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天垣盟第3卷终

    月余之后。
    已经重新修缮完成的天垣殿中，顾长风身穿金甲天衣帝服，高坐殿上。
    他的左首边，是仙盟盟主天云子。
    右首边，是均天盟盟主李润石。
    无数人拜蹈高呼：
    “参见陛下！”
    “万岁，万岁！”
    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垣京的上空。
    而顾长风冷漠、威严的声音，也回荡在天垣京中，更向整个天垣星传递：
    “自今日起，再无人族妖族，再无仙盟均天盟，唯有天垣盟。”
    “天下所有权力，尽归天垣盟所有！“
    “我辈务必戮力同心，共抗天外强敌……”
    ……
    云雾翻滚不定，万丈山巅之上，顾长风默然伫立。
    李润石静静站在旁边，似乎因为承受不住高处的寒意，脸色有些苍白。
    许久后，顾长风淡淡道：
    “天云子已经启程前往毗邻星。”
    “你们，也已取得了合法的地位。”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李润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立法度、饬吏治、均田地、重农商、兴庠序……”
    “现在当然还要再加一条，隔仙凡。”
    “苏天君在很久之前，就已做过设想。他断定，如果能将天下凡人的热情激发出来，那么整个天垣大陆，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请掌门放心，这会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
    顾长风点了点头。
    对方所说的这些，在凌云子的遗物中都有，他没有觉得意外。
    可是，他神色间依旧有些感慨：
    “我当然相信你，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把天下凡人，交给你来管理。”
    “只是，你为何还是不肯相信我呢？”
    李润石呵呵一笑：
    “在掌门的计划成功之前，弟子的确是没有什么信心，也的确是制定了自己的计划。”
    “但弟子并未和掌门唱对台戏，甚至也尽均天盟所能，为掌门提供支持。”
    “掌门不会因此而怪罪弟子吧？”
    顾长风“嗯”了一声，淡淡道：
    “那你们的星空计划和天罡计划，又是什么呢？”
    他虽然心中有所猜想，但还是想听对方亲口全盘托出。
    毕竟……
    拥有天下凡人的愿力之后，若是李润石效仿凌云子，再次翻转天罩，那他的一番苦心，可都要付诸东流了。
    李润石立刻答道：
    “所谓的星空计划，就是等敌人降临之后，再次翻转天罩，让敌人也失去灵力。凭借天垣大陆数十亿凡人的力量，来和敌人对抗。”
    “只不过，这个计划有几个问题。”
    “首先，倘若敌人并非像天垣星的修士一样，依靠灵力修行，那该怎么办？”
    “其次，如果前来的修士不只是一波，而是一波接着一波，又该如何？”
    他所说的，和顾长风猜测的相差无几。
    他所考虑到的问题，顾长风也考虑到了。
    正因如此，顾长风才认为均天盟的计划不具备可操作性，一定要联络天下修士才行。
    “那你们的应对方法呢？”
    他平静地继续问道。
    李润石神色从容：
    “想必掌门知道，魔帝附身的李罡落在我们手上。我们没杀他，是为了定期抽取他的魔念，制造魔种。”
    “苏天君在生前，曾经做过实验，魔种，可以让人通过吞噬他人血肉，提升修为。”
    “妖族的凌泽雨、还有那个凡人华笛，都是实验品。”
    “一旦星空计划失败，我们会在天下凡人的身上注入魔种，如此以来，整个天垣大陆上的凡人，都会变成魔族。”
    他淡淡一笑：
    “当年的魔族，只有数十万罢了，仙帝尚且要带领人族、妖族，费尽千辛万苦之力，才能击败对方。”
    “而我们，则是数十亿的魔族。等天外敌人到来之时，任凭他们再强大，我们都有抵抗之力。”
    “这，就是天罡计划。”
    顾长风默然不语。
    这一点，他的确没有想到。
    良久之后，他叹息道：
    “数十亿魔族，又要吞噬多少人的血肉？”
    “吞噬的血肉，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
    “吞噬完敌人的，又该去吞噬谁的？”
    李润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现在掌门已经化门派为天下，整合了天下修士和凡人的力量，拥有了和仙帝一样的权力。”
    “天垣星，定能击败强敌。”
    “那么星空计划和天罡计划，自然也就用不着启动了。”
    顾长风突然道：
    “那杨昊呢？”
    “你为何要让他主动跳出来？让他牺牲自己的性命？”
    李润石还是神色不动：
    “这是为了让掌门认清天云子的真正目的，放弃和她合作的希望，让她带着高阶修士顺利逃亡，将天垣星留给我们。”
    “只有如此，我们的星空计划、天罡计划，才能顺利开展。”
    顾长风望着天际的浮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说到底。
    天云子和李润石，其实是同一种人。
    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实现自己的信念，而随意牺牲他人的性命。
    至于这目的和信念是否正确，又有谁知道？
    他们更不曾想过：倘若他们自己，就是被牺牲掉的人呢？
    顾长风没有再评论此事，而是淡淡道：
    “那鲁初雪呢？”
    李润石一怔，旋即爽快地笑道：
    “早知道瞒不过掌门！”
    “不错，鲁初雪，便是均天盟的副盟主。”
    “她对掌门心存戒备，所以一直不肯和北斗宗合作，弟子也拿她没办法。”
    顾长风不再说话了。
    陆真源让自己去找洞幽子，真实的意图，是让洞幽子带着自己去找鲁初雪，进而和均天盟取得联系，收拢均天盟的力量。
    星空眸、星图、凌云子的遗物……
    他为了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凌云子，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是他的计划，终究落空了。
    现在的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成为了第二个仙帝。
    而李润石，也在某种意义上，便是第二个凌云子。
    即将来临的天外强敌，又和当年天外降临的魔族，何其相像？
    接下来会是什么样，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既非席剑吾，也不是凌云子。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曾经以为，每个人都是“我”。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牺牲掉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不管是仙帝、凌云子、天云子还是李润石。
    这是他的道心，他的信念，更是他从现代社会中养成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可是现在看来……
    他默然许久，挥手命李润石退下，看着天际的浮云，若有所思。
    片刻后欧，伸手入怀，摸着天云子临走时所写的信。
    信上写的是一首诗。
    这首诗，是席剑吾当年收天云子为徒、赐予她道号时所写：
    初生本在九重天，自去自来心自闲。
    他日风雷乘势起，便成喜雨泽人间。
    可惜……
    无论是仙帝还是天云子，都没有润泽人间。
    也许，天云子正是记起了这首诗，才最终决定斩断情思，孤身前往天外？
    顾长风不知道。
    眼前的云雾，愈发翻腾不止。
    狂风，更加凛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