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梦醒之后（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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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来的那群人多考虑，红衣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一行人暂时松了口气，绷着神经跟在俞原后面往山洞深处走，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豁然开阔，露出一大块空旷地。
空旷地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彼岸花向前方五个岔口铺展开，每个岔口都挂了一盏骨灯。
有阴惨惨的声音忽然在周围回荡，一声声似是永不会停：“‘鱼书欲寄何由达，山长水远处处同’，‘鱼书欲寄何由达，山长水远处处同’……”[注1]
大多数人不明白这句诗究竟何意，宗长风却是明明白白，心下多了几分明朗：“这应该是二十三年前扶摇之战最后的试题。”
二十三年前的扶摇之战，他是出题人之一，这道题是所有出题人一起敲定的，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年出过什么事情，他也记得清清楚楚，而知道这道题的参赛者，如今全都不在了。
宗长风一出声，立即有人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二十三年前正是九鼎武馆出事的那年。”也是张敬集自请守禁闭院的那年。
后面那句没说的话大多数人都是知道——虽然九鼎武馆那件事的具体情况未为外人知，但是那件事早就被记载了玄师的历史里：“1998年7月18日，正值扶摇之战赛末……十三位决赛参赛者均葬身于九鼎武馆的爆炸中……此次事故只张敬集一人生还……”
除了景容和俞原，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张敬集，似是要逼着张敬集解释。
张敬集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甚至不相信宗长风的话：宗家能有几个好人？就算有，也轮不到宗长风。ωww.五⑧①б０.℃ōΜ
他问俞原：“殿主怎么看？”
“我记得那年的出题人中有宗长老。”俞原遥遥望向宗长风，“宗长老既然还记得试题，应也记得答案。”
张敬集这时对后面那群玄师的耐心已经很少了，要不是一旦开口就会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耽误他的事情，他根本不想管这群玄师，被这群人明里暗里针对时并没多想，一时没考虑到另外一层，俞原这么一说，他才想到一件事：锦绣并未参加当年的扶摇之战，怎么会知道当年的试题？
二十三年前，受牵连的决赛参赛者没有一个活下来，现今知道当年试题和答案的应该只剩出题人。
张敬集早就猜测过当年的事情可能与宗家有关，可是所有事情只指向巧合。
外面都传当年之事牵扯秘辛，所以对外封锁，其实是因为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如镜花水月，虚虚幻幻，又似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唯一线索就是葬花陵。
葬花陵在禁闭院下，当年，九鼎武馆为什么要建禁闭院？
九鼎武馆建禁闭院，在最底层发现了葬花陵，这件事事关存亡，少有人知，后来，最底层成了禁地，但无人能找到葬花陵。
直到二十三年前，九鼎武馆、宗家、岱院、余楼山四家一同举办扶摇之战，让决赛参赛者到九鼎武馆禁闭院去找试题线索，葬花陵又忽然现世。
那天的记忆依旧清晰。
一朵朵彼岸花从禁闭室最底层向外面展开，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彼岸花密密麻麻覆盖了禁闭院，里面的一切的有血有肉的东西都被彼岸花吸收了，十三位参赛者、看守禁闭院的三位玄师、关在禁闭院的两名弟子无一生还，封在禁闭院的邪祟妖魔之类却都好好的活着。
禁闭院发生了大爆炸，那是他造成的。
他想进葬花陵，锦绣担心他，跟着他一块下了禁地，结果却死了。
那道从禁闭院禁地伸出来的气息紧紧裹着锦绣，将锦绣拖向深渊，他却无能为力，耳朵都是锦绣的声音，“爸——你快走——别管我——你快走——”
本来他也该死的，可是葬花陵的气息捉了锦绣后就没再管他，他就这样活了下来……只有他活下来了，真是自作自受。
往事一晃而过，张敬集稍一思忖，明白俞原的意思，也望向宗长风，却目光陡然凛冽，身如蝴蝶穿花，眨眼间到了宗程面前，伸手就要掐上宗程脖子。
宗长风没料到张敬集突然发疯，好在有距离留了缓冲时间给他，在张敬集即将碰到宗程时，他伸手挡住了张敬集。
两人寸步不让，宗长风正要质问张敬集，身后蓦地一热。
爆破声顷间炸开，隐约间有青色龙形浮起又散，快得恍然。
尘土飞扬，宗长风被那爆炸掀倒横推了出去，撞倒了好几个玄师，张敬集回身退了几步，没被波及到，其余大多数人被这爆炸波冲击到，也都各自退了许多。
方希希离宗长风最近，连忙过去扶起宗长风，但见他身后鲜血淋漓，不禁手一抖。
宗长风心叹，也不知是安慰方希希还是安慰自己：“只是伤到表面，看着严重罢了。”
方希希扯出一个笑，正想着怎么接话，却见宗长风说完后就拧着眉望向原先位置，整个人都绷着，她心里一突，也望过去。
