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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船沉了

兵王之豪门战神林开 疯狂的克拉 13764 Aug 10, 2022 12:20: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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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子炎进入星图,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江淼。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个冬至,北京刮了很大的风,快把他冻透了。一出地铁站,眼前那没着落的落叶在灰蒙蒙的半空盘旋,星图所在的大楼很陈旧,蒙灰的玻璃幕墙下,有好几层贴着培训机构的醒目广告。
  星图是个小公司,只在写字楼里租下了三间练习室和一个办公间,整栋楼只有这么一个娱乐公司,显得格格不入。
  对着微信里程羌发过来的地址,贺子炎走进大楼,然后就被门口的刷卡栏挡住。他看向保安,对方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
  “你来干什么的?”
  贺子炎多少有些讶异,没想到这种旧写字楼会管这么严,他解释了几句,对方却让他叫约的人下来为他开门。
  一时间有些为难,贺子炎给程羌打了个语音电话,那头响了几声,看上去并不像是能直接接通的。
  他听着电话,随意地朝里望了望,刷卡栏里头的电梯门忽然打开来,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穿了件米白色的开衫连帽卫衣,套着帽子,戴了只雪白的口罩,朝外面走来。
  大约是光线的原因,又或者当时的自己太过需要那么一个帮助者的出现,在贺子炎的记忆里,他出现的瞬间仿佛蒙了层暖光,干净又柔和。
  “小江啊,下来拿外卖?”保安看向那人,嘴角都扬起,露出和善的笑。
  对方点头,声音也带着柔和的笑意,“嗯,好像最近有点感冒,就买了点药想压一压,您最近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啊。”
  “感冒了?那可得小心点,你每天来得太早了,得多睡会儿。”
  “嗯。”他走过来在保安旁边的外卖桌上拿走自己的药,轻声道了句辛苦了,侧身的时候,目光在贺子炎的脸上停留片刻。
  “你好,我叫贺子炎。”
  这次是贺子炎主动开口,并露出一个阳光的笑,“你也是星图的吧。”
  面前这人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很快,他那双略微下垂的眼弯起来,如同新月一般。
  “嗯。”
  跟着他,贺子炎顺利进入了大楼。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贺子炎听到对方开口,“我叫江淼,三水淼。”
  贺子炎点了点头,有一搭没一搭道:“我们的名字还挺配,我是火,你是水。”
  “是啊。”
  透过电梯内壁的镜面反光,贺子炎无意间发现,江淼正在盯着他,或者说是倒影里的他。
  “刚刚你是猜的?”
  江淼先开了口,轻声询问。
  贺子炎扬了扬嘴角,“很明显吧,从你的长相来判断。”
  他说得不算隐晦,但直白得恰到好处,点到为止,没有过分赞美。
  江淼的眼睛始终带着笑,“你也很明显。”
  一出电梯,他就注意到了。
  “是吗?”
  电梯门打开来,江淼率先出去,“之前羌哥说他们签了一个新的练习生,这两天要来,看来就是你。”
  贺子炎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眼神锁定江淼单薄而挺拔的背影。
  “嗯,听说这两年有组新团的打算。”
  “确实有,不过不知道具体策划是怎样的,可能还没那么快。”
  贺子炎的视线从他的肩膀渐渐滑落下来,落到江淼白皙的手腕,还有他被包装袋勒红的指节。
  江淼说着,抬起手推开练习室的门,“先进来吧。”
  他扭头,对贺子炎露出一个微笑,“欢迎你来星图,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是队友呢。”
  那个笑容很淡,但贺子炎当时就觉得,自己好像可以记一辈子。
  说不上为什么。
  江淼的这句话,还有他的笑容,在贺子炎许多次快要撑不下去的瞬间,都在他的脑海闪现过,也让他咬着牙坚持走下去。在后来真正出道的六人里,他们两个也是最早进入公司的,一起度过了长达一年的双人练习期。
  这并不是一条前途无量的坦途,他从头开始学习舞蹈,没日没夜地练习,也不一定能出道,就算出道了,都不一定有可以赚钱的通告。
  有好几次贺子炎都想要放弃,哪怕回去酒吧里给别人放歌,至少都能填饱肚子。
  他也是偶然间的一次,发现有着这种想法的,并不只他一人,还有那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江淼。
  那天很热,练习室的空调并不好使,贺子炎在楼道的贩卖机买了听可乐,朝楼梯口走去。天气热的时候,楼梯间总是格外阴凉。
  但当他靠近楼梯口大门的时候,忽然听见江淼的声音,很轻。他的手从楼梯间的把手拿开。
  “……出不了道我也能做别的工作,做别的说不定比这个挣得更多呢……”
  贺子炎听到一些只字片语,例如“钱的事不要担心”、“你好好学习”,“我最近好很多了”,还有“你记得多吃鸡蛋,买给你的牛奶都要喝掉。”
  贺子炎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听起来像是有个私生子似的。
  哦对,他好像有一个亲妹妹……
  正琢磨着,门突然从那头打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尴尬。
  江淼握着手机,脸上的讶异很快消失,他微笑着询问,“怎么站在这儿?”
