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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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嵩倒了，身体本就虚弱的他强撑了一时，直到一大家人都不再慌乱，然后倒在了熟人身旁。脉象微弱再加上是不是咳出的血，让众人以为他就要撑不过去了，在堂外的侍卫就要砍了请来的医师时，还是朱儁出手阻止了。
    “人各有命，你们就算杀了他，义真兄的身体也不能好转。”朱儁用身体护住那个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医师。
    “可这个庸医治不了，他凭什么说无药可救。”与朱儁相隔不远处，那个常年跟随皇甫嵩的壮士被几个人拦住。
    “可他已经是长安城里最好的医师了！”身边的人在劝他的这句话倒让朱儁想起了皇宫之中的御医。
    “你们拦住他，我去奏请陛下派御医过来。”朱儁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行色匆匆。刚刚问过更夫，现在不过是刚入寅时，距离上朝还有一些时间，但事有轻重缓急，想必那聪睿的少帝应当不会在意。
    回到家中后有条不紊地穿好上朝的服装，紧赶慢赶到殿前之时都已卯时。殿前已经等待了许多官员，李傕身着铠甲立于人群，非常醒目。但朱儁并不感到意外，来的路上看到包围皇宫的西凉兵就知道那个人肯定在内。
    “见过大司农！”一个满脸笑意的中年人朝着朱儁拱手施礼。贾诩微微有些发福，行起礼来却一丝不苟，尽管模样有些滑稽。
    看到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朱儁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起来，但此时还不是反目的时候，朱儁也回礼：“原来是文和兄！不知汝此时而来有何用意？”
    “宫室走水，身为臣子寝食难安！”
    朱儁才不信他的鬼话，说不定这把火就是贾文和这个闷骚的人放的。在简单寒暄之后，朱儁才来到了队伍前列，站在了他的地位之上，而前方正是身着铠甲的李傕。此时的李傕一边脱着铠甲一边寒暄：“大司农和文和谈了些什么？”
    朱儁不接话，装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这并没有让李傕闭嘴：“不用说咱也知道，你们肯定再猜皇宫这场火的缘由。让你失望了，宫里这把火不是我放的，说不定是阿多放的。”阿多是郭汜的小名，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因为李傕这个人总在言谈之中常用小名来表示对郭汜的鄙视。
    “那为何你的军队动的如此之快？”闭目养神的朱儁问。
    “那…那只能说咱有先见之明！”李傕的话刚刚说完，就有小黄门传令让重臣进殿。
    天色如今还是微亮，大殿的每个桌案旁都有太监宫女提灯候着。朱儁还未进门，看着殿内的点点烛光仿佛像是一座灵堂，心里不免一阵发寒。
    重新换回官服的李傕是最后入内的，他很享受这种接受众人目光的感觉。但他没找好时机，前一刻刘协还在安抚众人，对臣子赏赐，他走了进来，刚好赶上朝堂众人行跪拜礼。
    于是他也跪了，第一次这么憋屈，但这却是让刘协心里微微一喜。但还没高兴太久，李傕的话却让他又惊又怒。
    “陛下，武库失窃，书籍宝物所失甚多。镇库至宝中仅存斩蛇剑尚好，王莽头与孔子屐皆下落不明。”
    此言一出，不仅是刘协懵了，连下面的大臣都是议论纷纷。只有为首的几个人面不改色，朱儁也是其一，他想明白了为什么那支黄巾贼会从皇甫嵩家门走过，因为他家刚好处在城门与府库之间。
    刘协的声音稚嫩而愤怒，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态：“查，给朕彻查！”
    “陛下，恐怕已经晚了！咱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有一支军队从东门处离开。不过臣已经派三千精骑前去追击，天亮就会有消息了！”
    “爱卿有劳了！”刘协亲自下场将李傕扶了起来，一副主贤臣忠的景象。
    但朱儁却等不及了，连忙跪倒在地，将在皇甫嵩府邸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这是他走的最错的一步，也是最对的一步。
    刘协的注意力被带走了，他知道要扶持自己的力量，那么对臣子的示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对于朱儁提出的要求，他都同意了，派了一队的御医来到了皇甫嵩家。
    直到朱儁刚出门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两件事都显示出城中的防备不足，而那黄巾军的出现给了李傕更合理的理由让皇帝移驾。
    贾诩借坡下驴提出了让刘协移驾军营的建议，于是朝堂又是争议一番，但是此时已经晚了，朝堂众臣再怎么讨论也无济于事。刚才还一片和谐的君臣二人，转眼就反目，李傕站起后紧紧束缚住刘协，然后宫外的军队开始缓缓入内。
    和王零他们做的差不多，但是手段要粗暴的多，皇宫内的书籍宝物被全部装车运回李傕的军营之中，还有那落魄的皇帝和百官。
    朱儁在看到军队进宫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但这让他逃了一劫。刘协暂时的妥协是为了派杨彪等人去给双方讲和，这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能保留当前的局面，不然他看不到任何方向，包括此行是否会死。
    郭汜也是暴脾气，劫天子这个计划是他和杨定先提出的，但是却被人透露给了李傕。所以宫室的那把火确实是他放的，只是他动手动的太晚了，李傕的军队早就等在了那里，于是双方的火拼是不可避免的。王零他们的祸水东引其实并没有任何用，反而让双方都束手束脚，最终双方停战。
    所以郭汜扣留了来讲和的十几位官员，而朱儁本应在那时愤恨而亡。但是他活了下来，一切就又有了变数。
    皇甫嵩家里，几名御医在诊断了皇甫嵩后也是一个表情，没人能救活一个将死之人，但他们调养身子的药确实让皇甫嵩精神了一点。
    朱儁阻止了那几个御医的离开，因为宫室此时已经燃起了大火。李傕说第一把火不是他放的，但没说他不会放火。从临走前殿内的声音可知，皇帝大概率还在李傕手里，所以这几人离开已经毫无意义了，还不如暂时留在皇甫家里。
    朱儁不能等，他必须做点事，埋藏的暗子也必须发挥作用了，不然皇帝的安全不知，他总是心惊胆战的。皇甫嵩看的到朱儁眼神的坚毅，在其临走时嘱咐：“公伟！我一直以为当年我们赢了之后天下会太平，可到了如今我才发现，我们当初没赢啊！这大汉江山，靠你了！”