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1章 按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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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那年，一个春冰化雪的季节，日本高校“天台告白”的节目在互联网上大火，当地电视台为了迎合热点，也决定来学校录制一档名为“我对父母说的”的节目，全面沿用日本节目的模式。被选中的学生们会站上天台，大声说出自己最想对父母的说的话。与原版节目聚焦于少男少女之间纯洁的情感萌芽不同，在当今社会大背景下，这档节目主旨则修改的更加本土化，将观众的视线转为集中于青春期少年与父母之间的矛盾和爱。不过电视节目嘛，虽说也聚焦“矛盾”，但毕竟还是要以弘扬正能量为主，毕竟观众喜欢的是幸福生活中的曲折，温馨岁月里的波澜，真正的人间烟火世事摧磨太过尖锐，也不适合在公开场合播出。杨清源所在的科研所职工附属中学，因为其高质量的生源和高水平的家长素质，被当地电台选为第一期的节目录制地点。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于“上电视”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班上有许多同学都报了名，杨清源也不例外。报名的同学需要将自己即将在天台上讲的话写成稿件，交给班主任做初审，由班主任筛选后连同名单一起移交给电视台，等录制当天按电视台的名单顺序上天台演讲。
杨清源将稿件递交上去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没带伞，坐在教学楼外的走廊下看雨，打算等雨小一点再回家。
“喂！杨清源！”
女孩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下意识转头去看是谁，扭头时飞起的发梢划过了身后女孩的脸颊。
她下意识说：“对不起。”
“没关系。”女孩撇撇嘴，摸了摸自己被头发擦过的地方。
叫她的人是班上的班长，也是被男生在私下评选出的班花。女孩儿明眸皓齿，笑容熠熠地开口问她：“今天下午我看见你也举手报名要参加节目了，明天早上就要交稿了，我还不知道写什么呢，怎么办呀。”
女孩向她眨眨眼睛，细声细气地抱怨：“好难啊，我都不会，你平时作文写得最好了，你打算写什么呀？告诉我参考参考呗。”
杨清源下意识就想回答，不会你就别参加。可她看了看女孩天真又稚弱的眼睛，突然间就觉得，这些其实也都无所谓。
她回答道：“就随便写写，大概就是什么爸爸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什么的。”
女孩轻呼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平时爸爸妈妈工作那么忙，都很少陪我的，连下雨了都要自己走回家。”
她笑着向杨清源挥手道别，转身撑开伞走进雨幕里，太阳花图案的雨伞在雨中愉快的不停旋转，旋出的雨滴溅到杨清源身上，刚好落在刚刚她的发梢扫过女孩脸颊的位置。
杨清源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水，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第二天课间，班主任找到了她。年轻漂亮的班主任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温柔用手抚摸她的肩膀，轻声告诉她，她交上来的稿件主题和内容都和另一个同学的重合度很高，因为她的作文成绩一直很好，她希望她能在放学前交出一份新的发言稿，这样两个同学就都能选上了。
班主任倒是没怀疑过他们两之中有谁有抄袭的嫌疑，毕竟女孩儿们成长背景大差不差，教育环境如出一辙，这个年纪能有的烦恼也就那么几种，重合是再正常不过了。
杨清源毫不意外地点点头，答应下来就转身离开了。她知道自己长得好，成绩好，声音也好听，能被选上是意料之中的事，班长和她差不多，对于她们这种几乎拥有一切的女孩而言，稿件的好坏反而是次要。
下午放学前她随便又找了个主题糊弄了一篇交了出去，班主任只大概扫了一眼就判了她合格，把她的名字加到了名单里。
“辛苦了。”女老师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时间这么急，你今天在学校肯定都没时间休息。”
杨清源看了看女老师，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想哭，她轻声叫了一句：“老师。”
“嗯？”正在桌面整理上报名单的女老师转过头来，和煦地目光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杨清源摇了摇头，扯出了一个笑，什么也没说。
录制节目的前一晚，杨清源站在卧室的窗台上向外眺望，那是个无月也无光的夜晚，窗外只有路边零星的路灯和那栋常年灯火通明的实验楼亮着。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父亲在她房门外敲了敲门，拿进一叠熨烫整齐的校服。
“明天就要上电视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让她到床上躺好，“我们源源激动地睡不着了吗？”
“明天就要上电视了。”杨清源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妈妈不来恭喜我吗？她会不会去现场呢？”
她年纪渐长后就愈发少提起母亲，父亲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面部的肌肉有一瞬间地抽动，随即又被他控制了下来。
他将手盖在杨清源的眼睛上：“妈妈太忙了，但是她会在电视里看着源源的。”
杨清源没有说话，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睫毛小扇子般在他的手心划来划去。男人逃避似的放下手，转身帮她在校服胸口别上校徽：“老师是不是说明天上台的所有人都要戴校徽来着？你看看你，又忘记了吧。”
女孩的目光一直跟随他，看见他清俊的侧脸，巍峨广阔的肩背，她小腹坠痛，突然有种难言的恶心。
最后，男人做完一切，关掉卧室的壁灯，把女儿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又亲了亲她的手背，柔声道：“Haveagoodnight,mylittlePrincess.”
