝了。一本泛黄的影集,看着上面少女时代的蓝风儿和陈朗,是那么年轻,让人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倪紫菱默然心中酸楚,那是她们最美的年华啊。
    这个盒子里应该是她所有不愿意轻易示人的回忆吧,现在也随着蓝风儿的离开,永远成为回忆。岁月总在感慨中消散相处时的恬淡或惊喜,留给人们回忆时的感伤。
    倪紫菱一一翻捡着盒子里的东西,突然,她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年轻人的照片,宽宽的额头,俊朗的眉目,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确定这绝不是陈朗。会是谁呢?自己竟然想不起来。
    心里一动,于是说道:“你去过你姐姐在南岭的住处吗?会不会也能找到一些可用的东西?”
    蓝眉摇头:“姐姐一直住在宾馆,她的东西不多。还是宾馆打电话让我去拿回姐姐的东西,我已经去过了……”
    倪紫菱赶紧站起身:“走,我们再去看看!”
    蓝风儿来南岭的时间并不长,她一直住在宾馆里,自她去世后,宾馆的房间早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倪紫菱找到专门负责打扫的服务员,了解蓝风儿住在宾馆都和什么人打交道。那服务员吞吞吐吐一句都不肯多说。蓝眉着急,倪紫菱却释然地拉着她离开。
    她俩又赶到蓝风儿的办公室。梁天龙并不在,看到蓝眉,公司的人也没有阻止,就打开了蓝风儿的办公室。
    说起来,这还是倪紫菱第一次正式踏进她的办公室。她和蓝风儿的见面多是在外面,尤其是后来两家公司合作竞标,她心知早晚叶西飞可能会带给她麻烦,所以她一直故意避开。
    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引起了倪紫菱的好奇。蓝风儿喜欢音乐,尤其擅长钢琴,在当年的同学中那是首屈一指的。可是她并不擅长书法,也并不喜欢书法。难道是喜好有了变化?倪紫菱仔细地辨认着面前的这幅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李商隐的诗自己也喜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字的署名是“子墨”,倪紫菱并不熟悉。
    翻遍了蓝风儿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思忖片刻,倪紫菱突然问道:“蓝风儿的手机在你这里吗?”
    “没有,我没有见到姐姐的手机。我问过梁天龙,他也说没见到,应该是车翻以后,手机掉到悬崖下了。”
    倪紫菱的眼睛闪过精光:“手机上肯定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起码也会为我们提供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应该把手机找回来。梁天龙呢?”
    “他回省城了。”蓝眉迟疑一下,才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为什么?你是在怀疑他吗?”倪紫菱试探性地问道。
    蓝眉犹豫半天,说道:“我也没有证据,只是不敢相信别人。紫菱姐,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倪紫菱轻轻地拢住她的肩,这哪还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啊,一个人一辈子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黯然神伤的事情,独自面对孤独和悲伤,可是命运对蓝眉又是特别不留情,世事变迁,世上没有了唯一的亲人,真不知道万一蓝风儿死的背后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这对于蓝眉会是怎样的巨变。可现在,无论如何,她都要还蓝眉一个真相。
    那真相对她同样重要,蓝风儿是她的好朋友。
    倪紫菱思虑半天,找到王建波,说明了蓝眉的怀疑。王建波显然吃惊:“不可能吧?谁会杀害蓝风儿呢?我和梁天龙打过交道,会是他吗?真看不出来啊!”
    “那你怎么解释蓝风儿手机不见的事情?”
    “当时我赶到了出事地点,就没发现手机,当时警察还问过呢,说是不是开车打手机出的车祸。可能真是掉到悬崖下了呢,我们去找!”
    王建波真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找了专业的搜救队伍,到出车祸的地方找寻手机。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看到王建波失望的样子,倪紫菱却说:“很好,没有找到,说明蓝风儿的死确实存在疑点,有人故意拿走了手机,而手机上应该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听到倪紫菱的分析,王建波深表赞同,马上来了精神:“你说,还需要我去做什么?”
    倪紫菱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蓝风儿出车祸的地方既没有摄像头,现场又没有人看见,我们没有证据。”她想了想,“我知道你是真的要帮蓝风儿,你应该和蓝眉谈一谈,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王建波点点头,一脸庄重:“如果蓝风儿是被害死的,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第五十一节绝不让步
    北城铁矿的案子迟迟不能开庭,倪紫菱正着急呢,倪红兵却打来了电话:“滨海市那个行政诉讼的案子你最好别管了。”
    倪紫菱问:“为什么?”兄妹俩虽然一个是法官,一个是律师,但是倪紫菱从未因为案子的事情麻烦到哥哥,倪红兵也从不过问她的案子。
    “老王今天打电话,这个案子牵扯到滨海市政府,院长虽然同意立了案,但是不会开庭。你还是和单位说说,撤了吧,也别给自己找麻烦。”倪红兵说。
    倪紫菱着实吃了一惊,怪不得案子一直没有排期开庭呢。她说:“撤不撤诉,也不是我说了算。已经立上的案子法院会不开庭?我还没听说过呢!”
    “这个案子很特殊,你最好还是别找麻烦。老王说,他们的韩院长被领导约谈了,因为你的案子受到了批评,可能很快就找你撤案了。”
    “不就是告市政府吗?有什么特殊的?大不了法院判我们败诉就是,至于非得要我们撤诉吗?韩院长并没有找我,等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你别乱来,老王特意打电话嘱咐我,我知道他是为你好。”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哥哥严肃地说:“我想他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内幕,你还是小心一点。”
    韩院长力排众议,依法立案,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如果因为这件事给他招来麻烦可不是倪紫菱的本意。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不放心,她决定找杨阳商量。
    杨阳的消息更是让人吃惊。南丽公司和村民的协议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进行,因为滨海市政府的态度非常明确,南丽公司必须撤诉,否则村民再出任何乱子,全部由南丽公司负责。杨阳说,南丽公司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现在董事会意见不一致,南子豪骑虎难下。
    倪紫菱想了想:“为什么总是盯着滨海市政府呢?我们公司不是和新源矿业争铁矿吗?只要两家公司和解,滨海市政府也管不着啊!”
    “表面上看是两家公司竞争,但是牵扯着滨海市政府的内部关系,上次我们见的赵副市长就支持新源矿业,他又是主管能源的,当然就顶上了。”
    “难道和新源矿业就没有讲和的余地吗?”
    杨阳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南董和新源矿业像有什么仇恨似的,一点不让,这也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反正这案子目前是不可能讲和了。”
    倪紫菱调侃地笑道:“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吧?”
    “还真让你说中了,吴虎从美国回来,一直也在忙这件事情。南董似乎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这件事,都是自己在忙呢,只和吴虎商量。”他微微地皱着眉头。
    “管他呢!公司的董事长又不是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倪紫菱笑着。
    杨阳却有些担心:“北城的案子迟迟不开庭,如果双方达不成协议,怎么办?”
    倪紫菱笑了:“案子总会开庭的,否则就是法律程序违法了。滨海市政府不想出面的话,法院也必定主持双方调解,大不了就判决。”
    第五十二节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黄笑笑来找倪紫菱的时候,面容有些憔悴,问她什么原因也不说,非要拉着她去喝酒唱歌,倪紫菱无奈只好作陪。
    黄笑笑定了KTV包间,几个要好的同学陆续也到场了。很快,震天响的音乐响起,光怪陆离的灯光闪烁,大家在吼声中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唱歌对音乐专业的他们原本是轻松而拿手的事情,可是蓝风儿突然离世,大家都感叹人生无常,于是不停地吼着流行歌曲,一杯一杯地把啤酒灌进肚子里。
    倪紫菱走出包间,坐在大厅里歇歇就要震聋的耳朵,王建波提了两瓶水也跟了出来,随手递给她一瓶。
    “你知道蓝眉来了南岭工作吗?”王建波问。
    倪紫菱点头:“我就是那天提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往心里去了,她非要来和梁天龙共事,说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担心她这样一意孤行,会出什么事情。”
    倪紫菱也有些担心,如果蓝风儿的死确实有问题,她这样追查下去,难免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嘱咐王建波多关注她。
    王建波咕咚咕咚地灌水:“黄笑笑今天怎么了?跟疯了似的!”
    “蓝风儿走了这么久,大家一直憋着,你没见大家都疯了吗?不过就是想发泄一下。”倪紫菱轻轻地带过。
    吴虎已经从美国回来了,经常向她汇报情况的黄笑笑却闭口不提,今天的表现应该也和吴虎有关系吧。
    深夜,大家散场。倪紫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打开灯,吓了她一跳:周文博就坐在客厅里!
    “干吗不开灯啊!吓人一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倪紫菱扔下包,开始换鞋子。
    “知道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口气中带了一丝不满,倪紫菱听得出来。
    “同学聚会嘛,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倪紫菱回头,“蓝风儿走了,大家发泄一下而已。”
    “聚会也得有个限度,这么晚不是让人担心吗?”虽然是关心,却依然带了冰冷的感觉。
    很久没有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他几乎从不过问自己的行踪。一来他知道自己工作忙,二来不是特殊情况,倪紫菱本来很少晚上出去应酬。这么晚回家也确实极少,不过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
    倪紫菱换衣服,然后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还坐在沙发上。她察觉出异样,边擦头发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是谁介绍你去盛阳置业做法律顾问的?”
    倪紫菱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眼神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他的口气坚决。
    “是叶西飞!”吐出这三个字,倪紫菱的心忽然轻松一些,有些事情,既然躲不掉,倒是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对。
    “我说呢,这样的送花,不是他还会有谁?”周文博的嘴角露出微笑,黝黑的眸子紧了紧,眼底有磅礴的怒气:“为什么对我撒谎?还说是同学介绍的?”
    倪紫菱语气平静:“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他送的花,又担心你误会,就没告诉你。”
    “误会?我们会有什么误会?”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拿过倪紫菱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干头发,那动作显得笨拙。笨拙是因为他从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知道是他,为什么还要去做他们的法律顾问?”
    倪紫菱抿了抿嘴唇,脑子转得飞快,总不能把叶西飞的话告诉他吧,于是清淡一笑:“盛阳置业的杜世俊极力要我做他们的法律顾问,我也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签了一年的合同,我总不能毁约吧!再说,他是老板又能怎么样,我做我的业务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周文博半天没说话,忽然语气轻柔:“吹干头发快去睡吧,太晚了!”
    倪紫菱微微吃惊,一场暴风骤雨难道化于无形?叶西飞就是深深扎在周文博心底的刺,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不安还是划过了她的心头。
    第五十三节吴虎的妻子
    第二天,倪紫菱见到了吴虎从美国来的妻子。典型的南方人,娇小俏丽,一身时尚的装扮,携了一双儿女正要离开。当时倪紫菱的车刚到南丽公司办公楼下,她索性没有下车,远远地看着,吴虎亲自送到楼下,把一双儿女抱到车上,一脸亲昵的神情就已经猜出了这家人的身份。果然,到了杨阳的办公室就得到了证实。
    “刚才楼下什么情况啊?”
    杨阳撇撇嘴:“吴总的老婆啊?本来是过一段时间就走的,听说现在去给孩子找学校呢,看来要常住在南岭啦!”
    “为什么?”
    “看来是对吴虎不放心,听了什么风声才来的吧。”杨阳压低声音,“那女人看起来一脸和气,你那同学恐怕不是对手。”
    想到昨天黄笑笑的样子,倪紫菱笑着问:“不远万里追踪而来,不是你透出去的消息吧?”
    “还用我透漏吗?公司谁不知道?再说你以为吴虎就她一个啊?你那同学别太痴情了啊!”
