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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宫内谣言生

大晋衣冠 河淌里人 3618 Aug 6, 2021 8:14:08 PM

    穆帝堕马,实在是气急攻心所致。
    他见太后毫无发兵的动向,冲到太后寝宫大闹了一场。一怒之下,还摔碎了两只花瓶,言语之中影射褚蒜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误国之嫌,枉担摄政之职。
    而褚蒜子则口口声声称,既然先帝授其摄政之权,自己就要尽心尽职,燕赵情势不明,朝廷不能分兵西进。
    还声称,再过几个月,等亲政之后,一切由穆帝做主云云。
    穆帝心想,再过几个月,长安早就完了,于是愤愤而出,来到建康宫门口时,恰巧见到一个侍卫策马而过。
    愤慨之下,他便喝令侍卫下去,自己骑上马,在宫内驰道上奔驰。
    穆帝虽懂些马术,毕竟骑术不精,侍卫担心皇上有过闪失,便和几个宫人一路跟随,沿途护驾。
    在快速奔跑中,迎面而来的冷风,让穆帝清醒起来。
    回想着母后的所作所为,对父皇的冷酷,对桓温的成见,还有对成皇后的嫉妒。往事历历在目,心中的愤恨传遍全身。
    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激动又烦恼,不知不觉紧夹马腹,马儿跑得更快了。
    畜生又不知道背上的骑者乃是当今皇帝,只知道他一个劲的催促,烦躁之下竟然尥起了蹶子。
    穆帝正想着心事,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腾空摔落至驰道一侧的花丛中!
    褚蒜子闻讯后,花容失色,赶忙奔了过来,千呼万唤,穆帝始终没有响应。她心惊肉跳,七手八脚,命人将穆帝抬回帝宫,招来太医诊视。
    所幸的是,穆帝虽然是头部着地,而且还翻滚了几下,不过,并未触碰到花坛和宫墙,地上都是泥土。
    但是,建康正是深秋少雨时节,泥土也是干巴巴的。
    清洗了伤口,包扎了起来,开始搭脉,开方服药,一连折腾了几日,不见好转。
    褚蒜子一怒之下,处斩了那名侍卫,杖责了护佑不周的那些宫人,并警告不得外传,否则全部处死。
    这名侍卫死得稀里糊涂!
    宫内本不许策马,只是因为褚华相中了御马闲中的一匹骏马,才打点了王内侍,让侍卫给送出宫去。
    褚太后得知后,担心拔出萝卜带起泥,只能杀人灭口了。
    几日没有好转,褚蒜子虽然心疼,但还是想起了最坏的打算。穆帝万一驾崩,谁来继任?
    一番筹策之后,一个合适的人选已经浮出水面……
    昏迷三日未醒,褚蒜子开始惊慌,纸里包不住火,不能一直遮掩,于是才紧急召见了何充、司马昱等几位重臣和褚谢等人前来探视,在事实和证据面前,终于洗净了自己的嫌疑。
    可天偏不遂其愿,穆帝渐渐有了知觉,好转了起来。
    褚蒜子眼神中既宽慰又有些失意,那个合适的人选只能暂时先搁置起来了。如果那个人能继位,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因为,他已经被掌控了好几年,对自己是言听计从。
    而桓冲拜见何充,当晚褚蒜子便得到了褚建的密报。
    褚建掌管丹阳郡,早就暗令辖下,盯紧了何充和会稽王的府邸。
    “姐,好消息,荆州密报,桓温已经撤出长安,在撤军上洛郡途中又遭受秦人偷袭,再折上万军卒,就连他自己都差点丧命。哈哈,荆州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估计这回他是要一蹶不振喽!”
    褚蒜子呵呵笑道:“谁让他逞能的?活该如此!”
    “姐,这样一来,没个三年五载的,姓桓的估计无力再恢复生机了。”
    褚蒜子欣喜之后又叹道:“想想这小子还真是能耐,若非这次北伐,姐姐还真想不到他竟然能练就十万精兵,真是咬人之犬不吠,吠人之犬不咬。”
    不过,让她担心的是,桓温三月期限未至,便撤围而走,一定是听闻了皇帝昏迷之事。
    除此以外,桓温再无理由也无胆量草草撤军。
    谢万恨恨道:“那还用说,一定是何充那个老匹夫,要么就是司马昱泄露出去的。”
    “非也非也!按时间算,不可能是外臣。”
    褚建否认了这个说法,他屈指算了算,脸上的肉瘤直晃荡。
    “圣上堕马,三日后何充和司马昱才知道的消息。可以这么说,桓温撤军和他们二人得知消息几乎是在同时。换句话说,他们根本来不及传递,我想一定是宫内有人暗中报信!”
    “这怎么可能!整个宫中的内侍宫人都是姐的心腹,谁会给他传信?”
    褚华没有褚建的思谋,不以为然。
    褚蒜子接话道:“怎么不可能,你忘了,还有芷宫的那位!广陵王出镇了,姐一直以她不是生母为由拒绝她随行,她一定恨死我了。但是这贱人还真能忍,她知道,来春圣上亲政之后,一定会放她出宫的。”
    褚华听到那个名字,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姐姐,她再恨你又能如何?她现在茕茕孑立,又无羽翼,难道还能托梦桓温不成?”
    褚蒜子恨道:“这个还不好说,总之,她嫌疑最大。以前司马丕在时,还能从圣上这里打探消息再出宫通风报信,奇怪的是,她现在又没养着青鸟,怎么传的信?”
