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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鱼走泥鳅隐

大晋衣冠 河淌里人 3788 Aug 6, 2021 8:14:08 PM

  揪出偷肉之人,两个小厮承诺不拿工钱白干一年,郗愔出了一口恶气,方才作罢。
  接着,他拿出一份扬州刺史府来的公函,晃了晃,显得很得意,说起了正事。
  “超儿,公函上要求境内所有郡县官长过两日去刺史府商议州事。估计海陵郡、广陵郡还有其他几个县估计也都接到了公函,为父要出门去趟扬州,正好也会会这位老友,多年未见了。”
  “爹,时过境迁,殷刺史早已不是当年的殷叔父了,现在他是爹的上司,孩儿以为,见面之后还是少谈私情为宜。”
  “这却是为何?你祖父当年收留了他,待他也不薄,他和为父还有桓温叔叔情义绸缪,相处甚欢,难道他忘记旧情,还会为难为父?”
  “哦,孩儿不是说他会为难爹,只是今非昔比,他已经是大州刺史,又和褚家关系暧昧,还是谨言慎行为好。爹在官场多年,没听说,官升脾气长吗?”
  “好,也有些许道理,爹看着办吧。对了,爹还听说,殷浩请了从事中郎谢万赴扬州共谋大计,看来要有什么大事相商。”
  郗超问道:“谢万?就是当今太后的四舅舅?”
  “正是!”
  “孩儿明白了,有谢万在,爹就放心去吧,没有什么大事?”
  “你怎么知道?”
  “爹,你想啊,殷叔父堪称文武兼备将帅之才,到扬州才大半年,已经做得风生水起。据说扬州现在是城高墙厚,兵精粮足,朝廷几次下旨嘉奖,而谢万高谈阔论之辈,殷叔父为何要请他?”
  郗愔云里雾里,表示不解。
  “无非是让你们郡县官长去捧个场面,示好谢万,好让谢万今后在太后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讨好献媚而已。”
  郗愔吃惊道:“是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殷浩心机深不可测,又左右逢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定成大事!”
  谁知郗超没有附和,而是从鼻孔里冒出一个字来:“哼!”
  一会,郗超又问道:“爹,有桓叔叔的消息吗?孩儿关心的是他。”
  “有有有。”
  郗愔忙不迭的将公文递了过来,郗超看罢,大声赞道:“真是天降英才,实乃我大晋之福!”
  “杀了几个贪官污吏,就是英才?”郗愔质疑道。
  “贪腐就是官场污垢,尘世渣滓,这对孩儿这样有洁癖之人来说,必须要清除掉,看来桓叔叔也有这样的洁癖!”
  郗愔不明白,这贪腐和洁癖怎又扯上了关系?
  “他两日之内拿下荆州,如今又雷厉风行在肃贪,同时又在练兵抚民,接下来就是要把荆州改造成人间乐土,再接下来必是……”
  郗愔打断道:“接下来还能干什么?他已经是荆州刺史,难道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爹,桓叔叔肃贪治政安民,齐头并进,步步为营,效率之高,收效之大,令人叹服!如果仅仅当一个刺史,治理好一个荆州,以他的才能,可信手拈来,卧治即可,何必这样殚精竭虑?”
  郗愔认真听着,表情古怪。
  郗超继续说道:“他绝不会安于现状,久困荆州,如果孩儿所料不错,他还会有惊天之举,咱就等着瞧吧!桓叔叔正是那只引领方向的头雁,那个三次叩击茅庐之人!”
  “超儿,你说什么?”
  “爹,没什么,孩儿只是叹息他命运多蹇,朝廷待荆州和扬州简直是天壤之别,差同水火!”
  郗愔还在苦思,儿子口中的惊天之举是什么?
  见郗超移步欲走,忙追着问道:“刚刚说到殷浩时,你哼一声是何意思?”
  郗超回转身来,莫测道:“殷叔父他啊,前途会远大,官员会亨通,但难成大事。成了大事,也长久不了。”
  剩下郗愔怔怔呆立,喃喃自语:“这小子乳臭未干,竟然和谢安的想法如出一辙!”
  秋风肃肃,战马萧萧,荆州城北三十里的荒郊山地,艰苦的演练已经在这里持续了三个多月。
  玄武营的一千卫兵昨日在长江边一处秘密水域,在伏滔几人的教导下,已经基本掌握了水下行走,泅渡,憋气等要领,只要假以时日,便可熟稔于心。
  今日,又在刘言川等人的示范下,练习劈砍,冲杀,骑射,还有分组格斗,负重奔跑,抢关夺隘等等。
  大有当年在芒砀山时,桓温训练武卒的样子。
  玄武营卫兵双饷,精肉细米敞开供应。因而刚开始招募时,应者甚众,挤破了亲兵营的门槛。
  但试训了十天,便淘汰了一半,再过了半月,又裁减了一大半,如今只剩下了现在的一千人。
  “大人,言川和伏滔还真是有两下子,短短时间,军卒的精气神今非昔比,大有长进啊。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扩大规模,索性练个一万人,不是更好吗?”
