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八百一十八章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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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的人稍微活动了活动，这幕帘子又拉开了。剧社的人再加上请来的助演老师们，在台上向观众们致谢。“今儿场子挺热啊！就咱陶老师和夏老师的扮相，这台底下那快门儿声就没见停过。”唢呐老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没办法，一位老生一位花旦，那扮相都不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观众估计早就期待许久了。我之前看过陶老师和他们师兄弟几个演过一个《大西厢》的相声剧，那里面儿…说句得罪人的也就陶老师扮相俊俏。”弹三弦儿的高老师擦着琴说道。
这边乐队的人正说着，台上几位老师们朝着观众们一鞠躬就要退场。陶云圣不知道是不是唱高兴了，水袖一扬虚虚地搭着林老师就往场下走。
林老师吓了一跳，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台底下的观众也被刺激到了，一个个嗷嗷直叫。
彦子瑜抿了抿嘴，无奈地摇摇头。
“唔——夏姐姐干了我想干但是不敢干的事儿。”等到散场的时候，彦子瑜一边收拾东西，就听见观众那边传来一位姑娘的声音。
“我也是，我也是，就夏姐姐勾着阿陶下巴那一下！我当时想魂穿夏姐姐！调戏陶老师，想想都刺激！”另一旁的姑娘举着手说道。
“唉！唉！”司鼓在一旁用鼓签子杵了杵彦子瑜，小声问道，“我说，陶老师这么招小姑娘喜欢，你不吃醋？”说着又指了指观众。
姑娘转头看了看一脸八卦的司鼓，乐呵呵地问道，“我吃醋怎样？不吃醋又怎样？”
“你看啊，这我要是你，我铁定就吃醋了。那么多漂亮小姑娘喜欢他呢！”
彦子瑜停下手中的事儿，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嗯……观众们喜欢，那是好事儿啊。吃醋应该不至于。观众们喜欢那是喜欢台上的人，和生活中的阿陶又搭不上。况且，我比观众们见着陶老师的时间多了许多，大家天天合作、天天跟旁边儿说戏、听戏，彼此是什么人还不知道嘛。”
“啧，啧，啧，哎呀！瞧瞧这无形的嘚瑟。”旁边月琴的小姐姐听完，一边咋舌一边摇头，“咱们子瑜学坏了。这话也就是我们听听，这要是让陶老师那帮粉丝们听见，还不得炸了！”
弹三弦儿的高老师呵呵直乐，“那不能，据我了解陶老师的粉丝们还是挺和气的。她是不知道，就这一大帮粉丝天天在那儿喊‘崽崽，看看妈妈吧！’，一个个儿年纪不大都自称老母亲。嘿嘿，我看没准儿到时候咱们子瑜能平白无故多出好多娘来。”
“嗯？我听同学说，现在粉丝不都是要挣着做女友啊、老婆什么的吗？怎么还有争着做妈妈的？”彦子瑜错愕地问道。
“来，我给你科普一下！这现在的粉丝，分为女友粉、老婆粉、姐姐粉、妈妈粉……根据粉丝所占立场进行划分。咱们陶老师年纪小，粉丝又都是中老年居多，这近几年才多出了年轻人，可是依然比咱们陶老师大几年。所以一个个都往妈粉上靠拢。”司鼓兴致勃勃地开口。
“哦——我明白了，所以阿陶的粉丝好多都是妈妈粉？那要这么说的话，刚才那几位观众算是……什么粉？很明显刚才就是想调戏人啊！”说着姑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流氓粉吗？过去调戏人的大多数是流氓啊。可这也不好听啊，一个个儿年轻的小姑娘叫流氓也不好听啊。”
“呃，这……”司鼓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个脑回路让人没法接啊。旁边儿的高老师看不下去，扒了扒了司鼓，“算了，算了，她能明白几类粉丝的区别就成，别强求！强求就是难为你自己。”
司鼓一想点点头，“具体的肯定不叫流氓粉，额……到底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只要知道她们也是粉丝就成。”说完赶紧抱着自己的响器跑路了。
“辛苦！辛苦！辛苦！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一出《取荥阳》，时间也不短，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唱完就等下个月月底见了。”八老板因为下得早，脸上的油彩和身上的行头早就收拾好了。
“下个月这么快就定了？”彦子瑜捧着保温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师父说，下个月底要在天津连着唱几天，两个本戏，几出折子戏。前儿还嘱咐我，提前跟你说让你跟学校请假，跟着我们一块儿过去。”陶云圣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油彩，朝着彦子瑜说道。
“两个本戏？”
“对，一出咱在上海演了，就是《济公》的头两本，另一出是为了纪念赵先生的唱《六国封相》。”
彦子瑜估计了一下时间，抬头说道，“这两出时间可都不短。”
“是啊，所以师父拆成了两天唱。另外一天，专门唱折子戏。郭爸和天津的老师们合作《北汉王》，安排我唱《未央宫》。”
陶云圣话音刚落，姑娘立刻惊讶地问道，“你要唱《未央宫》了？在……天津！不是郭老师唱？！”
陶云圣默默点点头，“是啊，所以压力也大啊！郭爸的意思是，不让你操琴了，所有都是由天津京剧院的老师们来。你这几出戏都得出几个角色。”
“啊？！”姑娘本来靠在桌子上的，一听这话赶紧站起身，“不是，那个……咱们打个商量，我就演一出戏的小角色，给大家凑个人数就得了。天津那是什么地方，我操琴都顶着压力呢！这连唱三天戏更不成了。你帮我跟郭老师商量商量，放过我吧！”姑娘拽着陶云圣的袖子摇了摇。
“我本来和郭爸说来着。但是郭爸说你在上海那场反响不错，身上功夫也拿得出手。郭爸就说你老操琴的话，身上那点儿东西就该忘了，趁热打铁该磨炼的时候就要多磨炼。再一个正好通过天津的观众们检验检验你。”