    闲言之后切入正题,公司已经接到滨海市法院传票,开庭在即,商量出庭方案。
    北城铁矿的案子终于开庭了,让倪紫菱没有想到的是南子豪亲临法庭旁听。她自然全力表现,刀光剑影里更带了几分凌厉。对方出庭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律师,虽然经验极为丰富,却也有些招架不住倪紫菱的攻击。
    开庭结束,南子豪显然很满意,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带了司机去省城。杨阳也很高兴:“看来这个案子,我们应该有胜算了。”
    倪紫菱微笑一下:“一切都很难说呢。”她知道,庭开得再好,案件的胜负在翻云覆雨的行政权力下摇摆难定。
    倪紫菱去滨海的事情让周文博大发雷霆,她解释去滨海是为了南丽公司的案子开庭。这段时间尽管她总是小心翼翼,但是周文博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对她不闻不问,反而非常在乎她的行踪。
    黄笑笑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烦恼。黄笑笑点点头表示理解:“你现在是盛阳置业的法律顾问,经常和叶西飞见面,难免他会起疑心。”
    倪紫菱苦笑:“我根本就没有在公司见过他。”
    日子在一天天消逝,自从重逢,总共就见过三次。他的忙碌,不是她能设想的。只是心里那种难以克制的思念不断地萌芽滋长,哪怕知道他现在心怀怨恨,她的心也依然牵挂。怨恨也好,报复也罢,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要能看到他,对她来说就是奢侈。所以,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更是怕他知晓自己对他的牵挂。
    两个人说起吴虎妻儿的事情,黄笑笑倒看得开,她轻轻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第五十四节双方较量
    周文博看了看面前的大楼,微微冷笑,转过身对温如海说道:“你们别动,我先进去。”
    “我和你一起吧,”温如海说。
    “不用。”周文博摆摆手,笑了,“你坐镇指挥,我做先锋。”
    大厅里的值班经理礼貌地拦住了他:“先生,请问您找谁?”
    “叶西飞。”周文博的脚步根本就没有停,直奔电梯。两个保安已经跑过来拦住了他。
    周文博见状,停住脚步笑道:“我是来找叶总的,你告诉他,我叫周文博。”
    盛阳置业自从在南岭开业就设置了董事长办公室,但是叶西飞从来没用过,偶尔来一次也是直接在杜世俊的办公室坐坐就走,今天他当然也在杜世俊的办公室里。听到值班经理的汇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杜世俊说道:“今天我要在这里谈事情,无论房间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听见了吗?”
    杜世俊有些诧异,没有领会叶西飞话的意思,笑道:“三哥,刚才是谁要见您?”
    “周文博!”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
    周文博!在杜世俊的记忆里,这个名字他已经很熟悉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看来今天两个人要刀兵相见了,怎么办?得尽快通知倪紫菱啊。
    谁知值班经理突然转回,刚要在他耳边耳语,叶西飞见状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把人带进来吗?”
    “门卫打电话说,大楼外面来了不少人,看来是丽都湖拆迁的村民,还,还打着横幅呢……”
    叶西飞微微思忖,冷冷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公司的人谁都不许动,更不许报警,阿俊你去盯着!”
    值班经理回到大厅,挥手叫保安走开,礼貌地把周文博引到总经理办公室。
    当倪紫菱赶到盛阳置业公司的时候,公司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村民,电话里她已经知道了是被征地的农民不同意拆迁才聚到公司门前。“还我土地,还我生存权”的醒目横幅下,公司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她刚停下车,温如海就跑过来,焦急地说道:“弟妹,你可来了,文博进去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情况怎样,我现在正没辙呢!就怕他出什么事啊!”
    “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这是你组织的吧?”倪紫菱瞟了一眼人群。
    “不是我,他们村民自己搞的,我也不知道文博怎么了,非要进去和他们谈谈,我也拦不住啊!”温如海一脸的无辜。
    倪紫菱转身欲走,又停住,她对温如海说道:“你最好劝他们赶紧离开吧!”
    “你看这形势,我能劝得了吗?”温如海着急地说。
    “记住,劝他们千万别动,如果冲进去,那就成刑事案件了。”
    她快步走进公司大门,显然是杜世俊和保安打过招呼,她挤进公司大门,随后大门又紧紧地合拢了。
    杜世俊正在大厅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倪紫菱,急忙过来,声音很低:“三哥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我进不去,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我担心会出事。”
    倪紫菱心知不好,她急忙随着杜世俊奔到总经理室,屋里已经传出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的心一紧,杜世俊急忙敲门:“三哥,倪律师来了!”
    仍然没有开门的迹象,倪紫菱着急起来,一边拍门一边喊:“叶西飞,你快开门!”
    她的心已经纠结在了一起,无论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倪紫菱身体发冷有些站不住,杜世俊轻轻地扶了她一下,她醒悟过来,说道:“阿俊,把门踹开!”
    杜世俊稍有迟疑,刚要指挥人动手,门突然打开,叶西飞出现在面前。他的嘴角带了一丝血迹,衬衣上的扣子也开了两个,正冷眼看着她。
    倪紫菱担心地抬手就要去擦他嘴角的血迹:“你怎么……”蓦然警醒,她赶紧收回手,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周文博,急忙奔过去:“文博!”
    周文博的衣服上满是血,倪紫菱又是担心又是心疼,拿出手机想要拨电话,杜世俊急忙说:“我派车送他去医院!”说完,回头叫走廊上的谢若彬,叮嘱几句。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有几个人竟然抬了担架过来。倪紫菱正惊讶间,谢若彬已经指挥他们把仍在挣扎的周文博按在担架上,杜世俊悄悄叮嘱:“走直梯,从公司后门出去……”
    叶西飞用纸擦了擦手上流出的血,抬头看到倪紫菱和杜世俊在走廊上悄悄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回首看他一眼,他感觉到了她眼中复杂的神情。
    杜世俊赶紧过来亲自检视叶西飞的伤情,然后劝道:“三哥,伤口有些深,去医院吧。”
    “没事,我不去!”
    “您去吧,这里由我来负责。倪律师说此事不宜张扬,门口外边还有那么多村民呢,要是闹起来,影响不好,您快走吧!我把这里收拾干净,怕是一会儿警察就来啦!”
    叶西飞不动声色,突然冷笑:“你去把公司大门打开,告诉村民,我们公司不会有任何让步!”
    “可是,这样的话,怕是他们会冲进来的……”
    “冲进来才好,要的就是这个!”叶西飞的笑容里含了一丝狡黠,“听我的,快去!”
    说着,他突然将面前的茶杯扔在了地上,“嘭”的一声,碎片让整个办公室更加狼藉一片。他的脸上慢慢浮上笑容,似乎在欣赏一段好戏的开始。
    第五十五节村民被抓
    直到医生说完检查的结果倪紫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额头撞到了茶几,出了血才把衣服染成红色。但是医生还是给他头上缝了几针,周文博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倪紫菱把谢若彬打发了回去,等把一切安顿好,她的心却依旧悬着,她不知道叶西飞那边怎么样了,奇怪的是杜世俊一直没有打来电话。
    周文博早忍不住了,头上的伤口刚刚处理完,他就不顾医生的嘱咐,拨电话给温如海,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倪紫菱问道。自从她听到周文博找叶西飞闹事,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湖底,不管她如何刻意隐瞒,他终究还是要和他刀兵相见的,他竟然无所顾忌地直接去盛阳公司找叶西飞,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来跟他们说吧。”周文博把电话递给了她。
    电话里传来了温如海焦急的声音:“弟妹,我在派出所呢,盛阳公司报了案,抓了七个村民,正在里面审呢,你说怎么办?”
    倪紫菱一惊:“你们做什么了,怎么会进了派出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小徐和老格带着村民冲进了公司,双方打起来了,他们公司报了警。派出所和公安局的都来了,现在把人抓了,你说怎么办呢?”
    “我不是让你千万别叫人冲进去吗?其他村民呢?”
    “有些回去了,很多都跟着我呢。”
    “你还是先让人都散了吧,不然,你现在就得进去,文博受了点伤,在医院呢!”
    “什么,文博被打了吗?伤得厉害吗?是他们公司打的吗?我们也有人受伤,必须告诉警察,不能光让他们告我们的状……”
    “他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先不要惹事了,等我问问派出所怎么回事,你千万别再轻举妄动。”
    “好吧。”温如海关心地说,“我一会儿就去看文博!”
    倪紫菱联系上了杜世俊,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三哥这次看来生气了,他不听我劝,那些村民冲进了公司,我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那,他的伤,怎样?”倪紫菱急忙问。
    “开始三哥没在乎,可后来他一直恶心呕吐,我有些担心,才找了医生,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做全面检查呢!”
    “这样啊。”倪紫菱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思忖片刻,“他的检查结果一出来你就告诉我,我抽空赶过去。”
    温如海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文博的情绪明显好起来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大概介绍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温如海问道:“现在小徐、老格和张果他们都在派出所呢,弟妹,你看今天他们能出来吗?”
    “今天他们是不会放出来的,你还是赶紧通知他们的家人做好心理准备。冲进公司,毁坏公司财物,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只怕他们的口供万一不利,对你也不好,你也做好准备吧……”
    “没有,没有,弟妹放心,这事我和文博都没有参与。是那些村民自己组织的,我也是拆迁补偿的成员啊,也就跟着来了,绝对没我们什么事。奇怪的是,盛阳公司的保安都怎么了,看着村民冲进去,他们都不管,我就不明白了……”温如海一脸疑惑。
    “不是村民冲进去打砸抢吗?”
    “哪有啊?他们公司不打开门,村民能冲进去吗?他们如果派人谈谈,也不会发生这事,他们公司愣是一口拒绝,大伙能不冲进去吗?”
    倪紫菱微微皱了一下眉,她突然意识到,这事有些蹊跷。叶西飞深居简出,更是极少来南岭,今天村民冲击公司恰巧他在。这是巧合或者有人透漏了他的行踪?看来这些村民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盛阳置业早有意在拆迁上提高补偿标准和村民达成协议,应该不会采取如此蛮横的态度。今天发生这种情况,看来是叶西飞故意放他们进去,杜世俊才控制不了局面的。她轻吸一口冷气,猜不透叶西飞的意思。
    倪紫菱不放心叶西飞的伤势,说:“我已经问过医生了,文博的伤没有什么大碍,打完针麻烦温总把他送回去。我现在需要去了解一下案情……”
    “反正今天人也不会放出来,还有什么好了解的。”一直没开口的周文博突然冷冷地说。
    “也对。”温如海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急忙打圆场,“弟妹还是先陪文博吧,我去通知他们,还要商量一下救人的办法。”
    倪紫菱的心骤然一紧,她当然明白周文博不让她去的原因,她不好发作,若无其事地把这帮人送出来。温如海在走廊上悄声说道:“弟妹是盛阳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定让杜总手下留情啊……”
    倪紫菱自嘲地说:“温总倒是什么都清楚,法律顾问可掌控不了杜总,再说这件事就怕是杜总也无法控制啊……”
    “盛阳公司是咱们南岭市房地产的老大,弟妹能当上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那得是不一般的能力,放心吧,不会牵扯进周老弟的。”温如海挥挥手,带了人下楼去了。
    倪紫菱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是,他哪知道这其中的复杂,想来周文博并没有告诉他们叶西飞和他之间的事情,他那么高傲,怎么会让人知道这些事。
    第五十六节我等着接招
    等周文博打完点滴回到家,倪紫菱亲自熬了粥,放到他的面前。周文博表情轻松地拿起了筷子,看了看倪紫菱,问道:“你也忙了一天了,怎么不吃啊?”
    “我现在没有胃口,一会儿再吃,你先吃吧,我想歇会儿。”说完,倪紫菱走进了卧室。
    她不知道今天周文博和叶西飞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周文博不说,自己也没法问。叶西飞此次杀气腾腾回南岭,两个男人的见面必定是没有好结果,动手也是正常的。
    “怎么了,担心谁呢?”卧室门被推开,周文博走了进来。
    见他毫不顾忌地问了出来,倪紫菱索性说道:“你今天去盛阳公司干什么?打架吗?”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还忍气吞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谁欺负你了?”倪紫菱脱口问出。
    “谁?”周文博冷笑了一下,“叶西飞用非法的手段把丽都湖的土地拍了去,还不是在向我示威?”
    “丽都湖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倪紫菱闻言一怔,“难道你真的在里面有投资?投了多少?”