  桓温笑道:“袁宏,这你就外行了,谁不想麾下军卒个个都是这样,最好十万人才好呢!可是这练兵看似容易,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袁宏是书生,当然不知道练成虎狼之师的困难所在。
  首要一点就是兵源困难,眼前这些兵卒都是十里挑一,而言川麾下的则是百里挑一,哪有这么多人让人挑?荆州军卒底子原本就好,如果是其他州郡,那就要困难得多。
  其二,消耗军饷甚多,需要成倍的军饷补给还有军械诸如此类的供应,兵士数量越多府库压力越大,朝廷有这么多钱粮吗?
  其三尤为关键,需要莫大的意志,这种苦头没有几人愿意承受,仅靠钱粮远远不够,没有坚忍不拔的意志是做不到的。
  这么一分析,袁宏似乎明白了桓温的深意:
  “大人的意思也就是说,要想成功,必须要有一种气,胆气,豪气,志气?”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倒是认为,这种气称作魂更为恰当。军魂,一支军队没有军魂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桓温又想起了芒砀山上乞活军的军魂!
  军魂至少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主帅到卒子,每一个人都遵循的方向,奋斗的目标,而且是自觉自愿的。这样才能同舟共济,众志成城。
  这一千人的卫队,桓温是要锤炼成骁勇之卒,忠义之士,为护主而能不畏死,就如乞活军一样。
  毕竟,这些人更年轻。当然,还有校军场上的五千亲兵,同样在如火如荼的操演,这些都是将来战场上厮杀的利刃,让敌人谈之色变的奇兵!
  眼前这些卫兵,再坚持半年,水平将突飞猛进,当然和乞活军还不能同日而语,最大的差距就是他们缺少血腥疆场的锤炼以及血肉横飞的侵染。
  现在的水平,桓温觉得几个月的工夫就能如此,还是很满意的,这事急不得,欲速则不达。
  亲兵营主将兼玄武营卫率桓冲却并未上阵,而是拄着双拐在一旁边看边费力的挪着步子,呐喊助威。
  桓冲受伤,起因于桓温当阳县查访关卡之际,荆州城内发生的一场杀戮……
  袁乔之所以得到桓温重用和赏识,不仅仅是因为在城内率先起事,而且还痛失了爱妻。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朴实的想法—千方百计为桓温着想!
  当初桓温为能顺利入城而宣诏,承诺首恶必究,胁从不问。但首恶庾爰之携数十名亲信潜逃之后,城内尚有庾爰之昔日提携重用的将佐僚属,还有亲兵中的绝大多数还留在城内。
  虽然属于胁从,可以不追问,但这些人是在破城之后无奈才放下武器的,如果继续留着,将来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桓温有言在先,入城后当然会信守承诺,宽大处理。
  但袁乔不这么想,这些人为了私恩私谊能追随庾家反叛,将来也会受了别人的拉拢而再度反叛。这对朝廷,对荆州,对桓温恐怕都是祸害。
  袁乔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就是在桓温入城之前除掉他们。
  这就是桓温入城后,很多将僚纷纷现身迎接桓温之时,袁乔没有出现的原因。
  因为,他还在率粮仓内驻守的那些义兵分头缉捕,四处追杀,冒着被人误认为是泄私愤的委屈。
  一时间,城内是血流成河,他将胁从附逆之徒几乎诛杀殆尽。
  当袁乔将真相吐露之后,桓温激动万分,动情的拥抱着这位料事于先忠肝义胆之人。
  合适的时机,明智的判断,这样做,既诛杀了潜在的叛逆,又使得桓温没有陷入失信的境地,自此,桓温便将他当做了知己。
  而这一次的杀戮则是由桓冲主使!
  城西的一处酒肆,二更时分,楼上的一处雅室还亮着烛光,十几张面孔聚拢在一起借酒浇愁,几杯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想想半年多前,我们兄弟还是风光无限,今日却成了丧家之犬。”
  “是啊,尤其是阮将军你,从主将降为副将,和袁乔正好掉了个儿,他反倒成为你的上司了,想想真是替你窝囊!”
  阮某人猛灌了一口酒,残酒顺着胡须滴落,仇恨道:“正因他的到来,我们才会沦为今天的样子。”
  “将军,现在你的职位最高,资历最老,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难不成今后一直这样抬不起头吗?”
  “谁说的?风水轮流转,世事无定数,荆州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帅,不可能永远都是他姓桓的主政,咱们总有出头的机会。不过眼下只能暂避风忙,蛰伏待机。”
  “是是是,还是将军说得对,不管谁到荆州来,还不是需要咱们当差吃粮,又何必公然反对,做那出头之鸟呢?”
  三更将尽,到了曲终人散之时,阮某人喝光了最后一口酒,脚步踉跄,但头脑还很灵活。
  “诸位,此次散后,我们还是少走动为宜,阮某最近总觉着风声有点紧,常常不经意时发现一些陌生的面孔,这可是个不好的迹象。”
  其他诸人面面相觑,聚会喝酒又没犯什么王法。
  “是嘛,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座中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自重组亲兵营之后,除了拱卫州衙之外,桓冲还秘密设立了几个侦缉小组,乔装打扮,隐伏于各个曹署,军营,甚至街肆和百姓之中,四处搜集情报,打探消息。
  果然,不久之后便得知,在袁乔那次追杀之后,还有一些漏网之鱼隐匿了下来。
  这其中,就有庾爰之无法带走又逃过了袁乔清除的亲兵,还有衙门里的一些僚属吏员,约有二百多人。
  而居中策划之人正是袁乔原来的顶头上司—城防营的主将阮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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