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9-痴人难度

    第149章0149-痴人难度
    话说到这儿，黄老仙长悠然一声长叹，才又道：“说起来也是不堪，此为我黄家仙班难以启齿的一桩旧事，若非五岚小恩公确实对我弋居黄家有恩，我还真不愿将这段家丑外扬……”
    说着话黄老仙长将袖一挥，桌上眨眼间的功夫竟凭空现出两盏清茶。
    示意我用茶之后，黄老仙长端起另一杯来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将杯往桌上一放，悠然地为我讲起了这段所谓的黄家仙班不堪旧事来……
    长白山前号黑风，桔槔火照甘泉红。五千貂锦血边草，单于夜帐移湟中。
    华林酒艳长庚醉，沉香春浓海棠睡。金马门如万里遥，那知青海城头事。
    长白山，自古被誉为前清发源的龙兴之地，天下百条大龙脉所在之一。
    相传明朝时刘伯温授皇命，利用风水术数四处寻天下龙脉下落，将龙脉一一斩断，唯恐大明江山被他人所篡。刘伯温尽职尽责，多年间四处奔走，将天下九十九条龙脉尽数斩断。
    然而当时位于关外的长白山大龙脉却还并未完全成型，以至于从刘伯温手中逃过一劫，成了华夏所存的最后一条大龙脉，二百年后清兵入关，天下易主。
    清朝敬奉萨满教，将四方花三野仙供为上灵，因此长白山也就自然成为了萨满教各路仙家们的福地洞天，汲取灵气修行之所。
    据黄有德老仙长所言，当年众仙班为了争夺在长白山修行之道场，甚至曾厮杀征战，最终导致不少家门低微的小仙家不敢再接近长白一步，唯剩狐黄白柳灰这五大仙班仍又持续征杀百年。
    因那时灰家仙门早已没落，白、柳二家又一向人心不齐，因此早早退出争夺，最终只剩狐黄两大仙班一场较量，其中狐家所带头之人正是妙狐娘娘汐妤，也就是我的母亲。
    当时那场长白之争，狐黄两家的人马势力本相差无几，但黄家有黄淘气、黄天乐两位天字辈大仙率领，以及黄有德老仙长的恩师、吉林亮甲山天字辈仙长黄二瘸子前来助战，而狐家一方，却仅有妙狐娘娘一人率军苦撑，最终难免不敌，黄家成为了长白山名义上的山主，独尊长白山一直至今。
    那一场长达百年的鏖战之后，黄淘气、黄天乐二位仙长自然安身于长白山内借山根灵气专心修行，希望能早日悟道荣登上方，但跳出下方世界、成就上方仙道之路谈何容易，二仙家清修多年终无所悟。
    直到一日，大仙家黄淘气得长白山山神超哈占爷指点，终悟得道之法，授意他前往长白山脚下点化一素有慧根且心地纯善的李姓民女，此为他超脱下方俗念之劫，历劫之后方可成就上方仙位。
    黄淘气本不以为然，心想度化个俗世民女，算得上什么劫数考验，自己堂堂黄门始祖仙家，道行已近上方，还能度不了个民女？
    黄淘气这么想着，便离开道场下了长白山，按超哈占爷的指示来到一户人家。
    那李姓女子本是这户人家中的儿媳，黄淘气潜入这人家之中先一番探查，便化出原型暗藏在人家之中，时而作怪，时而相助，试图引导女子向善。
    而这女子心地纯善，要度化本就不难，黄淘气更坐实了心中的想法，趾高气昂之下对此事有些不以为然，可一连在女子家中待了数日，黄淘气却发现，这女子的婆母关氏极其泼辣，且常故意刁难儿媳李氏，令原本纯良的李氏常常因恨生恶又不敢违抗，导致心内亦魔亦道时好时坏，无疑正好阻挠了黄淘气行事。
