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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往事9

谢绝假言怪谈集 谢绝假言 4996 Aug 5, 2021 11:17:32 PM

    大家又闷坐少会,张小毛问大家道:“深更半夜的叫我们大家准备上岸,未必他们要连夜把我们变成太监?”大家心里也有此疑问,听了均不做声。
  张小毛又问彭小完:“喂,你那天不是跟我们说:在被变成太监前,得先‘挂裆子’和拜师傅么?为啥跟你说的不一样?”
  彭小完道:“我也只是听一些净身过的人这样讲,到底怎样,哪里知道?”
  高朝晖插话道:“我觉得你说的情况不假,不过,那些人的情况和我们有点不同。”
  魏芝问道:“哪点不同?”
  高朝晖道:“彭小完说的那些人都是自愿净身的,而且都是跟着自己家的大人去找净身师傅拜师的,而我们却是被刀家庄买来的,自然有些不同。比如说:按彭小完所说的,拜师时要送给师傅一个猪头或者一只肥鸡,而且在做手术前,刀儿匠还要让被净身的人吃十天好吃的东西。可是我们全都身无分文,哪里送得起猪头肥鸡?另外,我们大家这些天里吃的好肉好饭,也不是刀儿匠的,而是他们刀家庄给我们吃的……”
  魏芝表示同意:“对,是有许多地方不同。”
  高朝晖又道:“我听说刀家庄做这种生意已有十几年了,想来他们有自己的门路,也许我们这种情况不用‘挂裆子’和拜师傅?或者他们刀家庄把这些都给我们安排好了,我们只管去挨一刀就是,别的事都不用管。”
  众人听了均觉他分析有理,一时都有些惴惴不安。
  杨帆心烦意乱地躺下去,以手作枕,在黑暗里胡思乱想。“唉,到此地步,逃跑肯定没机会了,老子穿越到过来,就为了做太太监吗?”
  正自心乱如麻,忽听见张小毛、魏芝、彭小完三人正坐到一张空床上低声交谈:
  张小毛:“听说做手术很痛,到底怎样,你跟我们先说说,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彭小完迟疑一下,小声说道:“也好,我就说一些我听到过的情况。据说手术分两步,第一步是……”
  杨帆听了一惊,忍不住留神旁听。
  但不知是不愿被杨帆和高朝晖偷听,还是自己太紧张,彭小完的声音又哆嗦又细小,杨帆虽然竖耳倾听,也只断断续续地听到部分话语:
  “刀儿匠在下面横割开两道深口子,然后就用手使劲地挤,这时是最痛不过的!……刀儿匠有他们的绝招,在挤前会将一只剥好的煮鸡蛋塞在你的嘴里,堵在嗓子眼上,叫你喊叫不出来,还叫你憋得出不了气……
  “刀儿匠利用你拼死挣扎的那一刹那,就把你的**……两只都挤出来后,刀儿匠就把事先切成两半的猪苦胆贴到你的伤口上去止血……
  “这时你全身都出冷汗,连头发根里都是汗水,全身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第一步才算完,第二步才是割除你的命根……”
  几名小孩正听得心惊胆战,脸色发白,忽听门外响起开锁声,于是停下了交谈。
  门开后,只见五名庄丁手持单刀鱼贯而入。孩子们见了这个阵仗,都是又惊又疑,又听为首那名叫刀虎的头目说道:“大家快排成一队,跟我们上岸。”
  张小毛惊惧地问道:“这么晚了上岸去做什么?”
  “别问这么多,你们当中的五个人先跟我们上岸去。”
  “为啥是我们当中的五个人先上岸?”
  刀虎颇不耐烦地道:“因为净身师傅只有五个,所以大家分批进净房。夫人吩咐了,首先从船尾你们这间舱房开始!”
  “让他们先走吧,我……肚子有点拉……”高朝晖哆嗦着说道。
  “少找借口,快站好!你们五个先走!”不容分说,庄丁们一人服侍一个,将杨帆等五名孩子带出了舱房。
  众人来到岸上,只见田夫人、向迪、汤彪、胡云之四人正站在草丛中低声交谈。高朝晖又道:“我肚子痛,想上厕所,你们另换一人……”
  话未说完,便被田夫人走过来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光,打了个趔趄,差点落进江水里。
  田夫人朝水中啐了一口,吩咐身后两名庄丁:“去把猪娄拖过来,哪个再敢大呼小叫不听招呼,就把他装进猪娄里,沉到水下活活淹死!”