    周文博皱了皱眉头:“我把公司的资金全投进去了,我投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倪紫菱想说什么突然又止住,告诉他叶西飞原本就来者不善当然不妥,他一贯多疑,可能适得其反,再说自己又如何知道,更是难以解释清楚。想了半天说:“竞争这块地的公司多了去了,盛阳置业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和蓝风儿合作,怎么会是向你示威?你投资竞拍土地,总应该让我知道吧?多一个人商量也好。怕是温如海拉你的吧?”
    “这片地老温盯了多少年了,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仍然冷冷的语气,“你做盛阳公司的法律顾问,当然清楚叶西飞的实力和手段了……”
    听他说得不雅,倪紫菱打断他:“我虽然做盛阳的法律顾问,但是土地的事情我压根就没有参与过,你不要乱说。”
    “你敢说他回来你没有见过他?”他盯着面前的那盏淡黄色台灯,根本没有看她,温暖的黄色灯光却让她感到了冰凉的寒意,“往你的办公室送了几个月的花了,还不是向我示威吗?”
    倪紫菱无话可说,叶西飞送花的目的达到了。
    看到她无言以对,周文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盛阳置业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人都盯着,哪能轮到你去做他们的法律顾问呢?他不是故意的吗?你就这么高兴地跑到他身边去?”
    倪紫菱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眼睛,知道他想说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伤感,但是,她抿抿嘴角,轻轻地摘去他头上纱布的一根线头,微微一笑:“真想听我讲吗?”
    “我等着呢!”他一动没动,紧盯着她。
    “好吧,我都告诉你。”倪紫菱坐在了他的对面,“其一,我只是今年春天偶然碰到他,并没有和他来往;其二,他不停地往我的办公室送花,每天一大把,你想想,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干吗还这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那他什么意思?”
    倪紫菱笑了笑说:“不过就想炫耀他的成功罢了,可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做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周文博紧追不放。
    倪紫菱自嘲地笑笑:“本来想做了法律顾问,他就不用再往办公室送花了,这样也免得让你有什么误会。再说,我也想增加点收入……”
    “我们家不缺这点钱。”周文博打断她,“赶紧辞掉!既然你和他没有什么,那么就离他远远的。今天我已经明白地告诉他了,现在我就想要你一个态度……”
    倪紫菱略微停顿:“合同签了一年,现在解除的话,所里要赔偿一笔不少的违约金,陆一平肯定不同意。这样吧,我会让别人去处理盛阳置业的业务。不过,他这样做不就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吗?你就这样上当了?”
    “我不想你和他再有任何关系,我等着接招呢!他这次回来,不就是想来报复我吗?”他轻笑着,口气中却露出一股狠意。
    倪紫菱的心猛然锁紧,十年前的景象难道要再次重演?她平静地说:“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他报复你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报复我,难道他告诉你了吗?”周文博咄咄逼人。
    倪紫菱轻叹一声:“夫妻间需要的是互相信任,难道因为别人的一些行为就互相猜忌?文博,这时候我需要你信任我!”
    周文博显然愣了一下,刚才的怒气早已消失大半,他在咀嚼这几句话。是的,这时候夫妻同心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太敏感于他们的那段感情了。他轻轻地把妻子揽住,十年的时间,难道自己还是这么没有胜算的把握?
    第五十七节他要承担刑事责任
    温如海和周文博都被请到公安局问话,但是,温如海回来了,周文博却被扣在了刑警队。倪紫菱接到公安局通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什么罪名?”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
    “谁?重伤?”倪紫菱一时没明白。
    “周文博把盛阳集团的董事长叶寒打伤了,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你来领通知吧。”
    负责办案的人员虽然和她并不相熟,但是看到她专业的询问,只好拿出伤情鉴定报告。
    倪紫菱愣了,重伤?叶西飞受了重伤?前天杜世俊只说他的伤需要进一步检查,并没有说他受了重伤。当然,这次的事件对叶西飞来说,可是一次难得的修理周文博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走出公安局,她拨通了杜世俊的电话:“叶总受伤了?他那天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是的,三哥受了内伤,现在正在手术呢!”
    倪紫菱的手一抖,电话差点接不住。这种伤情她见过,越是表面上看不出问题,反而伤得更重。她顾不上多想,开车直奔医院。
    除了杜世俊,谢若峰竟然也在。
    倪紫菱着急地说:“他到底伤哪儿了?”
    “三哥当时没看出什么问题,可他一直发烧,检查结果是外伤致使脾破裂,我忙着联系医生过来手术,就忘了通知你了。”
    “手术怎么还没结束啊!”倪紫菱望了望手术室紧闭的门,一脸担忧的神色。
    杜世俊不停地安慰她,又使眼色,两个人走到一边,避开走廊上站着的十几个盛阳公司的人。
    杜世俊压低声音:“公安局的人昨天来过这里,说是询问案情,我一直挡着,说病人现在不适合讲话。他们拿了三哥的检查结果就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当然有问题,法医已经鉴定西飞的伤情是重伤,周文博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什么?这么严重?”
    “是严重,我没想到他会伤成这样。”倪紫菱苦笑了一下,心头沉甸甸的。
    手术终于结束了,叶西飞被送到高级病房,麻药还让他昏迷着。倪紫菱望着病床上叶西飞苍白的脸,觉得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只是轻轻地呼吸都会觉得很疼。这个人就像是刻刀一样刻进了她的生命里。十年前的一幕又回到记忆里,那时候周文博就已经欠了他一次,而这次,周文博授人以柄,看来他此次是在劫难逃了。而就在刚才,自己还怀疑他,怀疑他用假病情陷害周文博。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醒过来的叶西飞,向他乞求放过她的丈夫?还是接受他可能提出的条件?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谢若峰就在门外,她说:“醒了给他喂点小米粥就好,他的胃不好,千万不要再让他喝酒。”
    谢若峰微笑:“倪律师放心,我会守着叶总的。您已经在这里一天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亲眼看过病床上的叶西飞,又亲自看过法医鉴定报告,倪紫菱反而不着急了。温如海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弟妹,你快给文博办取保候审啊,像他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办吧?”
    找了刑侦队的顾队长,他一口回绝:“倪律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领导不批准。周文博还牵扯进扰乱公司秩序罪,现在正在侦查中,是不能给他办取保候审的。”
    “周文博和那些村民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涉嫌聚众扰乱公司秩序罪呢?”
    “这是您这么认为的,我们正在侦查,需要您的配合。”
    第五十八节他逃脱不了
    倪红兵也托了人帮忙,谁知大家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怎么回事?这叶西飞想干什么?非得抓住文博不放吗?”倪红兵颇有怒气,他也知道一些周文博当年的事情。
    倪紫菱一脸平静:“文博毕竟把人打成重伤,现在授人以柄,我也没有办法,再说这件事情打了人总该承担责任的,怎么能怨别人?”
    “打人是不对,也得看什么原因嘛,那姓叶的挑衅,天天给你送花,文博的脾气哪能受得了?”
    “他擅自跑到公司去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倪紫菱一时气恼,冲口而出。
    “怎么没关系?这事不还是你引起的吗?”
    倪紫菱一时气怔:“你这是明显的偏袒,叶西飞还躺在病床上呢,就是找他,也得缓一缓才行。”
    “是啊,正是这样。本来一个故意伤害罪,取得受害人的谅解,再做做工作,撤案也是可以的,但是他打伤的人偏偏是叶西飞。正好村民又去闹事,我最担心的是万一认定两罪并罚,文博肯定判刑。”倪红兵轻叹一声,紧接着又说,“想想有什么证据可能对文博不利,该做的做到前头。”
    兄妹俩之间有时为了案子的看法不同,常常争论,因为都是法律出身,有时倒是无须解释就能心领神会。
    看到哥哥着急的样子,倪紫菱反倒安慰他:“我已经想过了,公安局无非能从两个方面突破:第一,文博是否在温如海的公司有股份,如果有股份,温如海的公司也是补偿人之一,文博参与这次案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第二,他率先闯入公司,动手打人,致人重伤,他就是组织领导者之一,这两条足以认定他的罪名了。不过我已经查过了,工商局的登记并没有他的股份,而且温如海的证词对他有利,他说是为了丽都湖的地,借了文博的钱,并不是合伙关系。”
    “嗯,很好,但愿文博在公安人员面前别胡说八道,现在能进看守所的只有你,你还是进去看看他,他从小也没吃过这个亏啊。”倪红兵又补了一句,“你尽快找找那个叶西飞,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过分了。这事千万别让爸妈知道了,更不能让周伯母知道。”
    找找叶西飞?哥哥的话也太容易了!倪紫菱感到心里堵着一块东西,却只能忍住。
    温如海对周文博的事情非常着急,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期。周文博进了看守所已经让他措手不及,办不出取保候审更让他觉得吃惊。尤其是这本来是他的事情,现在反而让周文博进去了。
    温如海打电话给倪紫菱,说为村民请了律师,律师已经会见了被抓的村民,不知道他们的证词是不是对文博有利,希望能见面商谈一下。倪紫菱当然想知道律师会见村民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一听说律师是白素雅,于是说道:“你问问律师会见的结果就行了。”
    她是曾经告诉温如海可以另行聘请律师,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同时为周文博和村民辩护是不合规定的,本来想找律师所的同事,可觉得办案子就可能涉及自己的过往,这段时间因为送花的事情律师所里的同事已经议论纷纷。于是建议他们另行聘请律师,没想到他请的是白素雅。
    白素雅离开以后,倪紫菱不放心,还是找了温如海了解律师会见的情况。温如海有些担忧地说:“几个村民倒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只说认识周文博。”
    “认识又怎样?除非这件事情他们指认是周文博参与策划的。”倪紫菱说。
    “当然不是他策划的。”温如海急忙说,“小徐、老格他们不会乱说的,我有数。”
    “你有数?”倪紫菱心里乱糟糟的,于是问道:“老温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也知道,文博这次凶多吉少,我如果不了解所有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帮他。咱们都是关起门来说话,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情是你组织策划的吧?”
    温如海吞吞吐吐地说:“事情我确实参与了。我为这块地投入的不少,盛阳置业神不知鬼不觉把土地抢了去,我损失够惨的。”
    “文博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是合伙还是借款?”
    “一共两百多万。原来是借款,后来因为这块地,我的资金不够,就想让他参股,他也没有反对。”
    “两百多万通过什么方式入了你的账户?有借条吗?说是合伙,有协议吗?”
    “当然有借条,分几次借的,这个你应该清楚吧。周老弟不会不跟你说吧?”
    “有借条就好,你和他合作我就不知道了。”倪紫菱不动声色,这些借款周文博从来没有说起过。两个人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对方的事情,已经是结婚后的惯例了。
    “为了投标这块地,我不只是借了文博的钱,还有几位朋友,我都借遍了。我当时都跟他们说入股一起开发,因为和梁天龙的公司合作,所以等征下地来,再谈合作。”
    倪紫菱抬眼看了看他:“既然没有合作协议,那就是借款性质。你们怎么策划的?倒把周文博送进去了?”
    温如海挠了挠头,说:“弟妹,这次我没想让文博去,是他主动要去的,还说要跟盛阳的老总谈谈。我想你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文博当然就和他们认识,也不知道怎么打起来了。”
    “你跟公安局的人是这样说的吗?”
