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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世界的心跳你的心跳

我在东京斩断不死 没用的铅笔 3396 Aug 6, 2021 2:26:39 PM

剑技是什么?
苇名惠从未真正去想过这个问题。
今天的特训也一如既往,盘坐在顽石前冥想的她一直在试着聆听石头的心跳,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感受不到半点哥哥所说的声音。
惠不想让哥哥失望。
苇名真一嘴里叼着半截狗尾巴草,妹妹修行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这种涉及到内心的修行看上去很简单,但实际上最是凶险,外在的极静所带来的是内心的极动,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惠的情绪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波澜。她会因自己的进步而窃喜,会因自己的失败而悔恨,之所以表现出傻乎乎的模样,只不过是因为心力憔悴罢了。
而如今惠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心跳也变得不似以往那般沉着。
她急了。
但顿悟这种事急不来,越是焦急,离自己所想达到的终点就越发遥远。
苇名真一站了起来,也许该让惠休息一下,至少现在是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老师,虽然他教的都是很好的东西,但教学方式相当意识流。当然,照本宣科有照本宣科的好处,意识流也有意识流的优点,如果不是他没有过多约束,只教会基本功,甚至连苇名十文字都没传授给惠的话,惠也没办法开发出属于她自己的苇名流剑技。
苇名流本就是自由的流派,是汲万家之长在战斗中成长的技巧。虽然也有按部就班的教学办法,但那种办法只适合教普通人,不适合天才。
惠是天才,她的天分就连源步美也不能企及。
至少源步美还没琢磨明白苇名真一最后斩下去的那一剑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惠在他点了一句后瞬间就理解了。
苇名无心流所渴望抵达的终点就是“无心”,是忘记一切招式技巧的寻求最完美的斩落的剑理。迄今位置能够达到苇名真一所认为的真正的“无心”境界的只有心中的只狼,一招一式都合乎于理,回归到剑技最朴素的模样,甚至连苇名一心本人都离“无心”还差得远。
流派的创立者并非就一定是最强,随着时代的进步后人是一定会超越前人的。
无论什么运动都是如此。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如果以此简单划分,惠和源步美都还停留在“人”的层次,修习前人的技巧并活用。曾经的惠勉强摸到了“地”的境界,这也是苇名一心的境界,能够将目光超脱剑招,看到流派背后的东西,并以此为根基开发属于自己的剑技。
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称之为宗师了,但剑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依旧是身之剑。
而苇名真一所处的“天”与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对于他而言,手中之剑是心中之剑的外显,只要心中之剑能够斩到的地方,手中之剑就能斩到。虽然听起来相当玄学,但剑技——「秘传·极·一心」就是完美解释这种心剑的技巧,它直达世界的根源,即便大岳丸的神剑所拥有的绝对防御也抵御不了。
跨越无数世界将曾经所斩出的剑集为一瞬,心之所至,剑之所及,天人合一,即心即佛。
“唯此一心即是佛”,这就是苇名真一所处的境界。
但能够达到“道”的境界的,只有曾经出现在苇名真一心中的只狼。如果不是在完全唯心的心中世界里,苇名真一连一丝战胜他的可能性都没有。也只有在那个“我相信我能战胜敌人”就真的能战胜敌人的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方,才能在数千万条世界线中找到唯一通往胜利的结局。
即便如此,苇名真一也付出了整整一条手臂的代价,还差点交代在那里。
右手轻轻拍在惠的脑袋上,特制的手套遮住了贴满手臂用来阻隔修罗之火的密密麻麻的厌胜符——为了让普通人看到这只咒腕不至于恐惧。
他毕竟还需要社交,早上去学校前换衣服也是避着大叔和他闺女,这种东西没办法解释,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不详。
头顶传来的温暖感觉将惠从心的世界里拉了回来。少女睁开眼,看着哥哥温柔的脸发呆。一阵清风吹过,把她耳畔的发丝吹到鼻尖上,挠的痒痒的。她忽然打了个可爱的喷嚏,看得苇名真一乐呵呵地笑。
“休息会儿吧,笨蛋。”
他说着,撩起惠的额发,俯下身去额头碰在一起。惠瞪大眼睛,苇名真一很少会对妹妹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鼻息交织在一起,哥哥的气息熏得她头更晕了。
这就是对努力的妹妹的奖励吗?
