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白虎之女

　　“千年前我四象门为躲避仇杀退隐南疆，数百年来兢兢业业，与世无争，不料此番天降横祸，山门尽毁，弟子死伤大半，连几位门主和其他长老也……”
　　“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等一心求道，未曾为恶，为何要遭此无妄之灾？这老天爷，它，它难道不长眼睛么？”
　　柳玥长老擦了擦眼角，脸上满是悲愤和不甘。由于修炼功法特殊，她现在还是一副七八岁女童的模样。
　　在她身边，坐着一个男童。
　　这男童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和她修行同样功法，从小青梅竹马的师兄——莫迟。
　　莫迟看了师妹一眼，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与外貌不相符的沧桑：“这老天爷长不长眼我不知道，但某些人不长眼应该是真的。”
　　他说的平淡，眼眸中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惊惧。
　　“难道这不是天灾，而是，而是……这怎么可能？”
　　回想起那日末世降临般的景象，柳玥娇小的身躯忍不住开始颤抖。
　　若真是**，那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修士，才能有那般毁天灭地的威能？
　　莫迟望着远方黝黑的天穹，想起那仅存在于师门长辈口中的传说人物。
　　“没什么不可能的。那日我虽不在山门，但天地间灵气混乱暴虐，数千里外都能感觉得到。这分明是有修为通天之人在大打出手，而我四象门，嘿，不过是被殃及池鱼罢了。”
　　莫迟冷笑道。
　　“殃及池鱼？难道在那些人眼中，我堂堂修仙宗门，数百仙道弟子，是可以随手碾杀的蝼蚁么？”
　　柳玥怒极反笑，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
　　莫迟闻言，却沉默无语。
　　在他们这些修仙者眼中，没有修为的凡人不过是浑浑噩噩的猪狗，那么在那些站在修仙界顶端的大人物眼中，他们一个躲避在南疆的小门派又算得了什么？
　　柳玥犹气不过，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身后的车厢传来细微声响，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幽幽响起。
　　“柳玥长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紫红色的车窗帘布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
　　这是一个女子，看样貌只有二十出头，身上穿着素白衣裙，秀发高高挽起，脸上满是倦色，但天庭下两道长眉却如飞剑般锐气逼人。
　　“少主，您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柳玥长老满脸愧疚，见少主要从车厢里出来，她赶紧凑过去扶住，这殷勤模样倒不像是什么宗门长老，而是女子的贴身丫鬟。
　　一旁的师兄，那位叫莫迟的长老，也从车夫的位置跳下，恭敬的候在一旁。
　　在四象门中，他师兄妹二人虽有长老之名，但打理的都是些外门琐事，身份与眼前这位少主有着天壤之别。
　　此番若非宗门遭逢大难，内门精锐死伤殆尽，以他们当前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这等天骄朝夕相处。
　　被称为少主的女子，原名薛余婉，四象门白虎门主之女，年纪轻轻便已跨入金丹境，是门中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不仅如此，在整个西川年轻修士排名中，薛余婉都有一席之地，而且据说排名极为靠前。
　　此番南疆天灾，四象门几近灭门。危难时刻，正是这位白虎少主挺身而出，收拢宗门残余弟子，又以强横实力灭杀数批趁火打劫的妖魔鬼怪，这才保住四象门最后一点香火。
　　可以这么说，这次若没有这余婉少主，四象门即便没在天灾中被灭门，那也是树倒猢狲散，彻底从修仙界除名。
　　“真是虎父无犬女，如今几位老门主已然归天，日后四象门的复兴，可全在这位少主身上了。”
　　思及此处，莫迟和柳月两位长老神情愈发恭敬。
　　薛余婉神色平淡，看不出太多悲喜，只是眼眸深处有一抹极深的倦意。
　　此番灾难来得突然，她以一介女儿身强撑整个宗门，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望了一眼逐渐泛白的东方，女子目光又落在宗门仅剩的两位长老身上，道：“此次南疆天灾极不寻常，必定会惊动整个修仙界。我四象门如今元气大伤，若再让昔日仇家找上门来，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所以，两位长老……”
　　“当务之急是北上玉石关，找到那位在玉石关的大人，只有找到他，我等才有望重建山门！”
　　“少主说的是，可这灭门之仇……”
　　柳钥长老仍是心有不甘，一旁的师兄莫迟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
　　很显然，这次引发天灾的修士修为之高，已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绝对不是四象门能招惹得起的，所以这个时候谈报仇，除了徒增烦恼，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那些山巅人物修为高绝，手段莫测，若有什么感应之法，知晓这南疆还有几只整天想着报仇的小老鼠，谁知那些大人物会不会一时恼怒，顺手把他们这几条漏网之鱼给抹去。
　　想到此处，柳玥长老生生把话都咽了回去，一张小脸蛋憋得通红。
　　薛余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将目光移开，落在那散落在古道两侧点点篝火上。
　　莫迟长老看出少主心中忧虑，便凑了过来说道：“少主放心，西南古道多年天平，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小毛贼，队伍一切安好。”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老夫有些不太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我四象门现在自身难保，若是轻车简行，十数日便能到玉石关，但是现在带着这些难民……”
　　莫迟摇了摇头，满脸忧虑。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怕是走上个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赶到那西南边关。
　　“这个我自有计较，长老无需多虑。”
　　薛余婉随口说了一句，又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前几日对付那些趁火打劫的妖人，体内真元消耗太多，虽服了丹药，却还未完全恢复。
　　“少主，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了。”
　　柳钥长老见她神色疲惫，出声劝道。
　　“有劳两位了。”
　　薛余婉点了点头，正要回车厢休息，但手刚掀开帘布，突然又停了下来。
　　一抹煞气从她眼底闪过。
　　与此同时，在她洁白无暇的额头中央，奇特的金色光纹迅速汇聚，最后竟化为一只诡异的黄金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