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3章 不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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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口音北地来的？’
    ‘是的，奴家由北地逃难而来，还好在此地找了个营生有甲长作保，不然举家都要南迁。’
    这南迁可是李靖一手搞出来的当即问道：‘南迁不好？’
    ‘很多南迁老弱水土不服，一路上患病客死异乡比比皆是，奴家还有老父母和弟弟所以不想往南。’
    听着青面狐的话李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看来这南迁计划还需要改进，长途迁移很多老弱走上一千多里路，到地方大病一场一命呜呼，这是以前根本没有考虑到的。
    ‘你家就四口人？’
    ‘奴家还有哥哥入了新军听说在刘家寺军训。’
    李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技艺不错，你的哥哥应该也是人才，叫什么名字。’
    ‘奴家哥哥叫徐庆。’
    ‘猛启记下，有空招来见见。’
    青面狐看着云淡风轻的李靖道：‘奴家不敢劳烦郎君。’
    ‘若果真是勇猛之士，某家还是能给他一个展示本事的机会。’
    ‘奴家多谢郎君。’
    ‘不妨事，今日也看够这扑戏，告辞。’
    ‘郎君慢走。’
    出浴宝院就是潘楼，东京城有酒楼正店72家，属于有牌照专营酒水，其余脚店举不胜数，脚店没牌照酒水都得从正店购买。所有正店门前都绑有彩色帛花，用以表示自己地位，在这72家里潘楼能进前三可想而知。
    走进潘楼木质三层，中间是大厅从两边上楼，楼上皆是包间，老李觉得这地方好眼熟，仔细一想跟韦小宝的丽春院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一群浓妆艳抹的妓子倚靠在扶手上供客人召唤。大厅柱子上都垂着长长红灯笼，吊窗花竹各垂帘幕，雕花玲珑很是气派，据说老板是前朝太师潘美的后人。
    李靖上楼找了个最好的包厢，甲字第一、点下满满一桌酒菜，有：醋托胎衬肠沙鱼、白肉夹面子茸割肉、签鸡、葱泼兔、石肚羹、炒蛤蜊、炒蟹、鸡蕈、旋切莴苣生菜、清炒韭菜。还点了一角（约800毫升）羊羔酒。
    水果有蒸梨、红枣、山楂。
    酒店这些庸脂俗粉李靖看不上眼，听着大厅传来的丝竹音乐，带着猛启大快朵颐。
    李靖这段时间在宫中天天吃冷饭胃都快吃坏了。枢密院和政事堂都不开火，值班的相公都吃皇家赏赐，御厨房每日做好先给皇后太子吃，然后才会把其中一些赏赐给二堂相公，菜到口中肯定有些冷。赏赐菜肴都是皇家没动过的，剩饭菜是断不会出现在相公桌上。当然冬日里内侍会用一个小笼给菜罩住，拿出来还有余温。不过出锅热菜放上一两个小时，再好吃的东西也只有那样了。
    这羊羔酒乃大米酿造属于十来度的米酒，得益于良种水稻在全国推广，各地都不缺粮食，南方酿造米酒源源不断的随汴河运抵京师，老李吃得正欢包厢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一位青衣男子带着几个长随冲进房内，店小二脑袋开瓢哗哗的流血，还不住的给那伙人道歉。
    看着店小二满头鲜血哪里还吃得下，李靖黑着脸说道：‘存心不让某家吃顿好饭是吧。’
