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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别家投明主

大晋衣冠 河淌里人 4016 Aug 6, 2021 8:14:08 PM

  安葬了十八名忠魂不久,苍天似乎和城内的桓温一样,心情沉重而悲壮,一场大雪姗姗来迟。
  那满天的雪花飞舞着,纷纷扬扬,将荆州城妆点的银装素裹,洁白而晶莹。
  瑞雪兆丰年,一夜之间,积雪已经没膝,好些年没下这么大了。庄户人家个个欢天喜地,翠绿的麦苗被白雪紧紧覆盖着,悄然生长,预示着一场大丰收。
  只是苦了州衙的僚属!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走路时像踩着高跷一样,甚是滑稽,合衙属吏奉命扫雪清路,忙的不亦乐乎。
  最苦的还是积雪渐渐融化之后,留下的雪碴子坚硬而又湿滑,稍不留神,就会滑跌。
  这不,接连看到几人摔倒之后,尤其是伏滔一个仰面八叉,一旁的刘言川则幸灾乐祸,憨态可掬,傻笑个不停。
  “伏滔,你的下盘不稳,难怪上阵时常常输给俺,今后还得苦练才行。要不到玄武营,跟着师傅俺好好学几天?”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下盘稳,下来试试?”
  刘言川非要逞能,想盖过伏滔风头,于是从檐下走了出来,溜了一圈,安然无恙,颇为自得。
  兴奋之下,他还纵身一跳,想要再卖弄一下,博取众人的眼球,不料,这一跳,是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只见他一个潇洒的劈叉动作,赢得了周围一片喝彩。
  哪知这个动作并非言川有意炫耀,实在是落地之后双脚猛然一滑,不由自主所致。
  只听嚓一声,裆部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更尴尬的是,还露出了底裤。
  这时,喝彩声变成了倒彩声,欢呼声变成了嘲笑声,刘言川羞红了脸,勉强爬了起来,想要遮掩下体,结果用力过猛,收足不稳,又是一个狗啃泥。
  这下子,他学乖了,干脆爬着走,来到檐下,捂住裤裆,慌忙逃回馆舍去了。
  迎面被桓温碰上,见刘言川看见自己连招呼也不打,甚觉怪异,方知出了这样的丑。于是,唤来袁真,吩咐了几句,袁真一脸崇敬。
  不一会,几辆大车,载着几个大麻包来至院中,一些兵卒将木屑均匀铺散在地面上,这时再踩上去,松松软软,如履平地。
  桓温吩咐道:“来呀,把外面官道上,还有校军场、码头等处全部撒上,这样,干起活来一点也不耽误!”
  众人方知,去年秋在码头督造舰船时,桓温让收集起来的木料锯屑这时候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元夕过后第五天中午,桓温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桓石虔和郗超二人结伴而行来到荆州,而且都是瞒着家人偷偷前来。
  桓温不期两位突然造访,非常高兴,于是放下公事,在后堂设下便宴款待。恰好,言川袁宏等人都在。
  桓冲刚从校军场回来,未进门便嚷了起来:“这臭小子在那呢?想死叔叔了!”
  来至后堂,石虔起身相迎,桓冲二话不说,朝着石虔胸膛就是两拳,嘭嘭作响。
  “好小子,又壮实了许多!”
  相比桓温,桓冲和石虔更为亲密,一来年纪相差不大,二来在建康相处时日很长,感情尤为深厚。
  石虔道:“这次侄儿来就不走了,不求优待,只求在帐下当兵,跟着伯父还有诸位叔父上阵杀敌。”
  桓冲笑道:“还没当兵,就吵着要杀敌,志向不小,看来我桓门还能出个虎将,不过,你爹放心吗?”
  “放心,最近又没啥生意,爹一个人就能照料。男儿大丈夫当然是要效命疆场,杀敌报国,怎能窝在家里一辈子!”
  没啥生意,这几个字触痛了往事。桓温当然知道这背后的缘由,只不过这是桓秘犯下的错,与侄儿无关。
  “石虔,只要能吃苦,经受住锤炼,伯父就留下你。不过,别指望伯父会心慈手软,额外照顾。要谋事业,就得从一名普通的军卒做起。这样,你先随你三叔到他亲的兵营报到吧。”
  “遵命!”
  桓石虔像模像样,行了个军礼,惹得众人呵呵笑着。
  “还有,你饭后先得给你爹去封信,报个平安,免得家人记挂!对了,祖母还有府上情况如何?”
  石虔回道:“祖母身子骨尚可,只是受不得冷,一遇寒则会咳个不停,我爹已找郎中瞧过了,应该无大碍。府里有桓平照顾,还有沈家婶子帮衬,没啥大事。”
  “那沈玄呢?”
  “他可用功了,一边读书识字,一边也在习武,练得有些模样。他还时常提及伯父,也说要来荆州,不过他还小,我没敢告诉他。”
  桓温听闻很欣慰,自己曾答应沈劲,要如同儿子一般照顾沈玄,直至长大成人。如果沈劲泉下有知,应该也放心得下了。
  石虔直心肠,哪里清楚桓温更想知道的是什么。
  这时,桓冲替大哥开口了,问道:“石虔,你熙儿弟弟还好吗?”
  石虔皱眉道:“熙儿弟弟?侄儿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据祖母说,他和南康伯母一直住在宫里,和司马奕兄弟在一起,平时很少回来。”
  这句话又刺痛了桓温!
  来荆州一年,南康无只言片语相问,更无一衣一物相寄,完全忘了千里之外还有个艰难度日的夫君,就连在桓府的那个家还有年迈染疾的婆婆都不去探视一眼。
  这夫妻之间的情分还有几分,连带着他和桓熙的父子天伦也淡薄了许多!
