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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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随着一丝阳光悄悄印上脸颊，眼圈微黑的尘筱缓缓睁开眼，看着天空中缓缓浮现的一抹鱼肚白，扶着额头翻身坐起。
在前天晚上的那场动乱中，尘筱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后，她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可以出院了。
可是……
尘筱看向侧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斑，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如果不是前天晚上的斑在最后关头为自己挡下了那一击，恐怕自己已经死在那名邪魂师的攻击下了。
看着面朝自己，似乎睡得很沉的斑，尘筱抿了抿嘴角，轻轻跳下床来，悄悄绕到了斑的背后，慢慢地拉上了窗帘。
就在尘筱打算继续悄悄回到床位的时候，一转头，却正迎上了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的斑的目光。
四目相对，尘筱弱弱地看着那双似乎不再明亮的血色眼眸，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斑并没有选择沉默，而是淡淡地说道：“以后不要没事出现在我的背后，我对于有人出现在我背后这种事……比较敏感。”
尘筱看着突然变得话多起来的斑，正要说些什么，病房门口便进来了一名身材高挑的护士，在确认了尘筱与斑都在后，拿起了怀抱在胸前的一个笔记本，随手记了几笔。
“尘筱，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你的班主任已经在门口等好了。”
听到护士的话，尘筱先是愣了愣，然后便转头看向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斑，似乎有些犹豫。
仿佛是感受到了尘筱的目光，斑缓缓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那名护士，双眼微眯。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也可以出院了吧。”
说罢，便自顾自地下了床，收拾起随身的衣物来。
因为自己带来这个世界的衣物实在是过于残破，斑并没有选择带上那些衣物，而是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穿着拖鞋向着门外走去。
“孩子，你……”
这名护士正准备阻止斑，可却在看到斑的眼睛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起来，话在嘴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然而，与斑所表现出的成熟气质不符的是，就在斑刚要踏出房门之时，他的半边身子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框上，左脚的拖鞋被甩出去老远，把正在走廊散步的其他病人都吓得不轻。
尘筱见斑倒下，赶忙跑了过去，将被撞得晕晕乎乎的斑扶了起来。
斑也没有继续逞强，任由尘筱将自己扶起，倚着被门框撞得微红的额头，摸索着站了起来。
尘筱看着强行装作无事发生的斑，原本灵动的目光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方才两人之间离得远，尘筱并没有留意斑的眼睛，直到如今近距离扶起跌倒在地的斑来，她才注意到斑那已经变得混沌的瞳孔。
再回想起前天晚上的斑眼角流下的血泪，尘筱的眼眶骤然便红了起来，试探着问道。
“你……你是不是……瞎了啊？”
斑刚刚坐起，才松了口气，便听到尘筱可怜兮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险些被噎得背过气去。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可这孩子上来就是一句你是不是瞎了，这多少还是有点……
到底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啊。
斑抬起手，摸了摸尘筱的头，用他一贯的语气说道：“没错，这就是过度使用写轮眼的代价，不过……”
隔着白色的病服，斑捂着微微发烫的左胸，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率真的笑容。
“在我的第二武魂的作用下，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眼睛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尘筱听到斑肯定的答复后，先是心里一紧，直到听到斑说，他的视力很快就可以恢复后，才放下心来，俏丽的小脸上也再次浮现出了笑容。
斑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视力，但依旧能够感受到身边的小女孩那发自内心的开心。
在尘筱的感染下，斑那常年紧绷着的眉头也缓缓舒展了开来。
“柱间，原来曾经的你就是这样哄小孩子开心的啊。如今的我，似乎也会了一点，如果能回到当初……”
看着突然惆怅起来的斑，尘筱摸了摸因为方才险些哭出来而憋得微红的鼻头，伸手将斑拉了起来，把他的一条臂膀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缓缓向着医院外走去。
突然，尘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斑扶到墙边，在叮嘱斑不要自己随意走动后，一路小跑去走廊，把斑丢在那里的那只拖鞋取了回来。
清晨和熙的阳光下，身穿白色病服的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走在在医院里的过道上，几抹细碎的阳光穿过窗外的树枝上还没有掉完的叶子，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美好，温馨。
就像是……
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孙女在带着她病入膏肓的爷爷在敬老院放风一般。
尽管如今的斑爷从外表上来看只有六七岁，但是，无论是从斑那沧桑中透着些许惆怅的目光，还是从那僵硬的面部表情上来看，都与那在敬老院颐养天年的老头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忽略斑那青紫色的左眼眼眶和被撞得通红的鼻头。
“那个……对，对不起啊，都怪我昨天晚上拖了你的后腿。”
尘筱偷偷看向斑，试探着开口，想要打破两人之间持续了一路的沉默。
斑没有回头，而是淡淡地回应道：
“没事，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接触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哼，还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你不也和我差不多大嘛。”
每次听到斑那无时无刻不带着训诫意味的语气，尘筱就感觉有一点点不爽。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需要在医院再多待几天吗？”
面对尘筱的质疑，斑只得苦笑着抬起手，按在了左胸处，随着一抹柔和的绿光闪过，青紫色的瘀血肉眼可见地从斑的脸上消失了。
尘筱看了看斑恢复正常的左眼眼眶，又看了看斑似乎正在发光的左胸，一脸好奇地问：“你之前说，自己的眼睛很快就能够恢复，也是因为你胸口上的东西吗?”
“没错，这东西……是一个朋友为我留下的，要不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我也不会去一次次肆无忌惮地透支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