    “我哪能跟他们说这些,我只说是借了文博的钱,公司有账目可查呢。”
    倪紫菱稍稍放心,只要周文博不涉及投资温如海的公司,他去盛阳公司的行为就是他和叶西飞的事情了。可是,周文博并没有让关系不错的温如海知道他和叶西飞的过去,足见他的心思。也是,他怎么可能让人知道他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动手打人的呢,尤其是现在的叶西飞是公众人物,周文博是不会说出打人的真正原因的,那么认定他的打人动机就只有是对土地征用的不满,这样,他还是逃脱不了。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不安起来。
    倪红兵打电话来,他的话更是让倪紫菱有些恐慌:“那些村民的口供对文博非常不利,有一个竟然说文博在温如海的公司有投资,这件事情是温如海和周文博组织的。”
    “怎么会?”倪紫菱吃了一惊,“可是温如海说他们只是认识周文博,并没有指认是他策划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倪红兵沉声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来源绝对可靠。只有温如海的证词没有用,恐怕他自身也难保了。现在就是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除了找叶西飞,还能有什么办法?倪紫菱一直矛盾,怎么跟他开口啊。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清楚自己,怕见到他,又那么渴望见到他,哪怕明知他不怀好意地对待自己,也在心里无时无刻地牵挂着他。
    第五十九节你可以去找他
    倪紫菱站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有些发愣,前两天还是熙熙攘攘的病房已经空无一人。叶西飞呢?他去哪儿了?
    杜世俊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只是说他转院了。倪紫菱的心猛地一沉,转院?病情加重了吗?各种不放心,她直接到办公室找杜世俊。
    杜世俊注视着略显疲倦的倪紫菱,安慰她:“三哥病情还算稳定。当时为了尽快手术,才从省城请来的医生,现在手术顺利结束,已经转院到滨海了。”
    “他的病情不适合移动,为什么这么着急转院?”
    杜世俊沉默片刻,哑声说:“雪莹姐知道了这件事情,很生气,我看报案的事情也是她做的吧!”
    “叶雪莹?”
    看到他点头,倪紫菱的神思有些恍惚,那个坚毅果敢、雷厉风行的女人,原本就对自己极为排斥,现在要想得到她的原谅太难了,看来周文博难逃此劫了。
    看守所里的周文博见到倪紫菱的时候,竟然咧开嘴笑了,就像小时候不小心做了件错事,又不好承认,只好灿烂地笑。倪紫菱稍微放心,自己一直担心他的情绪会再次爆发,他明亮的笑容反而让倪紫菱不好再说什么,简单地嘱咐几句,就出来了,因为有公安局的侦查人员在场,她不能涉及太多案情。
    上个月,父母已经从云州搬来南岭市,周晨不用再上寄宿制幼儿园,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幼儿园,每天由父亲接送。倪紫菱又找了小时工,每天照顾父母的生活起居。倪红兵夫妻下班也常常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父母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对倪紫菱来说,她没有了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不用在每个周一,为了把儿子送进幼儿园,看他可怜的样子了。
    可现在周文博人在看守所,倪紫菱每天的工作就是千方百计地隐瞒父母,然后主动打电话给婆婆,告诉她文博出差或者一直在忙,不方便接听电话,总之各种谎言,倪紫菱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
    她把那个烂熟于胸的号码敲上然后又一一删除,犹豫很久,终于第一次拨通了叶西飞的电话,无人接听,心底的恐慌再一次漫上心头。
    他怎么样了?不知道他的病情,每天在担心和牵挂中生活,心只是发疯似的剧痛。她思忖良久,除了去找杜世俊,她别无办法。
    杜世俊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叹了一口气,开始打电话。等到他声音低沉地放下电话,倪紫菱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
    “这是地址,你可以去找他。”
    倪紫菱接过纸片,深深吸了一口气,表达了谢意,转身离开。
    “等一等,你先去找谢若峰,或许他能帮你。”杜世俊的声音平静,挺拔的背影里似乎带着一丝落寞,倪紫菱突然这样感觉。
    第六十节你不会再见到他
    这是一片高档私人疗养区,沿着盘桓的山路,右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挺拔的苍松整齐地排列在左边的山峰上。出租车司机一听地址,不停地说只有他这样的老司机才认得路,但是也只送到门口,矗立的铁门告诉他们不能再往里走了。
    下了车,倪紫菱穿过铁门旁边仅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菱形的边门走进去。路依然是上坡,开始还好,越走里面越深,似乎没有尽头。成片的葱茏的竹子高大茂密,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把小路遮挡起来,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穿过翠绿高大的竹林,是很大的一个湖。湖水很清,沿湖的斜坡上是砌得整齐的台阶。
    沿着湖边的小路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幽静的山林尽头,一些木制的小巧别墅映入眼帘,尖尖的绛红色的屋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每栋别墅旁边是很大的花坛,里面除了种了各种花,还有迂回的回廊,回廊上爬满了葡萄藤,一串串半紫半绿的葡萄垂下来,倒是呈现一种乡村风情的生活格调。继续往里走则是高大的别墅主楼,雄伟壮观。“干什么的?”
    倪紫菱吓了一跳,两个年轻人站在面前,一身黑色的衣裤。
    “问你呢?你怎么进来的?”很不客气的语气。
    倪紫菱赶紧解释:“我是来找谢助理的,谢若峰。”
    按要求站在院中等待,很久谢若峰从另一栋楼里走出来,打过招呼把她领进另一栋楼。看来这是主楼,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西飞在这里养病吗?”刚一落座,倪紫菱就问。
    谢若峰并不着急,一边亲自动手泡茶,一边答非所问:“这是叶家自己的度假区,没有特许进不来,难怪他们见到您会惊讶,他们不认识您,请您多担待吧。您一路走过来,没人发现吗?”
    “我从山上的小路走过来,没发现有什么人啊。”她明白了,是出租车司机绕路走的山上的小门。
    “哦,那您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从山下的正门进来,会有人接待您的,我已经嘱咐好了。”边说边递给她茶水。
    “他的病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看他吗?”
    谢若峰不慌不忙地说道:“叶总手术后身体很虚弱,现在正在午休。这样,您远道而来,先去休息一下,我再带您去见他。”说完,吩咐人带着倪紫菱去吃饭休息。
    阳光透过乳白色的窗帘落在房间里,倪紫菱确实已经非常累,应该好好睡一觉,然后什么事情都会过去,可脑子却又清醒得厉害。曾经那样决绝,现在怎么去面对他?他会不会嘲笑自己的反复无常?让他放过周文博,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一件件往事如潮水一般袭来,让她心里毫无主意。
    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近来精神太紧张了,很久没这样睡着了。倪紫菱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洗了洗脸,自己清醒了很多。
    走出门,空气中飘着一股甜烂的清香,不知道谢若峰在哪里,她索性自己去找叶西飞。
    向北穿过门廊,是很大的门厅向北舒展,金碧辉煌的客厅,水晶吊灯映着光折射着说不出的奢华。
    接待她的陈小姐已经追了上来:“倪律师,您需要什么?”
    倪紫菱回首微笑:“叶总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吧!”
    “他不在这里!”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却是冷冽而干脆,“西飞需要休息,谁都不能见!”
    从二楼的楼梯上下来的正是叶雪莹!虽然是十年未见,但是一身得体昂贵的白色套装,把她衬得成熟而年轻,身上虽没有任何珠宝,却已经难掩其芳华!
    她慢慢地走下楼梯,脸色铁青,眼神冰冷,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你是来求西飞的吧?让他放过你的丈夫?”
    倪紫菱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因为过于用力,原本嫣红的嘴唇微微泛着白色,一如她没有血色的脸。她尽量露出得体的微笑:“是我丈夫把他打伤了,我来看看他的病情……”
    叶雪莹冷冷一笑,上前走了几步站在她的对面:“你还知道是你丈夫打伤了他,很好!打伤了人应该承担什么责任,你做律师的比我清楚,那就请回吧!西飞还活着,用不着你来看他!”
    倪紫菱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自然清楚,看望受害人也是我们的义务,我应该履行。”
    叶雪莹依旧是微微的冷笑:“你仅仅是看望他吗?好啊!你到了这里也算履行了你的义务,你可以离开了!”
    倪紫菱淡然一笑:“我没有恶意,看他一眼我就走!”
    谢若峰这时已经冲进客厅,只一眼,就明白了双方的情形,看到叶雪莹发怒的脸,默然垂手站在一旁。
    “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他!克星!”叶雪莹皱了皱眉头,挥手叫人。
    谢若峰赶紧回答:“叶总并不知道倪律师来了,我这就安排她下山。”
    倪紫菱被激怒了,她想发火又觉得没有理由。于是她毫不示弱,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淡定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既然这样,那请向叶总转达我的歉意!”
    她优雅地转身离开,直到走出大厅,才发现自己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她是强忍着,才没有失态而已。她的心并没有那么平静,她还是很介意叶雪莹的态度,叶雪莹的话已经深深地击中了她的自尊心。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像现在无比压抑的心情,怎么都舒展不开。积蓄在眼里的泪终究在黑夜中落了下来。
    第六十一节他希望我来吗
    倪紫菱脚步匆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夜色已凉,冰水一般的寒意从她的心上流淌而过,冷得她忍不住微微用力地抱住自己的胳膊。一颗一颗硕大的眼泪,滴落在手臂上,她伸手去擦,但它们仍然不停地流淌着。
    黑暗中,有人追上来,是谢若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倪律师,请稍等一下,我安排车送您下山。当然,您最好留下来住一晚,明天,明天我再想办法,您能见到叶总的……”
    倪紫菱停住脚步,面向他摇头:“已经麻烦您太多,知道他现在恢复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谢若峰竟然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头:“叶总恢复得并不好,实话告诉您吧,今天医生正给他进行第二次手术,我怕您担心才没告诉您……没想到,二姐今天下午突然过来了,不然,你们不会遇到的……”
    “第二次手术?为什么?难道第一次手术有什么问题吗?”倪紫菱的心突然紧张。
    谢若峰摇头,神情略显疲惫:“叶总的病不是一次手术就能成功的,但愿这次能够彻底治好……不过,您不用担心,这次是国内最好的医生在为他手术……”
    “那,现在结果怎么样?”倪紫菱心里着急,“他……是因为这次受伤才造成的吗?”
    “叶总身体透支得厉害,每天至少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加上抽烟喝酒,这次又受了伤,看来他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倪紫菱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还在手术床上,自己和他近在咫尺,却不能陪伴他。心中五味杂陈,留下来,不合适,还是得离开。她知道谢若峰对她解释得这么清楚,只是要宽她的心。于是说道:“这样……就请您多照顾他吧!谢谢您这么帮我……”
    谢若峰却是微微摇头:“我不是在帮您,是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您在叶总心里的位置,如果他知道您来看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想起叶西飞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样子,倪紫菱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他希望我来吗?”
    “当然。”谢若峰若有所思,“我还记得叶总第一次在滨海遇到您的样子,当时我就在他旁边。我跟了他快十年了,从没见过他那么失魂落魄,那天晚上他抽了一夜的烟,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目送您上车……”
    夜色朦胧,倪紫菱只是愣愣地盯着他,好在夜色掩盖了她吃惊的神色。
    他继续讲:“这几个月来,只要忙完了工作,叶总都兴高采烈地去南岭,说是去见您。可能您没有见到他,很多时候他都是跟在您的身后,见一见您就离开。所以,我的工作里多了一项:要知道您哪一天要在哪里开庭,或者在什么地方会见客户……”
    倪紫菱这会儿已经分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隐忍好久的泪水突然失去了控制,汹涌地流了出来,灯光都变得模糊一片。
    “二姐是太心疼叶总了,当年叶总从美国回来创业,她当即就辞掉了在银行的工作,全力帮他。所以……请您谅解她的心情。”
    倪紫菱擦了擦眼泪,已经无法再掩饰,也就坦然起来:“我从来没有怨过她。西飞能有这样疼他的姐姐,是他的福气。好吧,请安排车送我下山吧!”