  两名庄丁应了,到身后草科中拖了两只竹编猪娄来放到江岸边。
  众孩子见猪娄里都装有几块大石头,都觉骇然,俱想:“算了,先挨一刀后挨一刀也没多大分别,早做手术倒早去一件心事。”
  杨帆虽与其他孩子心境有别,但他知道田夫人心狠手辣,自已现在是人家砧上鱼肉,顶撞只有自讨苦吃。
  田夫人见大家吓得不敢违拗,脸色稍霁,对向、汤、胡三人说道:“你们去吧,一切小心。”
  向迪道:“师妹你一个人看守座船,也要小心在意。”
  于是众人仍按刚才那样,排成一队,在胡云之的带引下向前行去。
  穿过一片荒草地后,前面便出现了一些矮檐蓬户,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又行一会,走入一条小街,此时已是凌晨,街两边的人家都已睡下。
  一行人踩着青石板铺成的古老道路,七弯八折地行了半柱香时间后,便到了“刀儿胡”。
  本来这个净身作坊是刀家庄开的,胡云之只是挂名老板,作坊不应以他姓氏取名,但因为那些自愿净身的人比较迷信“祖传的刀儿匠”,是以京城里的刀儿匠都爱标榜门户,以示祖传。清代中后期,北京城里就有一些很有名的净身作坊,其中最著名的是“刀孩华家”、“刀儿刘”、“刀儿陈”三家。
  众人绕过一带院墙,便到了大门前,孩子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净身作坊,见这座宅院建构宏伟,都平添了几分恐惧。
  胡云之扣了几下大门上的那只锃亮的门环,很快便有一个小伙计来开了大门。
  众人进门后,只见里面是个很大的长方形的天井,天井四周围了一圈砖房,白墙黑瓦,四面都有近十道房门,每隔五间房门,便有一根木柱,每根柱头上都挂了一只红灯笼。
  借助灯笼的红光,可以看见每道房门上都横钉了一块白漆木板,上面用毛笔书有房号:净身房一、净身房二、净身房三……
  “想不到才过三年,净房便扩大了一倍!”向迪站在天井中,游目四顾一会,有些感叹地赞了一句。
  胡云之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们原来的老作坊便在这个新作坊后面,加上这个新修的,前后一共三进。上个月妹妹来信说,估计能凑满八十名孩童,所以我就特意将前面的两个大四合院空出来虚位以待,而将其他的主顾都安排到最后面的老院子了。”
  汤彪道:“要是后面那个老作坊也有这么多间净身房就更好了!”
  胡云之笑道:“生意做不完呀,要是生意全让我们这些‘私刀儿匠’抢了,那官府就不高兴了,总得把大头让给他们‘官刀儿匠’呀。”
  原来阉割太监本是由朝廷指定的内务府承办,所以内务府自有几名刀儿匠,但因为私做净身生意的事情累禁不止,所以朝廷最后也只能默认了他们的存在,于是人们把内务府管辖的刀儿匠称做“官刀儿匠”,而把私人作坊里的刀儿匠叫做“私刀儿匠”。
  向迪颔首笑道:“说的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生意是做不完的。大家都有银子赚,才能相安无事。”
  叹息一会,又道:“夜已太深,大家都很疲乏,今晚就不多谈了。兄弟,快给大家安排住处吧?”
  胡云之道:“这个早已安排好了,你们两位老板去后面的上房休息,这五名孩子就住在第二进院子的东边那几间――也就是第四十一号到第四十五号。好好休息一天,后日早上便可以做了……”
  咳嗽一声,又对刀虎等庄丁说道:“刀虎,你们几位因为要负责监看他们,所以只好委屈睡在他们隔壁的几间净身房里了,你们不会不高兴吧?”
  刀虎呵呵一笑,大声说道:“客随主便,我们哪里敢生胡老板的气?”
  孩子们一直在不安地默听他们说话,听说手术要等到后天才做,都是又惊又喜。杨帆心里更是激动地想道:“多捱一天便多一分机会,但愿这三天里我能有机会逃出去!”
