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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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短剑派某位太上长老，一生修炼，都抱有一颗赤子之心，因此修炼途中从未遇到任何瓶颈，晚年蛰居东洲，寻到天外陨石，至解剑岩，请草庐执剑者代为铸剑，剑成之日，四方来动，众人异口同声，为此剑起名——‘稚子剑’，从此以后，短剑派开始崇尚‘剑短一寸、险一分’之精诚之剑。”江湖道出的短剑派这段过往，在场许多修士都知晓，可现在落入杨不怒耳中，对方只觉得刺耳无比。
“小贼，休辱我祖父威名！”
江湖看着杨不怒，淡淡道：“剑泣如人死，稚子剑被你逼至如此程度，到底是谁在侮辱谁的威名？”
“杨不怒，我非剑修，亦知‘剑贵独一’之理，稚子剑今日在你之手，已是明珠蒙尘，我不拿你的剑，你的剑早晚也要弃你而去，你觉悟吧！！！”
杨不怒匍匐在地，双手握拳，状若癫狂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只要能变强，区区一把剑算什么？我要这满湖的毅力，都成为我的奴仆，它们能成为我前进路上的踏脚石，是它们的荣耀！”
江湖张口大喝：“你真的以为，刚刚那些毅力，是因为你强大，所以才与你产生共鸣的嘛？”
“杨不怒，我不忍于今日毁你向道之心，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满湖的毅力，到底是因为谁才出现的！！”
“砰砰砰！”
湖水炸开，围聚在解剑岩周围的修士纷纷抬头看去。
天空上开始浮现一重重乌云，犹如黑云翻墨。
乌云之中，似有白光交织，乃是一重重雷电即将降落！
“刺啦！”
一道手臂粗的紫色雷电率先降落，将湖水劈成两半，向左右分开，慑人心魄，紧接着，便是无数雷电紧随其后。
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因这短短几息的雷电之力，顿时干涸！
无数块拳掌大的留影石从湖底飞出，悬在空中，嗡鸣不已。
江湖站在湖边，释放出自己的掷象之力，刹那间，毅力皆似蜂茹蜜，将七只宝象团团围绕，似乎急切的想附着在宝象身上。
众人惊叹着这成千上万的毅力，数量之多，更惊叹江湖一人，竟能引得如此多的毅力折腰！
而在这么多的毅力之中，但凡江湖的掷象之力与任何一种毅力结合，都堪称霸道！
却江湖目光澄澈，从头至尾，绝无一丝贪婪之意。
“这是我江湖的道！我的毅力，只能靠我自己感悟，别人插手不得，更不配插手！”
宝象光芒大作，将无数毅力纷纷撞开，金光闪闪，依旧故我，威武不凡！
而此时此刻，那些对宝象毅力有蚕食、依附之意的毅力，皆纷纷退至两边，为宝象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宝象穿梭其中，目不斜视。
这一刹，万千毅力之中，唯此七只宝象，光华流转，堪为众多毅力之中的王者！
天空乌云消散，雷电隐去。
无数阳光倾洒，落在八只宝象身上，更显得它英武不凡。
嗯？
江湖眉梢轻皱，发现就在那方寸之间，已入七重境的掷象之力，竟再次突破到了八重境。
要知道江湖成为力武者不过才短短的一月时间，如此修炼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杨不怒目眦尽裂，不敢置信方才还是他手中奴仆的毅力，在这一刻竟然都给江湖的毅力弯腰行礼。
想清楚前因后果的杨不怒惨然一笑：原来那些毅力不是因为他来，而是因为江湖不要，无法选择，只能被他掌握，只因为不是真心臣服，所以兵败山倒之时，亦作鸟兽散。
此时此刻，杨不怒只感觉天旋地转。
被剑雪衣击败的侮辱，犹可承受，而被江湖击败的侮辱，却叫他痛不欲生！
稚子剑始终没有出现，奄奄一息的杨不怒最终还是被短剑派弟子抬走，可是他的稚子剑，已经消失无踪。
剑雪衣说，此剑已生灵，会自择主人，假如杨不怒一直不悟，稚子剑只怕再也不会出现了。
江湖长袖一挥，八只宝象在空气中消散。
看着依旧悬浮在湖面上的无数毅力，江湖拿出切水刀。
切水刀现，散发出独特的气息，两块留影石似乎被吸引过来，慢慢靠近。
江湖飞身上前，抓住了两块留影石，仔细一看，面露喜色。
这两块留影石果然是燕狂人的抓水之力和握刀之力！
江湖对剑雪衣点点头，正欲离开，一玄色衣袍、面色冷峻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拦在江湖面前。
