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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殷勤为探看

大晋衣冠 河淌里人 3608 Aug 6, 2021 8:14:08 PM

  酋长的图谋,是一个故事。
  桓温默默的念叨着婉儿那番话,突然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现在才明白了婉儿的苦心,婉儿是想用成婚的方式在她的父兄面前求情,救自己一命,而自己却无情的伤害了她。
  连一个默认、一个解释都不肯给她,她怎能不伤心!
  那也就是说,酋长的图谋是真的,酋长的女儿不想泄露父亲的秘密,才抛却天性的羞涩和女子的矜持,主动示婚。
  看来今晚是等不到慕容俊的回复了,酋长和几个儿子有图谋,不怀好意的图谋。
  现在院外应该布满了重兵,想要脱身比登天还难。
  不过桓温并不担心自己的使命搁浅,进城之前,他已经伏下了五人五马,其中还有死缠烂打非要跟来的桓冲。
  桓温交待,如果明日早晨自己还不出城,说明已经身陷险境,他们要赶紧回报庾亮,免得误了大事。
  至于个人的安危,桓温已经不考虑了,任它去吧!
  三路求援令牌发出,庾亮笃定的心情随着黑夜的降临起伏波动,很快就惴惴不安。大帐内,他来回的踱步,不停的向外面张望。
  “行军司马,援兵可有消息?”
  “将军,才过去两个时辰,哪有这么快的?”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担心自己焦虑的心思被属下看破,有失主帅的风度,庾亮索性走出大帐。
  城上悄无声响,城内确实在休战,心情又稍稍宽慰了一些。
  边徘徊边自言自语,心想,城内敌军虽然两倍于庾希,但自己的侄子聪慧过人,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势,坚持一两日应该没有问题。
  等各路援兵一到,就按桓温说的,分兵绕道南城进攻,分散敌军,让其首尾不能兼顾,给侄子赢得机会。
  自己就不信了,攻不下小小的梁郡城。
  “王导能破城,本将军会输给他?”
  这句话,庾亮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被身旁的下属听见了。
  “将军说的是,属下看,赵人都是野蛮未开化之人,他们哪有那么深的心机,我看是桓将军多虑了。”
  另一个担忧道:“不过,刚才姓刘的山匪头领那番话,属下听得真切。征北将军去燕地不会真有危险吧?他可是钦封的三品将军。”
  “三品又怎么样?大战面前,谁都得上阵。至于有没有危险,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庾亮大言炎炎,而心里盘算的却是,要是鲜卑人真的和石虎媾和,你桓温就是有去无回。
  要是没有媾和,你搬不来救兵同样要担负罪名,总之没有好果子吃,谁让你不识时务,处处和我作对!
  最先收到求援令牌的是距此不远的徐州刺史郗鉴。
  按照骠骑将军的军令,派出两万人马去救援梁郡,那么,城里的守兵不到一万人,城还怎么守?
  郗鉴接过沉甸甸的军令,紧皱眉头。
  郗愔愤懑作色道:“这算什么名堂?在建康时,当着皇帝的面,大家商量好了的,今日早上就该知会我们,他却足足拖延了一天的功夫!”
  “愔儿,这名堂,你还看不出来?”郗鉴嘲笑道。
  “早上人家志得意满,是去摘果子,焉能容别人插足?现在到了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当然要把别人扯进来喽。可惜啊,庾国舅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教训,好大喜功和自私自利的毛病却一点都没改。”
  呵呵,庾亮的德性,看来全天下人都知道!
  郗愔恼道:“那现在怎么办?庾亮的意思是,现在梁郡情况危急,石虎大军随时可能抵达,要我们抢先拿下梁郡,救出被困大军,咱们去还是不去?”
  “什么被困大军,说得好听,他是担心他的侄子!如果庾希不在城内,照他的秉性早就弃城远遁了,他怎会怜恤区区两万大军的生死?还别说,庾亮的确舐犊情深,可是他眼中只有自家的犊!”
  郗鉴收好文书,拿出舆图开始研究。对庾亮他可以口诛笔伐,牢骚满腹,军令还是要遵守的。
  成帝答应他以一年为限,如今第二年快要满了,还是没有下旨让他归隐。
  郗鉴没有计较,他理解成帝的苦衷,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能将徐州随便托付。
  老子的胸襟是开阔的,儿子却不答应。
  郗愔三天两头唠叨,要带儿子回京师和家人团聚,安安稳稳过太平日子,他还答应陪内兄王羲之悠游山林把酒谈玄呢。
  经不住儿子软磨硬泡,况且,郗鉴自感老迈多病,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
  再不离开的话,自己生死是小,徐州得失为大,迟早自己坚守徐州的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他决心,腊月前递交辞呈,不管朝廷答应与否,他都会卷铺盖走人。
  恰恰在即将告老之时,庾亮节外生枝,给他创造了一个谢幕前的收关之作。
  也罢,打完这一仗,父子俩就可以踏踏实实回建康归养,徐州,他实在守不动了。
  郗鉴将辞呈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爹,听说庾亮还派桓温去兖州联络鲜卑人。”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郗鉴揪心捶胸,心想庾亮这一招心怀不轨。明知山有虎,桓温此行凶多吉少,中了庾亮的借刀杀人之计!