  贺子炎明显能察觉出他的不安,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分别,脸上依旧是那种温和的、毫无攻击性的笑。
  但在他看来,眼前的江淼就像是一只被撞见舔舐伤口的兔子。
  不太妙。
  “我想来楼梯间休息。”贺子炎抬起拿着可乐的手。
  “这样啊。”江淼将手机收进口袋里,把门再打开了些,侧身打算离开。
  但他的手腕被很冷的一只手握住了。
  是贺子炎被可乐冰过之后的手。
  “啊对了,我的肩膀好像扯到了。”贺子炎笑着抓住他,“淼哥,你帮我看一下吧。”
  就这样,本应该假装无事发生然后各自走开的场合,贺子炎偏偏选择不放走他。
  明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江淼没有拒绝,把他带到了无人的练习室,悉心为他检查了“拉伤”的地方,还特意给他贴上了自己随身携带备用的止痛贴,尽管他心里清楚,贺子炎八成是找借口。
  “好了。”
  “谢啦。”贺子炎对他笑了笑,坐在地上对着练习室镜子瞅了一眼后肩,“感觉舒服多了。”
  “你练完舞多拉伸一下。”江淼从半蹲着的姿势站起来,低头提醒他。
  贺子炎抬起头望向他。
  江淼也看着他,之前他一直认为贺子炎的长相带着点野蛮生长的味道,高大,宽肩,麦色皮肤,虽然说话总是插科打诨,但那种不好惹的感觉其实压不住。
  但他忽然发现,贺子炎的眼睛很亮,瞳孔好黑,像小狗的眼神。
  “上一次遇到对我这么好的人,还是在福利院里。”贺子炎仰着头说。
  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话,江淼的心跳似乎都停了一拍。
  惊讶之余,他不自觉皱起眉。
  这是极少数江淼无法管理好自己表情的时刻。
  福利院……
  贺子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毫不在乎的笑,看起来坦诚、真挚,又透着一丝不明显的漫不经心。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板,示意让江淼坐下来,坐在他身边。
  江淼的眼神晃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顺应了他的要求。两个人背靠着一整面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对安静的背影,紧紧相依。
  空旷的练习室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孤独。
  “嗯……”贺子炎想了一会儿,突然“啧”了一声,好像是为如何开口而苦恼。
  没想到没等他开口,江淼直接道:“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贺子炎笑了,看向江淼,“我知道。”
  他望着江淼高挺的鼻梁,还有他微垂的眼角,“我还能不知道你啊?”
  这句话令江淼的心微微一动,然后从胸口缓慢地溢出一些陌生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能这么笃定,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但他说话的底气,令江淼无法开口去质疑什么。
  “长话短说吧。”贺子炎的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我从小就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对我最好的人就是那里的院长了,真的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一个人。”他说着,手掌撑住下巴,眼神放空,像是陷入了回忆。
  “你……”江淼的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只是明显比往日的游刃有余多了几分犹豫,“你没有被领养?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很多领养家庭喜欢的。”
  贺子炎笑了,懒散地转过脸,“是吗?”