杨清源看着男人长了些胡茬的脸，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了摸男人毛茸茸又扎手的下巴，轻声回答：“再见，爸爸。”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很浓的雾，街灯透过天鹅绒材质的窗帘丝线般漏进屋。杨清源躺在柔软的像一朵轻云的席梦思床垫上，真丝的被套木乃伊似的裹着她，挨着她脸侧一只棕黑色的毛绒小熊坐在床头，它“据说”是妈妈在她十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不过挑的不太精心，小熊嘴角处的走线不知被哪个粗心的工人走错，成了一边嘴角上扬一边嘴角下撇的滑稽造型。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这么呆呆地躺着，睁着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天花板，几块街边路灯的光斑透过窗帘落在上头，好像被她看在了眼里，又好像没有。偶尔雾里会有小轿车开着车灯一闪而过，卧室里便有一瞬的猝然明亮，又恢复长而久的暗与静。
杨清源从床上爬起来，她将身上所有的衣物脱光，披散着头发，幽灵似的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许久。镜子里的女孩有着尖而小的下颌，莹白的身体在夜色里仿佛要散发出幽幽的光，四肢细长，腰肢纤窄，胸部只有一点小土包般细微的凸起，胯部几乎毫无起伏，是一副尚未步入青春期的少女身体。
夜间的雾不知从什么时候浸入到了卧室内，茫茫地遮蔽她□□的身躯。她在雾里行走，仿佛走在一段无休无止地幻境之中，一把没有刀鞘的水果刀被她从床垫下摸了出来，刀刃弯曲如半月，在黑暗中凛冽地切开雾气，沉默着落在女孩细而软的手中。她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根长而结实的跳绳，将它缠绕在手腕上，又站回了镜前。
这次她没有迟疑太久，细薄的刃如同湖面上掠过的鸟翼，轻薄快速地划过她的肌肤。黑暗里她看不清颜色，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潮涌般从她的体内流出，浓的仿若实质的雾遮蔽了她的感官，她不觉得疼，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她下意识用沾满液体的手扶了一下镜子，镜面被她摇晃，里面的人刹那扭曲，又瞬间复原。
她手上不停，不过几秒便在腿间和上臂划出好几条长而深的伤，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能从镜中模糊看见她身上除了刚刚划出的新鲜痕迹，腰间和腿側还有好几条蜿蜒狰狞的旧疤。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呢？上周？上个月？还是上一年？
久远到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花了很长时间，杨清源才勉强制住自己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颤抖，她的汗水混着血水小溪般在身体上流淌，可她毫不在意，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将跳绳在脖子上缠绕几圈，然后两手用力，一点一点收紧。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白转为骇人的青紫，她双手猛地一紧，胸腔里发出难以自抑的粗喘，借着跳绳的弹性一松手，绳把狠狠地打在了她的颧骨上。
女孩弯下腰，如同她的母亲一样膝首相接，身弓如满月，捂着嘴低声轻咳起来。
过了或许有数百年那样久，伏在地上的女孩用血淋淋的双手缓缓撑起身体，膝盖一弯，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结束了。她这样告诫自己，一切都快结束了。
她重新在镜前站定，冷漠地注视着镜子里女孩的脸。她长得像母亲，眼睛、鼻子、轮廓都像，只有嘴唇生的和父亲一模一样，是一张薄情寡义的薄唇。这嘴唇在她的脸上总是刻薄又疏远地抿着，不像父亲，总是挂着温和儒雅的笑。
她从书包底部翻出一根长鞭，是她趁着下课在体育器材室偷的，偶尔的清晨她会看见上了年纪的年级主任在操场上挥舞它，在空中发出“啪啪”的声响。
鞭柄滑而腻手，像是积着经年的陈污。
这是她能找到和那天晚上看见的最像的鞭子了，只可惜相似度依然不是很高。她微微分开，将鞭柄向下递进，想象自己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候，在园区的小池塘边上，用一根长而青涩的小草，搅破一池平静的湖水。五⑧16○.com
然而什么也没有来得及，她突然感觉下腹绞痛，身体里有什么液体，混合着伤口中半干涸的血渍，温热而粘稠地顺着内侧向下流。她低头看了看，又迟疑地抹了一把，淋漓的水液顺着她指尖的张合缓慢下坠，如同甜品上长而腻人的拉丝。
鲜血还在缓慢不停歇地涌出，血珠划破浓雾滴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像那天晚上，滴落在书房门外地板上的尿液。
这是她的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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