    谢若峰微笑:“我会告诉叶总您来过的。”
    第六十二节为什么给杜世俊打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倪紫菱更加忙碌。她把干净衣服送到看守所,嘱咐周文博少说或不说;然后就是和那些冲击盛阳置业的村民见面,和他们一一核实当时的状况;又到温如海的公司查询周文博的借款情况……每天马不停蹄地奔走。倪紫菱静下心来,该还的就得还,该承担的责任也应该承担,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就是偶然独自驾车在路上飞驰的时候,看着夕阳西下,彩霞满天,莫名就心疼起来,不知道叶西飞的病情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周文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曾经的种种过往和无法预知的未来,让她的心中突然有了宿命的感觉。
    倪红兵看到她安于天命的样子,也知道她尽了全力,只好和她一起针对案情商量解决的办法。
    秋风已起,微见凉意。倪紫菱这才惊觉已经是初秋的时节了,森绿的树叶都悄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心里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了,数月前,和蓝风儿、叶西飞多年后重逢,仅仅几个月,蓝风儿突然离世,再无把酒夜谈的知己。而叶西飞呢,更是难以面对的未来。思来想去,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汇成了一股绵长忧伤的洪流,不知不觉走到“甘蓝堡”,于是打了电话给黄笑笑。
    精神焕发满眼含笑的黄笑笑见到倪紫菱的时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憔悴?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黄笑笑摇摇头,说:“可怜的紫菱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你应该和叶西飞讲清楚当年的事情。”
    倪紫菱坚决地摇头:“这不是火上浇油嘛,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就会更恨文博了。再说我去主动求他这事要是让文博知道,我们的婚姻也可能到头了,他本来就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黄笑笑无奈地摇头,“如果叶西飞知道你这些年的遭遇,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是你甩了他,他会怎么样?猜猜,嗯?他现在可是单身呢!”
    倪紫菱感慨道:“时过境迁,谁都不是当年了,既然爱已经变成了爱过,那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地重蹈覆辙呢?再说,他若有心,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现在大家都变了,只是暂时放不下那段回忆而已。就说你吧,当年为了张强要死要活的,现在让你回头,你肯吗?”
    “哎,别拿我说事,说你呢。”黄笑笑打断了倪紫菱的话,“也不能让他一直误会你啊,他确实来找过你。当时我最恨那种横刀夺爱的人了,怎么会告诉他你的地址?就骗他说,你已经去美国了,我就想让他死心。当时,我告诉他你已经结婚的时候他怎么都不相信,还是我拿出了你的婚礼照片他才肯离去。后来那些年,你又到处找他。你们就是姻缘错过,没这个缘分。”
    倪紫菱笑了笑,岁月无法覆盖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和那些匆匆铸成的哀伤。她端起酒,惆怅满怀:“今天陪我一醉方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珍惜眼前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和蓝风儿一起喝酒唱歌了,错过了那么多机会,总觉得还有的是时间,却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哪一次的相聚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提起蓝风儿,黄笑笑也感慨万千,憋了好久的情绪不觉涌上来。当时觉得平常的事情,多年以后回首时,却发现那是多么奢侈的时光啊!
    两个女人频频举杯,醉酒当歌,说着当年的趣事和糟心的事,把自己灌得烂醉。她知道喝醉不好,但是除了喝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管有什么事情,就让自己醉一回吧!
    第二天倪紫菱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是和黄笑笑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她心情不好,然后跑去喝酒,然后……
    找来服务员,才知道昨晚两个人醉倒在“甘蓝堡”,是杜世俊派人把她和黄笑笑送到酒店的房间。
    黄笑笑眨眨眼,一本正经地问:“杜世俊……就是那个英俊潇洒的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吧?你怎么会打电话给他?是不是喜欢他?”
    倪紫菱也觉得不可思议,醉了的自己怎么会给杜世俊打电话呢。她斜眼看着黄笑笑:“多亏你不是我的丈夫,不然就这醋劲,谁受得了!想想你家老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黄笑笑撇撇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个喝醉酒的人通常会给什么人打电话呢?最想见的人!这可是心理学家研究的结果……”她歪头想了想,“我想见见这个杜世俊,把电话和地址告诉我!”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吴虎的老婆听说要常住在南岭了,你也该醒醒了。”倪紫菱想起杨阳的话,故意提醒她。
    “你呀,先顾好你自己吧。”黄笑笑抿嘴笑着说。
    第六十三节我们可以合作
    果然不出所料,温如海在公安局的人再次找他谈话的时候也进了看守所。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有一件是顺利的。既怕父母知道周文博进了看守所,又要应付温如海的家人。老温的妻子这段时间是每天几个电话地找她,商量解决的办法。
    电话响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倪紫菱不愿意睁开眼,因为睁开眼就有那么多的烦心事等着她。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哪怕是最棘手的案子,她都会精神抖擞地去处理。可现在她最怕的是每天睁开眼睛。
    打电话来的是杜世俊,听他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高兴事,很兴奋的语气:“你快来公司,有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你说吧!”倪紫菱还是懒洋洋的。
    “是有关周文博的事情,我在公司等你。”他开始催她了。
    见到杜世俊,他一脸笑意,招呼她坐下,说道:“事情有转机了。昨天三哥亲自打电话给公安局的人,说明了情况。今天还要我直接去找市公安局的江局长,我当然要找你来商量了。”
    倪紫菱一时没明白:“找江局长?”
    “找他帮忙,把周文博放了!”
    “怎么可能?他涉嫌两个罪名,怎么能放?”
    “这就看你想怎么办了。三哥已经找关系打了招呼,具体的事情就得你和我一起去办了。”
    倪紫菱有些不相信,她迟疑地问:“这件事情,他……他不想追究了?”
    杜世俊含笑点头:“看来是这意思。周文博打人这件事情一出,三哥就让人封锁消息,更没有媒体参与,所以事情好办得多。你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当然应该由你去办了。”
    秋天的阳光依旧灿烂,透过窗户洒满半个办公室。倪紫菱还没醒过来:“是你说服他的?”
    杜世俊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个不重要,我们商量怎么处理吧。”
    给周文博办了取保候审,与他有关联的温如海随着周文博的案子当然也就释放了。本来做好最坏的准备了,现在突然的转机让温如海莫名其妙。
    倪紫菱解释说:“这是盛阳公司的杜世俊帮忙。”
    温如海千恩万谢,亲自登门感谢。杜世俊轻描淡写地说:“温总在南岭是有相当的实力,和有实力的公司合作才能双赢。盛阳公司现在想和您合作,可以吗?”
    温如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这么好的事情轻而易举地落到了自己头上?能得到块地就行,没敢奢想能和盛阳公司合作。他有些结巴地说:“杜总的意思……是……我们两家合作?”
    “是啊,温总有意吗?丽都湖的地太大,公司本来也要分期开发。如果我们合作,可以把其中的一块直接交给贵公司开发……”
    没等杜世俊说完,温如海的手已经伸过来了,高兴地答应:“我愿意和杜总合作!”
    温如海在南岭市最大的酒店设宴请杜世俊,当然还有周文博夫妇。毕竟是杜世俊帮忙把周文博从看守所放出来的,虽然他是盛阳公司的人,但是周文博也到场了。席间,听到温如海要和盛阳公司合作,别说是周文博的脸黑了下来,就连倪紫菱也暗吃一惊。
    事后,倪紫菱问杜世俊:“这是谁的主意?”
    “反正我们公司要和人合作,和谁都一样。再说他的公司不是还有你家周文博的股份吗?”
    “是温如海告诉你的吧?他们只是借贷关系,并不是股份投资。”倪紫菱心知不妙,温如海为了更好地拉近和盛阳的关系,自然恨不得能牵扯进周文博。
    杜世俊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倪紫菱突然醒悟:“应该是叶西飞的主意吧?”
    杜世俊摊开双手,还是没有回答。倪紫菱不觉惊讶于叶西飞的诡谲。原本盛阳置业和村民签订拆迁合同一事已经处于胶着状态,无法再有进展,他利用村民闯入公司的机会,峰回路转。盛阳置业原来打算要在补偿上做出较大的让步,而现在有了温如海,自然由他去搞定了,土地上的拆迁也不用费力。况且,他知道了周文博在温如海公司的投资,这样一来,周文博必定退出。好厉害的一石三鸟之计啊!
    温如海不知道里面的缘故,高兴地和盛阳公司的人谈合作事项。看到周文博坚决反对和盛阳公司合作,温如海实在不能理解:“我们做了这么多工作,就是想得到一块地,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放过呢?老弟,也许这是我们两个因祸得福,才有了这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周文博坚决地说:“如果合作,我就撤出股份。”
    温如海愣住了,这又是哪一出?
    第六十四节你到底是谁
    接到杜世俊在电话里的邀请,倪紫菱急忙赶到公司。敲门走进杜世俊的办公室,刚要打招呼,却发现坐在总经理位置上的竟然是叶西飞!她猝不及防,愣在当场,又不能退出,只好低声说道:“杜总呢?是他找我……”
    叶西飞没有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洋溢着阳光的美丽脸庞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突然黯淡,就像准确的节气,刚到立秋,突然就有了凉意。他的心一紧,脸上却是柔和地含了笑意:“阿俊在会议室开会呢,是我找你。”
    倪紫菱微微扬了扬下巴,她把包放到沙发上,坐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看到他迟迟没开口,她轻轻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叶西飞笑笑:“还好吧。”他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然后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倪紫菱平静地走过去,把烟从他的手里拿过来,掐灭,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下。
    沉默。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落地的豪华大钟正滴滴答答地提醒着她。他脸色苍白,瘦了好多,身体应该还没恢复吧,纵使百般牵挂也不好说出口,想想自己曾经在静寂的夜里,孤独压抑地独坐在电脑前,在网页搜索栏上键入他的名字,渴望知道他的近况,或者键入公司的名字,盼望能通过公司知道他的一点信息,可是当这个人坐在面前的时候,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她实在忍不住了,站了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要先走了!”
    “嘘。”叶西飞用动作阻止了她说话,朝她挥挥手,微笑着说,“你过来,快看!”
    她站在原地不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叶西飞微笑,似乎没有看到她的愠怒,把她拉到窗前。
    窗外,正是彩霞满天。她从小喜欢落日,常常一个人坐在校园的操场上,就那么坐着,直到黑暗吸收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亮色,她才会起身。
    “看!那朵云像什么?”他的语气轻柔,就像窗外灿烂的彩霞一样让人迷恋欲醉。
    正是夕阳西下时,满天的彩霞变化着无穷的瑰奇的神秘色彩:有的像百合色的团团棉花,有的灿烂如一抹半灰半红的胭脂,有的像金色的波浪,或如一朵朵紫檀色的鸡冠花……色彩缤纷的天空,变化无穷的云霞,可以让人有无限的遐想。
    那一年,他经常陪她度过夕阳西下的时光。只有他,记得她喜欢的一切。
    她的眼睛发涩,悄悄地别过头去,掩饰模糊了双眼的泪水。
    叶西飞轻轻地说:“我只想和你享受平静的片刻,不要那么视死如归好不好?我愿意做那个‘斜倚窗前看彩霞,同数星星共明月’的人。”
    她有着惊奇,更多的是感动,心底酸酸的,泪再也止不住,簌簌地流下来,所有的精心防护在这一刻突然瓦解。她抬眼看他,疑惑迷离地问:“你……到底是谁?”
    叶西飞的笑容慢慢绽开,眼睛里蹦出火烧云似的惊喜,拥住了她。她没有躲开他的手,就这样任他拉着。记忆中,很遥远的事情,却又仿似昨日。
    两个人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幸福和甜蜜。
    手术后的叶西飞并没有恢复好,汗珠伴随着轻咳流下来。
    倪紫菱慌忙扶他坐下,刚要想联系杜世俊。他制止了她:“你送我回去就行。”
    倪紫菱一边拿了手包扶他走,一边含着关心埋怨道:“明明还没好,现在就跑来做什么!跟着你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不照顾你?”