  江淼盯着他深黑的瞳孔,透过那双眼看到了自己。
  “你小时候应该长得很好看。”
  贺子炎笑笑,“凑合吧。”他卷起自己的袖子,“是有人想领养我的,但我挺舍不得院长,就没有走,反正留在那儿,还有很多玩得好的朋友。”
  虽然那些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任何一个朋友放弃来之不易的美满家庭。
  所以他永远是站在福利院门口目送的那个人。
  说着再见,但再也没有见过。
  “不过在我十四岁的时候,院长就生病了,福利院本来就维持得很艰难,他一倒,剩下的人就更不知道怎么办,没过多久就撑不下去倒闭了。”
  “那你呢?你还那么小。”江淼望着他露出来的那一截小麦色的手臂,和他手背上的青筋。
  “我啊,被一个人渣领养了。”贺子炎笑了笑,双腿伸开来,整个人倚在镜子上,漫不经心,“老东西看着人模狗样的,把我领回去,一开始还挺不错的,结果没两天就喝得烂醉,喝醉了就打人,他老婆天天打牌,输了就打我。我那时候都搞不懂,他们领养我是为了什么?为了找一个出气筒?还是想养一条不咬人的狗?”
  江淼一时间沉默了,他眉头始终皱着,手指贴着冰冷的地板。
  “我后来知道了,原来他们之前有一个儿子,但是那孩子出车祸死了,两个人都觉得是对方的责任,互相埋怨,不光儿子没了,生意也失败了,当时算命的人告诉他们,再有一个儿子就能转运。可他们怎么都生不了第二胎。”
  贺子炎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里,都带着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轻蔑。
  “是不是很离谱?”他看向江淼,“还真就是这么离谱,他们信了那个算命老头儿的话,为了转运跑去孤儿院,相中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就把我弄回来了,我可不是他们的出气筒,受不了我就跑了。”
  后面的话,贺子炎没有直接说,但江淼已经可以预料到。
  左不过就是他们发现,运气根本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好转,生活依旧深陷泥沼,于是,身为寄托的贺子炎逐渐成为这对失败夫妻的发泄口,本来就不是亲生的,也没有多少感情,当然不会在乎。
  那当时的他,被虐待被折磨,逃离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又回不去福利院,只剩自己一个人,是怎么长大的……
  正沉浸在酸涩的假象中,忽然地,贺子炎凑到了他眼前。
  江淼的心重重地跳了跳。
  “你怎么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贺子炎歪着头,凑过来盯着他,两个人之间只隔着十厘米的距离。
  很近,近到贺子炎能看到江淼脸上细小的绒毛,和他上眼睑半透出的血管。
  江淼没有躲,反倒勾起嘴角,双眼一下子弯起来。
  “你看错了。”
  这样的回应,贺子炎多少有点意外。
  看错了?
  江淼没有回避贺子炎的眼神,笑眼也笔直地盯着他。
  “这些事,你对多少人说过?”
  贺子炎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思绪竟停顿了一秒。
  但随后他笑了出来,回答他,“一个。”
  江淼抬了抬眼,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真的。”贺子炎做出对他发誓的表情,“我没有说谎。”
  江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静了几秒之后,转过整个身子,面对贺子炎。
  “其实我不是很介意你今天听到我打电话的事,就算你不说这些。”
  他的坦诚很难得,平时几乎不会展现给任何人。
  贺子炎也转过来,笑着抓了抓头发,“你太聪明了,瞒不过你。”
  江淼摇头,语气听上去很稳重,“但是你告诉我了,我肯定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没想到下一秒,他却看到贺子炎摇头。
  “我不需要你帮我保守。”他笑得很开朗,眼睛始终望着江淼,“我想听你的秘密。”
  在很短暂的几秒里,江淼的心动摇了。
  关于他这几年经历的事,他明明不想告诉任何人。咬着牙走到现在,依旧没有挣到一个多么光明的未来,他是耻于回头去看过去,也不愿将这些事拿出来博谁的同情。前途渺茫,江淼只想心无旁骛地做好每一件事,好好地把妹妹带大。
  过早地进入社会,他早就习惯了做一个圆滑的人,左右逢源,让每个人都开心,他才会生活得容易一点。不表露真实情绪,给每个人恰到好处的关心,看破不说破,这些才是江淼的作风。
  但贺子炎这个人太奇怪了,就像是拿着一个凿子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次靠近,都在一点点凿碎他坚固的外壳。
  江淼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
  贺子炎还以为他不想说,想找补,“其实……”
  “到吃饭的时间了。”江淼走到角落里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看向贺子炎,“有约吗?一起吃饭?”
