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胎教这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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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时期七国行政划分各有不同，其中楚国作为曾经的‘蛮夷之国’首开县制，后由秦国发扬光大，以郡县划分全国，列国又多有借鉴。
　　秦制郡县之下，有乡亭划分，乡中有三老官吏署事。乡下十里划一亭，由亭长为首调控。
　　秦灭楚后，便将楚国北部与齐国接壤的那部分化为泗水郡，沛县由泗水郡所辖。
　　“沛县中是不是有个亭长叫刘邦？”
　　一行人悄然寻下山来，半途中，周汉突兀问道。
　　见一众面上茫然，周汉就此打住。
　　虽然周汉记得刘邦好像没比秦始皇小多少，此时应该早已经成年，但就算找到此时当亭长或是小混混的刘老四，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
　　待在山洞的这几天周汉并不都是虚度或是怨天尤人。
　　好吧，大部分时间确实就是这样。
　　但偶尔看见毕沽焦头烂额的寻来，周汉还是觉得不能这样放弃自救，不然也对不起这忠心耿耿的部下。
　　经过私下一番商议后，毕沽和周汉都觉得就近找一个大户人家投靠，暂时当个门客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周汉这才今日引了人下山来。
　　以周汉在淮北将六百人对阵秦军的资历，待遇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兄，我以为我等虽说投靠在那等人家门下，今后受主人家庇护，但一番气节不可轻弃！”毕沽沿途规劝。
　　“想那张焕虽身怀虎狼之心，却犹敢想田单之志。”
　　“…所言极是。”周汉机械般点头。
　　他很想问问，毕沽是从哪里看出自个有一番气节的，明明躲在山洞中颓废了好几天。
　　七国对峙的局势已经持续了近两百年。张焕不明白，毕沽不明白，甚至如今的七国之地的许多人都不明白，秦国咸阳中的那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决心与毅力，要征服六国，要‘秦王扫**，诸侯尽西来’。
　　但是周汉明白。
　　楚国已然是无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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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县早已处于秦国治下，而周汉一行人即便是不佩甲衣，一身陌生军伍气息也掩盖不住，所以一路战战兢兢的规避行人，专挑小路行走。
　　到了午时，总算是靠近了沛县县城。
　　再绕路往东，便是一位故楚的贵族封庄所在，也是毕沽与周汉商议投奔的地点。
　　“喂！尔等！”
　　越靠近大路，往来的行人就越多。
　　忽地听到一座土坡上有人呼喊，一行人急忙躲入道旁草丛，纷纷摸出兵械，如临大敌。
　　“事情不可泄！”毕沽低喝道：“来几人，随我去杀他！”
　　这就要杀人？
　　周汉猛然一惊，见身边几名士卒意动，连忙叫住。
　　“你们且听听！”
　　“沛人速来！”土坡上那人再喊。
　　事情好像有些怪异了。
　　“既如此，我先去探查情况。”
　　毕沽一马当先的走出草丛，朝那处土丘靠近。
　　不多时，充当斥候的毕沽便赶回，面上心事重重。
　　“大兄，还请您亲自过去，那处只两人。”
　　“怕不是半路遇神仙了。”周汉哂然一笑，招呼众人一齐过去。
　　刚到土坡下，上面就有一人当先跑下来，在一旁见礼。
　　“周南尉长！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周汉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旁的一名士卒已然是用响亮的声音骂道：“原来是汝这小人！我等在荒山苦熬，哪及得汝在家中过活！”
　　身后数人一时多有出言发骂着。
　　周汉听了几句，这才明白原来眼前的人虽然不从属原主，但也是楚兵，当初在淮北时因本部也被王翦发兵打散，便从淮北跟着原主一路跑回沛县。
　　因其老家就在沛县周边，所以他当日就离了队伍归家，秦军也不会针对这种底层士卒。
　　沛县本就是楚国边境之地，素来出武夫士卒，从淮北跑回来的沛县人不算少。最后只剩周汉和毕沽依旧领队，进了山中躲藏。