    黄淘气气不过，一夜便托梦于关氏，劝说其善待李氏，随李氏向善皈依，多行善举。
    哪知黄淘气的非但无效，第二日早上关氏更惶恐之下以为家中进了邪魅，四处搬请萨满前来伏魔捉怪，一时间更是难免饶了黄淘气的清净。
    黄淘气大怒，隔几日后便又托梦给关氏，威胁关氏道：“我乃长白山黄门大仙黄淘气，你这刁妇不听善言相劝阻碍本仙家升仙得道，更对儿媳几度迫害，若再不收手改过，本仙家必降责罚！”
    黄淘气梦中大显神通，本以为如此一来便吓住了关氏，令她从此改过，哪知道关氏性情本就倔强，虽心生畏惧，但有黄淘气吓唬再前，不单不思改过，竟更变本加厉，终日于家中咒骂仙家，还误以为是儿媳李氏勾结了什么邪祟妖魔，令自家家宅不安。
    关氏越想越觉事有不对，见从附近请来的萨满都收服不了这在家中作怪的黄仙，于是不远百里又去四处山中寻访，想寻求道行高超的奇人异事相助，怎料寻来寻去，竟在一座深山老林之内访到一座清风邪仙避世修行的阴庙道场，误将邪祟牌位请到家中安家镇宅。
    黄淘气虽是乐天一派，心思活络性情洒脱又爱玩笑，但见其如此心中也难免气恼，又因气恼关氏请来鬼魅滋扰，盛怒之下便附身于关氏之体，每每在其家中喜乐之时便令其痛哭不已，又在其家中哀痛或烦恼之时开怀大笑。
    其家人见此皆厌烦于关氏，但又不得已只好寻萨满巫医为其治病，巫医来到后甫一烧香，淘气便附关氏之体说出缘由。
    那巫医本也是萨满教子弟，哪敢与黄淘气这等仙家为仇作对，便急忙劝说关氏家人，需每日焚香礼拜求黄淘气大仙原谅，并此后按大仙所说，需多行善事，善待儿媳。
    家中人连连点头称是，并从此照做，黄淘气这才放过关氏。
    然而即便前有仙家点拨，后有家人不住相劝，关氏终还是不愿屈服，私下里四处寻访高人来找家中黄淘气的麻烦，一晃半年，这一人一仙斗智斗勇，终是惹烦了仙家，于是越加频繁地在家中作怪整治关氏，比如常在半夜发出怪响惊吓关氏，在关氏忙活时悄悄偷走她手边工具，或上关氏的身，偶尔做些不足为道的古怪之举，总之扰得关氏不厌其烦。
    一日，关氏到自家后院井中打水，黄淘气贪玩之下施避水法，令水桶无论如何都装不到井中的水，关氏一不愿屈服于仙家，二又不甘被仙家玩弄，于是跑遍村中几户人家，四处找井借水。
    黄淘气便在她背后悄然跟随，连施避水法，令关氏屡次都无法打到井中之水，如此反复一整天，眼看日暮黄昏，关氏的水桶中却仍还空空如也，气得捶胸顿足，黄淘气见关氏丑态，顿时逗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哪知就在这时，关氏立在井边不小心脚下一滑，竟失足一头倒栽进背后的井洞之中，黄淘气忙施法打捞救人。
    要是平常有人失足落水，黄淘气或是降低水位，或者直接将人从水中捞出，对于他这等道行的仙长都不是难事，哪知只这一松懈的片刻，关氏掉落时却一头撞在井壁一块凸起的鹅卵石上，当场撞了个脑袋开花一命呜呼……
    黄淘气虽道行高深，却也无回天改命之力，一见关氏一头撞死，一时间也吓得不知所措。
    哪知正在黄淘气施法将关氏尸体从井中打捞上来时，却被几个经过的村民无意间撞个正着。
    远远一看，就见一只十多岁孩子般大小的白毛黄皮子正如人般直立在井沿边上摇头晃脑的做法，一具满头是血的尸体被井水托着从井口内缓缓浮起，这可把村民们都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