  峰回路转。
  “好。”贺子炎起身,跟上他。
  吃饭的时候,江淼随口说起他的情况,也简化了很多他认为不必要的细节,比如事故过后,他打了无数个电话,询问他们有没有找到父母的遗体,哪怕是一些碎片。
  再比如他和妹妹是如何被几个亲戚踢皮球一样,抛过来,扔过去,当着他们的面互相数落彼此。
  还有一些很琐碎的小事,其实都快忘了,但重新讲述一遍的时候,竟然又回想起来。
  妹妹那时候才几岁大,竟然对他说,可不可以把她放到孤儿院。
  “当时我怎么都想不通,她一个小孩子是怎么会说这种事的,一定是大人教她的。”
  贺子炎静静地望着江淼,窥见他难以显露的脆弱。
  “她说她不想让我照顾她了,她觉得我好累。”江淼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令人烦躁的喇叭引得飞鸟四散。
  “后来你们从亲戚家出来了。”贺子炎道。
  “嗯,我多打几份工,其实也不是那么困难,我们还有一笔赔偿金,也够花了。”江淼一边吃饭,一边说,“只要她上了大学,就会顺利很多。”
  上大学。
  贺子炎想,现在她才初中。
  江淼还要熬好几年。
  和他曾经料想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干净又温柔的江淼,实际上举步维艰地生活着,一个在别人眼里也还是孩子的人,背负着另一个孩子的人生。
  只是他伪装得太完美了,让人真的会产生一种……他的人生没有受过挫的错觉。
  之前相处的半年里,江淼明明时刻微笑,善良,宽容,有亲和力,无论说什么都像是一种安抚,可贺子炎总能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什么。
  更准确点,是江淼和任何人身上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他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但不会对任何人交出自己的内心。
  直到相互剖开来的这一天,贺子炎才感觉自己真正触碰到了真实的江淼。
  “你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对我笑。”
  贺子炎难得地将语气放得真诚而温和,没有一丝一毫调侃,全是认真。
  他隔着桌子,朝江淼伸出手。
  江淼抿开嘴角的笑意,也伸出手回握住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握手,看起来是很生疏的动作,但却第一次触碰到彼此的心。
  贺子炎握手并不是很用力,但没有立刻松开,他笑着,看着被攥住的江淼的手。
  “你好白啊。”
  江淼这才注意到,交握的双手之间过于明显的肤色差。
  “是比你白一点。”他把手抽回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止是在那次饭桌上,后来的贺子炎也不止一次地说过让他不想笑就不要笑的话。
  一开始江淼是不习惯的,微笑已经成为他的惯性动作,是一种自我保护,但久而久之,他逐渐学着在贺子炎面前放下戒备,发下一身沉重的伪装。
  他没那么喜欢笑,又足够敏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就索性装傻,陪着笑脸。
  形形色色的人里,他唯独看不透贺子炎。
  贺子炎会把每一句真话掺在玩笑与谎言中,没人能分辨出来,哪句才是真心。
  在程羌的安排下,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里,房间很窄很小,只放得下一个柜子和一张上下床,贺子炎把方便的下铺让给了他。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睡觉,几乎没有分开的时间。
  江垚中考结束、高中入学,贺子炎都跟着去,帮他们搬书搬行李,他生病的时候,贺子炎还要去替他打工,怎么都说不听。
  贺子炎总是唠叨他,要他注意身体,这种话说多了,果然他还真被说中,因为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
  当时他走路都困难,是贺子炎背他去的。
  打吊针的时候,贺子炎就坐在他身边,任他靠着,嘴里一直念叨个不停,说他打了太多工,做了太多事,饭也不好好吃,这样身体迟早要垮掉。
  江淼当时很虚弱,觉得他好吵,可心里又被他的话拧得发酸。
  他笑了笑,声音也是虚的,“那怎么办……不打工谁养我们?”
  贺子炎从来都不会接不上话。
  “我啊。”他总是笑得阳光灿烂,“放心,哥肯定能红,到时候养十个妹妹都不成问题。”
  医院的白炽灯照得人眼睛疼。
  说的是养十个“妹妹”,而不是“养你”。
  贺子炎说话永远是看似轻浮夸张,实则留有余地。
  “好啊。”江淼脸色苍白,但笑容是真诚的,“祝你大红大紫,有花不完的钱。”
  但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之前江淼一个人,至少消磨了很多孤独疲倦的时刻,江淼在外永远是贴心哥哥,对待公司仅有的练习生都无微不至,私底下,回到和贺子炎两个人的小房间里,他才会说出一些不那么“江淼”的话,偶尔也能成为那个被照顾的人。
  贺子炎会在深夜和他说起哪个练习生偷偷恋爱的事,也会笑着问他想不想谈恋爱,有没有谈过。
  “工作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想这些。”
  “你不好奇我的吗?”