    “我不需要他们。”他低低的语气如温柔明亮的光线,咳嗽声让他断断续续,“我病了这段时间……你不来看我,也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只接到你七个字的短信,你既然不去……那我就来找你吧……”
    倪紫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明明每天都在牵挂,却一句问候的话都不曾说过。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只是关心案子的进展,忙着给周文博取保候审,甚至还要杜世俊联系他,让他给某些部门疏通。倪紫菱几乎在恨自己了。
    倪紫菱开了车把他拉回酒店,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那些前呼后拥的车。倪紫菱笑道:“你还没有恢复好,既然不能久坐,那就回滨海好好休养吧,等身体完全恢复再工作也不迟啊。”
    “你陪我回去吗?”他含了一丝温柔。
    倪紫菱含笑说:“你明明知道现在我陪你去不合适,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叶西飞拉住忙着倒水的她,让她坐在身旁,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紫菱,你知道吗?自从再次遇到你,我一直不敢太接近你,怕这么多年的时间让我们变得陌生了。直到我读了你博客里的所有文章,我知道你都是写给我的。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在那里等我,我只是又出差几天而已,一切都没有变……”
    博客?那是她写给自己的东西,鲜有人知道。“斜倚窗前看彩霞,同数星星共明月”是自己对爱人的奢望期待,也只放在博客里而已。
    倪紫菱不敢直视他热情温柔的目光,心里的温暖却像初春的雪轻轻地化开,不着一丝痕迹。她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博客?是黄笑笑告诉你的吧?”
    “你应该早告诉我当年是怎么回事。”他依然微笑,却掩饰不住遗憾的神色,“那年我回到南岭,也又找过黄笑笑,她可真会演戏,说你就在美国,只是和你没有联系了。我到大使馆打听你的入境情况,还托人在美国的每个大学打听你的名字。没有你的任何消息,那种恐慌没人能体会,我只能提醒自己,咬牙挺住!”
    倪紫菱的心一震,这又何尝不是她这些年熬过来的理由呢。她用手轻轻地拂过他微皱的眉头:“现在能和你一起看夕阳彩霞,让我觉得这是在梦里了……”
    叶西飞微微蹙眉,一下攥住她的手:“我不会再让自己失去机会,我们已经失去了十年的时光。我就想和你共度余生,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心念激荡,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企盼,要的就是余生的相守。这样恍惚的瞬间,所有的悲欢、辛酸、惊喜、失落和着少女时代的深切期许一起涌上心头。可是时间的手让我们已经错过了,到如今,还能更改吗?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运,错过了时间,就只能遗憾终身。听着他的询问,倪紫菱突然感到更加彷徨和悲伤。
    她不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我写的那些东西,只是放到博客里让自己看的,没有几个人知道。是黄笑笑告诉你的吗?她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呢……”
    “倪律师,能不查案子吗?”紧接着,她就被拉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他低下头本能地找到她的嘴唇,狠狠地吻下去,仿佛要把她吸入他体内。就让自己靠近他这一次吧,别管明天,别管以后,就当是他对这十年的补偿。
    倪紫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理智终究回归大脑,她拨开他的手,坚定地对他摇摇头说:“不!不行!”
    “你怎么了?”他的表情黯淡下来。
    她摇了摇头,含笑道:“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我担心你会有性命之忧,那我会构成什么罪名呢?”
    “谋杀亲夫!”他竟然冲口而出,刚才的沉稳和黯淡褪得无影无踪,脸上带着孩子似的天真。
    “主体不符合,构不成这项罪名……”她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意思?什么主体?我不明白……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然后是一阵不停地咳嗽,头上还渗出了汗珠。
    倪紫菱劝他:“你还是赶紧回滨海吧,我看你的身体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正说着,电话有信息进来。倪紫菱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心里却紧张起来:倪律师您好!叶总的身体并没有恢复,他急于到南岭见您,而且不要大家跟随,请您劝劝他。谢若峰。
    看来谢若峰知道他们在一起。于是回道:你在哪?
    “我在南岭。”
    怪不得看不到那些跟随他的人呢!转念一想,不禁对叶西飞一笑:“到底黄笑笑跟你说什么了?她怎么找到你的?”
    “她告诉我当年的一些事情,让我去看你写的那些文章。我一夜没睡,连夜看完,那篇《寻人启事》也只有你才能写出来,我知道你肯定费了很多力气找我,也吃了很多苦。于是今天一早我就迫不及待来告诉你,你找到我了……”
    怪不得他会这样拖着病体急不可待地来南岭,倪紫菱不知道是怨自己还是怨黄笑笑。正不知怎样劝他,叶西飞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指尖透出他的坚决。他的眼中,荡漾着期盼。
    对上他明亮真诚的眸子,倪紫菱不敢直视,百转千回地,想找句话来说说,却发现自己毫无主张。
    突然,一阵急咳让叶西飞的脸渐渐变红,倪紫菱赶紧端了水让他慢慢地喝,并微笑着劝道:“你回去吧,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不回去!”叶西飞坚决地摇头。
    倪紫菱想了想,回眸一笑:“我陪你回滨海,可好?”
    叶西飞惊喜又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却又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到南岭来,害得我担心,所以……”倪紫菱一副思考的样子,“我只能送你到滨海,不能留下来陪你,除非,你让自己好起来……”
    叶西飞笑了,这个鬼丫头的话他当然明白,即使他想把她留在滨海也不可能,叶雪莹那一关总是要过的。而这,需要时间。
    第六十五节周文博要撤资
    叶西飞的身体恢复得并不快,被强制留在滨海静养。倪紫菱知道自己去滨海并不合适,而且一向不关心她的周文博每天都询问她的行踪,这让她更是烦恼。于是电话成了他们唯一交流的工具,当她每次看到叶西飞的来电,她的心依然跳动得厉害。心意经常有一刹那的虚空,连自己也不能把握。如果电话一时没有接通,他总会在第一时间给她留言,然后打过来。
    她知道自己的心逃不掉,有时不禁苦笑。自从十多年前认识他,自己一直生活在犹豫和矛盾中,分别十年,再次重逢,却是重复原来的心路。十年的婚姻,自己一直觉得可以随时离开,当这种时刻来临时,她看看周文博,自己真的与他毫无感情吗?平淡的婚姻里,虽然隔阂仍在,但是相濡以沫的默契让他们走过了十年。该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她无法预知,心里的忧伤竟让她有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倪红兵很快就给她敲起了警钟。他隐隐担心:“文博近来情绪很不好,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忽略了他的感受?”
    倪紫菱偏着头:“他来你这里告状了?”
    “他才不会告你的状。我想文博的案子能有这样的结果,那个叶西飞肯定做了不少工作吧?这件案子就是公事公办,文博也得进去蹲几年。他带领丽都湖边的村民冲进盛阳置业公司,最终带头闹事的三位村民都被判了刑,而唯独文博只被行政处罚,能不让人议论吗?”
    “那要我怎么样?他在里边的时候大家都着急,让他出来我还做错了?你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倪紫菱淡淡横他一眼。
    倪红兵表情严肃:“文博这件事情已经让人议论猜测,你又担任盛阳置业的法律顾问,南岭市的法律圈子就这么大,你还要闹得满城风雨吗?”
    “满城风雨?我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吧?”倪紫菱不屑地说。
    倪红兵目光深沉而明了:“我是提醒你注意,你想想,盛阳集团是多少有名的律师都挤不进去的,何必要你来做法律顾问?你还是避开的好,这些流言蜚语迟早会影响你的。听说叶西飞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呢……”
    “他结不结婚与我有什么关系?”
    倪红兵思虑着说:“你们原来就曾经有一段过去,这就具备了一定的条件,谁都会猜测……”
    倪紫菱扑哧一笑:“别人猜测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那你总得顾及文博的感受吧。情场对阵,文博做的没错。你已经结婚这么些年了,有丈夫,有儿子,做什么都要考虑影响……”
    “要不是顾及这些,我可能早和他离婚了。”
    “离婚?你还真有这种想法?看来给你打预防针就对了。”倪红兵讶然,“那个叶西飞真的就这么好?我们和他不一样,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可别上当……”
    倪紫菱眼角轻扬,笑道:“谢谢提醒!”
    “我没和你开玩笑,文博的脾气我可很清楚,他绝不会同意离婚。你怎么离?诉讼离婚吗?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要听话,好不好?”
    就是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才会投石问路,哥哥的态度让她泄气。她默默想了想,不好再说什么。
    温如海却着急地来找她,说:“弟妹,你好好劝劝文博吧,他要撤资。原来公司困难的时候他也没想要撤资,现在我们和盛阳公司合作,谁不抢着入股?这时候他还要撤出,不是亏大了吗?”
    倪紫菱淡然地说:“你还是听他的,他想撤就撤吧。”
    第六十六节你又高升了
    倪紫菱不能跟周文博解释为什么他会如此轻判,她了解他的感受,他可以忍受身在看守所里和她一起并肩作战,也不愿意看到她为了自己去求叶西飞。她无法跟他争吵,私下向杜世俊提出了辞去法律顾问的想法。
    杜世俊了解她的难处,想了想说:“解除合同这事得叶总说了算,不然你还是派那位曹律师来也行,这段时间你可以不用来公司,有什么需要我再联系你吧。”倪紫菱感激他的细心和体谅,对杜世俊的好感与日俱增。
    纵然倪紫菱如何周全,如何忍耐,周文博的脾气却是越来越坏。倪紫菱终于忍不住了:“南丽公司的案子就在滨海,我总要做业务吧?不相信你去问杨阳好了。”
    杨阳很快就找了倪紫菱,他可不是因为周文博,而是因为刘希森。南子豪此次从省城归来,已经向董事会提议要杨阳做公司的副总经理,接管刘希森原来主管的矿业公司。
    “那刘希森呢?”
    “调任他去负责南丽公司的另一家公司做总经理。”
    “这是好事啊,你又高升了。”
    “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才来跟你商量。”杨阳有些担忧地说,“前段时间他一直称病,可也从来没有耽误矿业公司的工作,北城铁矿只是暂时由我负责而已。现在由我全权负责北城铁矿,和邵佳源那样的人打交道,我倒有些担心了。”
    “担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担心刘希森会给我使什么绊子,这一提升副总,他恨不得吃了我。他是南丽公司的老领导了,当年和南子豪的美资合作,他是中方代表,在南丽公司也有相当的实力,只能给他换一下工作岗位,不可能不用他。南子豪让我接替他的位置,也是为了和刘希森抗衡而已。”
    “嗯,这倒真是进退两难!你可以请辞啊!”
    “我夹在吴虎和刘希森之间,一直别扭呢,现在必须选择一方,没办法的事情,董事会已经研究决定了。”
    倪紫菱笑了:“那就恭喜你高升了,等着你请客了。”
    杨阳“大摆筵席”,庆祝他荣升南丽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当然是小范围的。倪紫菱和黄笑笑也被邀请,杨阳知道北城铁矿的案子自己的表现得到南子豪和董事会的认可,和倪紫菱的工作是分不开的。大家推杯换盏,极为热闹,不善喝酒的倪紫菱也喝了几杯有了醉意。
    她在走廊上接完电话走回房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退回两步,走到包间门口,房间的门虚掩着,看来是服务员刚刚出去没把门带好,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倪红兵。
    微笑刚从脸上泛起,眉头又皱了起来。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倪红兵和另一个女人坐在包间里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独立的酒店包间!
    那个女人一身白色的套装,妩媚而亲热地笑着,而倪红兵也一反往日的不苟言笑,正高兴地给她夹菜!
    倪紫菱就站在那里,如同在温暖如春的季节被人突然从头到脚用冰凉的水浇透一般,她一时惊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脸在发烧,心怦怦地跳,好像是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住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正直谨慎的倪红兵、自己深深信任的大哥竟然也和别的女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服务员又上菜了,倪紫菱站在门口仍然没动。倪红兵偶然抬头,一眼看到了倪紫菱站在门口。
    他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那个女人显然感觉到了,回头看到了倪紫菱,她又看了看倪红兵,赶紧站起来。
    倪紫菱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竟然是——白素雅!
    白素雅倒是镇静,微笑着说:“真巧,倪律师也在这里吃饭。”
    倪紫菱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冷冷地说道:“白律师这是讨论案子,还是贿赂法官?”犀利的言辞让倪红兵极为窘迫。
    白素雅仍笑道:“两者都不是。难道倪律师就没有私下要好的法官朋友?”
    倪紫菱一时语塞,不愧是南岭市的著名律师,在这种情形下仍然镇静自若,对答如流。她心里冷笑,不屑地说:“当然有,但是我从来不和男法官单独在一个包间吃饭,不管要好还是不要好。当然,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除外。”
    见此状况,倪红兵赶紧说道:“我和白律师有些事要谈,你先忙你的去吧。”
    倪紫菱瞥了哥哥一眼:“和白律师谈事?私下里?倪法官应该违反了法官和律师的会见规定吧?”