“解剑岩湖中毅力，不准带走！”
江湖视线一瞥，看到这中年人身后的两名正在奸笑的恶童，瞬间明了。
“你就是杀无赦？”
杀无赦不置可否，依旧冷冰冰道：“解剑岩湖中毅力，不准带走！”
“此话你怎么不对之前那些剑修说？那些剑修带出去的毅力成百上千，而他只带出两块留影石而已。”剑雪衣随江湖来到解剑岩，见江湖大破短剑派杨不怒，又当头棒喝，引得解剑岩湖中毅力低头臣服，已对江湖大大改观，此刻见江湖被刁难，自然上前解围。
江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百枚元炁石，扔在地上。
“昔日我流云宗弟子将这两块留影石卖与解剑岩，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我来，与你合理买回，昔日天师峰所得，我双倍予之！”
杀无赦看也不看地上的元炁石，目光投向剑雪衣怀中的那把冰棱剑。
“你的剑胜我，我饶他一命，但留影石，绝不可以带走！”
江湖已然看出，这杀无赦的修为虽高，在涌泉九重境，但其身上有一种很强的执念，几乎令他陷入魔障。
难怪解剑岩自从上一任执剑者离开到现在，再也没有铸出一把像样的剑，原来解剑岩在杀无赦这一代，已经日落西山了。
剑雪衣看了江湖一眼，微微颔首。
“请拔剑。”杀无赦道。
“我的剑，没有剑鞘。”剑雪衣冷冷回答。
杀无赦退后两步，默默不言，拔出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这把剑拔出来时，他的手，似乎也在轻轻的颤抖。
大战，一触即发。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一瞬间似乎又黯淡下来。
剑雪衣脚掌一跺，冲上云霄。
杀无赦亦举剑迎敌。
视线中有一黑一白两种颜色，时而合拢，时而分开。
两种极为纯粹的颜色，却刺眼的叫人难以直视。
“咻。”
剑雪衣率先落地。
这场比试，已经有了结果。
“走吧。”剑雪衣抬脚离开。
江湖打量了一下剑雪衣的脸色，亦不相问，随她离去。
两人的背影消失很久，两名恶童才不甘心的走到杀无赦身旁，羞恼道“师尊，这两人大闹解剑岩，如此无礼，为何不拦下来？！”
杀无赦擦掉嘴角的一丝鲜血，许久才道：“从此以后，东洲再无解剑岩，也再无草庐执剑者杀无赦，有的只是极北星宿海的地缺四客！”
什么？
众人不敢置信。
却见在杀无赦说完那句话后，他的左臂自肩膀处掉落下来，切口整齐，不沾一丝筋膜。
刚刚那场剑道比拼，竟然是流云宗的剑雪衣大获全胜，斩下了对方一整只手臂？！！！
杀无赦脚步微滞，落寞离场。
解剑岩的无数留影石在这一刻成了无主之物，被无数修士疯抢。
两名恶童不依不饶，想要靠着杀无赦的余威，最后捞一笔，却被一直以来记恨在心的修士砍成烂泥，丢入湖中。
回程之时，江湖见剑雪衣神色颇差，忍不住问了一句，剑雪衣抬手表示无碍。
“这点小伤跟神魂之上比起，不算什么。”
“那杀无赦所受的伤，比我严重许多。”
江湖知晓此女性格如此，再如何追问，只怕也不会多说，只得默默无言。
两人回到了流云宗，即将分别之时，剑雪衣却主动道：“还有五日，便是二代首席弟子大比，有两个人，你需要特别注意。”
江湖屏息以待。
“第一人你已见过，此人乃是天师峰唐斩，昔日与一代首席竞选，只棋差半招，一身实力非同小可，说实话，以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看来，甚至都难以在他手下活过二十招。”
“第二人称为张禽，与你同一日成为新人弟子，开始时默默无闻，最近却在闯入一处遗迹时，得到了奇遇，血脉觉醒，一身实力已入涌泉二重境，颇为棘手。”
听着剑雪衣给自己开小灶，江湖知道对方是投桃报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剑雪衣见江湖油里油气的模样，黛眉轻蹙，冷冷走开。
烂泥扶不上墙！！
……
一连三日，江湖都在清微峰上细细感悟燕狂人留下的两块留影石。
抓水之力与江湖所领悟的流水之力，虽同为水系毅力，但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方式。
江湖体悟许久，也仅仅从流水之力一重境，跃升成为流水之力二重境而已。
这让江湖颇为挫败，却不知若他几日之内便使得毅力提升一重境的消息传出去后，要引得多少修士歆羡不已！
握刀之力，乃是直接作用于刀法之上的。