那地方如今空了一大块，所有人都远离了站在那里的人，那是……宗程？！
不止方希希，在场大多数人的表情也都是吃惊。
景容被俞原护着，对刚才的爆破冲击没有直接感觉，但看眼前这些玄师一个个都不太乐观，又主动往俞原旁边蹭了蹭，直到见到方希希一脸惊愕，才又探出头往宗程那边看一眼。
只见宗程一身血雾，右眼周围明明显显地爬着一朵彼岸花花纹，阴婺至极，杀气腾腾。
张敬集手中拿着一柄剑，与宗程对峙着，那剑通体泛红，上面好像刻了一只朱雀，隐隐间还能见到朱雀绕旋其旁的幻影。
景容抬头问俞原：“那是朱雀吗？”
俞原说：“是。”
四神兽之一的朱雀。
景容又补了条线索，越来越完整了。
预言说，“歌声是开门的钥匙，彼岸花凋零时，神明将降下复仇的火焰，烧灭一切，释放亡灵”，“锦绣”想做的，是找到开门的钥匙。
所谓歌声，应是祈祷时的吟唱，此外，还需要四神兽。
张敬集手中有一把朱雀剑，另三样在谁手里？他刚才看见的确实是青龙？
景容不由看向宗长风，却正好对上宗长风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真不走运。
少许，两人又默契地转回头，谁都没表示。
旁观一切的俞原又隐隐体会到了某种差别待遇。
景容回过头时余光过了眼俞原，见俞原似乎在想什么，便回想了遍刚才的事，没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俞原又想什么阴谋呢？
景容想着，重新望向张敬集和宗程，说来凑巧，那两人终于从对峙状态中抽出。
宗程应是忌惮张敬集手中的朱雀剑，在短短对峙的思考中决定暂时撤，于是晃了个身影，扔了四只烟.雾.弹出去，张敬集没料到那四只圆球玻璃瓶是烟.雾.弹，以一张火焰符碰撞后才发现，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又一声爆炸响起，同时，宗程隐没在血雾里，随着血雾消失，连影子也不见了。
好在这次爆炸范围不大，没波及太多人，但是还是有人面上又惨白了几分。
张敬集拧了眉环顾一圈，见宗程确实是跑了才转身回到俞原那边，山洞中响起他那独特的、略有沙感的嗓音。
他问宗长风：“宗长老手中可是有青龙杵？”
宗长风这时也没隐瞒的心思。他不知道宗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今只能依靠张敬集和俞原，不然宗程怕是不能活着出去。
“确实。”宗长风手掌抬起，显出一把外形类似于金刚杵的器物，那上面刻了条青龙，隐隐有青光浮动，“这是我老师让我保管的。”
俞原忽然插了一句：“常为青、牧钟海、铁南和，不知哪位是令师？”
张敬集眉头又深了些，这三人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宗长风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下，只是这笑透着无奈和叹息：“没想到殿主居然知道老师的真实姓名。”他似是在考虑什么，停顿了少许才又说，“是牧钟海牧先生，他是我的私塾先生，这是他临终前交予我的，可惜他什么都没说就逝世了，我保管青龙杵至今，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想到是因为彼岸花的事情。”
宗长风在刚才受了些伤，血流了不少，脸色煞白，说话并不含糊，像是真的如他所说，伤势并不严重，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要是真不严重，宗长风还能让宗程一个人跑了？不可能。
他这么容易就交代青龙杵的事情，显然是为了救回宗程。
如此一来，自然有所保留。
张敬集心里明镜似的，但没当面拆穿，免得耽误时间：“打开彼岸花的那道门需要四神兽的器物，现下有两样在我们手中，拥有另外两样器物的人应该也在这个玄境里。”他转向其余玄师，面对着他们问道，“你们当中有人手中有刻着四神兽图纹的法器之类的吗？”
四神兽为远古神兽，将其图纹制成耐用的法器并不容易，十多位年轻玄师手中只有两样，且都不是张敬集要找的。
宗长风以前和张敬集有些过节，现下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见此心下思虑越重：海鸥追杀宗程是不是因为宗程手里有四神兽的器物？
“或许其余两件已经落到了至归居手里。”
张敬集未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山洞中的氛围陡然沉凝下来。
景容目光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五个岔路口。
禁闭院每个门上也都有一盏骨灯，他和俞原进门时，司平林向骨灯里扔了一枚玉坠，答案应该和玉坠有关。
也正如他所想，极短的沉凝后，宗长风开口给出了答案：“这句诗所指的是玉坠的藏身之处，拿到玉坠后便可以进入禁闭院的房间，线索在房间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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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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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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