    倪红兵被她气笑了:“你先忙去吧,过会儿我去找你。”
    倪紫菱扭头就走。她已经懒得听他的解释,任何的解释她都接受不了。
    回到包间的倪紫菱已经没有了兴致,推脱身体不舒服,和黄笑笑一起提前退场。黄笑笑已经觉察到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倪紫菱,出去接了个电话就变得垂头丧气。
    黄笑笑问:“出什么事情了?”
    倪紫菱当然不能说出刚才的事情,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你说,还有爱情这回事吗?我现在怀疑爱情压根就不存在。”
    “怎么了?叶西飞做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感慨?还是周文博?”
    倪紫菱没有接话茬儿,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家于风亭有了外遇,你怎么办?”
    “怎么办?就老于那样的人,哪个女人能看上他?全天下的男人都有外遇,也轮不到他!”黄笑笑问,“是不是周文博有外遇了?”
    倪紫菱宁愿相信周文博会出轨,她都不会相信倪红兵会有这种事情。她摇摇头。
    “我说呢,要是周文博有外遇,不是更好吗,你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婚,追求你的爱情去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那你现在和吴虎是爱情吗?”倪紫菱疑惑地问,“我不明白你怎么了。你要是和张强旧情复燃,我倒可以理解,但是你却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还大谈什么是爱情,真让人难以理解。”
    “我并没有说我们之间是爱情啊。”黄笑笑说,“你落伍了吧?现在哪里还有我们当年的那种爱情?现在的人都是快餐式的恋爱,只要能对了眼,又互相有利用价值,就可以恋爱。分手的时候也不用负责任……”
    “那就是在互相利用呗,连恋爱也算不上。”倪紫菱不屑地说。
    “为什么不呢?你以为现在的人都像你这样,十多年还守着一份感情?那个叶西飞也是一个情种,到现在还不结婚。像你们这样的还有多少?”黄笑笑长篇大论地说,“趁着现在还有激情,该恋爱就恋爱。等过几年我们怕是连恋爱的想法都没有了,再说,我们也很快就老了,也没有男人会追了……”
    “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有意思吗?除了对婚姻不负责任,连爱情都抛在一边了。难道你真的就否定了你曾经的爱情?比如张强?”
    “就他?有时候,你放弃了某个人,并不是因为你不再在乎,而是因为你意识到他已不在乎了。”黄笑笑说,“很庆幸,多亏我没有嫁给他,不然现在他在外面有人,我可受不了。”
    倪紫菱忙说:“我说是吧?你还是忍受不了当年他对你的背叛。那你现在就如法炮制地背叛你的丈夫?”
    “他也一样自由,我给他自由。”黄笑笑笑靥如花。
    今天从倪红兵的事情到黄笑笑的言论都让她接受不了。虽然她知道黄笑笑的老公和她是极不相同的两路人,一个是这个城市最时尚的女性,一个是最不浪漫、最木讷的男人,他们从先前的经常吵架到现在的互不干涉,还让倪紫菱可以理解,但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当年差点为情自杀的黄笑笑这么不屑于曾经的感情。
    倪紫菱本来想找黄笑笑诉说自己的郁闷心情,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反而更坏了。恒久不变的爱情真的不存在吗?
    第六十七节我想离婚
    回到家,倪紫菱就感到气氛不对。
    周文博喝得醉醺醺的,也刚刚回来。倪紫菱最怕的就是周文博喝醉酒。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一旦喝醉了酒就判若两人。
    结婚以后周文博发现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妻子已经和别人发生关系,倪紫菱的苦日子就开始了。周文博不能原谅,也不能忍受!每次喝醉酒,他就控制不住,他恨她!有一段时间,他留恋于**,甚至衬衣和脸上常常带着口红印回家,可是她依然漠然,似乎与她无关,他更加愤怒,自己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位置!他恨那个男人,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他把这种恨狠狠地释放到了倪紫菱身上。每当第二天酒醒,他就深深地后悔,摸着倪紫菱紫红的伤痕,他就开始道歉,说自己并没有想打她,只是恨那个男人而已!
    直到倪紫菱法学院毕业后再次回到南岭,两个人的关系开始缓和,双方互不再提当年的事情,但是倪紫菱仍然怕他醉酒。果然,周文博直接就推开了她的房间,倪紫菱不敢锁门,她知道就是锁上了门,他也会踹开的,那会更加激怒他。他开始一边脱衣服,一边骂人。她赶紧起身说:“我给你去倒杯水吧。”
    周文博一把拽住了她,说:“回来!”倪紫菱怕他闹酒,她把周文博扔掉的衣服捡起来。他却一把抢过衣服,重新扔到地上。然后狠狠地把倪紫菱推到床上,一把扯开她的睡衣。她赶紧拿起被子想把自己包起来,周文博用力地把被子从她手里夺过来,一下扔到墙角。
    倪紫菱赶紧打开卧室的门跑到客厅,但是弱小的她根本不能抵抗人高马大的周文博,而且喝醉酒的他力气更是惊人,他轻松地把她从客厅拖回卧室。她不想动了,周文博狠狠地掐着倪紫菱,然后把自己重重地压到她身上……
    倪紫菱的嘴角微微地泛起了笑,自己作为一个律师,还整天替别人维权呢,可是家庭暴力就在自己身上,自己竟毫无办法!真是可笑!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第二天,周文博一醒来就发现倪紫菱已经穿戴整齐,没有收拾地下的一片狼藉,却来来回回收拾皮箱。
    周文博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昨晚又喝醉了!他一脸歉意地走过来,温柔地拥住她:“对不起,让我看看你伤了哪儿……”
    倪紫菱一把甩开他。
    他的脸色变得冷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到倪紫菱提起了大大的皮箱,他冷冷地问:“你要干什么?”
    倪紫菱接受不了周文博的家庭暴力。她真的已经绝望,自己还能信任谁呢?一夜无眠的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不想再重复这样的日子!她必须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她冷冷地说道:“我等着你醒,就是要告诉你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地用力,眼神逼迫着她:“离婚,然后去找你的老情人?”
    “你弄疼我了。”倪紫菱皱了皱眉头,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他牵制住女人胳膊的手松了松,口气却清冷坚决:“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不同意离婚!”
    她用力甩开周文博,夺门而出。
    在车上倪紫菱就给黄笑笑打电话。天还很早,黄笑笑还没起床,她说老于昨天值夜班,还没回来呢。看着倪紫菱拖了皮箱,她睡眼蒙眬地问:“你想干什么?离家出走啊?”
    倪紫菱点点头:“所以把东西先放在你这里。除了你这里,我没地方可去,我现在还不能让父母知道。”
    黄笑笑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你不会来真的吧?”
    “没有和你开玩笑。”倪紫菱把自己深深地放进大大的沙发里,“我想要离婚。”
    第六十八节我会一直陪你过生日
    倪紫菱早早来到办公室。她把近来的案子顺了顺,又把下午开庭的卷宗整理出思路,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下午两点钟在法院开庭,她提前出门。虽然浑身疼痛一夜无眠,但是庭还是要开的。今天她的心情不好,但是在庭上她可不敢掉以轻心。庭审完毕,她直接就拒绝调解,她实在没精神再去重复那些话,反正判决还早,调解还有时间。
    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倪紫菱更是提不起精神。
    走出法庭打开手机,叶西飞的电话来了,他说今晚请她吃饭,已经派司机去接她了。没等倪紫菱再问什么,他就挂了电话,看来他来南岭了。
    走出法院,果然已经有司机在门口等了,也好,反正今天她无处可去。
    雨轻轻地飘起来了,无声无息地落在车窗上。车里放着的是罗文的一首歌曲《尘缘》: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宛若回首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一生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晴也无雨……”
    凄凉的音调让倪紫菱泪眼娑婆,当年青春时光里听到这首歌,为戏里的人感叹。时光倏地过了这些年,在这么一个天气里再次听到,却是有了“天凉好个秋”的感受。
    坐在盈龙大酒店的包间里,叶西飞并不在,司机说请她等一等,就出去了。服务员进来帮倪紫菱倒好茶水,也退出去了。
    窗外雨声潺潺。倪紫菱就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秋雨。夜色像拢了一层薄雾,慢慢地弥漫在整个天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独自看雨了。整天忙着案子,忙着工作,忙着家庭、孩子、丈夫,整个把自己放置在一个没有任何缝隙的生活里……想起那年,自己站在街头等叶西飞,雨就是这么轻轻地飘着。她撑一把紫色的伞站在雨里,远远地看见他跑过来了,心里的幸福慢慢地散开。
    门轻轻推开了,叶西飞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他从身后推过来一个推车,上面是一个三层的大蛋糕,精美的蛋糕周围围绕着一朵朵紫罗兰花,蛋糕上插着蜡烛。车子的最下一层也是满满的紫色和白色的紫罗兰!
    面对她的惊讶,他说:“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倪紫菱茫然,从昨天开始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无暇顾及什么。
    他微笑着:“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自己倒忘了?”
    倪紫菱的笑意在嘴角泛出来,可不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嘛!她的心微微震动,分手以后,每到生日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人和她过生日,庆祝之后,她都会孤独地把自己关起来,陷进思念里,只为曾经有个人在她生日的时候说要守护她,然而却已经不在身边。
    叶西飞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本来想给你一个隆重的生日,可是后来我想自己陪你过。来,许个愿。”
    她的眼泪开始积蓄在眼眶里。
    手机响了,是倪红兵。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今天是她的生日,全家都在,就等她了。
    倪紫菱忍住眼泪,轻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今天我有事,不能回去了,你们自己吃吧。”
    “今天你生日,你不回来,爸妈怎么想?”
    “你跟他们解释就行了,”倪紫菱语气淡然却坚决,“反正今天我不回去!”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文博吵架了?他一直让我给你打电话呢……”
    “那你问他好了!”倪紫菱有些不耐烦地挂掉了电话。
    叶西飞一直注视着她,关心地问:“你生日不回家合适吗?要不……晚一些回去?”
    倪紫菱没有理会他的话,忽然轻笑:“我可以吹蜡烛了吗?”
    “当然,”他笑着说,“你许愿了吗?”
    倪紫菱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现在开始吹蜡烛……”
    “不,不能吹蜡烛。”
    “为什么不能吹蜡烛?”他抬眼问道。
    “我喜欢看着它们燃尽,再说我还有十个愿望呢,要补上。”
    叶西飞笑了起来,把她揽过来。倪紫菱轻哼了一声,微微皱了眉头。
    “怎么了?”叶西飞慌忙放开她。看到她躲闪的样子,他一时情急,撸起她的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青紫的掐痕骤然可见。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他心疼地急忙问。
    “没什么!”倪紫菱轻轻放下长袖衣服遮住伤痕,“不小心摔了一下。”
    叶西飞拉过她的手,慢慢地把衣袖挽上去,低声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一下,就这样忍着?走,去我房间,我那里有药膏。”
    第六十九节不能再错过
    叶西飞带着倪紫菱到酒店三十三层,那是叶西飞在南岭的“家”。叶西飞拿了药膏,亲自为她涂着伤处。
    倪紫菱一直沉默不语。
    叶西飞起身倒了一杯水,端给倪紫菱,然后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倪紫菱看他面沉如水,踌躇着说:“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又抽烟了!”
    叶西飞掐灭了烟,抬头看她,目光中有逼灼的光芒:“刚才的电话我已经听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告诉我一切。不然我会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到时候可别怨我!”
    倪紫菱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俩吵架了……”
    “我问的是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叶西飞默然片刻,突然冷森森地问,“是周文博打的吧?”
    “不是,”倪紫菱赶紧否认,“你想多了!”
    叶西飞走近她,神情复杂:“是不是因为我?”