  庾亮此招并不新鲜,当初在苏峻破城前夕,他把桓温关入大牢也是如此。
  为此,郗鉴曾和他争辩过,还在皇帝面前指责他杀死南顿王司马宗,庾亮对此怀恨在心。
  郗愔惊呼道:“爹是说,鲜卑人和石虎已经私下有了约定,桓温此去是自投罗网?”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石虎焉能从秦燕两族的夹击下抽身南下?要是大赵分裂了,这两族必定会自行建国。那时,北方就会爆发更大的战火,百姓又要遭殃,大晋要想恢复旧都故土也就更难了。”
  郗愔心想,还好一家人距离回京的日子就在眼前,他们父子俩对大晋仁至义尽,至于今后局势如何,自有后来人!
  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桓温一路走来,处处陷阱,道道暗算,可是他并未犯下什么滔天罪行,惹出什么惊天大祸,圣人为何要如此折磨他?
  郗鉴喃喃自语,也许是应了那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好了,不说这些了。愔儿,去点齐兵马,准备好攻城重器,明日四更天,人饱餐,马厌草,五更时,为父亲自率兵驰援。”
  “爹,你这身子骨还禁得起戎事吗?让孩儿去,你守城!”
  “那可不行,你去,庾亮不会待见你,反而会秋后算账,说为父藐视于他。伏波将军马援六十有二,还披甲上马,据鞍自盼,为父和他年纪相仿,不能输给他!”
  次日,徐州西门,东方鱼肚初吐,北风凛冽,残剩的几片落叶迎风飞舞,更是给徐州城蒙上了萧瑟和荒凉。
  刺史郗鉴一身戎装,端坐马上,头上几缕白发从盔中滑下,在冷风中舞动。
  “愔儿,守好徐州城,还有城内的父老,等着父亲回来!”
  “父亲保重!父亲早些回城,孩儿等着陪你回京。”
  郗愔目送白发苍苍的父亲离去,昨夜,郗鉴曾语重心长的说,他一生阅人无数,善恶美丑,忠奸曲直,皆逃不过他的法眼。
  桓温是人中龙凤,却命运多舛,倘若能渡过此劫,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成大晋栋梁,朝廷砥柱。
  郗鉴相信,有朝一日,桓温会以摧枯拉朽之力量,扫除所有的阴暗和黑恶。这小子有这股志气,也有这副筋骨。
  他还告诫儿子,既然曾经并肩作战过,要牢记这份友情,以后要善待他,帮助他,成全他!
  此刻的兖州城,度过了难熬的一夜,迎来了寒日的朝霞。
  桓温一宿无眠,等待着梁郡还有自己未知的命运。
  同样无眠的还有慕容婉儿,第一次对一个男子萌生了情愫,投入了狂热而浓烈的爱慕,竟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前半夜,她在恼恨。千里佳期,千日相思,如今一朝成空。良夜将逝,管它白壁弯钩。
  后半夜,她又浮想联翩,开始追忆起和桓温相遇以来的每一个片段,每一次相思,恼恨被惦记驱逐殆尽。
  相思中的女人,情感大概就是这么不可捉摸,甚至不可理喻。
  哭着,笑着,爱着,恨着,她像疯了一样。任凭泪水沾湿了绿枕,侵染着红袖。
  天一亮,婉儿早早洗漱完毕,就推门出去了。
  她骑着马,挽着弓,装作是练习骑射的模样,睁大了眼睛,先是在城内父兄几人的房前屋后窥探,然后带着婢女随从,悄悄出了城,偷偷溜到城外的几处营帐观瞧。
  要是换做别人,早被当做敌军的探子给绑了,可她呆在兖州的时间比王廷的时间还长。
  这里的军士还有牧民都很尊崇她,美貌又善良,骑射功夫不让须眉,盛赞她是鲜卑山上空的云雀,走到哪里,都畅行无阻。
  她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她就发现,眼前的大片牧场有些奇怪。
  “小姐,早上应该正是军士们驰骋的时候,怎么静悄悄的,他们去哪了?”身旁的一个婢女一句话提醒了她。
  对了,的确很奇怪。鲜卑骑兵的彪悍之处,就在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演练。
  自石勒驾崩前一年,燕王就悄悄吩咐过,所有的骑兵每日清晨、午后和傍晚,要三次操练,无故不得耽搁。
  看来这一切是真的,骑兵们都集中起来了。
  他们肯定藏在什么地方,整装待发,在准备战事,或许就是和桓温他们有关的战事。
  正寻思着,远处飞奔过来一队骑兵,约有上百人,每匹马上还驮着两个大的木桶。
  婉儿悄悄跟了上去,想去看个究竟。
  不料,还未到近前,骑兵却突然转向,朝着慕容垂的大帐而去。婉儿不敢再跟踪,暗自惋惜。
  但双方交错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轻轻嗅了嗅,那是松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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