　　“周南尉长，是有沛人向我问出了您的情况后，从昨天起就一直出来寻你，他就在上面。”那人被一干士卒嬉骂羞辱后终于记起正事来，胀红着脸说道。
　　“您且安心，那人并无出首向秦军告发的打算，我还专门请了同袍在他家门户外持刀盯着。”
　　“嚯，事发就要携刀进屋，这么狠…”周汉一时间不知道是坡顶的那人拿话制住了他，还是他拿刀制住了山顶那人。
　　坡上有一男子站立着，此时正好奇的探着身子来看下方情况。
　　看他的年岁倒是不大，估计刚到束发之年，也就是十五岁。
　　“黄毛小子，见了我等竟然不怕！”
　　一行人上了坡，便有人先嚷道。
　　久在战场行伍的人身上确系带着些煞气，轻言生死的气势寻常人见了就要先胆怯三分。
　　少年声音尖细，语气颤栗道：“军中溃兵若是流落他乡，无人看管，化作乱兵劫掠肆杀，我自然该怕。但溃兵若是在家乡，便是一寻常归乡的壮汉，知礼节，识风俗，我为何要怕…”
　　少年终究是未有停顿，将这番话说完。
　　“好胆色，但可惜我又不是沛人，今天就杀你开荤！”
　　一大嘴士卒如此笑道，作势拔刀。
　　“啊！”
　　少年一惊，连忙跳开，望着山坡下暗暗叫苦。
　　就这么跳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活路。
　　“住手！莫要多事！”周汉急忙拦住。
　　这些日子他对身边的士卒也算是有所了解，眼下这王大嘴虽然看起来是开玩笑，但若是无人拦住，谁知他会不会顺势动手。
　　“我还有话要说！”少年见状，连忙大声嚷嚷道。
　　“听闻你们周尉长是沛人，这些时日他在沛外想必是进退两难，我有一计可为他解忧！”
　　“我等自有办法，干你何事？”毕沽在旁开口道。
　　“莫不是投充一大户之家为门下客？”
　　听到“投充”二字，毕沽先是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不错。”
　　“哪家？”
　　“外城东许家。其氏乃县公之后，楚王旁支，在沛地盘踞已久，秦军占据此地许久，其势犹在便可见一斑。”
　　“不妥，昨日晚间郡中发来文书，许氏一族尽皆东迁，去地尚未可知！”
　　少年此话一出，一干军士顿时哑然。
　　“换一家便是。”周汉出声道。
　　此时他倒是想起，历史上有过秦灭六国，迁徙六国遗族的记录，只是没想到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泗水郡内故楚豪族十去其九，周尉长寻何家？”
　　少年早就猜到人群中隐隐居于主位的人就是周汉，此时拱拱手，接着谈论道：“且不说一日投为门客，便要从主家荣辱，单说如今沛县因周尉长在外盘踞而风声渐起，又有哪户人家此时愿意收留周尉长？”
　　周汉一时无言。
　　毕沽在旁数次想要开口争论，但一番话最终都堵在嘴中。
　　他们在山上时确实太想当然了，尤其是秦国这时把沛县的故楚豪族迁走，更是让沛县风声鹤唳。
　　“沛地广大，又是边境四战之地…这里怎么会只有故楚大族，沛县豪强这般多，秦国搬迁得干净？”
　　“当然不是，我举荐一门豪族…”
　　“啰嗦！速将托庇的方法一并说出！”毕沽喝骂道。
　　原本打算慢慢道来的少年一惊，忙一股脑说道：“秦国搬迁故楚贵族，城中其他豪族自然兔死狐悲，恐有危亡之时。有一大族王氏，其家长王陵素来喜欢结交勇士、游侠儿。尉长何不亲自登门相约结盟，请王陵供给粮帛物资，而尉长领军士在外，若一日王氏有难，即出动军士相助。如此，岂不两相欢喜！”
　　少年一通话说完，四下寂静。
　　周汉在心中仔细一想，只觉得这件事似乎大有可为。这可比自己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给地主阶级看家护院要高明得多。
　　“大兄勿要轻信于他，无凭无由的说出这计！”
　　“听他所言，万一事发，不是害死我等，就是要害死那王氏。”
　　毕沽上前一步，逼问道：“且说！你是不是与那王氏有仇！”
　　“莫要疑我！”面对笼罩在自己头顶的阴影，少年一面暗骂这帮军汉粗俗残暴，一面急忙解释。
　　“其实是我那日闲来无事套出那老卒的话后，昨日又听闻乡中遭了乱兵，便明白周尉长这边定然是出了乱子，否则怎会劫掠乡人。我这才特意来寻周尉长，只请您获得军粮后能够收敛部下，勿要再生乱……”
　　听闻乱兵劫掠几字，一行军汉齐齐喊出一个名字来。
　　“张焕！”
　　原来万事万物，都有因果缘法。
　　如果不是张焕率部劫掠，怎么会惹恼这个这个原本站在岸上看热闹的少年…周汉深呼一口气，看向在一干军汉的压力下畏畏缩缩的少年。
　　“你叫何人”
　　“萧何。”少年吐出两字。
　　沛县萧何…原来真是遇见神仙了…
　　“来人，将这萧何看管在此处，我去寻王家结盟，若是两个时辰内未归，便杀了罢。”
　　“诺！”
　　日渐暮时，周汉携带着王家盟约而归，众皆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