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7章仙初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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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刚过，王波随云氏兄妹，沿着涑水西行，没多远就进了云寨地界。
云山指着北方，跟王波介绍道：
“过了涑水，就是南山，云寨就筑在南山上。”
南山本是一座高二三百米，尼山山脉末端不知名的小山，南北向分布三个山头。
云氏族人在百十年前迁到此处，常把山寨所在的山头称作南山，经年累月，周围乡邻也就把此山称为南山。
“那另外两个山头呢？”
“当然是介山和北山啊！”
云锦儿侧目一脸鄙夷的看着王波。
哦…………
过了涑水，山脚零散分布着十几户低矮的土房，远方的土路上一位衣衫褴褛，背着几捆枯柴的农户驻足朝这边观望。从河边到山脚，被开垦出了几倾壖田，田中大部分种的粟和高粱，边边角角也有种的麻与豆角。午后刚过不久，田中没有什么人影，河边蹲着两个的孩童，聚在一起不知在挖着什么。
王波拄着一根粗木棍，一路随着云氏兄妹朝山上走去，云山边走边与王波介绍。
西边的谷地中还有百十户人家，和山下的农户一样原本都不是云氏族人。但因着连年战乱，北方饥荒，大批的流民南下。城边的荒地他们不敢耕种，离城太远又多豺狼盗匪，也就都看中了云寨附近这片地方安顿下来。
因为云氏善猎，周围几个山头鲜有猛兽出没，小股的盗匪也不会来碰这硬茬，在此安身倒是比其他荒野安全的多。
近几年来此落户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是山脚河滩，后来大部分去了西边更宽敞的谷地。年年增加人口，山下的人反倒比山上寨中的云氏族人多了。
他们外出也自称云寨，但和云寨没有什么主仆关系，也不交租也不纳粮。只是每年收了粮食之后，选几名老者带着些粮食果菜送与云氏，云氏也都会用皮货肉食回赠。
“那为何不编入云寨加以管理？”
王波看着杂乱无章的田间屋舍问道。
云山仰头一叹：
“唉，难啊，一来山下土地并非我云氏所有，都是他们自行开辟出来的荒地。二来落户的大多为流民，冀兖青徐都有，别说编入云寨了，就算他们自己也难做到相安无事。”
王波跟着点了点头。这些流民种的不是云氏的地，只因为住在旁边，就要把人家收编，确实说不过去。
“对了，敬远兄刚才所说云氏也是百十年前迁入的，为何当初不在城乡定居，反而来此山野打猎放牧？”
听得王波疑问，云山沉默片刻。
“嗯，我族从北方迁来，当初不为乡邻所融，遂在此处安置，各种缘由实在一言难尽。伯安兄可在族中静静养伤，若有机会再与你细说。”
正说着，众人来到云寨门前。王波肩挎包袱，拄着木棍，单腿着地，左腿脚尖轻点地面，额头斜缠着布条抬头仰望。
哇，好一座山中大寨。
云寨筑于南坡地势平缓地带，寨墙编茅筑圜，寨中房屋栉比鳞次。房屋之间的院场晒有动物皮毛。
“夏日皮货难卖，且价格低廉，但家父担心兵乱会波及琅琊，因此只能把本该藏于秋末的皮货提前拿去王城贱卖。”
入了寨门，云锦儿奔向东边屋舍，其他兄弟也都散去，云山领着王波绕过晒着皮毛的木架，来到寨墙旁一处土屋前。
土屋的木门甚至不及王波身高。屋中仅有一张矮床，床脚是两头用较平整的大青石垫起，上面搭着用细木捆起的木排当垫子，再铺上一层草席。
“这……”
除了南墙上的窗户稍大，其他的条件连牢房都不如……
“寨中简陋，伯安勿怪，可在此稍事休息，我先去回禀家父。”
待云山走后，王波将包袱放于床榻内测，自己也翻身上床休息片刻。一瘸一拐走了这么久，体力基本都快耗尽了。就在似梦似醒游离之际，听得窗外云锦儿的声音：
“哎呀，阿伯你快点，就在这屋，我跟你说，穿的可怪啦！”
“好好好，老夫这腿脚已经够快啦。”
“王业，王业！”
这丫头，拿我当猴展览了……
王波无奈起身，便见云锦儿拉着一位年近五十的长者进了屋内。
长者身着长衫，头戴巾帻，面旁周正祥和，双目囧囧有神。
“听锦儿说起小郎君腿上有伤，老夫虽不是医者，但年少时读过些医书，就试着查看一下吧。”
“哦哦，多谢阿伯。”
云锦儿噗嗤一笑：
“哈哈，我唤阿伯，你也跟着！”
“呵呵，无妨，老夫姓颜字弘都，并非云氏。”
王波将伤腿搬到床上，颜弘都侧坐床边，瞧着冲着自己的旅游鞋，再看看王波的短裤和t恤和寸头，十分惊奇。
“小郎君族乡何处？