彦子瑜皱着眉头，“那……这样，唱一天！”说着瞅着陶云圣深处一根手指，“那两天给我个机会和天津的老师们学学文武场的东西。好不容易能在天津唱这么些天，多容我点时间跟老先生们学学。”
陶云圣想了想，“……成，我跟郭爸说说。不过，我要是说下来这事儿，有什么奖励吗？”
“额……未来一个礼拜你的晚饭我包了。”彦子瑜拍拍胸脯保证道。
“就这？”
“不然呢？”
“怎么也得一个月吧。”陶云圣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一个月……”
“不乐意算了，反正也是跟郭爸商量商量的事儿，你得空自己去吧。”说完陶云圣就背过身偷笑着站起来要走。
姑娘看着陶云圣背影，一个月晚饭对连唱三天，怎么想都亏得慌，可……唉——一咬牙一跺脚，“成，一个月就一个月，反正我也要做饭，无非是多一个人的饭。不过，说好了，我可要在你和郭老师说好的那天开始，才能多一份你的。”
“你放心，我肯定能把事情给你说通。不过可能得等等，我这个月后头还得跟着大麟哥和师哥出去助演，估计等和师父商量完，怎么也得等到月底了。师父那儿什么时候一有信儿，我马上告诉你。”见陶云圣打了包票，彦子瑜这才算是放心。
虽说提前说好了要到月底才能有消息，但是一直等到十一月最后一周，陶云圣才发来了消息。
“小瑜，师父那边儿我帮你问了。《济公》戏天津京剧院的老师承担，折子戏里旦角儿相对少一些。反倒是《六国封相》需要的旦角儿比较多，师父的意思是不行你就唱一出《六国封相》，剩下的戏你愿意跟着京剧院的老师们操琴，那就跟着。”
彦子瑜这边看见微信里的消息，赶紧回过去，“好！这样我心里还踏实点。”
“别忙！”陶云圣没过多久就发来了语音，“先别高兴。《封相》这出戏，有三个儿媳的角色。贾老师和夏老师分别是大嫂和二嫂，师父安排你唱三儿媳妇周氏。”
“嗯……等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出戏三儿媳是苏秦的媳妇吧？”
“对啊。这出戏也考验你唱功。《济公》戏看把子功，师父没见过你把子功，就听你唱过。况且，你不是想跟着老师们学习学习么，所以他老人家就准备让你唱这出。剩下时间你自己支配。”
“唱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姑娘犹豫地说道，“不过虽然一直再坚持吊嗓子，但是还是得谨慎点儿。”
“这你别担心，实在不行还有京剧院的老师给你指导，到时候跟着老师们好好走戏。多排几遍你心里就有底了。”陶云圣安慰道。
“唉——”姑娘叹口气，“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这次在天津你就要独挑大梁唱《未央宫》，这还是第一次呢吧！我就不信你不紧张。更何况是我。”
“欸呀——”陶云圣这头无奈地笑笑，“你说对了，我还真是有点紧张。虽然之前也在天津唱过戏，但是这感觉不一样。前年咱们在中华景，那儿台子小，听众也少，唱的就算不好，丢的也只是自己的脸。这次师父给了机会在这么大的场子里唱戏，要是有纰漏也对不起师父啊。”
“只能趁着开戏前多下功夫了，不能真给郭老师添麻烦！”姑娘一边说，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下个月怎么练功了。
“那得，我先不和你说了，这边儿饼哥叫我们走个场。等过两天我回了北京，咱们再细说，找个时间咱先对一下本子。”陶云圣见饼哥在那边儿叫演员们都过去，赶紧和彦子瑜约了时间。
“好，你先去忙吧！等你把时间排开，告诉我一声。我过去找你。”本来彦子瑜准备休息了，但是一想起陶云圣晚上还有演出忍不住提醒道，“晚上演出别太累，找时间自己休息一下，哈尔滨那边比北京冷不少，多穿件儿羽绒服，别冻感冒了！还有千万别熬夜！”
“嗯，放心吧！我自己看着办。倒是你，天儿凉了千万多穿点儿啊！”陶云圣这边回完消息就赶紧往台上跑。
等到所有的流程都走完，才看到姑娘发来的表情。只见一个梳着麻花辫儿的小姑娘，羞涩地比了个桃心儿。
陶云圣捧着手机嘿嘿傻笑，看得饼哥、四哥直瘆得慌。
进了十二月，不管是麒麟剧社还是社里的封箱就都要开始准备上了。彦子瑜一边跟着导师上课写论文，这边还要顾着演出。累是累点儿，但是好在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倒也乐在其中。
陶云圣这边忙完了助演和小院子的演出，趁着难得的休息日，约了彦子瑜出来两个人就着戏本子说戏。
《六国封相》本来算是南派戏，自从赵先生逝世之后这出戏已经许久没有在京剧的舞台上上演了。过去不像现在音像录制那么方便，现在只能看到几个短暂的片段。剩下的只能靠戏本子和演员们的自由发挥。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所以这出戏里你演什么啊？”姑娘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我演你的妈妈。”陶云圣乐着说道。
彦子瑜震惊地看过去，“？苏母啊？算是丑旦？”
“对啊，这次还是丑旦。说起来，这三天四出戏，光丑角儿的戏我就出两个，剩下一个《未央宫》唱回老生。”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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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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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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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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