  江淼在黑暗中笑笑,“不好奇,我猜得到。”
  像他这样的人,又在酒吧那种地方工作过,想也知道桃花该有多少。
  “你猜得到什么?”贺子炎翻身朝下面看。
  江淼盖好了被子,戴上眼罩,语气很轻,“没什么,先睡了,晚安。”
  第二天早上起来,江淼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给每个人帮助和关心。
  贺子炎想,这个人好像对每个人都有取之不竭的温柔。
  但他恐怕也是最无情的人。
  就这样,他们陪彼此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也迎来了更多的伙伴,最开始是路远,然后是从星图另外的声乐部门转来的凌一,接着就是伴随很多坊间传闻而来的方觉夏,生活忽然间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但人一多,贺子炎就愈发感觉,江淼的好,是可以被任何人感受到的。
  他也没什么特别。
  但有些时候,江淼会给他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细微的小表情,还有那些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脆弱和疲倦。
  在大家准备好要五人出道的时候,裴听颂空降来到星图,并且确定和他们一起出道,这一下子打乱了很多计划,六人重新磨合,奇怪的是,虽然听说他背景很强,但意外地很好相处,性格直接,唯独和方觉夏不对付。
  贺子炎是个喜欢搞气氛的人,尝试过好几次撮合两个人,但效果不佳。方觉夏是个一心只装着练习和舞台的单纯孩子,性格比较安静,偏偏裴听颂又张扬骄傲,这两人才是真的水火不容。
  还是让他们自己慢慢来比较好。
  江淼被公司任命为队长,肩上担子很重,出道的前一天,他给每一个队员都送了一个自己亲手做的小福袋,里面放着他去寺庙求来的护身符。
  “谢谢队长!”路远很开心地收下了。
  “谢谢淼淼,淼淼我爱你!你就是最好最好的队长!”
  “谢谢队长。”
  贺子炎的福袋,是江淼回到房间之后给他的。
  “送给你。”江淼微笑着递给他。
  贺子炎说了谢谢,伸手收下,“只有我有?”
  “当然不是。”江淼靠着墙,“每个人都有。”
  贺子炎手指本来都碰到福包上的绳子,听了这句话,他慢悠悠点了点头,没有打开,而是选择先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家。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就要出道了,还有新宿舍住。”
  “对呀。”江淼也收拾着行李,“是不是很高兴,终于不用挤在上面睡了,你这么高,每次上下都很累吧。”
  “还好。”贺子炎没征兆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和你住一起很开心。”
  江淼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
  贺子炎又沉声道,“和你一起出道也很开心。”
  江淼沉默了一阵。
  在那些看不到未来的晦暗日子里,是眼前这个人陪着他一起咬牙扛过来的。
  从一开始就是,从身边还没有那些可爱的队友的时候开始。
  他们在小房间里吃过火锅,和妹妹一起过年,整个房间都是水汽,三天都没散尽。贺子炎过生日偏偏肩膀受了伤,他们在医院吹蜡烛。江垚开家长会,贺子炎替他去,用他的名字。夏天的时候他们在练习室通宵,累了直接倒在地板上睡觉,肩靠着肩。冬天下着雪,他们一起爬山,大喊着“我们一定会出道”。
  一起挨声乐老师的骂,一起跳舞跳到抬不起脚,一起等来一个又一个新的练习生,他们未来的队友。
  太多了。
  “我也是。”江淼背过身,声音很轻,“很开心。”
  很幸运。
  他走到墙角,把一直放在那儿的古筝拿起来,打算背上。
  “对了,我还没听过你弹古筝呢。”贺子炎拽了拽江淼的袖子,又晃了晃,像是在撒娇,“赏个脸吧队长。”
  “你想听啊?”短短四个字,被江淼说得语调轻盈。
  贺子炎仰着脸,点了好几下头,一副很真诚的样子。
  江淼站了一下小会儿,还是满足了贺子炎的小小心愿,取出古筝。
  贺子炎连忙清空桌子,给他腾空位搁琴。
  “我好久没弹了,可能都不太会了,你随便听听吧。”江淼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缠指甲。
  “想听什么?”他缠好了,抬眼看向贺子炎。
  “我不太懂,要不你选一首?”贺子炎往江淼曾经住过的下铺一坐,补充道,“你弹什么我都爱听。”
  “那就……”江淼活动了一下手指,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高山流水?”