    倪紫菱微笑:“能不因为你吗?你送花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再度盯着她,语气低沉:“我送花可不是为了让你受伤,你不用瞒我,周文博我还是了解的,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妻子一直想着另外一个人,他接受不了的,是不是?”
    倪紫菱觉得胸口一热,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一口气涌到喉咙,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她无法抑制住眼泪,泪水伴着咳嗽,继而转成哽咽。是的,一切他都明白!自己精心装扮的一切面具,原来他一直都明白!
    叶西飞看到倪紫菱因咳嗽而涨红的脸,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却疼得叫起来。
    叶西飞微皱眉头,不顾她的挣扎,强行脱下她的衬衣,背上一道一道的青紫色伤痕清晰可见,有的地方尚能看出血迹。他不再说话,重新拿了药膏,在她身上的伤痕处一一涂抹着。
    倪紫菱不再挣扎,身体的疼痛伴着心底的委屈,已经让她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多少年来,她总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在所有人的眼里,优秀的她总会解决任何问题。只有这一刻,在他面前,她成了一个柔弱的可以哭的女人。
    叶西飞轻轻地拥住她,不停地给她擦眼泪。双唇含了几许柔情怜惜无比地压住她额头:“对不起!对不起……”
    倪紫菱太累了,这两天的事情让她心力交瘁,从看到倪红兵和白素雅到周文博的暴力相向,她累了,需要一个肩头靠一靠。在这个曾经许诺守候自己一生的男人面前,她无须再掩饰自己。
    叶西飞把哭累的倪紫菱轻轻地放到床上去。他恻然,这还是那个诗意的女孩吗?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给这个女人带来的是怎样的灾难,自己还总觉得是她负了他,她抛弃了自己,另嫁他人!而这么多年来,却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她承受了十年的灾难,自己真是对不起她!
    叶西飞蹲在床前,轻轻地拂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很温柔,也很用心,仿佛怕惊扰了她。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当年是怎样离开南岭的,那是他一生中抹不掉的记忆。南岭,承载了他年少时痴狂的爱情和青春的梦想,又把所有的爱情和梦想打得粉碎!
    当他失去工作的同时倪紫菱再次提出分手,他知道自己别无退路,只有尽快办理出国的手续,让她跟着自己离开!他已经接受不了倪紫菱的反反复复。可是,当他回到南岭的时候,倪紫菱却不见了!
    周家已经搬离了原来的房子,倪紫菱的小屋更是人去屋空。公司的人告诉他,倪紫菱已经辞职了,没有人能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去了云州倪紫菱的老家,家里的房子也上了锁,邻居说已经没人住了。
    周文博的公司应该不会换的吧,他天天蹲守在他的公司门外。终于有一天,周文博开车回到公司的时候,他看到了叶西飞。
    周文博停下车,向他走过来,很平静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对视良久,周文博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会来,也一直想有一个机会告诉你,我和紫菱已经结婚了,你不要再来找她了!”
    叶西飞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狠狠地击打。这不是真的,他只是要击倒自己!
    “紫菱在哪儿?”他冷冷地问。
    “你没有权利来问我的妻子在哪里,我再重复一遍:我和倪紫菱已经结婚了!”周文博仍然很平静,但是他的声音带出对他的不屑一顾。说完,转身进了公司。
    叶西飞愣在原地,周文博突然又转身返回,对他说:“你不是想知道紫菱在哪儿吗?我直接告诉你吧,她很快就要去美国了,我知道读书是她的愿望,我会满足她,而且会陪着她,等办完手续,我还要和她一起出国读书。记住,是我陪她走!别再在这里等了,没有用,她选择了我,那么在南岭,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是男人就应该光明正大,她已经结婚了,不要再来破坏我们的家庭!否则,哼!”
    倪紫菱真的结婚了吗?没有人来告诉他,他突然想起了黄笑笑,他认识的紫菱唯一的同学,她应该知道倪紫菱的去处。
    他急匆匆找到黄笑笑的时候,黄笑笑告诉他,倪紫菱确实结婚了,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可能去度蜜月了吧。看到叶西飞怀疑的眼神,她说:“紫菱结婚的事情还会有假?不然,我拿他们婚礼的照片给你看……”
    他突然感到绝望,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忙碌、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躺在床上三天没吃没喝,白天还是黑夜他也不知道……
    回国以后,他曾经回南岭打听过,但是没有她的消息。多年来他只能拼命地工作,无休止般地应酬,让紧凑的生活占据他的所有时间。只是偶尔遏制不住的时候,就是独自一个人喝酒,在酒精的慰藉中间歇性地忘记。十年的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去想她。直到再次重逢,惊喜、伤感、痛心、怨恨……统统涌上来。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段感情,放不下又无可奈何,不甘心又犹豫不决。就像倪紫菱那次威胁他的话,现在的他们——已经时过境迁,走得太远……
    他突然决定,他不能再次错过她!也许他们的缘分尚未修得圆满,一念之差就会遗憾终生。他,不能再遗憾!
    第七十节我要娶你
    倪紫菱醒来时已经天亮,昏昏沉沉醒过来,看了看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她起身走到外间的客厅,叶西飞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存了一缸的烟蒂,屋里透着呛人的烟味,看样子他抽了一夜的烟。
    “你不要命了?”倪紫菱惊呼起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掐灭,接着去开窗户。
    叶西飞看着她打开所有的窗户,说:“你醒了?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倪紫菱嗔道:“你一夜没睡吗?怎么抽了这么多烟?”
    叶西飞的笑容真诚而明确:“本来想等你醒来,还有话跟你说,后来看你睡得香,就没打扰你。睡不着,就只好抽烟了。”
    倪紫菱利落地把烟灰缸倒进卫生间,然后问道:“咖啡在哪儿?”
    她一边煮着咖啡,一边去卫生间拿了热毛巾递给叶西飞:“捂一下脸吧,你脸色不好看呢!”又说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本来想说,让你这么一忙活,我倒说不出口了。”
    “那就不要说了。”
    “别呀。”他靠近她,并不掩饰他眼中的脉脉柔情,“紫菱,我要娶你。看了你网上写给我的那些日记,你知道我有多么惊喜!你一直是爱我的,对不对?既然他并没有好好地珍惜你,我也就无须再有什么顾虑,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迷而潮湿:“答应他的任何条件,我要你尽快离婚,我要娶你。”
    倪紫笑了,笑得那样宁静:“你这是求婚吗?我还不具备被求婚的条件。再说,即使条件具备,我还没想好呢!”
    叶西飞忽而无声地微笑起来:“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我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尽快离婚。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好,我不想你再受到什么伤害……”
    “停!我的事情由我自己解决,我不希望别人插手。”倪紫菱打断了他,看到他开始冷峻的神色,又笑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缓缓地问。
    “不要让我再做盛阳置业的法律顾问了。”
    叶西飞微笑:“你干脆律师也别做了,来帮我吧。”
    “帮你?我去了,还用得着你吗?”
    “对啊。”叶西飞一本正经地说,“我正有此意啊,你看,公司就缺一个既懂法律又懂经营的人啊,我看就你合适……”
    倪紫菱瞅了他一眼,浅笑道:“你还没完了?我也就适合做一个小律师。你们那么大的公司会吓坏我的……走吧,我们还是一起去吃早饭吧……”
    原本以为她会欣喜地接受,却被她轻轻地带过了话题。叶西飞突然觉得,这女子已非昨日,自己在她的面前,竟然还是没有掌控力。
    第七十一节你真要和他离婚
    自从离家出走,她一直没有接到周文博的电话,原来的他在这种情况下,总会及时道歉的,可现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嫂子王静打电话来了,要她今天回家吃饭:“你和文博吵架了?他昨晚来家里找你,我看他很担心你的。给你过生日你电话都没有一个,爸妈又惦记着你。夫妻之间吵架正常,吵完了就和好,不都是这样的吗?不管怎样,今天晚上一定回家吃饭……”听着嫂子喋喋不休,倪紫菱只好答应。
    倪紫菱开车直奔哥哥家。本来以为王静已经在厨房忙了,开门的却是倪红兵。
    倪红兵给她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你嫂子去接珊珊了,文博一会儿也过来。”
    其实兄妹俩很少有单独谈话的时候,尤其今天这样的情形真是有些尴尬。倪紫菱毫无顾忌地盯着他,想看看他怎么解释。
    倪红兵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倪紫菱,慢慢地说:“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在你面前辩解什么,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来惩罚自己,惩罚周文博。”
    “我没有惩罚任何人,这是我的事情。你别把我的事情和你的搅在一起,你也别以为我没把这件事告诉嫂子就是默许了你。”倪紫菱别过头。
    倪红兵默然不语。
    倪紫菱的气更大了:“是,一起吃顿饭也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正直严谨的你会随便和一个女人去吃饭吗?还说没关系,谁信?我宁愿相信周文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都不会相信是你。从小我就觉得你才是天下最值得信赖的男人,多少次我都羡慕死嫂子了。再说,那个白素雅是什么东西,南岭市的律师界谁不知道她是靠什么做业务的?你还和她?”一连串的发泄,倪紫菱的眼泪早掉了下来。
    倪红兵起身拿了纸巾,送到她的面前。倪紫菱狠狠地拽过来,擦了擦眼泪。
    “你呀,真像个泼妇。”倪红兵笑了笑。
    泼妇?倪紫菱也意识到自己可从来没有这样发泄过,而且这通发泄的对象是自己的哥哥。她已经分不清楚是为谁,为嫂子?还是为自己?
    “你总得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倪红兵微笑着,坐到她身边,帮她擦眼泪。倪紫菱扭过身子不理他。
    倪红兵静默片刻,说道:“我和白律师之间没有你想的那样,不过就是业务上的往来而已。那天我是想让她帮你的。”
    “帮我?她能帮我什么?”倪紫菱抬起了头,不屑地问。
    “她原来不是南丽公司的法律顾问吗?当然知道一些公司的内幕,我想替你了解一些情况,免得你到处瞎撞。”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倪紫菱恍然大悟,“上次村民笔录的事情也是她告诉你的吧,她是那几个村民的律师,我说你怎么能那么清楚呢。她凭什么向你透露机密?还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你倒给我一个解释!”
    倪红兵眨一眨眼睛,苦笑道:“你先有罪推定了,我还解释什么!”
    “是你无话可说了!”倪紫菱依然有怒气,“那白素雅什么人……”
    倪红兵截住了她的话:“先别急着骂人,你了解人家吗?道听途说来的传闻可不是证据啊!”
    “证据?你倒拿来证据给我看看!你这么向着她,还不是证据?”
    倪红兵拍了拍她的肩,含笑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倪红兵并没有辩解,她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本来是想憋足了劲等着辩论一通的,可现在都是自己在发泄。
    倪红兵看她已经平静下来,他说:“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你们好不好?你还真的要和文博离婚?他昨晚在这里待了一晚上,我看出他可真的有些害怕了。”
    倪紫菱哼了一声:“他害怕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倒没说什么,就说你们吵架了,夫妻吵架而已,哪能动不动就要离婚?我知道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会向他发泄的。我只好陪着他,后来打电话找不到你,真是让人担心。你昨晚去哪儿了?这么大了还是让人不放心。吃完晚饭,赶紧回家去。”倪红兵又恢复了哥哥的身份。
    倪紫菱抿一抿唇,说:“我决定和他离婚了,我要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你要干什么?”
    “你应该问问他要干什么,为什么你不觉得是他的原因?”倪紫菱眼皮也没抬地说。
    “两口子吵架,总有压不住火的时候,就为这个离婚?爸妈那里怎么交代?你不要骗自己了,还不是因为那个叶西飞……”
    “我不想跟你解释,我也不想见周文博。你告诉他好了,我要和他离婚!”
    “这个话我可不会转告,你自己和他说……”
    “好!那我自己说,你不要阻拦就是了!”倪紫菱起身离开,她不想见到周文博,也不好把夫妻之间的私密事情让哥哥知道,于是回头说道,“还有,如果不想让爸妈犯病,你……自己看着办!”
    倪红兵拦不住她,急忙说:“有时间一定跟他好好谈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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