少女的小脑瓜急速发热,喷地一下炸出一朵蘑菇云。
“但是……”
“休息会儿。”
苇名真一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惠嘟着嘴,虽然她觉得自己还能再试试,但她并不想违逆哥哥。苇名真一不仅是她最爱的兄长,也是最敬佩的师傅。
少女拉着苇名真一的手起身。
“陪我走走吧,惠。”
苇名真一指着不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微风下轻舞,发出好听的树叶摩擦的唰唰声。
他想让惠放松下来。
只有放松下来才能感受到平常没感受过的东西。
惠的想法错了,她太过纠结于内心,而忘记了更重要的事情。他需要惠感受内在,感受她自己心中所想之物,但又不完全是这样。由外及内,最终还是要由内及外。看清自己的心中之景只是过程,更重要的还是回归外在,听见世界的声音。
我心即世界,世界即我心。
苇名真一在天守阁里听见的是火与风的声音,是血与喊杀的声音,是刀剑交鸣的声音。
他的世界是铁与火的模样,是尸山与血海的作品。所以他的剑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气和毁灭之意,是专为杀而存在的剑,是为敌人带去死亡的剑。
如果在古代,他绝对是肆虐战场的鬼神,是无可匹敌的人间修罗。
但现代社会不能随便杀人,苇名真一没心思去挑战社会秩序和公众良俗,否则以他的实力只要肯费尽心思操作的话,建立一个不小的组织并非难事。或者倘若愿意投靠某方势力,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在日本基本上也可以横着走。
至于为什么没这么做?
他笑着把手指插进惠的头发,轻轻拉出来,感受着如丝般顺滑的秀发穿过指缝的瞬间,绝妙的刺激通过手掌上的受体传达至中枢神经,令每一个脑细胞都High到不行。
苇名真一感觉摸头就像撸猫一样,会上瘾。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和惠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他不是什么修罗或者天狗,她也不是苇名真一之前根本都没听过的劳什子仓稻魂命,只是普通的高中生兄妹罢了。
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兄妹两无言地在林间行走,苇名真一身上散发的气息让鸟兽都不自然远离,但惠体内庞大生命力又令它们想要亲近,矛盾的感觉造就了百鸟朝凤的奇观。
惠抬起头,哥哥的侧颜像梦中一样帅气。
上一次和哥哥单独来林子里散步,已经是小学还在乡下的时候了。她享受着这片刻的闲暇,小手悄悄滑进哥哥宽厚的掌心。
只是牵手罢了。
苇名真一没有多想,对于兄妹而言,牵手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惠没有得寸进尺,虽然很想十指紧扣,但做事情要循序渐进。即便是妹妹,太过得意忘形也不可以。
掌心传来的厚重让她安心,久久难以成功的焦虑被哥哥的温柔驱散,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脉动,那脉动是那样清晰,像是江河奔涌。沿着哥哥的手传达到她的心。
嘭嘭!
心跳。
惠眨眨眼,难以置信的神采在大大的眼睛里回转。
她听见了!
从身旁的哥哥胸中传来的,怪兽般的心跳。那声音像是晨钟,又似暮鼓,厚重悠长,久久回响。恍惚间,她看见了一座山峰,看见了山峰上古朴而怪异的禅院,空无一人,遍地浪迹。她看见了横贯山谷的白蛇尸体,她看见了那座燃烧着业火的城。
最后,她看见了那座城中央的天守阁上,交织在一起的刀光剑影。
那是……
哥哥?
惠就那样看着,看着少年拿起那把插在老人身边的剑,笨拙地挥舞。
被卸下双手,被剖开胸腹,被刺穿心脏,被斩掉头颅……对方是无情的修罗,是杀戮的机器,是只会夺走生命的死神。强烈的共鸣让惠看见了少年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她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幻象,但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像真的,听起来像真的,便也是真的。
世上方一瞬,心中已千年。
她见证了最初与最末,见证了少年从挥不动剑的普通人到剑圣成长。她明白了哥哥强大的理由……
那份强大跨越死亡,源自不屈的心。
这是生命的鼓动,仓稻魂命庞大的生命气息和强烈的情感所带来的独有的神视让她看见了本不该让她看到的东西。眼泪不知何时从眼眶里逃了出来,花了脸。哥哥的心跳是那样清晰有力,就在她身旁,触手可及。超越死亡的恐惧却让惠害怕得颤抖,她不敢伸出手去,担心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苇名真一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哭了,刚才还好好的。
他不是神,不可能看见一念之间。
慌了神的少年笨手笨脚地抱住惠,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着,抚摸着,就和无数次惠哭泣的时候他所做的一样。泪水湿透了胸膛,怀中的少女僵硬的身体缓缓变得柔软,少女变得大胆起来,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他左胸上。
世界开始跳动。
树的心跳,花草的心跳,石头的心跳,鸟兽虫鱼的心跳,风的心跳云的心跳大地的心跳……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的耳中只剩下他的心跳。
他就是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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