  这曲子贺子炎倒是知道,估计没人不知道。
  知音。
  是算是暗示,还是下定义?
  “嗯。”贺子炎洒脱地笑了笑,收敛了大大咧咧的坐姿,端正了许多,“我准备好了!”
  “好。”江淼沉下呼吸,手放置于琴弦上方,略顿两秒,开始了弹奏。
  琴声如同破冰的春水,在狭小的房间流淌。
  江淼嘴上说可能不太会了,可指法却是显而易见的娴熟,谱子也了然于胸,有时候他在休息时手指也会动,虚空地练习指法,这些可爱的小细节都被贺子炎珍藏。
  他静静凝视着江淼的纤细手指,听着琴音,心也随之沉下来。
  这是贺子炎第一次听古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淼。
  尽管他总是开玩笑说自己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才走上这条路,但贺子炎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音乐,喜欢古筝。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波折,他现在应该毫无负担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做谁的哥哥,只一心为他自己的人生。
  可惜事与愿违。
  一曲结束,江淼的手缓缓扬起,又轻轻放下,声音柔和,“果然是退步了。”
  “谁说的,弹得这么好。”贺子炎认真反驳,认真给出夸赞,“要不是走了现在这条路,你说不定可以成为古筝演奏家。”
  江淼笑着摇头,擦试了一遍自己的琴,“我的水平我还是清楚的,那条路更需要天分。”
  贺子炎还想说,但江淼抬头看向他,笑眼温柔,“子炎,你听我弹古筝开心吗?”
  他微微一怔,而后又点头,“当然了。”
  “那就够了。”江淼两手放在琴弦上,“我就想做让人开心的事,弹琴也好,唱歌跳舞也好,只要能给别人带去一点快乐就足够了。”
  他说着,把琴收起来,“现在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嘛。”
  贺子炎扯了扯嘴角。
  别人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但江淼一定是真心。
  在这一刻,他的脑中甚至产生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妄想。
  真想回到江淼最辛苦、最不快乐的时候,逗他,给他唱歌,让他开心一点。
  “我给你背琴!”
  “不用,很轻的。”
  “给我。这哪轻啊哥哥,你肩膀真能扛。”
  “……谢谢。”
  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贺子炎想到了福包。
  “你拜的什么菩萨,管什么的?”他看向身侧的江淼,“该不会是姻缘吧?”
  “什么都管,也可能什么都管不住。”江淼推着行李箱,大约是即将出道所带来的的喜悦尚未褪去,他的语气比往日轻松了不少,“怎么,刚要出道就想要姻缘啊?”
  “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啊。”贺子炎笑起来。
  上车落座之后,实在是太累,贺子炎一路睡了过去,颠簸中他隐约听到凌一的大嗓门,说着谢谢队长之类的话,还提到什么寺庙的花树和大佛之类的东西,半梦半醒,再睁眼,他们已经抵达新宿舍。
  人还懵着,贺子炎下意识跟着其他人一起下车,站在后备箱前等着拿行李。伸懒腰的间隙,他突然听见身旁的江淼开口。
  “你要是真想求姻缘,没准儿我的福包也能帮你招点桃花。”
  他没反应过来,对江淼露出迷茫的表情。
  江淼却笑了出来,和以往都不一样的笑,有点孩子气。
  而贺子炎不知道的是,在江淼眼里,他这副懵懂的样子更像狗狗了。
  程羌在前头喊着,“快跟我上去,给你们分房间。”
  “好!”凌一高举手,“我和觉夏一间!或者和淼淼!”
  方觉夏对着羌哥点头,表示凌一说得对。
  “哎哎淼哥已经说好和我一间了,一一你没戏了。”路远拍了拍他举起的手臂,然后回头看江淼,“是吧淼哥。”
  “嗯。”江淼笑着看向他,准备过去。
  但他突然被贺子炎拽住。
  贺子炎皱着眉小声对他说,“你什么时候答应他的?”
