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早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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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云明知道现在应该尽力隐藏自己，不该引人注意。可眼睁睁看着人生死不明，还是没克制住恻隐之心，想要上前查看男人的情况。
    不料才刚踏出一步，就被身旁人拽住了。
    “这位小兄弟，你可别多管闲事。”拦着孙云的是个模样憨厚的大叔，低声劝道：“要是让陈家小公子知道了，会惹祸上身的。”
    孙云听得不大明白：“陈家小公子？”
    “怎么，你不知道？”大叔讶异地看了孙云一眼，随即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就是刚取代孙家成为皇商的那个陈家，他们家的小公子张扬跋扈，无恶不作。偏偏家里头有钱，又有权贵护着，得罪了他就只能认倒霉。”
    皇商，孙家！
    这几个字如同箭镞一般扎在了孙云心上，她不受控制地抓住大叔的手臂，急急问道：“你是说，现在陈家成了皇商？”
    “对啊。”大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你对这事儿感兴趣？”
    孙云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手，掩饰地轻咳两声：“就是有些意外，原本一直和孙家竞争的，不是贺家吗？”
    孙家和贺家同是靠绸缎起家，因此曾有颇多竞争。
    但孙云曾听爹爹说起，贺家老爷为人清正，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并不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所以在孙家出事后，她从未怀疑过贺家。
    原以为没了孙家这个对手，贺家会名正言顺成为新的皇商。
    可怎么又冒出来个陈家？
    孙云正皱眉细思，旁边有个客栈伙计接过了先前的话头：“可不是嘛，孙家出事以后，突然就出来个陈家，还接手了孙家的不少铺子呢！”
    提到这桩事，围观的人顿时不关注地上那个乞丐了，纷纷讨论道：“陈家可真厉害，瞧着只是商贾，结果连京兆府尹都对陈小公子客客气气的。”
    “就是可怜了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瞧瞧，宋书生不就是得罪了陈小公子，结果被折磨成这副样子。再这么下去，怕是性命都难保。”
    有人唏嘘：“唉，谁让咱们没能托生到好人家呢！”
    也有人摇着头反驳：“投生到哪家算是好人家？先前孙家够风光吧，家财万贯，又有皇商之名，结果呢？还不是一个谋逆的罪名就满门赴死。要我说啊，还是咱们小老百姓好，至少安安稳稳的。”
    “那倒也是。”客栈伙计应和了一句，又神秘兮兮地问：“不过你们说，孙家是不是真的做了谋逆的事？”
    这话一出，人群愈加热闹，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肯定做了吧，不然怎么会杀那么多人？”
    “我不信！孙老爷待人那么和善，家里过得也不错，有什么必要做自寻死路的事？要我说，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啊，再说多大的仇怨值得用这种手段？”
    “唉，孙老爷可怜哟，就这么死了，连个给他添坟上香的人都没有……”
    众说纷纭中，唯有孙云浑身发冷，几乎掐破了手心才能不露出异样。
    她想先前那人说的对，如果能选择，只要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哪怕一辈子清贫也好。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只留她一个人孤独无依，只能背负着仇恨活下去……
    围观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忽然有人喊了句“陈小公子来了”，人群立刻散去。孙云正浑浑噩噩，被客栈的伙计顺手拽了回去。
    “客官，我瞧着您面善，还是先上楼休息会儿，千万不要出去撞晦气。”
    伙计被掌柜喊去干活之前，特意好心提醒了一句。
    孙云回神，道了声谢便转身上楼。等回了房间，她从先前低沉的情绪中脱身出来，才忍不住皱眉：天子脚下，陈家居然能这么嚣张。
    而且爹娘出事前，陈家还籍籍无名，现在却能一跃成为皇商。
    让人不得不多想其中是否有关联，孙家的覆灭是不是陈家为了抢夺皇商之名的手笔。若真如此，那她又该如何报仇？
    孙云紧紧咬着下唇，脑海中思绪万千。
    忽然，窗外传来几句高昂的叫嚣声，打断了她的心神。她起身，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客栈的门口，声音正是从底下传来。
    想到陈家有可能是自己的仇家，她动作极轻地打开窗户，将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带着一堆仆从，正为难地上那个乞丐。明明对方已经昏死过去，陈家公子却仍不放过，令仆从一顿拳打脚踢。
    孙云看得不忍，避过头去。
    结果，余光忽而瞥见跟在陈小公子身后的一个仆从，蓦然睁大了眼，目光死死地盯紧了那个人。
    那张脸她见过，而且还是在孙家惨遭灭门的前一日。
    那天她带着丫鬟出外逛街，回家前在巷子里撞见了那个人，似乎是从自家院墙旁过来的，见到她时还有些慌乱，可惜当时孙云并未多想便回了家。
    到了翌日中午，她正和爹娘一起用膳，爹爹还开玩笑说该给她定亲了，浑然不察危险即将到来——府门外突然呼啦啦闯进来一批官兵，口口声声说孙家谋逆，根本不容孙老爷解释，就闯到了府内四处搜查。
    很快，有人从孙老爷书房内翻到了谕制之物……
    接下来的情形，孙云不敢回想。只记得一片血色中，娘喊着让她快逃。多少个梦魇之夜，她一次次逃走，又被迫回去，看着爹娘的头颅滚落……
    陈家！一定跟陈家有关！
    贝齿咬破了嘴唇，一股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孙云激动到浑身都轻轻颤抖，恨不得立刻冲到楼下。然而，理智却禁锢着她几乎钉在原地，不能有任何动作。
    没过多久，孙小公子出完了气，带着仆从大摇大摆地离开。
    孙云眼神幽暗地看着人渐渐走远，又瞥了眼地上的乞丐，将窗户重又关上。随后，她下楼点了几道饭菜，让厨房做好送到房间来。
    过了会儿，来送饭的恰好是先前和孙云搭话的那个伙计。等对方摆好饭菜准备走，孙云喊住他，掏出几粒碎银子递过去：“这位兄台，我想跟你打听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