  五名孩子在刀虎等人的押送下来到后面一个格局完全一样的四合院里,看见一名小伙计正站在“净身房四十一”门前等着大家,刀虎说道:“小兄弟,有劳你了。把这几间房屋的钥匙交给我,自己去睡吧。”
  那名小伙计巴不得有此话,将钥匙交给刀虎后,便打着呵欠离去。
  刀虎令一名庄丁将五间净身房的门打开后,对孩子们说道:“一人一间,你们自己随便挑一间住。里面柜子上面准备有蜡烛和火折,要点亮的自己动手。但不许耽搁太久,得马上吹灭蜡烛睡觉。”
  于是五名孩子各走进一间净房里。
  孩子们心里都怀疑房间号谁在前,谁便会先动手术,所以都不选净身房四十一。只有杨帆因为心神不属,没有想到这点,所以该间房便归了他。
  孩子们进屋点起亮后,庄丁们又将房门锁上,开了隔壁几道房门,也各自住进一间净房里。
  杨帆第一次走进净身房,自然样样都觉好奇。只见房里十分狭窄,长宽均不到二丈。正对着房门那边墙壁有一小窗,窗下是一个砖炕,炕两边各有一个齐胸高的黑色窄柜,此外别无他物。
  虽然对屋里的几样陈设有些好奇,但最关心的还是逃跑问题,所以首先走到窗前去检查。窗户大致是正方形,非常小,虽是杨帆这样瘦小的身材,也很难挤出去。何况还有两根窗柱。粗如儿臂,木质坚实如铁,杨帆试着摇了几下,便明白自己不能徒手将其弄断。
  叹息几声,又将脸贴到窗柱上往外张望,只见窗户下面竟是一个很大的池塘。塘水黑沉沉的,上面浮着一层碧绿的浮萍,四周石壁上生满了青苔。潭面上浮着一只丑陋、硕大的癞蛤蟆,背上还负着一只小癞蛤蟆,它们一动不动地浮在潭面上,似乎正在审视自己的“乐园”。
  “这个塘看上去又宽又深,我不会水,就是我想办法弄断了这两根窗柱,落到水里也要被淹死!”
  发呆一会,又去打量屋里其它东西。立即发现一件怪事情:在这砖砌的炕头上面竟然放有一块门板,门板甚窄,恰够一个人躺在上面。门板两头都用两块青砖垫起,离炕大约四五寸高,门板周围铺着稻草,门板下面还放了一只瓦盆,似乎是做便盆用的。
  “炕上放一块门板做什么?”杨帆自言自语道。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块门板与普通门板并不同。不但要比普通门板窄了一半,而且中间有一个圆洞,洞上面设有一块小木板,看上去似可以启闭。
  杨帆试着推了一下,果然那块小木板是块活板,若向上推,便能将圆洞遮住,反之,则让圆洞现出来。
  杨帆纳闷地看了一会,见那只瓦盆刚好放在圆洞下面,忽地心里一动:“可能这个圆洞是专门留来方便解手用的吧?嗯,定是如此,刚被做了那种手术的人,想必行动有诸多不便,设计这个可以启闭的机关和圆洞,解手就方便多了。”
  看过床上后,他又好奇地去看那两个并排安设在炕两边的、象是药柜样的柜子。但连续抽出几只抽屉后,里面均空空如也,顿时失去兴趣。
  见再无可看之物,方才在炕沿上坐下来。默坐了一会,门外又响起刀虎的声音:“大家都把蜡烛吹灭睡下,那个不睡,我们就马上请师傅来给那个动手术!”
  话音刚落,各间房里便没了灯火。
  因为屋里没有准备被褥,所以只能和衣而睡。幸好现在已是夏日,不会着凉。
  杨帆躺在门板上胡思乱想了许久,才倦意上来,刚要合眼,忽然听见隔壁屋里响起一个巨大如雷的呼噜声,简直就似一头老母猪在咆哮一般。
  杨帆知道那几名孩子都打不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噜声,所以知道隔壁那人必是某位庄丁。
  杨帆被吵得睡意全无,正自叹倒霉,忽然,他听见在那个恐怖的鼾声掩饰下,还有另一个声音――
  “咝、咝、咝!”那个声音非常细微,又完全被呼噜声压制住,若不注意去听,不会听见。
  杨帆凝神听了一会,忽地一惊,那个声音竟是从自己这间房门下面发出的!好象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门缝下面钻进屋里来。
  “不会是一条蛇吧?!”
  杨帆大感惊张,赶忙摸出身上的火折,轻轻跳下地,重又点亮了屋里的蜡烛。这才看见门缝下面并没有蛇,而是有个纸条正在慢慢塞进门来。
  杨帆愣了一下,忽地想道:“难道是那个面具人来救我来了?”
  他激动地轻跑上前,低声问道:“喂,请问你是谁?”
  门外那人不答,那个纸条也停止前进。
  双方都静默了一下,然后那个纸条又艰难地、固执地向屋里爬进!
  杨帆见纸条已经伸进许多,于是伸手接住了纸条。又低声问道:“喂,请问你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吧?”
  门外那人依然没有答话。
  杨帆觉得奇怪,于是在门上寻找缝隙。他很快发现了一道缝隙,忙将眼凑上去,但门外哪里有人?
  “这人难道已经离去了?我怎么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他看着外面空空如也的天井,发呆半晌,方才纳闷地将那张纸条拿到蜡烛下去看,只见上面写道:
  正在设法相救,勿用多虑。
  没有落名。虽然上面只有短短十个字,但这十个字里却系着自己的命运。杨帆看着纸条上面那些神秘的字迹,一时神色变幻不定。
  他怔忡一会,方才猛醒该烧去纸条,于是将纸条拿到蜡烛上点燃,然后扔到地上,看着它烧为一团黑灰后,又用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纸灰,投入窗下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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