  江淼依旧笑着,“很早了,刚听说要有新宿舍的那天,圆圆就来找我了。差点忘了恭喜你,托小裴少爷的福,你可以一个人独享大单间了。”
  被拍了拍肩膀,但贺子炎没高兴起来,起床气反而加重了。
  什么意思嘛。
  他望着前面几人欢快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失算了。
  应该早点下手的。
  “哎那小裴呢?”路远问。
  “小裴啊,小裴他不住宿舍,他住自己的公寓,上学方便。”程羌答道。
  路远被戳中笑点:“哈哈哈小裴还得上学,怎么这么好笑!”
  贺子炎摇头,啧了一声,“这小孩儿真是,都不和哥哥们培养培养感情,传出去还说咱们卡团没出道就不合呢。”
  方觉夏没说话,心道这句话说得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凌一哼了一声。
  江淼也笑眯眯道,“是啊,没准儿小裴哪天又想回来住了。”
  “反正他不能跟我抢觉夏,也抢不走!”凌一抱住方觉夏的胳膊。
  大家一起吵吵闹闹上了楼,各自去新房间收拾,等到真的闲下来,贺子炎才终于有机会打开那个福包。
  里面装着一块暗红色护身符,正面是金色的经文,反过来,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贺子炎这三个字,被江淼写得很漂亮。
  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一会儿,贺子炎又拿起福包,倒过来拍了拍,想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
  忽然,看起来空空如也的福包里掉出来什么,轻飘飘的,晃晃悠悠,最终落到贺子炎的膝盖上。
  一朵桃花。
  贺子炎小心地拾起,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了许久。
  真的是桃花,甚至还留有香气。
  在路远突然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贺子炎忙把花放回福包里。
  “哎火哥,你这儿有那什么吗?”
  “哪什么?”
  路远扶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拍腿,“起子,你有吗?”
  “有。”贺子炎起身从包里翻出个小工具盒,递给他,“什么头的都有,随便挑。”
  “谢了火哥,爱您。”路远接过来转头就要走。
  贺子炎想起什么,假装不经意地提了一嘴,“哎对了……”
  “嗯?”路远又转过来,冲他眨了眨眼,“啥?”
  贺子炎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队长给你的福包都装了什么啊?”
  “你没有吗?”路远抛起手里的工具盒,又接住,“队长说咱们一人一个的啊。”
  “我有,就想看看咱俩是不是一样的。”贺子炎干笑着解释。
  “我的里面就是这个小佛牌。”路远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护身符,递过去,“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不过我和一一的经文好像有一丁点儿差别,我俩对着看了一遍。”
  贺子炎把护身符翻过来,看到路远的名字被工整地写在上面。
  他还给路远,“就没了?”
  路远摇头,“难不成淼哥给你的不一样?好家伙,这就开始区别对待了吗?我要告状,队长偏心!”
  “没有,你这心眼儿小得。”贺子炎的心跳得好快,太快了,以至于他说话都有些吃力,只能用笑掩饰过去。
  “是一样的,我寻思不能真就这么一个小牌儿吧,想看看你是不是也这样,我还以为只有我就这么一个呢。”
  “你知道什么啊你,淼哥可是专门跑大老远去烧香的,他都说了,每个护身符其实有两半,另一半在他写好名字拜好菩萨之后取下来,还要亲自挂到树上,亲自打结。有这么好一队长你就偷着乐吧。”
  是啊。
  哪有这么好的队长。
  贺子炎垂着眼,笑了笑。
  “你笑得好奇怪啊。”路远抱起自己的胳膊搓了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鸡皮疙瘩多就去搓个泥儿,别整我地板上。”贺子炎坐回床上,身子往后一倒,“回你房里找你的好队长去吧,你火哥要歇息了。”
  “得,拜拜了您呢。”路远带上了门。
  房间回归了最初的沉寂。
  贺子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拿出福包,手指碰了碰那朵鲜活的花。这一刻,他耳边仿佛响起袅袅佛音,香火缭绕,江淼就站在花树下,漂亮,沉静。
  静不下来的,只有他的心。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番外合集更新,第8章营业悖论水火番外(一)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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