江湖几次拔刀都充满了顾虑，因此到现在都无法真正驾驭切水刀。
“看来是该寻找一些身外之物，当做底牌来使用了。”
江湖喃喃自语，准备去流云宗的坊市一遭。
在流云宗，除了荣誉殿堂可以给弟子兑换资源之外，要想获得一些别的资源，只有去由宗门弟子自发组建的坊市了。
掂了掂乾坤袋里的元炁石，江湖戴上斗笠，摸黑来到了坊市。
说来花青青之前为了江湖，也曾在坊市兑换过一株蓂荚草，由此说明，这坊市上的好东西不少。
夜晚的坊市较之白天更加热闹。
为了避免麻烦，来往交易的弟子，大都与江湖一般，以外物掩去相貌，而那些自视甚高的首席弟子，倒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依旧在坊市上大摇大摆的走着。
“降灵符，能使得对手实力跌落一个小境界的宝物，现在只要一百块元炁石就可以带走！”
“三才庚金阵法，三才化身，助你在阵法之中百法不侵，两百块元炁石！！”
“二代首席弟子从万界书斋第四层带出来的《穿心小修罗法》，今日只售五百块元炁石！”
……
江湖行走在坊市之间，果然发现了许多好东西，奈何囊中羞涩，无法一一买下。
路过其中一个摊位时，江湖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这个摊位售卖的，是一株长着八片叶子的水系植物。
此植物栽在花盆中，舒展着自己的叶子，宛若一只荧光水母。
围聚在这个摊位的人并不多，江湖注意到售卖这株植物的，是一个年约十三岁的少年。
少年脸上挂着泪痕，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中隐有哀求之意。
江湖弯腰，将那盆植物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认出这株植物的来历，便询问了一下价格，一问之下才知道，对方竟然要一千颗元炁石。
江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
少年见江湖面有犹豫之色，脸上哀凄更甚。
之所以注意到这株植物，乃是因为靠近这株植物，江湖竟发现丹田内的那棵种子，再次长出了一片叶子，而这片叶子，给予了江湖真言九窍的开启之法。
临窍、兵窍、斗窍、者窍、皆窍、阵窍、列窍、在窍、前窍、行窍。
此九窍，分布于江湖的双脚之上，对这株植物异常渴求。
手臂窍穴给予江湖无尽的增幅之力，灵台窍穴给予江湖无人能敌的精神清明，而双脚窍穴到底代表什么？
江湖想，得到这株植物，一定能给自己答案。
然而江湖现在根本就没有一千枚元炁石，只得委婉道：“我以别的东西与你交换，不知可否？”
少年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报价一千，乃是因为这一千是最低的价格，若达不到这个价格，我不卖。”
江湖颇有些遗憾，只得将这株奇异的植物放下，却听那少年喃喃自语：“莫非姐姐的神魂之伤，当真无法痊愈了吗？”
江湖急促道：“你要一千元炁石，是为了求 购治疗神魂之伤的灵植？”
少年被江湖突然转变的态度惊住，下意识点了点头：“治疗神魂之伤的灵植，本就稀缺，价格又高，我已打听到白水宫少主伍轻侯，近日在桐花洞得到了一株能够治疗神魂之伤的宝物，开口索要一千元炁石。”
江湖挥手一展，三株蓂荚草现于少年眼前。
少年感受到蓂荚草传出来的波动，大喜过望：“这……这是蓂荚草？”
江湖点头默笑：“不知你的同伴伤势如何，这三株蓂荚草若是不够，我再给你一些。”
少年一脸激动的接过蓂荚草，连连致谢：“够了够了，这盆九尾龙葵藻你尽可拿走！”
九尾龙葵藻？？
江湖将这株植物转了一圈：“这不是才八片叶子吗？”
少年摸了摸脑袋，憨然一笑：“姐姐伤势严重，这株植物看起来很是不凡，于是我拽下了一片叶子给姐姐服食，没想到姐姐的神魂之伤却越来越严重了。”
“……”
听到这话，江湖忍不住吐槽：严重是肯定的，此物既然对他体内窍穴有用，必是某种蕴有至烈之效的灵植，你姐姐现在神魂受伤，奄奄一息，再用这样的东西去治伤，那不是伤上加伤吗？
江湖忍不住摇了摇头，少年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给了江湖一瓶沙子。
“看到这株植物时，这株植物是扎根在这些沙子上的，所以连沙子一起带回来了，不知对你有没有用，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知如何感谢你，但我现在要赶着回去救我姐姐，就此别过了。”