    长随挽起胳膊露出纹身看着李靖和猛启讪笑道：‘饭钱俺们衙内出，枪棒无眼速速离去。’
    老李望着花胳膊的纹身，在看向身旁猛启他也有不少纹身，少数民族没事就喜欢在身上扎上各种图腾，不过李靖不让在脸上纹不然跟他爹一样脸上都有。
    ‘为何要走？’
    ‘此包厢乃衙内提早订下，这不长眼的小二忘记。’
    ‘这就是你打他的理由？’
    ‘今日衙内生辰，小二忘事扫了兴、还不该打？’
    ‘出去，某家还付得起饭菜钱，不劳烦诸位。’
    ‘别不识抬举，快滚。’
    听到一个滚字，饶是李靖脾气好也吃不消啊：‘某家若是不想走如何？’
    青衣男子见李靖不买账，脸色顿时不善恶狠狠说道：‘那就休怪本官无情。’
    李靖大笑：‘呵呵、好大的官威，怎样无情，给某家也开瓢？’
    青衣男子把手一挥冷笑道：‘未尝不可？’
    三位花胳膊就想上前擒住李靖。
    猛启见状一脚踢翻桌子，抽出随身长剑大喝一声：‘尔敢。’
    李靖有伤不能格斗，起身往后贴墙掏出腰间短枪，这是最新研制的后装弹手枪，不光有膛线还采用后装弹，跟现代手枪已经没有区别，就是打一枪得拉枪栓装一次弹，这玩意精贵现在没造几支。
    看到猛启的长剑花胳膊有些迟疑，东京城中平民不得携带兵器出门，打开封的时候给百姓发出去很多武器，后来也没收回、朝廷下文允许百姓在家中存放，但若是携带兵刃上街、仗四十。
    青衣男子哪里愿吃这个亏当即怒喝：‘莫怕，合力拿下此二人。’
    花胳膊经验丰富听到主人招呼，抄起地上凳子冲向猛启，劈头盖脸打来。
    三对一，猛启不愿下死手，近战中顿时有些吃亏，躲闪不及脑袋就挨下一凳子，被砸得头晕目眩不住后退。
    啪~~~李靖开枪，一位花胳膊大腿中弹到底，捂住流血的伤口不住叫唤。同伴吃亏另两位转身想攻击李靖，猛启趁势一剑刺出捅倒一个，仅剩一人挥舞板凳疯狂冲向李靖，老李胸伤未愈哪里有多大力气，只能举起手臂硬挡，啪一声左手被板凳砸中。忍住剧痛一脚踹出踢在那人腹部，花胳膊后退一个趔趄，猛启飞快的闪到身后一剑扎入他的大腿。
    青衣男子一看打不过，丢弃三个受伤手下飞快的跑出门。
    猛启踢开窗户对着外面就打出三支响箭。
    李靖手臂吃了一板凳已提不起，忍住剧痛装好子弹找个墙角坐下，猛启转身用家具堵住房门等候援军吧。
    片刻不到青衣男子返回，这次带来十多个花胳膊，一群人不住拍打房门想冲进来，猛启在门口拼命抵住，刚才的枪声已经让潘楼外面乱作一团，客人小姐四处奔逃。
    木质厢房的门哪里禁得住一帮人敲打，哗啦一声房门被砸烂。
    青衣男子忌惮火枪躲在人群最后，恶狠狠的说道：‘替本官拿下这些歹人，统统有赏。’
    李靖抬起手枪对着门口扣动扳机，~~啪~~，门外的花胳膊也不知道谁倒霉中弹，而且一枪还打中两人，顿时惨叫声一片。
    外面的人花胳膊此刻也红了眼，推开家具就要进来。
    猛启情急之下喝道：‘要造反。’顺势就要冲出格斗。
    哐哐哐、此时楼下传来数声锣响，军巡铺的人到了，十几位衙役手持水火棍冲进潘楼，上楼围住众人。
    为首的军巡官冷冷的环视众人道：‘聚众斗殴，仗八十，都锁了。’
    一帮衙役掏出绳索锁链就要拿人。
    军巡铺就相当于现代的派出所，每条街都有一个铺子十来个人，平日里他们还要肩负起征收苛捐杂税的任务，隶属于开封府管辖。
    花胳膊就是市井无赖，平日里充当打手相当于现代的黑社会，之所以叫花胳膊，他们大都全身刺满纹身，左青龙右白虎就是这时候流传下来的，天热的时候很多花胳膊还会给身上抹上油脂，太阳下分外耀眼。
    军巡铺的官爷来到，一帮花胳膊当场就怂了，闻声跪一地，场中只有青衣男子还站着。