老夫从未见过这种服侍，这等布料……啧啧，真是神奇。”
王波后悔没有细看捡到包袱中的传信，硬着头皮编道：
“小子姓王名业，字伯安，琅琊本地人，这身装束是在山中拾得。”
只能说是捡的了，应该比仙人所授要靠谱的多吧……
“你胡说！庙中你还自称汉人呢！”
“汉人？”
颜弘都抬头凝视王波，表情为之一肃。
汉人咋啦？你们不都是汉人嘛？搞得这么严肃。
“是……啊……”
颜弘都低头再无言语，解开绑着伤腿的布条，见伤口有些浮肿，不再出血但有黄绿液体渗出，于是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这是没救了？不能吧？
“伤口轻微化脓，得先剜去伤口腐肉，用火炙烤，再外敷止血药。锦儿，你去寻把快刀。”
“我这有。”
云锦儿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短刀递了过去。颜弘都接过短刀看了看，便吩咐云锦儿去寻个火盆和晒干的艾草。
云锦儿出门后，王波与颜弘都相坐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在长者面前，不能一言不发啊，于是王波问道：
“颜伯哪里人啊？”
“颜伯可不敢当，老夫晋朝琅琊华县人。”
哦……
又是一段熬人的寂静。
云锦儿手提火盆与艾草进得屋内，颜弘都将短刀放在火上燎烧片刻，便要持刀剜肉。
王波一把拦住持刀的手，紧张的说道：
“就这么生剜啊，没有麻药吗？”
“你说的可是麻沸散？老夫并非医师，并无此物。”
“那也得给块布啥的咬着吧？”
“区区伤口，以你汉人暴虐悍勇的性子，还会怕痛？”
老头你这是什么话！
王波有些气愤，索性不说了，忍着，不就割块小肉嘛，老子什么阵仗没见过，穿越懂吗？天选之子！逼急了没准还能使出**球轰你！
只见颜弘都手起刀落。
“卧槽！”
王波仰头紧闭双眼，抿起的嘴唇直哆嗦。
颜弘都见王波痛的连胡语都逼出来了，嘴角疑似露出一抹畅快的微笑。一手按住王波伤腿，一手拿起一束干枯的艾草点着，置于伤口上方熏灼。
王波疼得是抓耳挠腮，实在忍受不了，便想推开燃烧的艾草。
颜弘都吩咐云锦儿压住王波的手。
“伤口这样才不会继续腐烂，艾灰亦能止血。”
云锦儿按住王波的手臂，王波痛得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泛白，痛的她柳眉骤紧，想用另一只手扯开王波的魔掌，却怎么也扯不开。
好在时间不长，颜弘都将艾草踩灭，看着相互“搏斗”的二人，不觉莞尔。转念想起王波的身份，摇头叹了一声，吩咐云锦儿再上些云氏平时用的止血药，包扎伤口，便提着火盆出去了。
“撒手！”
云锦儿扯下王波的魔掌，揉搓扭动的手腕，十分气恼！
“亏你还自称汉人，这点疼痛就要死要活。我幼时随阿父去山中打猎，伤了手臂，都没你这般不堪！”
“嘶，你轻点，药瓶子都碰到伤口啦！”
云锦儿上完药一边包扎，鄙夷看了王波一眼，指着自己眼睛说道：
“我还嫌痛呢，手臂肯定被你抓青了，你看，我刚才眼泪都出来了。”
王波还真仔细瞧了瞧。
“咦，你的眼睛怎么是棕蓝色的？”
云锦儿连忙躲闪，可越躲，王波越追着看，看的她俏脸羞红，正要恼怒，忽闻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两人转头见云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云锦儿低头含羞唤了声阿兄，便急忙奔了出去。
跑什么，搞得就像我调戏你了一样……
“听颜伯说伯安的伤已无大碍，这两日的事我皆已告知家父，伯安静养一晚，明日与我一起见过家父，家父有事相寻。”
“好的。”
“伯安饿了吧，一会哺食就送到屋内食用。”
“麻烦敬云山兄了。”
云山走后不久，云申送来饭食与寝具，还有一套云氏族人备用的衣物。
王波原以为云山口中所说的“哺食”是补食，就是病号饭，便邀请云申一起吃。经云申解释，方知“哺食”就是下午饭。他们一日两餐，上午称朝食，下午称哺食，除外出打猎，皆与家人一起食用。
云申走后，王波瞧着放在矮床上的食案里，盛着一碗粟米粥和羊奶酥，青菜，熏肉各一碟，嘿嘿一笑。
原以为来到这穷乡僻壤就要跟着吃糠咽菜，忘了这云氏打猎放牧，奶和肉倒是不缺，怪不得云锦儿身上一股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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