江湖正想问一问这株九尾龙葵藻，是对方从何处寻来，那少年却拿着三株蓂荚草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对方的背影，江湖发现这少年的右腿似有残疾。
乾坤袋无法装活物，江湖将那瓶沙子丢入乾坤袋，抱着九尾龙葵藻离开了。
口袋里，那只龟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而那枚白茧，自从那蝶翼女子逝世之后，也没了动静。
江湖想到这里，心头生出一丝无力感：自己大仇未报，居然还莫名其妙惹到了一只成天想喝自己血的龟兽，和一只来历不明的蝉兽。
此番来到坊市，也算是满载而归，江湖正欲离开，前方聚着的人群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自解剑岩解散之后，沉眠在解剑岩湖底的无数留影石纷纷出世，惹得在场剑修盗取了许多留影石。
剑修们看到了江湖与杨不怒的对战，知晓自己的剑若是沾染上太多力武者的因果，反受其累，所以便通过交易的方式，得到其余的修炼资源，
此刻售卖留影石的弟子，唤为王鞭，是灵宝峰的弟子。
因灵宝峰许多精英弟子，每月都能得到许多长老修炼的灵符、宝物，而他身为众多凡庸弟子之一，自然要为修炼资源操心。
当日江湖与剑雪衣在解剑岩大战，他偶然路过，在杀无赦败北之后，捡了好大的便宜，得到了数百枚留影石，想借着两日后的二代首席弟子大比前的这段时间，好好赚一波。
“张弓之力，此力一出，能借用巨人辕门射戟伟力，尘埃境弟子一击之下，必伤无疑！”
“借鲸之力，施展之时得到南海长鲸之力，辐射于自己的武器上，重量能增加十倍！”
“飞虹之力，能在一息之内，让你速度增幅一倍，敌人猝不及防，实乃偷袭利器！”
“来来来，大家快过来看一看，过两天就是二代首席大比，凡是有意向在这次大比中崭露头角、被宗门长老看中的，这些利器不可不备！！”
……
力武者的留影石，留下的毕竟只是自己对毅力的感悟，并非全部实力，所以依附在武器或人身上的时间非常短暂。
江湖在得到燕狂人的两块留影石时，已然发现了这两种毅力能够被召唤出来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这些人若是想借助力武者的毅力战斗，只能是快进快出。
站在人群之后，江湖微微摇头。
这些炁武者一方面瞧不起力武者，将其排在修士一流之外，又在疯狂的追求者力武者所领悟的一重重毅力，借以当做保命的底牌，丑相百出。
哂笑一声，江湖便对这些留影石失去了兴趣。
夜色一把，撕天就得。
清微峰上，江湖将九尾龙葵藻放下，而此时，口袋里一直沉眠的龟兽鼻翼翕动，似乎闻到了什么，骤而苏醒，看到那株在夜晚散发着光芒的九尾龙葵藻，眼睛都亮了。
“龙葵藻……竟然长出了八片叶子？我去，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小子，你从哪得到的？”
“我在坊市交换得来，似乎这株植物来自一处遗迹。”
“已经长出八片叶子了……那它根部附着的沙子，你还留着吗？”
江湖从乾坤袋中，将那瓶闪着光芒的沙子拿出来，龟兽一脸激动：“对对对，留着留着，以后你拿把破刀要是断了，也可以用它补一补。”
“……”真是王八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把切水刀乃是陨铁所铸，怎么可能会断？
见少嗥双眼冒光，江湖问道“这龙葵藻很不凡吗？”
少嗥极为自然道：“那当然了，你们这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这种东西，只有在四象圣地……”
江湖第一次主动听见少嗥道出自己来历，不由抓住了它的王八壳，寻根究底，谁知那龟兽却打起了马虎眼，哈哈一笑：“什么圣地？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
江湖还要追问，少嗥趁江湖不注意，对着那株九尾龙葵藻一口下去——
只剩下八片叶子的九尾龙葵藻，顿时变成了四尾龙葵藻，而那龟兽犹不餍足，还要再吞，被江湖拎着尾巴扔了出去。
心疼不已的抱着自己用灵植换回来的宝物，江湖心在滴血。
听少嗥的意思，这种植物能长出八片叶子，已经是偌大的机缘，而江湖可是知道的，这株植物未到他手里时，可是实实在在的长着九片叶子的！
不行，不能再被那王八羔子占得先机了。
江湖摘下一片叶子，扔入嘴里，迅速开始炼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