    随行的小吏看到青衣男子，悄声的在军官耳旁说了几句。
    军官看看青衣男子、又望向猛启手中武器厉声说道：‘当街持械行凶，按律当斩，还不快弃械投降。’猛启坚定的摇摇头，开玩笑放下武器，夔州军就没有这个传统。
    当着官府竟然敢不弃械投降，好大的胆子，军官怒喝：‘拿下匪首。’
    衙役们的绳子锁链纷纷招呼猛启。
    军巡铺的衙役专职捕盗，武功一般但一手绳索却是虎虎生威，三两下就把猛启套住，几人同时发力，猛启本就不是力量见长当即被索翻在地。
    李靖一看猛启吃亏，大喊一声：‘且慢。’
    军官正满意的看着被一帮衙役索翻在地的猛启，闻声才看到墙角坐着李靖，他笑了笑说道：‘怎的？汝也要负隅顽抗？’
    李靖吃力的从怀中掏出腰牌丢了过去、轻声说道：‘本官的人马上来，都别动。’
    一枚乌黑的腰牌滚落到军官脚下，他拾起一看乌黑腰牌上书三字：枢密李。
    军官不可思议的看看腰牌，在看看李靖脑中飞快的运转，搜寻枢密院的各级官吏，好像没有姓李的官人啊。除非。。。他脸色一变。用接近失声的语气说道：‘松开地上的人，把其他人都拿下。’
    一旁的军巡铺小吏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再次看向军官。
    军官看着李靖捂着手，沉声重复一遍：‘都拿下，五郎快去请郎中来。’
    青衣男子反被一帮衙役拿住，就要往脖子上套索他哪里肯就范，厉声说道：‘爷爷是黄尚书之子，尔敢。’衙役们听到黄尚书三字手势一顿，倒是不敢捆绑。
    军官摇摇头示意继续捆绑，还淡淡的说了一句：‘衙内别说话，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楼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百宁江军自城南赶来。
    宁江军主力已经随韩世忠北去，在黄河北岸陈桥驿修筑桥头堡，城内只余下二千人镇守内城朱雀门。今日接到守卒讯报，说城中传来求救响箭，还是三连发，夔州军对阵女真人之时，都不曾遇到同时发射过三支响箭的事情，当即点起人马前来支援。
    副使甘涛命令士卒封锁潘楼，自己率精兵入内，大厅的客人此时早已跑光，只有不少客人躲在包厢之中瑟瑟发抖。市井斗殴竟然惊动了夔州军，看来此事不小，大街外面更是热闹，早已围满看戏的百姓。
    军巡铺的军官看到宁江军赶到，心中那一丝忐忑早已变成恐惧，想想自己竟然想擒拿当朝枢密，这是什么罪没遇到过啊。
    一排明晃晃的刺刀逼退所有人，甘涛入内看到负伤在地的李靖也顾不得众人，当即躬身见礼：‘末将宁江副使甘涛率军来迟，请枢相恕罪。’
    众人听到枢相二字都纷纷跪地。
    猛启指着地上负伤的人说道：‘这人下的手，那青衣男子是主谋。’
    不少老兵在李靖下连队的时候都一起吃过饭，一帮宁江军士卒看着负伤的李靖，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法律嘛，纷纷露出冰冷的眼神，一支支刺刀邸得一群人都不敢动弹。
    李靖在猛启的搀扶下起身，淡淡的说了句，：‘一个不留，都带回去，’
    甘涛有些不解的问道：‘回那？’
    李靖看看甘涛冷声说：‘回府。’
    ‘末将遵命。’
    军士找来军巡的绳索，把所有人挨个绑起来一个串一个，连着那军官也没例外。
    然后浩浩荡荡数百人押解送众人回到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