    还是褚建狡猾,脸上的肉瘤不是白长的,恰如算盘珠子一样。
    “姐,芷宫和外面相通的只有一道御沟,会不会是通过御沟传信?”
    刚说完,自己又否定了。
    “不太会,谁知道御沟弯弯曲曲通到哪里去了?再说,若是写封书信,不是被水打湿了就是被一路上的草木枝叶给挡住了,不太会。”
    褚蒜子却道:“听起来荒诞不经,但也有这种可能,一会我吩咐琳儿,好好盯着她,看看她还有什么密道。还有,褚建,你今后再派出人手,尽量多打探消息,掌握长干里桓家人的一举一动。”
    褚建嗯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桓府里只有一个老管家,还有两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好盯梢的,纯属惊弓之鸟。
    褚蒜子心里打鼓,她在忧思,桓冲夜访,何充那老东西一定会将圣上的情况还有宫内的谣言告诉桓温的。
    以桓温的智慧,只怕多少会猜出其中之意!
    宫内的谣言非常神秘,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桓冲匆匆回府上拜见孔氏之后,次日一早,便径往荆州。而桓温也抱着腿伤,乘马车一路颠簸回到了荆州。
    桓温在上洛郡养伤之时,还接济了一些从长安一带南逃的遗民,他们担心秦人报复。
    在回荆州途中,一路有遗民相随,不时还掀开车帘和百姓们唠唠家常,倒也不觉得寂寞。
    不过,途中却发生了一件小事,让他哭笑不得!
    一日,在途中,桓温趁队伍停下进食之际,和一个后生聊开了。聊着聊着,余光之处,发觉一个老妪上下左右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桓温转头一看,老妪应该在六十开外,面容姣好,身材匀称,年轻时一定是个美貌女子,而且从神态举止来看,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农家老妇。
    “这位老人家,你见过我吗?”
    “太像了,太像了!”老妪边打量边自语。
    “老人家是说我吗?你说我像谁?”
    “像刘司空!”
    “刘司空?”
    桓温听到这个名字,精神焕发,大喜过望。
    因为刘司空就是当初北伐中原的刘琨,是和祖逖二人闻鸡起舞击楫中流的北伐名将,乃名驰南北的大英雄,也就是自己的恩人温峤的姨父。
    桓温年少时,温峤就曾夸赞他长相颇似刘琨,将来也必会有一番大作为。
    此后,桓温心里面一直津津乐道,自认为雄姿英发,常以刘琨自比。
    这些年来,除了他自己还记得这个插曲,已经再无人提及过此事。
    想不到,几十年后的今天,这个老妪居然又让他想起了一直引以为豪的旧事。
    “老人家,你见过刘司空?”
    老妪抹着泪,沉浸在回忆中。
    “何止是见过他,老身曾是他的家伎,伺候他十多年了。后来,刘司空战殁,世道混乱,家小离散,老身漂泊无依,衣食无着,为了活命,才委身一寻常农夫嫁了。”
    老妇人沉沦秦地几十年,原以为她这把老骨头就要埋在这里,谁知油尽灯枯之年,晋军还能打过来,解救了她和乡亲们。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失敬失敬!”
    桓温连忙拱手示意,还整理一下衣冠,拢了拢发丝,问道:“老人家,你说我和刘司空太像了,哪里相像?”
    老妪很实在,说话不会绕弯子,答道:“脸庞很像,就是薄了点;眼睛很像,就是小了点;胡须很像,就是红了点;身材很像,就是矮了点;声音也很像,就是雌了点。”
    听完,桓温差点没昏过去!
    他躺在马车里,怅然若失,褫冠解带,昏然而睡,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要不就是年少时,温峤是在奉承鼓励自己。要不就是此次北伐,狼狈而归,和刘琨的功绩相去甚远,从而形象大损所致。
    因为老妪没有理由讥讽自己。
    回到荆州,听闻桓冲的密报,不啻一声炸雷。
    “何充大人当真这么说?”桓温惊问一声。
    “大哥,千真万确,圣上昏迷几日未醒,宫内就有人传播谣言,说圣上一旦驾崩,继嗣者必是广陵王司马丕!”
    “照理说,这也没有不妥!”桓冲很平静,说起他的理由。
    穆帝没有兄弟没有子嗣,司马皇室血缘最近的无非就是堂兄司马丕和司马奕。
    这二人都是成皇帝之子,江山原本就是成皇帝让给康皇帝的,归还给他们兄弟也合情合理。
    而司马奕为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继位者当然只能是司马丕。
    “不,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桓温下意识的的看法,他琢磨了一阵子,摇头对郗超说道:
    “话虽如此,可褚蒜子和成皇后势如水火,对司马丕更不待见。传位给司马丕,那太后何去何从,难道她不怕司马丕即位后报复她?依她的秉性,绝不会乐见其成,她千方百计从中作梗,怕还来不及呢。”
    “无利不起早,大将军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现在属下忧心的是,这谣言从哪里来,究竟是谁散布出去的?是何居心?”
    郗超这么一反问,把桓温也给问住了!
    桓温心想,这谣言看似对广陵王有利,是为他伸张正义,可是细究起来,并非如此,传谣者恐怕是别有用心!
    这究竟会是谁呢?
    桓温心怀忐忑,苦思冥想,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惊道:“莫非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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