  算了,别抱怨了,徒增烦恼,自己的处境并非她想要的生活!
  桓温收起不快,转向郗超:“你又是唱的哪一出,你可是家里的独苗,就不怕你爹爹着急?”
  “桓叔放心,侄儿临走时给父亲留了一封信,他知道我来这里,想必不会责怪的。”
  桓温笑道:“这你可就错了,我对你爹再了解不过。知道得知你来我这,他肯定恼羞成怒,我想很快就会有书信过来,而且还会痛斥我一顿,不信,你们等着瞧吧!”
  “桓叔,这却是为何?我爹对你很尊崇,一直敬畏有加。”
  郗超听闻,非常不解。
  “别给他邀名,你爹那是对我敬而远之!还记得吗,有一次在你府上,我俩聊了几句话,你爹就说我诓骗良家年少,会把你给带坏的。当时你还小,应该不记得这些。”
  言川等人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笑了起来。
  出乎桓温所料,郗超言道:“桓叔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此次前来,就是一直记得当初桓叔对我说过的话,在我看来,那是千金一诺!”
  “恩公,看来你洗脱不了诱拐良家年少的嫌疑,到底对孩子说过什么?”
  言川这么一追问,桓温一时也想不出头绪。
  郗超笑道:“我那时候还小,桓叔就曾承诺过,要带着我一起打坏人。十年过去了,至今记忆犹新,这次不请自来,就是想让桓叔兑现诺言。”
  桓温多年不曾见过郗超,儿时说过的话,自己只当是笑谈,谁料时隔数年,郗超竟牢记在心,还要践行诺言,这孩子还真不简单!
  郗超的不简单远远不止这些,还在后面……
  石虔打着呵欠,似睡非睡,桓冲责道:“这才什么时候就犯困了,在客船上没有休息好吗?”
  “什么客船?我二人元夕次日便从建康乘船,离家好几日了,一路走走停停。你瞧,我的腿也肿了,郗超的脚也出了水泡。”
  桓温关切道:“不对啊,按行程计算,你俩三日前就该抵达,何事耽搁了这么久?”
  石虔委屈道:“这就要问郗超了,都是他的主意。”
  郗超笑而不语,追问之下,这才言道:“我二人去了监利、江陵,还有荆州乡野一带,逗留了几天才来到州衙。”
  “哦!”桓温好奇道,瞥了郗超一眼。
  “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一定还有深意!”
  郗超会意,这是要自己透露出缘由,便神秘兮兮道:“侄儿想着,还是等桓叔得空时再详陈此事。”
  一盏油灯,两人促膝,桓温对郗超从好奇转为重视,直觉很强烈,这位后生不可小觑,于是当晚便在卧处单独约谈了他。
  “侄儿感慨良多,三日之内,一郡一县一郊野,农人欣耕于野,商者喜粜于市,士农工商,百业兴盛,至于樵苏渔家,亦是眉头舒展,面露笑容。”
  桓温默默的听着,郗超作为旁观者,他的感受应该最为真实。
  “侄儿管窥蠡测,荆州境内应该亦是如此,侄儿随意问及道旁之人,生民无不感念桓叔恩德,足见桓叔在荆州百姓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郗超,辛苦你了!”
  “哪里,这三日辛苦没有白费,桓叔已经深得荆州民心。”
  桓温摸不清郗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只能谦逊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官者不应如此吗?”
  “没错,为官者理应如此,可有几个为官者能真正如此?若大晋州郡皆这样,中朝怎会沦丧于胡虏之手?两位先帝惨死于胡刀之下?他们不懂得,民心才是家国安危最大的屏障,绝非什么大江大河这样的天堑!”
  桓温打心眼里很欣赏这番话,自己多年的经历说明,民心胜于天堑,这也是摸爬滚打得出来的经验。
  “桓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叔侄,但讲无妨?”
  郗超一言既出,桓温当场惊愕住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
  “嘘!”桓温赶紧阻止郗超再往下说。
  “此乃大逆不道之言,今后万不可再说,慎言,慎言!我何德何能,连荆州能不能坐得稳还在两可之中,怎会有那种非分之想?”
  郗超却毫不紧张,继续抒发他的想法:
  “这也是侄儿敬佩之处,桓叔没有得天下非分之想,但却做了得民心之事,这是正臣,忠臣。而反之,那些想得天下却不做得民心之事的人才是逆臣,奸臣。”
  桓温清楚,郗超年纪轻,阅历浅,从未担任过一官半职,但据闻这些年帮着其父处理郡事,阅悉公文奏报,参详朝情郡事,凭着纸上谈兵,就能有这样的见解,也是凤毛麟角!
  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这番话吓到自己了!
  “在常人看来,此乃狂妄之言,也是侄儿心急,初来乍到,便大放厥词,实际并非如此。桓叔一定知道,这荆州刺史一职在本朝意味着什么!”
  桓温听了心里一震,自己何尝不知,这个职位在大晋就是拥兵自重的代名词。
  从王敦到陶侃,再到庾翼父子,荆州刺史的职位,要么是反叛,或者存有反叛之心,要么在危局时勤王底定大局,最终不是身败名裂,就是名垂青史。
  担任这个职位,没有一个想要碌碌无为,甘于浑浑噩噩的。
  郗超似乎窥出了桓温的心思,继续搅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
  “若非碰到那个厉害的女人,凭着庾冰庾翼兄弟的实力,这荆州恐怕又将上演王敦之乱。你想,庾翼早逝,庾冰惨败,庾爰之尚能据城反叛,要不是碰到桓叔你这样的对手,荆州早已叛晋自立了!”
  桓温又是一惊,这毛头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接下来,郗超又抛出了一个问题,直指桓温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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